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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流觞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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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根本不稀罕,离慕染本就薄情得很,就算宫泽锦把命交给他也未必能得到他的一分情意,于是他就像看戏一般看着这个帝王放下身份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为他改变给他温暖,而这所有的好,都被他当做脏东西排斥在外,决不允许进入他的心扉一丝一毫。
  
  “慕染,我爱你。”耳边是宫泽锦低沉的表白,慕染平静地听着,明明是听了无数遍的表白,却只有这一次让他真正有心悸的感觉,但他只是轻轻扬起唇角,强迫自己装出无所谓。当宫泽锦扶着慕染的双臂与之对视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一抹妍丽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包含了何种感情的笑容,只觉得那笑意太刺眼。
  
  “你为何会来宫里?”宫泽锦又问。慕染沉默了须臾,才道:“慕染本就是个读书人,十年寒窗为的就是考取功名,好不容易中得状元,自然是留在宫里为皇上办事了。”
  
  宫泽锦微微眯起眼,眸中明显写着“不信”,“慕染,你就不能同我说一句真话吗?你与离玉贤的关系,你与离诗的关系,你与蓝翎之璧的关系,还有你刻意接近我的真正目的。”
  
  慕染笑得云淡风轻,“我与离玉贤并不认得,我与离诗也不过今日一面之缘,蓝翎之璧只是我拿来送给皇上的一件贺礼而已,而我并没有刻意接近您,慕染之所以坐到今日这位子,全凭皇上您的赏识。”
  
  此番话倒是将宫泽锦的疑问全都回答了一遍,只是那最后一句话,顿时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宫泽锦身上,言下之意便是——我离慕染之所以会成为皇上的宠儿,还不都因为皇上您的强取豪夺吗?
  
  宫泽锦自然听明白了,但他没有动怒,只是孤自走出浴池,将浴袍披在身上,而后向慕染伸出了手臂,“上来吧!”
  
  慕染略微一愣,随后拉着宫泽锦的手上到池边,后者又取了一件浴袍为眼前这个少年披上,继而一个吻落在他的额间,“你现在不说没关系,我会等,直到你愿意告诉我真相为止。”
  
  (卷伍拾贰完)
  '2009…11…29 20:00:00 染°'




卷伍拾叁  凤歌之名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这群坏人,都霸王我,泪奔~~ T T
  私下里,宫泽锦开始不再对慕染用“朕”自称,他也不允许慕染再“臣”前“臣”后地拉开二人间的距离,只说:“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没有君臣关系,你只是我爱的人而已。”
  
  慕染没有试图去违抗他的意思,那些日子他每夜都在宫里侍寝,剪湖曾为此找他谈过话,而慕染的表现却是极为冷淡,他说:“皇上已对你不甚待见,剪湖,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而剪湖自然不满慕染此话,不禁微蹙眉头,“你觉得我这是在多管闲事吗?”
  
  “难道不是吗?”慕染冷然一笑,言语略显刁钻,“离慕染的感情事何时也轮到你凤剪湖来插手了?”
  
  是时剪湖气急,冲着慕染尖声吼道:“我是你养父,连这都管不了了?”
  
  慕染轻扬着唇角,回之,“你也说了,你只不过是我的养父而已,如今要我侍寝的那个人是当今圣上,就算你是我亲爹,一样没办法阻止。”言下扬长而去,背影何其决绝。
  
  那一天,剪湖孤自站在房间中央,笑得很是悲绝,至终他暗自低语了一句,“原来,你仍旧只当我是你的养父。”
  
  而两日前宫泽锦曾再度造访旧宅会见了离诗,从离诗口中,他得知凤剪湖曾是枕月楼的头牌小倌,后来剪湖年纪大了,便退到了幕后,时而帮着挑选下新人,传授些经验,只有极少时候才接客了。
  
  离诗还说,蓝翎之璧是他爹离玉贤毕生最为珍视的宝贝,几年前有一群官兵来抢夺,他爹拼了性命保护,最后将之交给他带走,那全是因为他爹太过重视这颗夜明珠了。蓝翎之璧本是离家的传家之宝,他爹说,就算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祖宗传下来的宝贝。
  
  那日宫泽锦将当初慕染送给他的蓝翎之璧交到离诗手里,那孩子抚摸着那颗夜明珠神情激动,最终同宫泽锦说了很多,那里边却有一句引起了宫泽锦的注意。
  
  离诗道:“我从小在苏州长大,关于枕月楼的事儿听了不少,却从不知里边有个叫离慕染的人,但是听人说过,凤剪湖曾亲手调教了一个孩子叫凤歌,只是那人至今未出台,所以也没人知道凤歌到底长什么样,只知是个绝世美人,却终究成了传说。”
  
