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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法言义疏-第7部分

小说: 法言义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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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曰:“使我纡朱怀金,其乐可量也。”曰:“纡朱怀金者之乐,不如颜氏子之乐。颜氏子之乐也,内;〔注〕至乐内足,不待于外。纡朱怀金者之乐也,外。”〔注〕内乐不足,是故假于金朱外物尔,乃说乐也。或曰:“请问屡空之内。”〔注〕欲以此义嘲杨子也。曰:“颜不孔,虽得天下不足以为乐。”“然亦有苦乎?”曰:“颜苦孔之卓之至也。”或人瞿然曰:“兹苦也,只其所以为乐也与!”〔疏〕“纡朱怀金”者,音义:“纡朱,邕俱切。”张平子东京赋:“纡皇组。”薛综注云:“纡,垂也。”按说文:“纡,诎也。一曰萦也。”续汉书舆服志云:“诸侯王,赤绶。”注引徐广云:“太子及诸侯王,金印、龟纽,纁朱绶。”然则犹言为侯王也。音义:“其乐,音洛,下同。”“可量也”,治平本作“不可量已”;世德堂本作“不可量也”,文选范蔚宗宦者传论李注、后汉书宦者传章怀太子注引同,此皆校书者妄改。惟毛本文选鲍明远拟古诗注引作“可量也”,为古本之仅存者。杨书多以“也”为“邪”,说见各本条。妄人不知“也”字之义,遂增“不”字。而治平本直改“也”为“已”,愈失其真。俞云:“‘其乐可量也’,犹云‘其乐可量邪’?与上文众人所能踰也,文法一律。”荣按:此乃设想之辞。“其乐可量邪”,见歆羡无极之意。若增“不”字而读“也”如字,或改“也”为“已”,全失属辞之妙矣。“不如颜氏子之乐”者,易系辞云:“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论语云:“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郑注云:“贫者人之所忧,而颜渊志道,自有所乐,故深贤之。”“颜氏子之乐也,内;纡朱怀金者之乐也,外”者,吕氏春秋慎人引子贡曰:“古之得道者,穷亦乐,达亦乐。所乐非穷达也,道得于此,则穷达一也。”世德堂本“纡朱怀金”下无“者”字。“请问屡空之内”者,论语:“回也,其庶乎!屡空。”何晏集解云:“言回庶几圣道,虽数空匮,而乐在其中矣。一曰:‘屡犹每也,空犹虚中也。以圣人之善道,教数子之庶几,犹不至于知道者,各内有此害。其于庶几每能虚中者,惟回怀道深远。不虚心不能知道。’”潘氏维城论语古注集笺云:“案说文无‘屡’字。古只作‘娄’,说文云:‘娄,空也。’则与下‘空’字同义。然下文云‘亿则屡中’、‘空中’殊不成义,当以新附屡字训数之说为得。”刘疏云:“诗节南山:‘不宜空我师。’毛传:‘空,穷也。’引申之,凡贫穷无财者,亦谓之空。史记伯夷列传:‘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盐铁论地广云:‘夫贱不害知,贫不妨行。颜渊屡空,不为不贤;孔子不容,不为不圣。’后汉贾逵传:‘帝谓马防曰:贾逵母病,此子无人事于外,屡空,将从孤竹之子于首阳矣。’