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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姊妹河-第15部分

小说: 姊妹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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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慧说,瞎扯!书法是一门艺术,会写字是特长,么能说是下贱勾当哩?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是,小姐!马夫哈一下腰,把汉阳造倒捏着,用刺刀在地上划将起来。那兵一写字就来精神,马弓步站得极稳,臂、腕、指运作自如,以枪刺代笔竟然从容潇洒,一点儿也不邋遢。再看地上:誓杀倭兵,保卫武汉!八个大字龙飞凤舞刚劲有力。

  不错,蛮不错!阿慧叫起好来。边强说,他叫晏堙,说话做事烟丝巴经儿的,弟兄们都叫他蔫道士。

  献丑,献丑!马夫伸伸脖子哈哈腰,连忙牵马去河边。

  柳清慧小声问边强:你怎么选一个蔫道士来当马夫哩?

  边强说,莫看他蔫,他心窍蛮足,除了蔫道士外,他还有一个绰号叫土猫儿。柳清慧问;什么叫土猫儿呀?边强说,土猫儿是一种生长在土窝里的蜂子,个头不大,但毒性重,蛰人忒痛。柳清慧笑起来:啊,那说明他蛮厉害的哟!

  边强接着讲为什么选蔫道士来当马夫:

  那年在大别山围剿红军,蔫道士被红军俘虏了。红军把俘虏训一番,指了两条路让他们选择:一条路是参加红军,跟红军走;另一条路是回家,保证今后再不和红军作对。还说,愿意回家的,每人能领一块钱的路费。土猫儿盘算来,又盘算去,最后选择了回家。可是走到半路,土猫儿这小子又回了原来部队。过不久,又打仗,枪一响,土猫儿就趴地上装死。等红军冲过来,他又活了,再次当了俘虏。当然,他又领到一块钱的路费。这样反复多次,他的秘密终于被同伴发现。班长吴长顺没收了他所有的路费钱后,下令活埋他。正好师长边强碰见,就问他为么事要做这等熊事?这小子说,他母亲病得快要死了,家里穷,冇钱治病,他只想挣一些钱给他母亲治病,所以,他既冇投奔红军,也不实心实意为国军卖命,给自己另选择了一条路。

  边强由此感慨:作为人,首要的选择就是活命,自己的生存都得不到保障,岂能有远大追求?又岂能心甘情愿去无私奉献哩?反过来说,当官的要想下属心甘情愿为你卖命,你就要尊重他,起码要让人家吃饱,即使吃不饱,你吃肉,也要让人家喝一口汤。否则,哪个愿意饿着肚子为你效劳哩?从这个角度看,蔫道士的选择虽然有些可笑,但值得同情。边强觉得土猫儿这小子蛮有特点,有他自己的思想,实在。就把他留在身边。

  听了这个似乎有些可笑的故事,柳清慧越性对这个说话有气冇啕儿做事烟丝巴经儿走路两脚打辫儿的兵有了好感,说,人不可貌相啊!这样的兵,你部队里还有多少?

  他答,赫胡!她问:赫胡是多少?他答:赫胡就是赫裸胡!她问:赫裸胡是多少?他答:赫裸胡就是赫裸胡赫!她问:赫裸胡赫是多少?

  边强一时被问得呆怔着。这时蔫道士牵马转来,说,小姐,赫胡就是很多的意思,赫裸胡就是更多的意思,赫裸胡赫就是更多的更多的意思,这是大别山土话哩!说完牵马走了。

  边强忙说,对对对,极对!就是这意思!

  柳清慧噗嗤笑了,说大别山人有意思,大别山土话也有意思。你应该让他到连队去,让他当马夫,多可惜呀!

  回到师部,边强把柳云朋叫来,说,你姐说让土猫儿当马夫太可惜,我现在把他交给你,你要吗?

  柳云朋说,要,我让他到一连当排长去。

  边强查明,上次女子行动队逃走,确与柳云朋有关。他却装糊涂,与他密切无二。送柳云朋出门时,边强说,云朋兄,我想告诉你,我和你姐商量好了,准备打完东山这一仗,就把婚事办了。

  柳云朋些微惊讶着,还冇来得及答话,一辆吉普车开来,打落了话头。

  朱芳馨首先下车,接着下来一位洋老头。边强一眼认出这是几个月前由柳云朋护送去郑州的苏联军事顾问爱德宁将军。边强大步上前接住:爱德宁将军,欢迎你!

  爱德宁握着边强的手,说边将军,上帝总是喜欢和他钟爱的人开玩笑!不是吗?那你就看看吧,看看还有谁来了!

  又下来一个穿灰色军装的人,三十出头,个头比边强略矮,开阔的额头,深邃的目光,明书楷写着底气。他站车门边,微笑着向大家致意。

  毕尔!是他?柳云朋望着来人暗问。他不敢肯定,揉眼再看,不禁呆住。冇错,是他,肯定是他!他还活着!