  事后宫泽锦便派人到苏州去调查凤歌一人,果真查出枕月楼里曾有个孩子名叫歌儿,他是剪湖一手拉扯大的,便随了剪湖姓凤,前些年独自一人跑了出去,说是要去游江南,从此便没再回来。
  
  宫泽锦得知了此事,便想着上离府去问个究竟,怎料甫踏入厅堂,便瞧见二人一番争执,当下心里则起了一团怒火。
  
  话说那日慕染回到府内正巧遇上剪湖,这些日子由于慕染夜夜流连宫中侍寝,已让剪湖对之极为不满,加之慕染态度冷淡异常,剪湖却是一口闷气抵在心口难受得紧,正想寻个宣泄口。
  
  偏生慕染对此看得极淡,反叫剪湖心中更为恼火,这日便对其动了气。本与慕染聊得好好的,又不知怎么扯到那事儿上头去了,剪湖一番埋怨,慕染依然是那一句“我的事你管不着”。这让剪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他抬起手对着慕染便是狠狠一拧,“我教了你那么多年,偏偏你别的没学到,只学到了这种承欢的手段?”
  
  剪湖当时真是被气得厉害,那一下拧得也极用力,慕染只觉手臂被拧了那么下又酸又疼,语气也就寒了下来,话也说得越发刻薄,“你反应这么大作何?和你对付男人的手段比起来,我的这些雕虫小技根本不值得一提。”言下,他讥讽地笑起来,“别忘了,就算我变得再淫 荡再下 贱,那也是拜你所赐,没听过那句话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剪湖大怒,慕染话音刚落,他便挥起手一掌打过去,重重地拍在对方的脸颊上,顿时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一个微红的掌印,“这就是我养你那么多年你要和我说的话吗?歌儿,你听好了,不错,我是一个小倌,身份卑贱,但在这个世上别人都可以看不起我,对我冷嘲热讽,惟独你不行,因为你姓凤,把你养大的人,是我!”
  
  慕染捂着脸,含恨地望着剪湖,一时间没有出声,只听剪湖又道:“你叫凤歌,从十三年前起你就该叫这个名字了。”
  
  “十三年前我并没有强求过要你养我,是你坚持将我留在身边。”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巴掌甩上慕染的脸,在那本就微肿的左颊上更添一片红晕,然而他刚要开口,却见门外两名护卫装扮的男子冲进来,二人一同将剪湖双手反剪制服,此时才听闻一个森然的嗓音响起,宫泽锦出现在门外,下令道:“将凤剪湖打入天牢,大刑伺候。”
  
  伴着那一声怒喝在厅堂内荡漾开来,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慕染的心头。
  
  “等一下!”慕染匆匆唤道,而后跑到宫泽锦面前,“臣请问皇上,剪湖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将他关押天牢?”
  
  宫泽锦冷然一笑,口吻很是不悦,“就凭他刚才给你的那两巴掌,朕完全可以将他处死。”而慕染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臣并不怪他,还请皇上饶过剪湖。”
  
  宫泽锦本就对剪湖心生排斥,这会儿又瞧慕染为他求情,心里横竖不是个滋味,冷眼瞟了慕染一眼,之后他不再看他,只对着两名侍卫下令道:“押下去!”
  
  慕染一听这话便急了,那一刻一心想着护住剪湖,却也没有多考虑其他,猛然跪下身来,一手拽住宫泽锦的衣摆恳求道:“皇上,剪湖待我终究有恩,就当看在臣的面子上,求皇上开恩放过他。”
  
  宫泽锦微微蹙眉,对于慕染这突然的举动略显不满,刚要启口,却闻那厢剪湖先出了声,“你不用求他!”说罢,他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其中一名护卫的腹部,而后趁乱挣脱了双手,又一掌打在另一名护卫的胸口,最后迅速来到慕染身旁将之拉起,“跟我走!”
  
  慕染摇着头,用微弱且清晰的声音回答道:“我不能走。”
  
  “你留下来找死吗?”剪湖的语气略显焦急,而慕染则使劲地甩开他的手,说:“我必须留下来。”
  
  伴着话音落下,那两名护卫又齐齐向这边冲来,剪湖一见这情况,隔空又推了一股掌风过去,继而脚下轻轻一点,纵身而起,朝着远处逃去。
  
  护卫们打算继续追去,可慕染突然挡在他们面前展开双臂,“求求你们放过他。”
  
  宫泽锦对二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皆向后退了一步,慕染这才回过头,只见宫泽锦悠哉地靠在墙上,目光极为深邃,叫人一时也摸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忽闻他道:“你胆子很大啊!”
  
  慕染沉默着,许久才道:“皇上若要罚,就请罚我吧!”
  
