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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崇祯皇帝-第82部分

小说: 崇祯皇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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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忠子,你这差事怎么当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了?万岁爷劳乏了一天,你还要……”

  崇祯正想这漫漫长夜田妃做着什么,是在铜镜前静静地坐着,一丝一缕地梳着发髻,还是画着什么花鸟兰草?听到金忠隐忍不住焦急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什么事?”

  “万岁爷,奴婢可、可找着您了。方才奴婢去了坤宁宫,听说万岁爷来了永宁宫,奴婢急忙追赶……哎哟——”金忠痛呼一声,险些摔倒在地。

  “你他娘的怎地这等罗嗦!”曹化淳一脚踹到他腰上。

  金忠敢怒不敢言,揉着痛处道:“万岁爷,是高公公请您回暖阁。”

  “你这个笨嘴的王八!万岁爷问你什么事?”曹化淳作势抬脚又要踢,金忠不敢躲闪,暗骂自家太过惊慌,语无伦次,忙定了定神道:“刚刚送来塘报,说、说袁崇焕到了广渠门外,屯兵韦公寺。高公公急着请万岁爷过去呢!” 

  崇祯一惊,急急回到乾清宫东暖阁,却见高时明、王永祚二人在殿门外不住地张望,他迈步进殿,伸手将身上紫貂大氅解了一丢,问道:“袁崇焕几时到的?”

  高时明接住大氅,转递与曹化淳道:“将近酉时。”

  崇祯蹙眉道:“兵部曾有咨文命他坚守蓟州,阻挡后金兵,他怎的不听号令,擅自到广渠门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晓,塘报刚刚送来。”

  “怎么深夜才送入宫来?”崇祯极为不悦。

  “京师戒严,怕混入奸细,入夜查验得更紧。到了城内,文书房送进司礼监值房,此时宫门已落锁,又耽搁了些时辰。”

  “皇太极可有动静?”

  “后金大队人马仍驻在通州,但前哨也尾随到了城下,想是袁崇焕抵挡不住……奴婢妄、妄测。”高时明自知失言,不敢再说下去。

  “前哨到了城下?袁崇焕为何不阻挡他们?”崇祯勃然大怒,将塘报摔在案上。

  王永祚看着崇祯发青的脸色,小心地说:“万岁爷,外面盛传袁崇焕资敌招敌。”

  “休要胡说?他在辽东征战多年,与皇太极有杀父之仇,如何会资敌招敌?”

  “想着做东北王么?”王永祚阴阴地一笑。

  “可有实据?”

  “实据奴婢倒还没有,可是奴婢以为他若不资敌,如何不奉命驻扎蓟州,却一味退走入城,这不是畏敌避战么?他如何不在张家湾拦截后金兵?最可疑者,袁崇焕为何坐视皇太极绕开蓟州,连下玉田、香河、三河诸城?至今追而不击,不与皇太极交战?”

  崇祯闭上眼睛,良久才说:“朕知道了,你们起去吧!外头的谣传不可轻信,如今坚守城池固然重要,安民心、安军心、安士心、安大小臣工之心、安远近地方之心也马虎不得,兵法上说:‘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人心切不可乱了。传旨明日平台召见袁崇焕。”

