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军事历史电子书 > 崇祯皇帝 >

第46部分

崇祯皇帝-第46部分

小说: 崇祯皇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瑞图无奈,只得将笔放了,笑道:“好在奏折已草了稿,若不是老夫文思还算快捷……”

  那小妾撒娇撒痴道:“天下有几个不知老爷下笔千言倚马可待的?老爷是名闻天下的鼎甲探花郎,那一手金刚杵的笔法,何等雄伟劲健!写个折子何需费许多周章?”

  张瑞图见她风情万种,浑身上下竟似无一处不风流,看得心头火起,一把搂紧了,伸手探入她的小衣道:“老夫不只是科场上的探花郎,风月场上也探得花呢!”一面嬉笑,一面将老脸贴上来,在那小妾的颊颈间不住蹭磨吸嗅,小妾忙推阻道:“老爷,那边等得心焦,火都要上房了。若被两个姐姐瞧见,奴家在这里耽搁,少不得一顿好取笑了。老爷有意,先去斗了马吊牌,奴家留下从从容容地陪老爷,老爷可要打起精神,不要这般一味耳鬓厮磨的!”

  “依你,依你!娇娃搂得全身暖,马吊斗到四更寒。”张瑞图将小妾的手拉到腿根儿,在她耳边小声说:“老夫岂只笔法如金刚杵,还有地方胜过金刚杵呢!”

  那小妾触手硬梆梆的,低头一看,登时脸颊绯红,啐道:“老没正经的,小心给人家听见,走啦!”

  过了早朝,崇祯换了便服,将施凤来、张瑞图的折子又看了一遍,同是乞休,立意、胸怀各异,施凤来仅写了几句畏惧人言,请准回籍颐养的套话,张瑞图所奏却关乎朝廷,多有跳出是非痛定思痛之言,他轻声诵读道:“近日士大夫各是所是,各非其非,恩怨相寻,冰炭互角。秉政之臣,无论有所偏袒,必然默受击排,虽复虚心以似论定持平以求至当,则又甲乙交攻而两可模棱之谓至矣。人各有心,众思为政,顺是不止,则汉唐党人、宋时议论之祸将与国家循环无有穷也。”

  崇祯看看自鸣钟,刚过戊时,唤了金忠等几个当值的御前太监,也不坐肩舆,出了文华门,转过协和门,来到东阁,门外当值校尉急忙跪拜,崇祯轻步进了院子。东阁内一片寂静,檐下的紫藤有了绿意,几株迎春更是开得一团金黄,极为灿烂。崇祯见阁臣都在专心办差,心下大觉宽慰,径直走到中间的厅堂居中坐了道:“小忠子,将几位阁老请来。”

  不多时,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普、来宗道、杨景辰一齐进来伏地叩拜,施凤来感激道:“皇上驾临,不能远迎,也该到门外候着,怎么能没事人儿一般,还等着皇上召见?恕臣等失仪之罪。”

  张瑞图也道:“皇上召臣等奏对,极是便当,怎么轻易劳动万乘之尊。哎呀!这、这怎么好?”

  崇祯摆手道:“春色如许,万木萌发,朕身子乏了,想起你们整日地看奏章商量票拟,便过来探看。有人说入了阁好似坐了监,其实坐监还有放风的时刻,你们却忙得两头只见星光,不见日头,朕便来搅扰你们一番,也算放放风。都坐吧!”转头命金忠道:“上茶来!”

  眼见金忠要退,施凤来忙起身道:“皇上,老臣有个不情之请,望恩准。老臣值房内有自备的新茶,想请皇上品尝。”

  “可是虎丘的天池茶?”

