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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崇祯皇帝-第51部分

小说: 崇祯皇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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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估计已到戊时,赐众大臣茶水,退入便殿小憩,众大臣饮茶谈笑。袁崇焕方才言语滔滔,口干至极,正要举杯快饮,却觉衣角被人轻拉一下,“袁督师,请借一步说话。”袁崇焕回头一看,并不认识,忙跟出殿来,跟到丹墀的西北角,拱手道:“敢问尊姓,有何见教?”

  那人微微一笑,还礼道:“在下许誉卿,表字公实,浙江华亭人氏,司职兵部给事中。”一口略带江南口音的官话,极是温和儒雅。

  “久仰,久仰!崇焕也曾在兵部当差,份属同僚。”袁崇焕知道兵科给事中按品级只是从七品,却是所谓“言官”和侍从之臣,对兵部任何举动都可监督弹劾,不敢大意得罪,以免掣肘掖廷,多生是非,不利于辽东边事。当下,言辞极是客气。

  “不敢!誉卿才入兵部未久,知兵部曾有督师如此英才,深为感佩,恨不逢其时,不能早些左右请益。”

  “老先生客气了,有话何妨直讲,皇上还要回殿升座召对,不便多耽搁。”袁崇焕原本对言官暗存了轻视,常恨他们以言乱政误国,见他言辞落于俗套,心里禁不住有些着恼。

  许誉卿依然慢声细语道:“在下也想问问督师的方略。”

  袁崇焕更为不悦,故作吃惊道:“方才老先生不曾细听么?”

  “辽东大计,事关社稷和数十万黎民,岂敢遗漏一字?督师敢言五年复辽,在下思忖建虏兵精马壮,锐气正盛,即使倾全国之兵征讨,五年也是未必成功,何况内忧不断,断难倾巢而出,督师可是有什么奇策,能确保五年之内建此不世之功?”许誉卿脸上依然含着笑意,目光却炯炯地盯着袁崇焕。

  袁崇焕一怔,感慨道:“学生见皇上焦思忧劳辽东边事,寝食难安,期以五年,以分皇上之忧。”

  许誉卿登时脸色大变,见左右无人,悄声道:“皇上英明睿智,苛于察人,督师怎敢虚言应对?督师放言五年,朝臣知则天下知,到时按期核功,一旦事有不协,何以回复皇上,何以谢天下黎民?”

  袁崇焕听了,才觉召对失言,惊得遍体冷汗,忙施礼道:“老先生一言犹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学生冒昧失言,可有挽回余地?”

  许誉卿面色愁苦,摇头叹道:“如何挽回?所谓覆水难收,怕是不好补救了。”

  袁崇焕无奈道:“事已至此,学生不敢隐瞒,夸口五年复辽也是有难言的苦衷,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学生不过是想教皇上看重辽东边事而已。”

  “如何看重辽东边事?”许誉卿极是不解。

  袁崇焕悲声道:“辽东边事数年以来,粮草、饷银、马匹、器械供应不足,兵部、户部、工部督责不利,学生想借皇上之力而督促之,使辽东边事早日报捷,纵然不能尽复辽东,拓地千里,收复抚顺、辽阳数城当无大碍。”

  许誉卿道:“今年虽早旱灾,但竭我大明全国的物力,不愁辽东用兵的供给,皇上将辽东托付督师,其志不在小,扫灭狼烟,靖除内乱,都是皇上力图成为中兴之主的宏图伟略,督师一招不慎,天威难测,怕是万劫不复了。”言下竟似有些忧心忡忡。

  袁崇焕急问道:“如之奈何?”许誉卿正要回答,身后有人笑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哈哈,元素,老夫也要听听你如何五年复辽。”

