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蛇传说-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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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很是烦躁。马蹄落在路面上，哒哒地响着，我的心里想给着马蹄的脚步调节一番，但越是用心想着马蹄声，心绪就越是躁动。
在马车外的世界，是早春萌发的原野。一溜线一溜线的绿色相织在一起，远远地透过几分微薄的雾气，像缎子一般地铺在山川的交汇处。偶尔几处林子，远远就能够听见小鸟的声音，在林子的路口上转悠。等走到了林子里，时不时地还能够感觉到泉水在近旁的山涧，发出“丁冬，丁冬”的轻响。马蹄的声响与泉水的丁冬，不经意地听上去，倒能够感觉到其间有一种彼此相依的阴韵。马车行在原野里，马夫手中的鞭子，不时地挥起，在空中飞起几朵花样，跟着便“啪”的一声，击得宁静的早晨，在马鬃上像碎玻璃一般地滑落到身后。
龙蛇传说（163）
大约走了近两个时辰的路，早春的阳光撕碎了马匹身上原来的色彩，马和马夫的身上都在细细地飞雪。先前的雾气，已经难得见到踪迹了，阳光不停地在空气里飞雪，透过林子的缝隙，整个世界像被水洗过一般地亮堂了起来。
在湿的枝桠上一两张粘满了露水的蛛网，有些不和情趣地悬挂着。留在空气里的一两阵冷风，吹到人的脸上依旧能够感觉到冬天里的气息。这种严酷的气息，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消散的。马车上了一块平坦的小山坡，我让马夫把车停了下来。在这样的季节里，如果只知道一味地赶路，反倒是辜负了春来的情意。丫鬟见我要下车，便给我披了一件披风，说是怕春寒冻坏了身子。
远山上的太阳，已经金黄了。先前的绯红脸蛋已经看不到了，抬眼要想瞧仔细它黄了的成色，是不可能的。赤目的光线，落在瞳孔里，使得整双眼睛，别说看不着太阳，就是想瞧清楚那靠着太阳的云朵也是困难的。冰凉的空气，这会儿，站在这样的高度上，开始渐渐地温润了起来。女人们睡在马车里，这会儿想是被太阳给弄醒了。一个个都成了蛇，从马车里爬了出来。我数了数地上的蛇，连带从府上带出来的丫鬟和马夫一共应该是九条蛇，可是地上居然有十条蛇。多出来的是一条十分漂亮的菜花蛇，全身上下的青花，出奇地有轮有廓，就是阿珂和我身上的花纹也只是像水印花状，而不是像它这样一个个十分鲜活。难不成是陈圆圆？我连忙跳上马车，马车上空无一人。
阿珂和三老婆她们爬到我的身边，沿着我的裤挽爬上了我的身子，紧紧地将我缠了起来。那条菜花蛇，却爬上了一块大青石头，将身子紧紧地缠住，不住地在石头上勒着身子。我看了看蛇，蛇也看了看我，它的眼睛里出奇地黑亮而不是像我们一般地绿幽幽地。我指着她问阿珂，说，她是你娘？阿珂使劲地向我点了点头。果然是陈圆圆，看来她要脱皮了。我连忙叫女人们把我松了。六老婆的死，使我对脱皮产生了恐慌。刚失去了一个漂亮老婆，我可不愿意再失去一个漂亮的丈母娘。女人们听了我的话，知道我心里害怕出事，连忙将我的身子松了。
陈圆圆见我走了过去，努力地抬起头向我吐了吐嘴里火红的信子。粗大的身子将整块石头紧紧地缠裹了起来，身上的鳞片在石头上勒出了深深的鳞纹。头上的皮已经破了，露出了带有金黄圈蚊的头皮。我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守着她一点一点地往下脱皮。女人们在地上粘了不少的草气，整个身子被阳光照得暖暖的，相互在地上嬉闹了一番，便又成了人。女人们见我守着陈圆圆，便叫丫鬟和马夫去把路口守到，不要放生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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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蛇传说（164）
陈圆圆的身子，越勒越紧。整个身子竟然红亮了起来；一片片鳞甲像镶在身上的珊瑚石片。她的呼吸明显地紧促了起来，整个身体在痛苦地挣扎显然她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了。她的眼睛黑黑地溢出了泪水，我想伸出手去帮助她把皮脱了，却被阿珂给制止了。
阿珂抹了自己的眼睛说，咱们帮不了她，她和咱们不同。娘现在是在脱胎换骨，等我们到了娘这样的修为，我们也必须经历这样的煎熬。