  次日卯时刚过,便听得德胜门外鼓角雷鸣,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后金兵潮水般地攻来。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往来,如同急风骤雨,又似敲击无数面鼙鼓,此起彼落,轰然作响,惊天动地。德胜门外本有燕京八景之一的蓟门烟树,乃是元大都的遗迹,当年的古城墙和楼阁都已废圮,只留下两个高大的土堆,上面长满了桑榆松柏,树木蓊然,郁郁苍苍,似是笼罩一团或浓或淡的烟雾,四季不变。如今却是人喊马嘶,荡起高高的尘沙蔽日遮天,刀枪剑戟在日光下凛凛耀目,分不清多少人呐喊喧嚷。宣府总兵侯世禄居左,大同总兵满桂居右,两员骁将舞刀跃马领兵迎击,两军展开血战。日色惨淡,朔风如刀,后金兵猛攻不止,明军竭力死战,两军相持,约莫一个时辰的光景,胜败未分。不久左路侯世禄军支持不住,往后溃败。满桂身受三处枪伤和七八处刀伤,血流不止,将外面的战袍浸透,兀自不退,攘臂舞刀大呼,不料嗖的一箭射来,正中左臂,箭势甚急,竟透臂而出。满桂身子略晃一晃,勒住缰绳,抬胳膊看了,挥刀将箭镞砍下,忍痛奋力拔出,大喝一声,又向敌阵冲去,后金兵为他气势所震慑,不由纷纷向后退却。城上九门提督内官监吕直看得心下怦怦乱跳,急命参将李秉春发炮助战,火器营的军兵装好火药,点燃引线,连发数炮,无奈距离太远,没伤到后金兵,却都落在满桂军中,炸得人仰马翻,不少马匹猝然受惊,四处奔逃,一时无法驾驭,后金回兵掩杀,满桂抵挡不住,率数百将士节节败退,一个身穿白袍的后金将领拍马挥刀率兵在后面紧紧追赶。满桂无心恋战,率领残兵躲入城边的一座破庙中,苦苦支撑,但见敌兵气势凶猛,层层包围而来,急忙退向德胜门瓮城,远远仰头对着城头大呼道:“放炮!快放炮!”

  “轰轰轰……”数声巨响,震耳欲聋,大炮在满桂等人身后炸响,后金兵刹时人仰马翻,大片地倒下,攻势登时弱了许多,满桂退到城下,吕直忙吩咐升起闸门,放满桂进了瓮城。

  袁崇焕在赶往紫禁城的路上,便接到了德胜门酣战的禀报,不知战况如何,心里暗自焦急。昨日到了广渠门,凭借尚方宝剑暗暗叫开城门,悄悄到了座师韩爌的府门,递了门生帖子进去,本想找座师探探皇上的口风,不想韩爌闭门不纳,只传出话来,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要等拜见了皇上以后到内阁的值房去说。袁崇焕黯然而退,转身到了钱龙锡的府第,钱龙锡不好推辞,请他到书房见了,劈面便说他太卤莽了,不该诛杀了毛文龙。

  袁崇焕道:“阁老,看旨意皇上并未……”

  钱龙锡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方今辽东还离不开你,你与毛文龙孰轻孰重,明眼人哪个看不出?何况皇上圣睿明察!你离京赴辽东前,老夫在馆驿与你曾经谈起毛文龙之事,劝你三思,你道可用则用之,不能用则杀之。不错,毛文龙是该杀,可不该由你来杀,你的杀法不对呀!”

  “古之大将立功者,多凭决断之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个理儿老夫省得。杀毛文龙并非十万火急的事,不是火烧了眉毛上了房,算不上什么当机立断。尤可斟酌者,你未到辽东,皇上便有明旨,兵部、户部、工部悉心筹措,请钱粮则发钱粮,请调将则调将,如今一年有余,可有半点懈怠?凡有所请,皇上一概恩准,你诛杀毛文龙却不请旨,要将皇上置于何地?你怎么就不上个折子,先禀一声呢?你眼里还有皇上吗?”

  袁崇焕听得语塞难言,额上冷汗直流,怔怔地看着钱龙锡,似是有些陌生了一般,心底呐呐想要分辩,但觉他的话语却又句句浸入心脾,竟是无从说起。 钱龙锡意犹未尽,接着数落道:“皇上看重辽东,你一句五年复辽说得容易,可曾想过他人的苦楚?兵部、户部、工部都是位列九卿,何等的尊贵,可是那么甘心从命随意使唤的么?还不是皇上替你撑着?粮饷,哼!粮饷哪里来?旱魃为孽,四处饥馑,可是好措置的?你杀了一个毛文龙,可断了多少京卿朝臣的财路?你得罪的不是一人,上到六部下至府县,你一句要粮饷,哪个安生得了?哎!若能按期复辽,这些并非大事,轻轻一笔带过不难,可如今后金铁骑直逼京畿,复辽未见效验,却弄得敌军兵临城下,此种结局你如何向皇上交代?皇上又如何向大小臣工交代?”