  “圣断烛照。”崇祯一语中的,施凤来颇有几分怅然。

  “臣有武夷山的岩茶,皇上可饮得来?”张瑞图禀道。

  崇祯道:“武夷山岩茶自太祖爷年间便为贡品,宫里也有。不论什么茶,要在解渴,都取了来,今儿朕就做回客人,不要拘君臣之礼,就到院中慢慢品饮。”

  桌椅摆设整齐,金忠早命小太监回文华殿取了茶盏、白泥风炉、银铫等一应用具,烧炭煎水,阁臣各自拿着大小的茶叶罐过来,崇祯微笑道:“都坐么,坐下慢品才得其乐,岂有站着吃茶的道理?”阁臣们纷纷施礼谢座。

  仲春刚过,风和日丽,日光晒到身上暖洋洋的,几团柳絮乘风飞过高大的宫墙,飘摇着落下来。崇祯道:“如此佳日,随几个伴当,提酒携浆,寻芳踏青,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若去江南更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景致与京师大不相同。正德皇爷下江南数次,江南山水得睹天颜,也是江南臣民的福缘。皇上此时若是在江南品茶,用惠山、中冷、虎跑三大名泉的水泡虎丘天池新茶,别有一番趣味。”提起茶事,施凤来极为稔熟。

  崇祯点头道:“吃茶之风,盛自唐代,凡茶、水、器等莫不讲究。说起水品,唐人陆鸿渐以山水为最上,江水次之,井水又次之,而世俗之人则讲究荷露、梅雪,煎茶必要什么天泉无根水的,以为水愈轻而色味愈佳,未免有些虚妄了。其实泡茶之水要在一个活字,绵绵不绝,生机无限,最宜激发茶性,正所谓水十分茶亦十分。”看一眼新近拜相的两位阁臣道:“你们平日喝什么茶?”

  来宗道挺身欲起,想及皇上不拘君臣之礼的话,顺势改为恭身道:“臣与施相同好,性喜青茶,常吃狮子峰的龙井。”

  杨景辰道:“臣自幼年便喝惯了乌龙茶。”

  崇祯道:“如此看来,李先生必是喝花茶了。”

  李国普愕然道:“以所见知所不见,皇上圣明。”

  崇祯笑道:“那朕也算是有道之士了。”

  张瑞图称颂道:“皇上是有道明君,岂是一般儒士可比?”

  金忠过来禀道:“万岁爷,水响了。”

  崇祯倾耳一听,微微有声,道:“刚刚鱼目散布,正宜泡青茶。若等到四边泉涌,累累连珠,便有些过了。提过来吧!先尝龙井,茶中的新贵么!”

  崇祯平日极喜净洁,饮食一丝不苟,金忠几个耳濡目染,泡茶也略通了一二,只是心里没底,一时又难传到专司茶事的太监,摆好了宣窑的青花瓷盅,用一柄小瓷勺次序在瓷盅里各放了一撮茶叶,提壶高冲,恰恰将茶叶淹没,便停手等着兑水。

  崇祯点头道:“小忠子知道冷热,也算略窥门径了。泡茶春秋宜中投。方才朕说到水,言未尽意。若生发来论,水十分茶亦十分此语大有深意,水似君茶似臣,有什么样的君主便会有什么样的臣子,桀纣有奸佞,汤武有贤良,朕若成中兴之主,你们便是中兴之臣。做臣子的入阁拜相,便是有了机缘,品行才学卓异,不难成为一代贤相,流芳千古。治国一如茶道,君臣相宜自然会有太平盛世,一样不协,也泡不出好茶来。”众人凝神细听,不住点头。

  金忠逐个添了水,一阵茶香弥散荡漾开来,与四周的花香混合起来,沁人心脾。崇祯看看嫩黄微绿的茶水,叶片渐渐停止了翻滚,攒起了根根旗枪,轻轻一嗅道:“毕竟是新茶。”见阁臣们个个敛容,直着身子蹙眉沉思,笑道:“几位先生都如演傀儡戏一般,哪里像品茗闲话?”众人见泡茶已毕,皇上招呼取饮,忙取了杯子微呷,果觉清爽甘冽,唇齿留香,心知冲泡火候恰到好处。