  边强很快知晓爱德宁的话,比时一头雾水。朱芳馨说,边师长,这是毕尔先生,他没有死,他现在是新四军东山游击纵队司令员。他去部队报到,因为和爱德宁将军同路,就顺便来独7师看看。

  边强还冇来得及作出反应,身后的柳清慧突然大叫一声,毕尔——不顾一切向毕尔扑过去。毕尔愣了下,随即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她。阿慧,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柳清慧猛个就泪雨倾盆。顾不得答他,顾不得看他,也顾不得让他看,众目睽睽,她不顾一切近于疯狂地亲他,亲他的腮,亲他的眼,亲他的鼻子,亲他的脖子……一双手颤巍巍抚摸他,抚摸头发,抚摸脸盘,抚摸臂膀……

  望着眼前一切,边强由惊讶到困惑,由困惑到嫉妒,由嫉妒到愤怒;脸色由黄到红,由红变白,最后成了青石板!看到毕尔开始回应,和阿慧对吻,边强气得胸部鼓胀。他握紧了拳头!

  立时,大家都陷入不安的沼泽。

  柳云朋一认出毕尔,就意识到将要发生不妙。他紧张地注视着师长,眼看师长要发火了,他急忙上前,把姐从毕尔怀里拉开,说,姐,边师长正等着向毕尔先生问候哩!

  柳清慧这才灵醒。擦一把泪,回边强身边,说,毕尔,这是独7师师长边强,也是我的朋友,你应该认识吧?

  边强甩开柳清慧手,虎脸虎声虎气:阿慧,请你把我再向毕尔介绍一遍!

  谁都懂得他的弦外之音。柳清慧抬起泪眼,几乎是哀求:边强,我以后再向他说明一切好吗?

  边强怒冲脸上:不,我要你现在就说!

  柳清慧急喊,边强,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边强愤怒地瞪瞪柳清慧,又望望毕尔,一捩屁股,扬长而去。边强,你……你么能这样唦?柳清慧喊着,去撵边强。

  毕尔似乎明白了一切,激情像钱塘江的潮水,涨也匆匆,退也匆匆。他盯着柳清慧和边强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背影走失在阳光里,还桩立着不动。

  爱德宁莫名其妙地问朱芳馨,朱参谋长,你能解释一下吗?边师长怎么用这样的方式欢迎我们呢?

  朱芳馨笑了笑,把爱德宁拉到一边,小声说,爱得宁将军,上帝给边师长、毕尔先生还有柳小姐开了一个玩笑。柳小姐和毕尔先生曾经是一对非常好的恋人,不幸的是,毕尔先生出了事,当时大家都以为他被阎王收去了。柳小姐在极度悲哀时,遇到一直暗恋着她的边师长,俩人就相爱了。不料毕尔先生又突然从天而降!事情就是这样!

  爱德宁耸耸肩摊摊手,啊,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不过,你不觉得上帝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头吗?当然,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想我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了!

  柳云朋终于瞅准机会向毕尔表示了问候。他正要问毕尔如何死而复生,毕尔却抢先问,柳团长,你能告诉我实话,边师长爱上你姐姐了吗?

  柳云朋老实点头。朱芳馨马上纠正,说他(她)们两个相爱了。

  毕尔不相信,说阿慧决不会背叛他。朱芳馨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和盘托出。说,毕司令员,我相信柳小姐真心爱你,但是,柳小姐和边师长相爱也在情理之中啊!

  毕尔无话。就仰脸望天。

第十五章    分手时刻
边强窝着一团火,在湾里一阵瞎转,竟然鬼使神差来到昨夜他和柳清慧呆过的那座小山。他掏出一包大前门,那是阿慧带给他的,点燃一支,只抽一口,呛得咳声连连。他气恨恨把香烟甩地上,一脚蹂了,朝远处呆望。

  他么会死而复生哩?柳云朋不是说,他亲手把毕尔的尸体抬上运尸车送走的吗?不可思议啊!难道是毕尔的阴魂再现?不!不可能的!人死了就死了,留在世上的就是一堆粪土,哪还有么事魂魄哩?即使真有魂魄再现,么可能和阿慧那样又是拥抱又是接吻哩?

  妈的,毕尔冇死,他还活着!

  阿慧吻毕尔的情景像张大网罩他头上。

  他痛苦地闭了眼,可是烦恼依然。又仰面看天,天上流着浮云,太阳在浮云中时隐时现。突然刮过一阵风,浮云变成乌云,接着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下来。不一会,乌云又变成了浮云,雨住了,太阳重新露出脸。

  边强心里本来就烦,遇上这种讨厌的天气,心里更烦。骂:他妈的毕尔,你想把她从老子手里重新夺回去吗?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毕尔和共产国际有不一般的关系,现在又是东山游击纵队的司令员。这样一个既有学识又有政治背景的人突然跑到独7师来干什么?难道仅仅是顺路看看吗?问题一定不会这么简单。这家伙搞不好是为阿慧来的,为女子行动队来的!