  袁崇焕顿觉头一阵阵眩晕,耳中轰鸣成了一片,只见钱龙锡的嘴开合起来,花白胡须上下抖动,恍惚之间,听不清他说的什么,急忙收慑心神,却听他不住叹气道:“……这也不能全怪你,辽事积重难返,都多少年了,一时怕是难以措手,要是文武群僚都如你一般,五年复辽也并非不可为。”

  袁崇焕不置可否,情知再难安坐久留,起身告辞道:“阁老见教的极是。学生一腔热血,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本是不计个人得失的,哪怕是拼却性命!学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付托不效,复辽不成,辜负君恩,也有损诸多朝臣举荐之德,对不起阁老的一片眷顾之情。辽东虽是暂已安定,但战局瞬息万变,却也容不得瞻前顾后,反复权衡,学生尽人事而听天命,惟求俯仰不愧。若能复辽,学生不惜所有,尽心尽力而已。事如不成,生死荣辱都属天意,非战之罪,也无可悔恨。”

  袁崇焕回到大营,辗转难眠,听着北风吹得帐篷呜呜作响,将平台召对、宁远兵变、诛杀毛文龙等许多往事细细回想了一遍,品味着钱龙锡的那些话,心中忿忿然,披棉袍到了帐外。夜幕深沉,朔风扑面,大营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值夜的兵丁、将领不住走动巡查,放眼向东望去,后金兵营灯火万点,迤俪数里,灿若银河。眼看就要大战一场了,他掐指暗中计算着关宁步军行路的日期,如今援军未到,敌我众寡悬殊,若背城而战只许胜不许败,实在冒着极大的风险。思虑及此,不由心中一悸,越发忐忑不安,回到大帐也无睡意,几乎一夜未眠,天将放亮,才略略闭了会儿眼睛,就急急地赶着进宫。

  “哟——督师大人怎么一身青衣小帽地上朝了?不怕失了仪么?”袁崇焕刚刚踏上建极殿的台阶,就见一个身穿绯色圆领棉袍戴着护耳暖帽的小太监,嬉笑着迎上来。

  “你是……”

  “咱是在万岁爷身边伺候的奴才,大人叫我小淳子便了。奶奶的,这天可真冷,万岁爷干嘛非得在平台召对呢?暖阁里多好!”

  袁崇焕见他哆嗦着身子,想起广渠门外的五千铁骑在露天地里宿营,无处避风取暖,心里一沉,脱口问道:“小、小,是小淳子吧!你也冷么?”

  曹化淳噗嗤一笑,用手巾擦着鼻子道:“瞧督师这话说的!小的也是人么,怎的不知冷热呢!”

  “唔、唔,数九寒天,也正是冷的时候。小淳子,以前尽是小恩子来迎,你倒是眼生得紧。”袁崇焕本来极是豪爽,千军万马都不曾有过丝毫的慌张,不想今日却被小太监抢白,不免觉得几分尴尬,便转了话题。

  “小恩子呀!他算熬出头了,人人都喊他公公,哪里还会有那个‘小’字?御膳坊做总管,肥差呀!”曹化淳嘴里啧啧称赞,满脸的羡慕之色,半分也不掩饰。

  “想必是你接了他在乾清宫的差使?”袁崇焕不知宫里的规矩,听得似懂非懂,随口问道。

  “那是万岁爷抬举咱。”说着将两手互抄入袖筒里,不停跺脚取暖。

  袁崇焕看着有些阴霾的天空,想着德胜门外的激战,“轰轰轰……”数声大炮隆隆传来,远远听来竟觉十分沉闷,禁不住出了神。

  “袁大人,你说这夷兵几时能退呢?”