是汉人解屡空皆为空匮,注前说是也。”俞氏樾群经平议,据说文娄空连文,谓:“古语有如此,许君犹及知之。凡物空者无不明。以人言,则曰‘离娄’;以屋言,则曰‘丽廔’。孔子以娄空称颜子,盖谓颜子之心通达无滞,亦若窗牖之丽廔辏饕病V杖詹晃ィ匏凰担⑵渲ひ病!比侔矗郝塾镆匝兆勇趴沼胱庸被踔扯跃伲饕云陡晃裕蝗收卟豢梢跃么υ迹趴照吣芫么υ贾椤>么υ级桓钠淅郑侵行陌踩收卟荒埽晕浮4斯惺导溃现罘郝坌牡拢段钋凶琶鳌F绞褰ト拘纾视行橹兄F浜笸醺ㄋ谩⒐嘶丁⑻肥迕髦剑蟪┧怪迹嬉约判椤⒁磐⒋笸ā⒍倬≈畲勤故涂兆郑乖蛴锷嬉R悦,去古弥远。曲园傅会许书,衍为空明之论,义尤肤浅。法言此章,皆论儒者安贫乐道之学。此用屡空字,自亦解为数匮,与集解前一说同也。“屡空之内”,谓屡空者之内乐何事也。“颜不孔,虽得天下不足以为乐”者,此明颜子所乐非他,乃在得孔子而师事之,以孔子之道为至乐,虽王天下不与易,为真能道颜子之乐事者。明乎此,则知程子云:“箪瓢陋巷非可乐,盖自有其乐尔。”及云:“昔受学周茂叔,每令寻颜子所乐何事。”舍昔贤亲师乐道之义不言,而故为隐约难知之说以疑学者,远不若子云此言之亲切而有味也。“然亦有苦乎”者,此问辞而省“曰”字。古人多有此法,说详古书疑义举例。“颜苦孔之卓之至也”者,论语云:“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郑注云:“卓,绝望之辞。”按:谓高远穷绝瞻望也。说文:“●,高也。”古文作“卓”。潘氏集笺云:“经义述闻:‘仪礼觐礼:匹马卓上。卓之言,超也,绝也,独也。’广雅:‘冢病!钌莆鞫几匙ⅲ骸O跞,犹超绝也。’冢⑦O与卓,古并同声,其义一也。汉书河间献王传:‘卓尔不群。’说苑君道篇:‘踔然**。’说文:‘●,特止也。’徐锴传曰:‘特止,卓立也。’踔与●、卓,古亦同声,皆独貌也。据此,则卓尔者,形容夫子之道之超然特立,故郑以为绝望之辞也。扬子法言学行篇‘颜苦孔之卓’指此。”刘疏云:“道不外学,学不外礼。夫子十五志学,三十而立。志学即博文也。立即立于礼也,亦即约礼也。如有所立卓尔,谓礼之所立,无非道也。颜子于博约之后,服习既久,故举其所已知者以自明,求其所未知者以自勉。庄子田子方篇:颜子曰:‘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夫子驰亦驰,夫子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矣。’奔逸绝尘,则夫子之所立卓尔也;回瞠若乎后,则欲从末由也。惟欲从末由,故仰钻既竭,而弥高弥坚也;在前可瞻,而忽焉在后也。此颜子之未达一间也。然虽欲从末由,而终是欲罢不能。故夫子又言:‘回,吾见其进,未见其止矣。’”按:既竭吾才,欲从末由,故谓之苦。世德堂本无“之至”二字。“或人瞿然”云云者,音义:“瞿然,音句。”说文:“●,举目惊●然也。”经传通作“瞿”。庄子徐◆鬼“子綦瞿然喜曰”,司马彪注云:“喜貌。”又李颐注云:“惊视貌。”音义:“只其,音支,适也。”按:欲从末由,而仍未见其止,故所苦正其所乐而已。后汉书宦者传注引此文。李轨注:“朱,朱绂也。金,金印也。”选注分引宦者传论及拟古诗下。今法言各本无此注。注“欲以此义嘲杨子也”。按:论衡别通云:“富人之宅,以一丈之地为内,内中所有,柙匮所赢,缣布丝绵也。贫人之宅,亦以一丈为内,内中空虚,徒四璧立,故曰贫。”弘范意以或人以内外字可兼通居处而言,因以内为室中之义,戏言屡空之家,复何所有,而云乐耶?故云欲以此义嘲杨子。实则法言此文乃欲申论颜子所乐何事,特假问发之。内者,内乐之省。正以屡空之遇,当使人困心衡虑,不堪其忧。今云内乐,果为何义?故云“请问屡空之内”。以为嘲谑之词,非也。