  施凤来道:“金忠到乾清宫当差不过月余,便有如此不凡的手艺,名师高徒也是自然之理。方才皇上所谕,语重心长,期许殷殷,臣等蒙皇上知遇调教,感激莫名。”

  崇祯放了茶盏,扫视众人一眼道:“古人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其实煎茶之道也是如此。譬如绿茶,水沸热滚烫,再耐冲泡的茶叶怕是也要烂熟了,水味必然焦苦不堪解渴提神,遑论闻香?水若温吞不开,则激不出茶味,再好的茶叶也白白糟蹋了。治天下犹如泡茶,要在火候,水冷近乎废刑,水热则是酷政,必要宽猛相济,才能扬善罚恶,使大小臣工平头百姓知所遵循。朕御极未久,一直在想如何矫枉振颓,再开太平,当今诸事纷纭,太祖爷言乱世用重典,朕也应如此么?”

  李国普道:“饮茶本小道,皇上却以此为端,点铁成金,振聋发聩。圣人之道要在致中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日前也曾想过如何光明新政,预备上个条陈,今日品茗论道,皇上谆谆谕教,臣眼界大开,有些想法豁然贯通,皇上励精图治,想望太平,臣等莫不感奋,便将一孔私见面奏。”

  “好么!你们若只顾闷头吃茶,朕还以为是怕少用了茶吃亏呢!施相该不是心疼茶叶吧!”崇祯几句戏言惹得众人发笑,施凤来急要分辩,无奈嘴里含着一口热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神情极是尴尬,众人相顾掩口而笑,崇祯也忍俊不禁:“施相本不是个急性子,不必忙于解说,且听听元治有什么高论。”

  李国普听崇祯喊自己的表字,心头一阵酸热,眼里登时含了泪道:“每日的奏章不下三百余个,皇上都要一一周览,常至深夜,臣不敢妄断日久必会厌烦,只是以为皇上太过辛劳,可否仿效宋人贴黄之例,由臣等签出节要,提纲挈领,加以票拟,再呈皇上御览。”

  崇祯笑道:“朕还撑得住。你接着奏吧!”

  “天下财力虚竭,当极力节俭,惩贪黩以安抚百姓,大小官吏借名加派银税,滥施刑罚,当依律追赃定罪,不可担心督察在苛,惩罚过严。”

  崇祯点头道:“元治所言多切中我朝积弊,下去细细上个条陈,等朕批了红,用邸报发了,教州府县衙也都知道。”

  此时,茶已泡乏,金忠忙另取一套小巧的紫砂壶,换了乌龙茶,涤壶温盏,投茶冲泡,一阵浓郁的香气登时弥漫开来。崇祯道:“阁臣综核政事,譬如朕的左右手,朕遵祖制以先生相称,多有倚重。施相、张相都上了手本,朕已批红。张相所言朋党一事,称近日士大夫各是所是,各非其非,恩怨相寻,冰炭互角,朕尤为究心,折子反复看了三遍,说的都是实情,见识确乎不凡。只是关乎前朝,不敢直言。其实此事根子在神宗爷一朝,东林、宣、昆、齐、浙、楚各党恩怨相寻,挟私相争,有几个想着君王社稷黎民百姓?各党多以地望而分别,竟有些似茶叶,各地水土不同,禀赋习性自异,闵地为乌龙,江浙为青茶,江北则多为花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是茶不管什么南北什么青红,都是香的,不似朋党交恶攻讦,良莠不分。如今九位阁臣,散在浙江、福建、江苏、河北、山东,不少都是朋党极盛的地方,殷鉴不远,先生们为百僚之长,备加小心才是。”一席话将方才和乐的气氛一扫而空,众人心头不由颤栗难已。

  崇祯见大伙儿变颜失色,一笑道:“快午时了,朕叨扰得久了,你们不好端茶送客,朕也该知趣回去了。若是误了你们回府的时辰,打不成马吊,背后不知如何埋怨朕呢!”说罢起身出了院子。

  张瑞图不知皇上有意无意,但想到昨夜正在家里斗马吊,忽地感到脊背发凉,惶恐不安,午饭没有吃出个滋味。施凤来也是难以下咽,老是品味着崇祯言内言外之意,极想知道如何批的红,心头惴惴不安。崇祯这顿午膳却是进得极好,饭后合衣小睡了一会儿,取了施凤来、张瑞图的本章又看了,丢在一边,暗自冷笑:“尸位已久,以为主动乞休朕会一再温旨慰留么?天威岂可妄测!”