  恐惧!恐惧像无边的苦海包围着他。他想挣脱恐惧,心头冒出一个恶念:妈的毕尔,你要是敢打阿慧和女子行动队的主意,老子就先宰了你!

  站累了,一屁股压在草地上。

  阵雨洗蓝夏日天幕,疏林筛尽江南尘埃。

  白云落在湖里,云在湖中走,鱼在云中游。云影波光相映,刺得他睁不开眼。

  风阵阵,皱了湖面,响了湖边灌木林,乱了他头发。

  他心痛极。

  有一片草扯住了他目光。

  那片草和周围没有两样,只是有人在那上面睡过,抑或那上面发生过打斗,留下些许痕迹。细细看了,断定那就是昨夜他和阿慧呆过的地儿!猛地打个激灵,手脚并用爬过去,跪在那个曾经令他神魂颠倒如醉如狂的地儿,在那棉被一般柔软的草毡上,抚摸、回想……。

  景物轮转,眼前浮现出另一片草地:那片草地蛮小,小得还不足巴掌大!那片草地又蛮大,大得像一望无垠的蒙古大草原!有人把那片草地看*神的象征,也有人把那片草地看作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他则把那儿看作英雄豪杰试比高低的地方!既然老子已经占有了这片草地,老子就是这片草地的主人,老子就要做这片草地上的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龟孙子,就像站在小鬼子面前一样!

  抚摸,回想……仿佛又闻到了淡淡幽幽的女儿香!似乎又触摸到了细腻光滑的磨刀石。周身又燥热起来,感觉好像置身于急流之中,驰骋于草原之上,翱翔于太空之间……定定神,面前么卵都冇得。妈的毕尔,你死就死了,为么卵又活了哩?

  她是我的!忽然腾地跳起,面对着无名湖仰天大喊:决不能让别人把她从老子这里夺走!

  有人咳一声。他晓得是她来了,他真想冲上去,抱紧她,给她最疯狂的吻,再把她放倒草地,狠狠地撕她咬她戳她,把她揉成一坨面团,让所有怨气和怒火统统发泄出来。

  那只是瞬间的冲动,当他碰到阿慧向他逼视过来的目光,他的恨性和野性一下就荡然无存。不过,骨子里的倔犟又促使他依然面向无名湖,一动不动,头都不回一下。

  柳清慧站在离边强有几步远的地儿,说,边强,你好大火气呀!

  你当大家面,和他那样,我能不发火吗?

  希望你能理解我!语气是平和的。

  理解理解理解,我可以理解你,可是你晓得我心里的感受吗?语气是愤怒的。

  无论如何,她不想和他闹僵,这样的事,闹不是办法。她极力忍着,语气依然平和,边强,我们能心平气和谈谈吗?

  边强哼一声,把脸捩一边,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其实,他心里生怕把她惹恼了,如果把她惹恼了,么样收场哩?

  边强,我晓得伤害了你自尊心,但是,我的确不是故意的,希望你能谅解,好吗?

  边强气已消了一大半,嘴巴却不愿意软下来,生生地说,行了行了!事后卖乖,我最讨厌了!

  这家伙,真是个二杆子啊!柳清慧气得忍不住嚷:谁在事后卖乖呀?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我要巴结你求你爱我讨得你的欢心吗?

  边强慌了,结巴着,对……对不起!我……我也不……不是故意的!你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千万莫发火,你一发火,我心里就难过哇!

  犟瘌痢变成了乖儿子,柳清慧心也软了,嗔怪着,你呀你!真是气死人!你这样跟我说话,等于要把我推到别人怀里去。懂不懂唦?

  懂……懂了!边强后悔着,其实,我只是想刺激刺激你,冇想到把你刺痛了。就这脾气,你不是不晓得。

  阿慧又嗔,今后再不许这横样!

  边强一愣,忽然觉摸她话音里明显包含有某种暗示,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一把抓住她手,大声问,阿慧,你是说,你不会抛弃我,你还会和我继续好下去,是吗?

  柳清慧欲言又止,把手轻轻抽回,侧身,眯眼,瞭望无名湖。湖面烟波浩淼,飘荡着水藻和马料草的怪味儿,腥喷喷,苦悠悠,搅混着随湖风起落。

  她在作着一个艰难的选择!

  边强急了,追着问,阿慧,你说话呀!你不会抛弃我,你还会和我继续好下去,是吗?

  好像有样东西卡住了喉咙,她一脸痛苦,有口难言,任他么样急声,任他么样追话,就那样沉着脸,就那样不望他,就那样一声不发。边强急得额头冒汗,像南瓜油,层出不穷。

  边强越急,柳清慧越难开口。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清楚,迟说不如早说,憋在心里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她握住他手,抚摸着,缓缓地说,边强,你不要急,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边强急不可耐,哎呀,你真是急死人了!有么话就直说,不要绕弯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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