    曰:“有教立道,无止仲尼;有学术业,无止颜渊。”或曰:“  立道,仲尼不可为思矣。术业,颜渊不可为力矣。”曰:“未之思也,孰御焉?”〔注〕孔子习周公,颜回习孔子,无止之者。〔疏〕此别为一章,与上不属。以承或人之语之后,故特着“曰”字以起之。“无止”,各本皆作“无心”。音义云:“天复本并作‘无止’。”按:心、止隶形相近而误,今据订正。俞云:“术当读为述。礼记祭义:‘结诸心,形诸色,而术省之。’郑注曰:‘术当为述。’韩敕后碑‘共术韩君德政’,张表碑‘方伯术职’,樊敏碑‘臣子褒术’,并以术为述,皆其证也。述业与立道正相对,有教立道,作者之谓圣也;有学述业,述者之谓明也。又按音义曰:‘天复本心作止。’当从之。言立道不止,则为仲尼;述业不止,则为颜渊也。李、宋、吴本并作‘心’,于义难通。温公从之,非是。”按:俞说是也。经传释词云:“有犹或也。”言或以立道为教,进而不已,斯仲尼矣;或以述业为学,进而不已,斯颜渊矣。即前文“睎之则是”之意。思、力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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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吾子卷第一
    〔注〕崇本在乎抑末,学大道绝乎小辩也。  法言李轨注  或问“吾子少而好赋”。曰:“然。童子雕虫篆刻。”〔注〕少年之事。俄而,曰:“壮夫不为也。”〔注〕悔作之也。或曰:“赋可以讽乎?”曰:“讽乎!〔注〕骇叹之声也。讽则已,不已,吾恐不免于劝也。”〔注〕相如作大人赋,武帝览之,乃飘飘然有陵云之志。或曰:“雾縠之组丽。”〔注〕言可好也。曰:“女工之蠹矣。”〔注〕雾縠虽丽,蠹害女工;辞赋虽巧,惑乱圣典。剑客论曰:“

    剑可以爱身。”〔注〕言击剑可以卫护爱身,辞赋可以讽谕劝人也。曰:“狴犴使人多礼乎?”〔注〕言击剑使人狴犴多礼,辞赋使人放荡惑乱也。〔疏〕“吾子少而好赋”者,音义:“少而,诗照切。好赋,呼报切。”自序云:“先是蜀有司马相如作赋,甚弘丽温雅,雄心壮之,每作赋,常拟之以为式。”传赞云:“辞莫丽于相如,作四赋。”按:四赋者,甘泉、河东、羽猎、长杨也,并见自序。艺文志,杨雄赋十二篇,列赋第二类,结题“右赋二十一家,二百七十四篇”。班自注云:“入扬雄八篇。”周氏寿昌汉书注校补云:“前赋二十家,应是庄雅之作,以屈原、相如、武帝知之。此二十一家,疑有类俳倡嫚戏者,以枚皋知之。又注云:‘入杨雄八篇。’殆即逐贫赋、解嘲、解难之类,凡规讽设辞,皆入其中。”荣按:本类收杨赋十二篇,而注云入八篇,明七略原录四篇,班增八篇也。原录四篇,必即传赞所谓四赋,庄雅无异相如,何以彼则入第一类,此则入第二类?且又何以解于第三类之以孙卿赋为首耶?班之为此分类,自当有说,然必不如周氏所云,以枚皋有类俳倡嫚戏,子云皆是规讽设辞,故为一类也。“童子雕虫篆刻”者,说文:“雕,琢文也。”“篆,引书也。”虫者,虫书。刻者,刻符。