  “哦!等我关宁精兵到来,各路勤王兵马入援,自然不怕他们。”

  “那、那眼下守城兵马不多,城池该不会……”他看着袁崇焕,言辞闪烁。

  袁崇焕咬牙道:“坚守待援,等人马齐备,断了皇太极的后路,南北夹击,教他有来无回,我大明朝岂是可随便小觑的!”曹化淳听他说得铿锵慷慨,凛凛生威,心头也是大为振奋,正要出言奉承几句,却见金忠跑来道:“曹公公,万岁爷正在坤宁宫,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传口谕给袁大人,先到乾清宫暖阁候着,过些时辰与满总兵一同召对。”

  袁崇焕暗吃一惊,原来眼前的这个小太监便是皇上颇为眷顾的曹化淳,没见面前还道会是什么年纪高大的老太监,不想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心里有些瞧他不起。

  “知道了。” 但见曹化淳摆摆手,早换了一副淡然的模样,架子竟是极大,小小年纪正是嬉笑顽皮之时,不想他却有模有样拿捏自如,当真难为。

  金忠转身要退,曹化淳忽地似是想起什么,问道:“皇上怎么又到了坤宁宫?”

  “这……”金忠看一眼袁崇焕,欲言又止。袁崇焕情知事关禁中机密,忙转过头去,凝神朝德胜门方向细听。金忠凑到曹化淳身边,附耳低声道:“炮声震天价响,娘娘……” 听得本不真切,下面声音越来越低。此时炮声已歇,袁崇焕听不到丝毫动静,心里焦急万分,转头见他二人还在低语,断断续续地听到什么传太医、胎儿一些只言片语,如坠五里云雾,捉摸不透。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金忠道:“公公,小的先回去,免得出来久了,万岁爷眼前没人伺候,发起怒来,公公脸上也不好看。”

  袁崇焕正想询问德胜门大战的结局,见金忠要走,紧赶几步,一把将他扯了问道:“德胜门战事如何?”

  “后金兵被红衣大炮击退,满总兵也受了伤。”

  “伤得可重?”袁崇焕极为关切。

  金忠回身一笑,婉言道:“待会儿大人不就看到了?小的也是听说的。”

  进了乾清宫,曹化淳往里面一指道:“袁大人,您且在这里候着,咱就不进去了,往后面看看万岁爷何时起驾。”

  “曹公公请便。”袁崇焕迈步入内,一股温热自气迎面扑来,收紧的筋骨一下子舒泰开来,暖阁居中设有背东向西的宝座,宝座、御案、香几等均为浅色沉香木和深色紫檀木制做,极为珍贵。宝座两边各有一个鎏金的火盆,里面通体红亮明艳的红罗炭烧得正旺,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此时已届隆冬,燕山一带极为寒冷,偌大的暖阁却温暖如春,袁崇焕见两个火盆便有如此的热力,暗暗称奇,却不知暖阁地下火沟交错,早已填满了炭火,昼夜不熄,焉能不暖?四下环顾,但见阁中陈设辉煌灿烂,榻上椅上都铺着明黄飞龙锦缎软垫。袁崇焕虽官至督师之尊,可早年贫寒,中进士后没有几年远赴辽东,每日不是筑城,便是操兵厮杀,从未见过这等富丽舒适的所在,低头自顾身上的青衣小帽,衣衫褐黑,与皇家气象实是大不相称,君威咫尺,顿觉锐气减了几分。袁崇焕坐在宝座前的锦墩等候,不敢轻动,想着皇上何时驾临,德胜门外的战事何时停歇。半个多时辰,四周依然寂静无人,他转动几下酸痛的脖子,瞥见宝座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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