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岁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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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连长？”赵大海疑惑的看着堂兄：“他在哪里？”
赵光算一指远处：“在那边的林子里，李连长请你立刻过去。”
第九章（5）
李明田，独立团一营一连连长，他的连队现驻扎在黑山镇的前大门两岔口，出身贫寒的李明田早就对麻氏父子在黑山镇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这半年来，当他看到秉性耿直的赵大海创立了天道会跟麻氏父子对着干，他就暗暗的帮他们，也在想着法保护他们，正是因为有李明田的暗中支持和保护，赵大海创立的天道会的势力才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当然，共同的爱与恨，同样坦诚炙热的胸怀，让他们早已把对方看成是自己的兄弟至交。
李明田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赵大海心里疑惑着嘀咕着，就离开高台在堂兄的引领下，急匆匆的向不远处的林子走来。
“李大哥，你怎么来了？”一进林子，看到正在用帽子扇凉的李明田焦急的在战马跟前转悠着，赵大海就快步走上去。
正着急着，见赵大海来了，李明田就戴正帽子迎上前来说：“事情我都听说了，你真想把大家领去送命吗？”
“我是去索命，不是去送命！”赵大海一听很不服气的说。
“先不说你现在有没有能力去索命，”李明田看着赵大海倔强的样笑了：“就算你索了命，天下麻立厚可不是只有一个，那可是有一箩筐啊，你能杀得过来吗？还有，你应该明白麻氏父子为什么这么嚣张，不就是因为他有个鲁国安亲家嘛，你把人家鲁国安大人的亲家杀了，人家派军队来就你天道会这几个人这几把刀能抵挡得住？你死了不要紧，我没了兄弟我可不乐意。”
“怕老虎就不上山！今天我就先要了他的命！”赵大海哼了声：“哼！今天不管能不能杀了那老狗，反正老子要造反了！”
“呵呵，你知道什么叫造反吗？”李明田笑笑摇摇头说罢，他上前亲切的拍拍赵大海的肩膀：“过几天我们就去武汉吧，段先生在那里正等着我们哩。”
“段先生？”赵大海瞪大眼睛：“你是说段星雨先生吗？”
李明田点点头。
赵大海顿时很诧异：“李大哥，你怎么会认识段先生？”
“怎么，只允许你小子认识啊？”李明田嗔怪的白了赵大海一眼说：“我今早才接到他的来信，正想着晚上找你聊聊，谁想你却这么莽撞要去飞蛾扑火，这年月我们是要用我们手里的刀枪说话，但前提必须是要掌握好的套路，不然乱使一通，吃亏的肯定是我们自己。”
“这两年没见，我还以为段……”尽管赵大海没再说攻打麻家湾的事，但他的样子似乎是被说服了，一会，他问：“你是说我们一起去吗？”
李明田点点头：“我打算明天就去猛虎关韩营长那里请假，然后尽快处理好手里的事情，我们争取早日动身。”
赵大海想了想很不情愿的说：“可我现在把弟兄们都集合好了。”
“大海，他们是你的兄弟，将来是跟着你干大事的，可不是让你现在去领着他们让麻氏父子消耗弹药的，你真要为民除害，还是等把一切想清楚了再说，这可是在玩命啊！”说着，李明田亲切的把手搭在赵大海的肩膀上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说：“叫他们都散了吧！西霸天迟早要除掉！不过，还不是现在，目前开元局势异常复杂，林正南的态度更是让人难以捉摸，兄弟真想干一翻大事，听大哥的，就暂且把心中的火压压，我们先动身去武汉见段先生怎么样？” 。。
第十章（1）
青江人有句俗话：修桥补路瞎眼窝，杀人放火儿女多。意思是说做善事的人没有好报，而作恶多端的人往往会儿孙满堂，颐养千年。所以，这些年，在黑山镇每当人们看到麻立厚，瞧瞧他的为人再看看他的日子，如果自己遇到不幸就不由会感慨的摇摇头，万般无奈的说出这句俗语。
这也许就是对瞎了眼的苍天不能庇佑好人的一种怨愤和无奈吧。