  袁崇焕听有人呼自己的表字,便回身去看,见一位苍颜高大的老者含笑过来,身穿一品仙鹤补子服,许誉卿忙引见道:“袁督师,这是新近入阁的华亭相爷。”袁崇焕深施一礼,那老者还礼道:“已是老朽了。方才见元素在朝堂上出语豪壮,气吞斗牛,怦然心动,不胜欣喜。辽东得一元素,朝廷无忧矣。”说罢钱龙锡捋须而笑。

  “阁老谬赞,崇焕惭愧。方才朝堂言语孟浪,意在抛砖引玉,也好聆听诸位前辈的高见。”

  “老夫已近天命之年,自万历三十五年入仕,辽东方略听得多了,熊廷弼、孙承宗而后,当以元素所言最为得计,若朝廷用人专一,收复辽东指日可待。元素之功,不愁凌烟阁题名,封侯拜相的。”钱龙锡满心嘉许,脸上如绽霜菊。

  袁崇焕逊谢道:“阁老属望殷殷,崇焕感念在心。行军布阵,崇焕乐为,粮饷器械等物,尚需阁老居中调度。”

  “这个自然。”钱龙锡还待要讲,便听一声高喊:“皇上临朝——”急忙说了声:“容后再谈。”匆匆前面走了。许誉卿一笑道:“看来激赏五年复辽大计的并非许某一人哪!”跟着便要入殿,袁崇焕疾步追上道:“老先生话未说完,还请明示。”许誉卿并不住脚,低声道:“多言其难。”

  日头已高,改在大殿里召对。大殿四周摆放着整块的冰,丹陛对面那个雕镂精致的玉水缸里堆得满满的,冒出一缕淡淡的白烟,丹陛左边的铜胎鎏金大缸里安着一个搅车水轮,四周是二十四个雕成螭首的水斗,不停地搅起水帘,哗哗作响,循环往复。清水寒冰,大殿里竟似起了习习的凉风,丝丝清爽。

  崇祯换了一身白缎绣金龙袍,分外精神,问袁崇焕道:“卿五年复辽,朕极感欣悦。朕思复辽事务繁富,卿不必尽言,可择其要者详实奏来。”

  袁崇焕道:“辽东边事至今已成四十年积重之局,原本不易了结,然食君之禄,则为王前驱,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都是做臣子份内之事。臣并非大言贪功,但陛下励精图治,留心封疆,锐意辽东,臣自当枕戈待旦,尽心竭力,五年复辽,不敢辞难。只是五年之中,须事事应手才行,户部转军饷,工部给器械,吏部用贤能,兵部调兵选将,都应悉心措置,内外相应,齐心协力,何愁辽东不复。”

  崇祯点头道:“用兵之道,钱粮最为首要,所谓兵马未动而粮草先行。户部,可曾听得?”

  户部尚书一职正在出缺,现由侍郎王家祯署理部务,王家祯忙出班道:“今年陕西等地大旱,各省加派的辽饷怕一时难以征齐,福建巡抚熊文灿已有本章,请将福建一省的辽饷留作剿灭海盗之用。臣怕此风一开,群起效尤,辽饷便有其名而无其实了。”

  崇祯蹙眉道:“如今辽东边事吃紧,轻重缓急,权衡不难,边事急于赈灾,不可延误。熊文灿正在一心抚慰郑芝龙,靖平海事,辽饷可依他留用,他省怎可胡乱效尤?我大明江山万里,些许钱粮若难筹措,如何开太平盛世?”

  王家祯慌得满头热汗,急道:“臣不敢辞难,当全力措办,务必使辽东不短缺钱粮。”

  崇祯看着袁崇焕道:“卿可满意?”

  袁崇焕点头道:“辽东边备不修已久,所供刀枪未用时便已生锈,旌旗锣鼓帐篷衣甲多已朽坏,难以临阵对敌。”

  崇祯不悦道:“工部,器械为何朽坏如此?”

  署理工部的侍郎张维枢听得早已心惊肉跳,忙辩解道:“储存器械的库房年久失修,漏雨透风,以致器械多有损伤。在籍的匠户为完定额,多方取巧,刀枪锻造火候不足,淬火太过,兼以偷工减料,而器械数量极多,难以遍检,给小民以可乘之机。”

  “可有对策?”