说文序云:“秦书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汉兴,有草书。尉律:‘学僮十七以上始试,讽籀书九千,乃得为吏。又以八体试之,郡移大史,幷课最者以为尚书史。’”系传云:“按汉书注,虫书即鸟书,以书幡信,首象鸟形,即下云鸟虫是也。”又:“按萧子良以刻符、摹印合为一体。臣以为符者,内外之信,若晋鄙夺魏王兵符,又云借符以骂宋。然则符者,竹而中剖之,字形半分,理应别为一体。”是虫书,刻符尤八书中纤巧难工之体,以皆学僮所有事,故曰“童子雕虫篆刻”。言文章之有赋,犹书体之有虫书、刻符,为之者劳力甚多,而施于实用者甚寡,可以为小技,不可以为大道也。“俄而曰壮夫不为”者,公羊传庄公篇“俄而可以为其有矣”,解诂云:“俄者,谓须臾之间,创得之顷也。”曲礼云:“三十曰壮。”自序云:“雄以为赋者,又颇似俳优淳于髡、优孟之徒,非法度所存,贤人君子诗赋之正也,于是辍不复为赋。”“可以讽乎”者,诗关雎序释文云:“用风感物谓之讽。”甘泉赋李注云:“不敢正言谓之讽。”朱氏骏声说文通训定声云:“风动物而无形,故微言婉词谓之风。汉书志、传凡几十见,皆作‘风’,注乃云读为‘讽’,反以借字为正字,失之矣。”艺文志云:“传曰:‘不歌而诵谓之赋,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言感物造端,材知深美,可与图事,故可以为列大夫也。古者,诸侯、卿大夫交接邻国,以微言相感,当揖让之时,必称诗以谕其志。盖以别贤不肖,而观盛衰焉。故孔子曰‘不学诗,无以言’也。春秋之后,周道寖坏,聘问歌咏,不行于列国,学诗之士,逸在布衣,而贤人失志之赋作矣。大儒孙卿及楚臣屈原,离谗忧国,皆作赋以风,咸有恻隐古诗之义。”然则赋之本旨在于风谕,故以为问。“讽乎”者,此复举问语而反问之,本书多有此例。如问道云“婴犊乎”,重黎云“裸乎”,皆是。世德堂本无此二字,非。“讽则已”云云者,汉书司马相如传赞云:“扬雄以为靡丽之赋,劝百而讽一,犹骋郑、卫之声,曲终而奏雅。”自序云:“雄以为赋者,将以风之。必推类而言,极丽靡之辞,闳侈钜衍,竞于使人不能加也。既乃归之于正,然览者已过矣。往时武帝好神仙,相如上大人赋,欲以风帝,反缥缥有陵云之志。繇是言之,赋劝而不止,明矣。”均足与此文相发明。“不已”,即彼所云不止。论衡谴告云:“孝武皇帝好仙,司马长卿献大人赋,上乃僊僊有凌云之气。孝成皇帝好广宫室,杨子云上甘泉颂,妙称神怪,若曰非人力所能为,鬼神力乃可成。皇帝不觉,为之不止。”按:子云之悔其少作,实由于此。“雾縠之组丽”者,说文:“●,细縳也。”汉书礼乐志“厕雾縠”,颜注云:“言其轻细若云雾。”又相如传“垂雾縠”,张揖注云:“縠绉如雾。”音义:“组丽,音祖。”书禹贡,马融注云:“组,文也。”御览八百十六引此,作“雾縠之丽”,无“组”字。“女工之蠹”者,说文:“蠹,木中虫。”引伸为贼害之称。国策秦策,高诱注云:“蠹,害也。”盐铁论散不足云:“衣服靡丽,布帛之蠹也。”剑客论盖兵技巧家之书,艺文志有剑道三十八篇。又司马迁传云:“在赵者,以传剑论显。”颜注云:“剑论,剑术之论也。”剑客论当即此类。盐铁论箴石云“若夫剑客论、博弈辩”,则假以为雄谈析辩之称,明必彼时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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