事实确实如此。麻立厚这些年在开元西北方几乎是做尽了恶事，但麻家却并没有因为所作的恶而遭到神灵的报应，相反，麻立厚家过的日子仿佛正是有着神仙的保佑简直是好极了。麻家良田万顷家财万贯，就是到麻立厚孙子的孙子手里也享用不尽。麻立厚的正房偏房加起来总共有十一个婆娘，最小的姨太太甚至比他的孙子还要小，女人多了，儿女自然也多，麻立厚总共有七男十一女十八个儿女，真可谓是儿孙满堂。有人说麻立厚过的就是皇上的日子，不过，皇上大多都是短命鬼，而麻立厚已经六十二岁了，他看起来却象四十多岁的人，身子骨硬朗，面色红润，满头的黑发只有仔细找找才只有那么几根白发，如今有那么多人盼他早死，在神灵面前祷告让他快点死，但根据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判断至少能活九十岁。
在麻立厚的众多儿女中最让他喜爱的莫过于六姨娘为他生的一对龙凤胎，女孩麻玉莲，生的伶牙俐齿花容月貌，四年前就嫁给了鲁国安的二儿子，而男孩麻靠山漂亮的活像一个奶油小生，不过，千万可别被他那张白净的女人脸所迷惑，他动起恶来连阎王都惊心，此人心狠手辣足智多谋，在后来的岁月里杀害了不少共产党人和红军战士，解放前夕，在青江他被共产党列为唯一的一个绝不赦免的反革命分子。
今天，就在赵大海一怒之下在猴嘴崖下集合弟兄时，麻立厚早得了信布置好了口袋，单等赵大海的天道会往进钻了，一想到今天或许就能把赵大海这个眼中钉拔掉，麻立厚是异常高兴，为此，他还火速派人把附近的几个小财主请进来麻家湾，也好让他们好好看一出狼吃羊的好戏，可当一切准备妥当，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猎物进来，于是，麻立厚就派个人前去打探，结果才知道天道会已经散了多时了。
尽管今天避免了一场血战，不过，麻立厚这几天已经把眼下的形势看的很清，如今的麻家湾和赵家河，他麻立厚和赵大海的仇怨已经不共戴天，他们之间你死我活的一场血拼只是迟早的事，已经不可避免。而且，麻立厚也看到除掉赵大海已是刻不容缓的事，小老虎几棍子就可以打死，如果错过了机会把小老虎养成了猛虎，那后果会怎样，麻立厚一想到前些日子赵大海看自己时的眼睛就不寒而栗。
所以，等收了兵吃过饭，麻立厚特意把那几个财主留住，又派人请来了远一些的财主，他们就在一块喝着酒吃着菜合计起来。
……
“啊！诸位老弟，你们都别只是吃，老子刚才已经把话摊开了，就都说说吧……”酒过三巡，麻立厚已经把自己认为必须尽快除掉赵大海的看法都对在座的财主们说了，想让大家帮他拿出怎么除掉赵大海的好主意，瞧大家听后不但默不作声，刚才还说说笑笑的场面经他这么一说反而冷清下来，麻立厚心里顿时很不快，心里骂了一句：“娘的！都他妈的窝囊废！”就懒洋洋的靠在他的太师椅上和蔼的笑笑一摆手：“常言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说说吧，大家都说说……”
其实，在此之前麻立厚早就对赵大海下过两次手了，一次是暗中打黑枪没打着，经这么一惊吓赵大海变的更激灵，前不久，麻立厚曾派儿子带着他的人摸到龙驹寨打算给赵大海来个突然袭击，可最后转悠了半天连个天道会骨干的影子也没找到，只好空手而归。眼下，在座的财主们哪个不盼着早点除掉赵大海和他的天道会，就是麻立厚不多说，他们也知道赵大海不是该死，而是必须尽快得死，可头在人家肩膀上，要拿下来总得有个法，要说有什么绝好的办法，这些财主还真一时想不出来。
“娘的，都是林正南他妈的太不是东西，哼！要是郭麻子不被赶走，姓赵的哪能有今天！”瞧大家都不说话，愤懑的麻靠山也不避嫌，就狠狠把酒盅丢在桌上尖声尖气的骂起来。
麻靠山发完牢骚，过了片刻瞧大家仍你等我我等你不说话，一个姓王的老财主按耐不住了，就左右看看说话了：“麻老爷，老朽有些见解不知当讲不当讲？”
“喂，王兄，有话快快请讲。”麻立厚见有人终于说话，就坐直了身子，吐了口气做出要很认真的听的样子。
王财主沉默片刻才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说：“自古道：水火不相容，自从黑山出了个赵大海，那帮穷鬼越来越得势了，此人如不及早剪除，势必就是养虎为患，前天我们杀了那两个外地人没有把赵大海引进麻老爷的口袋里，今后我们何不再对他的爹娘下手，如果我们把那两个老东西的命要了，就不怕赵大海不上钩！”
“哼！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瞧王财主半天就出了这么个主意，一个姓田的财主说： “赵大海早把他爹娘藏起来了，现在是你能抓到还是我能抓到，这不是白说嘛。”
“我看王老兄说的倒还是个好办法！”田财主话音未落，赵东财一摆手咬牙切齿的说：“我就不信，我们村那穷鬼就能把他爹娘在深山老林里藏一辈子！”