  “库房修缮容易,防范小民取巧实难。”

  崇祯斥道:“这有何难!今后所有兵器都铸上监造本官与工匠姓名,所有衣甲帐篷制作之人的姓名也都绣在腋下、帐角,何愁难以查究!”张维枢连声称是,汗颜而退。

  吏部尚书王永光、兵部尚书王在晋不等崇祯问话,一齐出班。王在晋道:“督师所言本兵调兵选将,太过简略,如何调选若能当面明示,最宜办理。”

  不等袁崇焕回答,王永光笑道:“吏部用贤能也是如此,所谓得心应手,可是惟督师之命而从?”

  袁崇焕听他弦外有音,不仅暗生一丝愤懑,分辩道:“岂敢!崇焕以为五年之中,事务变迁,难以预料,吏、兵二部选用人员若令学生得心应手,当选之人选与学生用,不当用之人即刻罢斥,以利于复辽为准,一本公心,切勿滥推。”

  崇祯扫了王永光一眼,见他欲言又止,厉声道:“崇焕所言并无不当,你们二人要谨之慎之,不可玩忽。”王永光、王在晋不敢多言,唯唯而退。

  崇祯转问袁崇焕道:“卿还有何事?可一并奏来。”

  袁崇焕沉吟片刻道:“臣还有两事奏请。”

  “讲来朕听。”崇祯略向前倾了一下身子,专心纳谏。

  袁崇焕心头一热,禀道:“辽东将士已达十三万,几与建虏等同,然多数久不习练,这些将士守城则可,若列营布阵,攻杀进剿,则力不能及。宁远一役,臣凭坚城用火炮,大败后金。当年所购四门大炮,至今四载有余,已生锈迹,不便使用,而固守城池,火炮不可或缺。火器为我所长,臣有意更定营制,十二个车营、五个水营、八个前锋后劲营,略加减核,但将两个火器营分增为十个,每营骑兵、铳兵各两千人,配置双轮车百二十辆、炮车百二十辆、粮车六十辆,共三百辆。大铳十六位、中铳八十位、鹰铳一百门、鸟铳一千二百门。甲冑及执把器械,凡军中所需,一一备具。如此四万之众,攻杀战守,建虏不可挡其锋。叩请陛下速命专人购买。”

  崇祯道:“此事不难,朕已有旨给两广总督张鸣冈置办,张鸣冈回奏已派两广提督李逢节和通译王尊德前往澳门,向葡国波加劳铸炮厂求购,卿可放心。只是数目颇众,恐一时难以置办整齐,怕是要用两年的工夫。”

  袁崇焕慨然道:“两年之内若能齐备,臣便额手称庆,定与建州跳梁一较雌雄!”

  崇祯笑道:“他日凯旋,朕当成礼午门,以壮我大明天威。还有一事为何?”他见袁崇焕迟疑不决,激励道:“大丈夫当机立断,勇往直前,卿为国事奔波多年,抛头颅,洒热血,不曾做此小女子状,今日如何矜持了?”

  袁崇焕回道:“臣恐此言一出,引起众怒,四处树敌,想破藩篱反为藩篱所缚。然此事关系甚大,不敢不告。”

  “但凡有利国事,讲来无妨。”

  “用兵布防,攻城略地,臣所擅长。通关节,植朋党,是臣的短处。以臣之力,平定全辽有余,调和众口却不足。臣一出国门,遥居万里,诸事难以上达天听,面奏剖白,若有忌能妒功之人,即便不凭借权力而掣肘,恣意妄言,也足扰乱臣的谋略,所谓三人成虎,臣甚忧惧。”

  “又是朋党!”崇祯心里不禁默然,起身离开御案,在丹陛上来回踱步,凝视着熹宗皇帝生前亲手所制的搅水车轮,暗忖:如今门户已成,数十年来积习难改,破除朋党实非易事,沉思再三,缓声道:“卿不必瞻顾疑虑,朕自有主持,自有鉴别,断不会为浮言所动。”