  李实在北镇抚司狱已关了三个多月,三法司奉旨与九卿科道会审已毕,刑部尚书苏茂相、都察院左都御史曹思诚、大理寺署事少卿姚士慎本来忙着审理五虎、五彪等一干阉党要犯,只得抽身会审,好在风闻了崇祯在驴市胡同如何申饬李实,心里都有了底,略一提审,草草结案,决不待时,上了奏本。崇祯细细看了,又取了山西道御史刘重庆、江西道御史叶成章诸人弹劾的折子,与李实的口供相互勘验,不由蹙起眉头,次日恰逢大朝,崇祯问刑部侍郎丁启睿道:“苏茂相去职回籍,由你署理部务,李实一案你可曾参与审理?”

  “臣参与始终。”

  “此案可有疑惑之处?”

  丁启睿道:“三法司奉旨与九卿科道会问过,苏大人已据实回奏。”

  “奏疏朕已看过,其中尚有暗昧不清,李实何以决不待时?”

  丁启睿道:“李实与李永贞罗织罪名,害命七条,周起元、高攀龙、缪昌期、周顺昌、周宗建、李应升、黄尊素都因他而死,人神共怒,迫于天威,未及用刑便已招供。”

  崇祯哼道:“不刑自招,大违情理,除非他是不想活了。朕在驴市胡同曾见李实一面,十分骄横,言语嚣张,威风得紧呢!有人弹劾他初任苏杭织造,便责令地方有司行属见礼,似这等的人尝到了为官之乐,岂可轻易言死?王永光,你身为六部之长,也参与其间,果真是不刑自招?一板子也没打么?”

  吏部尚书王永光恭身道:“圣上明察,确曾动刑。”

  “用的什么刑?”崇祯冷冷地看着丁启睿。

  丁启睿慌忙答道:“只吩咐堂上皂隶抬上夹棍,吆喝一声,把夹棍向堂口一掼,李实已吓得变颜变色的,才夹了片刻便招了。”

  “还要强辩?夹棍乃是大刑,血肉之躯如何承受?朕曾亲见逆阉魏忠贤命人做的立枷,重达百余斤,犯人常被活活压死,极是残酷。重刑之下,谁能消受?如此审案,何求不得?”

  “李实劣迹斑斑,昭昭而在,臣等并未冤枉他。”丁启睿并不气馁,直言而谏。

  崇祯不觉生出一丝恼怒,肃声道:“有无冤枉,你仔细看看李实的奏疏原本自然明白。那李实将钤了印的空白奏本上与魏忠贤,由李永贞填写,其实迫于威势,本非得已,如何置大明律例于不顾,含糊定罪,草草结案?”将李实奏疏丢与丁启睿,“你再看看是朱印在墨迹之上,还是墨迹在朱印之上?”

  丁启睿闻言,惊得心头狂跳,弯腰拾起,细心验看,果见朱印数处为墨色所掩,跪地叩头道:“臣如瞽盲,有眼无珠,疏忽失察,罪在不赦。皇上剖析极是,臣口服心折,五体投地。威福出于朝廷,一凭圣裁。”

  崇祯并未命他起来,轻轻叹口气道:“若事事都要朕裁断,则将大小臣工置于何地?审推断案有大明律例在,便是无数朕的化身,何需事必躬亲?孔子曰:过犹不及,旨在适中,实在是千古不灭的至理,意味深长,令人咀嚼不尽。太祖爷钦定大明律例,其意不在宽严,而在于持法宜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