“这个办法好吗？”屋里正说着话，一个奴婢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此人是马家屯的马财主，曾经中过举人，在黑山镇这些财主中他算是最有才学的，其实他刚才早就来了，听麻立厚让大家拿主意，他就站在门口想听个究竟，等了会也没见里边人能拿出什么好主意，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卖弄的扫视了在座的一眼，最后对着麻立厚父子拱手弯腰说：“麻老爷，刚才你们的谈话鄙人在外边都听到了，鄙人倒有一方足可剪除那个姓赵的穷鬼！”
“哦？”多年来，麻立厚一直对这位不请自到的穷酸举人马财主很反感，今天也一样，此时听他这么说，就把眼睛一闭有些嘲讽的说：“马举人是我们黑山的孔明，自然能想出我等想不出的妙招，那就请小老弟快快指点大家。”
“岂敢，岂敢！”瞧大家都脸转向自己，马财主干咳几声有意识的停顿片刻，这才卖弄起来：“麻老爷，在座的各位老爷，有句话叫龙凭水生势，虎借山生威，那姓赵的穷鬼现在为什么越来越难对付，难道大家没有看清楚吗？这并不是赵大海长出了三头六臂越来越厉害了，而是天道会的实力越来越大了，请各位老爷好好想想，那姓赵的穷鬼就象是一条鱼，而天道会就像水，水越来越深鱼自然就越来越快活，但如果我们把水给他抽干了，那鱼还能狂起来吗？这就叫涸泽而渔，哼！所以，以鄙人之见，要想除掉赵大海，就先……”
“哦？言之有理！”看着马财主说话时能逞眉毛都快要飞起来，麻立厚简直是厌恶到极点，于是，还没等马财主把话说完，麻立厚就打断他的话说：“那就请马老弟尽快为我们去把水抽干吧。” 。。
第十章（2）
马财主的话尽管让麻立厚很反感，但麻靠山却听出些眉目，他瞧马财主被父亲说的脸上挂不住了，就赶紧起来把马财主搀扶的坐下，亲近的催促道：“马老叔说的的确有道理，快！继续往下说。”
马财主刚才被麻立厚呛得一时很尴尬，此时瞧麻靠山对自己的话认了真，便搭讪一笑叹口气说：“要想尽快除掉赵大海，那就请求林正南取缔天道会……”
“请林正南取缔天道会？”等了半响，马财主原来出来这么个主意，王财主唉声叹气连连摇头：“｜林正南虽是张都督的属下，但他的骨子里却是亲广东政府，这半年来麻老爷也不是没请求过，可他总是嘴里答应的好好的，就是只打雷不下雨，要是他真管了，那赵大海还能有今天吗？哼！现在请求他取缔天道会，他……”
“别打岔，让马老叔继续往下说。”麻靠山瞧老不中用的王财主就是多嘴，便有些讨厌的打断他的话。
马财主也不屑的看了王财主一眼，正好看见麻立厚不满的瞪着自己，就赶紧变的老实了，他讪笑着拿起酒盅抿口酒才说：“这半年来，林正南为啥不像郭大麻子那么对待那帮穷鬼，说到底他过去也是穷鬼出身，听说他的爹娘都是在穷困潦倒中凄惨死去的， 可能是惺惺相惜让他迟迟对赵大海他们下不了狠手，不过，以我马某人看，赵大海和他的天道会现在之所以如此猖獗，其主要责任或许并不在林正南，而是住在两岔口的那个姓李的家伙没有起到好作用，很可能是他欺上瞒下在从中搞鬼，而林正南只是没有认真追究罢了。诸位仁兄，眼下马某人以为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去管他林正南对我们黑山镇是什么态度了，他站在我们这边行，有心向着赵大海那个穷鬼也可……”
“喂，马老爷，你这是啥子意思？”麻靠山让马财主给说糊涂了，就赶紧追问道。
马财主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请大家想想，他林正南这大半年来是靠谁过日子，不是靠我们吗？是谁给他捐粮捐物养活他的几千号人马，不是我们这些财主们吗？如果我们西北片的这些财主先联合起来，然后再动员其他地方的财主，哼！把能鼓动的都鼓动上，联名给他上书逼他替我们除掉姓赵的，你说到那时难道他也不认真重视我们的主张吗？当然，这个联名上书如果让鲁老爷子拿给那姓林的，到那时，你们说说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好主意！”听到这里，麻靠山还没等马财主把话说完，就乐的把大腿一拍。
这个姓马的的确倒是出了个好主意，对呀！如果真把财主们联络在一起，就是他林正南有多牛，他还能自绝于自己？心里这么思忖着，前些日子林正南在自己面前那傲慢的神态不由浮现在麻立厚眼前，他冷笑一声刚要说话，一个女婢端来一杯热茶，或许是麻立厚心不在焉，端过茶水就喝，结果开水烫的他当时就一阵钻心的疼，麻立厚顿时大怒，他一扬手就把那杯开水就泼到了女婢的脸上，顿时女婢痛的捂住脸跪在地上身子直颤，嘴里却不停的求饶，麻立厚尽管把气出了，但还是心里窝火，就一脚把女婢踹倒在地骂了句：“还不快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