  袁崇焕见崇祯面色阴晴不定,正自惴惴难安,以为触怒皇上,听得此言,跪下道:“陛下如此任用,臣自敢放手而搏,若不能收复辽东故土,实在没有颜面再见陛下。只是臣志大才疏,言语或有不周,思虑或有不及,还望陛下谕示。”

  崇祯道:“卿所奏对有条不紊,可知此次远赴辽东,必有破敌良策。边事得人,朕甚欣慰。”

  袁崇焕道:“上次蒙陛下召见,陛下谆嘱事权专一,臣牢记在心。我朝自万历年间辽东只设一员总兵,逆阉崔呈秀掌兵部时,卖官鬻爵,滥用私翼,山海关外竟添设四员总兵,以致权势相衡,号令不一。如今虽减至二员,而掣肘如故。臣以为山海关内外当以各设一员总兵为妥,关内总兵麻登云虽行伍出身,历经战阵但不如蓟镇总兵赵率教谙熟辽事,可将此二人对调,赵率教加官一级,挂平辽将军印。关外总兵朱梅身患宿疾,辽地严寒,不宜久处,当将其所驻宁远合属锦州总兵祖大寿,宁远由中军副将何可纲加驻扎。”

  “朕悉行准奏。”

  “祖大寿、赵率教、何可纲都是臣手下旧将,臣当年宁远、锦州连挫建虏多有倚重。倘陛下能令此三人与臣相始终,再给臣便宜行事之权,五年届期无效,臣必手刃三人,赴阙自请死罪。”袁崇焕将头深深叩下去。

  钱龙锡道:“陛下,臣以为崇焕所言有理,孙子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临阵见机,瞬息万变,若往来请命,势必贻误战机,反为建虏所乘。自古用人不疑,但利复辽大事,无不可为。”

  刘鸿训附和道:“陛下既命崇焕总揽辽事,当准其便宜行事,臣请再赐他尚方剑,以壮威严。”

  崇祯看看李标,李标道:“臣请收回辽东经略王之采、满桂的尚方剑,事权统一于崇焕。”

  崇祯点头,向袁崇焕招手道:“卿近前来,朕有几句祝语赐赠。愿卿早平外寇,以解辽东黎民之苦。”

  袁崇焕浑身一颤,仰脸含泪道:“臣自觐见陛下,知陛下对辽东边事忧心如焚,便有志要做西汉赵充国一流的人物,为陛下多分些忧,但臣所学浅薄,常恐有负皇恩,每每心痛不已。如今陛下恩宠过望,臣敢不仰体圣意,早日了结辽事,以解陛下焦劳。”

  崇祯徐步走下丹墀,亲手挽起袁崇焕说道:“卿所言更见忠爱,此次远赴辽东,朕不知你何时归来,但卿毕竟曾经打过,将士一体,同心协力,灭寇何难!”

  袁崇焕俯身跪下以头触地,竟似有些伤感道:“皇上威德,必定灭寇!”

  崇祯笑道:“起来,起来!朕已命光禄寺准备了酒饭,一壮行色。起去吧!”

  袁崇焕吃了赐宴,将剩余的酒饭收拾了一些,出了宫门,佘义士忙迎上来道:“许大人邀老爷到柳泉居小酌。”

  “可是许誉卿?”

  “只说是兵部许大人,小的不敢问及名讳。”

  袁崇焕将手中的酒饭递与佘义士道:“这是皇上所赐酒食,你回驿站自用吧!”

  “多谢老爷!小的前生积了什么德,托老爷洪福,竟也尝得到御膳了。”佘义士喜极而泣,“要是太夫人与夫人在就好了,也能尝到皇后娘娘亲手做的饭了。”

  袁崇焕几乎笑倒,说道:“你哪里听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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