  “哼!”宫泽锦冷冷一哼,随后转过身,同时甩下一句,“带回去。”继而一个人先迈出了厅堂。
  
  他只是气慕染,这个人明明有一副热心肠,却总对他表现得极为冷漠,他嫉妒冷弦嫉妒剪湖,纵然他们再平凡,却终究在慕染的心里有他们的位置,可是他呢?似乎对于慕染而言,宫泽锦当真一文不值。
  
  回到养心殿已是未时,宫泽锦坐在龙椅中想了许多事,而慕染一直跪在御案前,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不敢起身,只是他的这份顺从,为的究竟是什么呢?宫泽锦漠然地俯视着他,心里苦涩到了极点。
  
  约莫半个时辰后,宫泽锦终于站起身,缓慢地走到慕染身前,然后一把将他拉起来,由于跪得久了,对方整个身子都跌进了他的怀里,他抱着他,低沉的嗓音在其耳畔幽幽荡开,“你那么拼命保护凤剪湖,只是因为他养了你十三年吗,慕染?哦不,我应该称呼你为‘凤歌’。”
  
  慕染的身体在宫泽锦的怀里猛然僵直,他睁着一双妖媚的眼睛,惊愕地望向角落,半晌之余,他被宫泽锦抱起走向龙椅,宫泽锦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而后认真地对上他的眼,“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慕染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道:“皇上希望从我这儿知道些什么呢?”
  
  宫泽锦轻微勾起唇角,笑得很邪气,“凤只是跟着剪湖姓的吧?而你本应姓离,你叫离歌。”他突然捏住慕染的下颌,使他的脸更凑近自己,“你说,离歌和离诗这两个名字像不像兄弟呢?”
  
  “皇上还怀疑我是离诗的哥哥?”慕染问道,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未等宫泽锦启口,他却又道:“连离诗都说不认得我,皇上又何必那么执着呢?”
  
  “我执着?”宫泽锦挑了挑眼梢,笑道:“也许是吧!”
  
  慕染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下巴被捏得有些疼了,可他依然忍着装作若无其事,忽然那只手从他的下颌滑到脑后,继而捧着他的头,宫泽锦深情地吻了下去。
  
  慕染错愕地瞪大双眼,感觉对方的舌如小蛇一般灵巧地探入他的嘴里,在口腔中一番掠夺,两片温热的唇瓣相互紧贴着,舌尖轻轻点触,渐渐地化作疯狂的交缠,吸吮吞吐间,缠绵悱恻,宫泽锦却是在将身上的这个少年的呼吸一分分地剥夺了去,直到感觉对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方才放开他。
  
  重获呼吸,慕染大口地喘息着,他并不明白宫泽锦的这个吻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那人似乎在通过这个吻发泄着什么情感。他好像在生气,却又似因为不忍伤害他,于是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那时慕染突然有一种错觉,虽然宫泽锦的这个吻很霸道很粗鲁,可他却能从中感觉到这个男人对他的在乎。
  
  在乎?思及至此他突然笑出声来,可转眼发现这其实并不好笑。宫泽锦却极为专注地望着他,随之问道:“你笑什么?”
  
  慕染说:“皇上刚才的模样很有意思。”
  
  宫泽锦微抿了下唇角,复又启口,“你能不能叫我的名字,叫我泽锦?”
  
  慕染略微愣了下,而后又露出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皇上,君臣有别啊!”宫泽锦忽然捧起慕染的脸颊,“我要你这么叫!”
  
  “泽锦。”慕染柔声唤道,旋即又跟了一句,“慕染不敢违抗您的命令。”
  
  顿时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宫泽锦恨不得将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一脚踢到地上去,可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明烬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他说:“除非您让他深刻地感受到您对他的真心,包容他、呵护他、理解他,方能融化他冰冷的心。”
  
  深深地呵出一口气,宫泽锦再度将慕染打横抱起,随后走向了后殿,至床前,将那个少年放在龙床上,他又开口,“昨夜你累了,回去后也没能好好补眠,姑且先在这儿睡一觉吧,我就在外边批阅奏折,有事儿的话就派人来叫我一声。”
  
  说着便要起身离去,慕染痴痴地望着宫泽锦转身的动作,越发地看不明白这人,他忽然问:“为什么这么纵容我?上回您发现剪湖强行夺走蓝翎之璧的时候,也是没有追究,可是为什么呢?”
  
  宫泽锦侧过半边脸,轻瞥了慕染一眼,浅然笑道:“你也说了,做错事的人是剪湖,我为何要责罚你呢?”
  
  “可是您明明知道我才是主使者,还有,您怀疑我的身份,为何不刨根问底?”慕染又问。
  
  宫泽锦唇边的笑容浓了几分,“刨根问底有用吗?你若不愿说,我怎么逼也都是没用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做那么多伤害你的事,到最后让你恨我呢?”
  
  慕染怔住,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闻宫泽锦又道:“睡一觉吧,有事醒来再说。”言下施施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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