娘，加油啊！娘！阿珂大声地朝着陈圆圆喊了起来。三老婆和公主也跟着阿珂喊了起来。陈圆圆本来快要松弛了的身体又一下绷直了。林子里的空气，突然间有些窒息，闷热。阿珂抬头看了看天，原本出着太阳的天，这会儿已经被几块厚厚的乌云给遮住了，眼看就要下雨。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塞在了陈圆圆的嘴里，陈圆圆张着嘴使劲地咬着黑色的石头。不一会儿，整块石头都透出了红光。我惊讶地看着那块石头，石头怎么会发亮啊？阿珂显然看出了我的迷茫。朝我笑了笑说道，每一条蛇到了一定的修为都要为自己准备一块避雷石。我们蛇到了可以脱胎成龙的时候，要为我们先前造的孽赎罪。许多蛇其实是躲不过上天的惩罚的。待会娘脱完了皮，就是龙了。
阿珂正说着，天上突然响起了惊雷，阿珂连忙一把把我拉开，叫大家赶快到车上去。我们刚一跳上车，瓢泼的大雨哗的一声从天空中倾倒了下来，砸在泥土上溅起了一层朦胧的水雾。跟着又是一声巨响，陈圆圆勒住的石头，砰的一下子全炸裂了。陈圆圆的皮完全地脱落了。她的整个身子都成了金黄色，身上的花纹，全是金色的线条构成的一朵一朵的云。头上长出了两个尖尖的角，眼睛里闪着银亮的光芒，嘴里的火信子已经不见了。她的整个身子，呼地一声便立了起来。
她转过头，看了看我们，突然开口对阿珂说道，阿珂到中皇山去等我！
阿珂满脸的泪水，使劲地向她挥了挥手，大声地朝着她喊道：娘，快跑！快跑啊！娘！
阿珂的话音刚落，一声破空的惊雷，从天而降，巨大的火球刚好砸在我刚才站的地方。陈圆圆的身子很是敏捷地往山下一窜，险险地躲了过去。大地就在这一瞬间，突地震动了。陈圆圆从山坡上往山下窜的一瞬间，整个林子都燃了起来。巨大的山洪，从我们身后的山梁上朝着我们冲了过来。马一下子疯了，带着我们向山旁的高坡横冲了上去。我们的马车刚一冲上高坡，泥石流就把我们先前呆的地方给淹没了。马车在高坡上横冲了很长一段的距离，才被几根大树给拦了下来。这个车子已经散架了，马挣断了缰绳，早没了影。我忙跳下车，点了点人数，少了一个丫鬟和一个马夫，想是方才被马给摔出了车外，女人们的胳膊和手上也多多少少地挂上了彩。陈圆圆早跑得没了踪影，雷声也渐渐地远去了，从山坡往山下望去，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沟壑像被铁犁开垦出来的田垄。一条条长长的田垄一直伸进了山下的河里，泥石流已经快要盖住河道了。突发的泥石流，在山林间，就像一团团污浊的脓血涂在山林之间，黄残残的色泽完全盖着了春天的痕迹。时不时地还能够感觉到，一种流动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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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蛇传说（165）
没了马匹，女人们又受了伤，我只得让丫鬟简单地给女人们简单地包扎一下，还好女人们都只是轻伤，还能够走。幸好泥石流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破坏也不是很大。路上虽说满是石头和泥块但还能够掂着脚走。就这么相互搀扶着走了，大约有一柱香的时间，才找到一户人家。我让主人家给我们弄了一些吃的，叫马夫带上银两去附近的集上看有马车没有，没有马车弄几匹好马回来。马夫揣了几个馒头，带上男主人去买马去了。
平常人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客人，慌得女主人把家里面能够拿出来的吃的东西，都给我们端了上来，嘴里一个劲儿地给我们说着招呼不周。丫鬟们喝了几口开水，压了压惊，便都帮着女主人张罗午饭。女人们都还在担心陈圆圆的安全，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躲过这一劫难。我现在终于知道了陈圆圆为什么这么与众不同了，原来她本来就不是人，她是一条可以成龙的蛇。明王朝看来要灭亡是上天的安排了，就像商朝要灭亡一般，商纣王因为宠爱妲己，而妲己就是女娲娘娘派去灭亡商朝的狐狸精。崇祯虽说没有宠信陈圆圆，但吴三桂的兵变多多少少还是和她有关系的。看来我先前的看法，虽说说得很在理，也为陈圆圆做出了辩白。但现在看来民间的流传不全是没有道理的。女人是不能够改变历史的，但是如果女人是女娲派来的一只狐狸或者是一条蛇，那就大大的不同了。武则天在做皇后之前被唐高宗称为媚娘，看来这个皇帝大概知道武则天真如民间说的那样是一只狐狸吧。这只狐狸和妲己，陈圆圆比起来可能道行更高一些吧，否则她是做不成皇帝的。不过她也只做了短短的二十几年，大概让她做皇帝本来就不是女娲的本意。看来女娲是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才让妲己，陈圆圆她们来到人间的。商纣王杀了大忠臣比干，唐太宗杀了自己的亲兄弟，明朝的皇帝又干了什么呢？想来是出了个魏忠贤吧。
大概过了一袋烟的工夫，马夫和男主人便回来了。马夫在集上弄到了一辆马车，还把找回了几匹跑散了的马。男主人给弄了一些牛肉之类的东西回来。男主人大概又五十好几了，和他聊了一会儿，知道了他原本是有三个儿子的，三个都去当了壮丁，这一去便一个都没有回来。老俩口本来打算等儿子回来，再盖几间茅屋的，但是现在只有……男主人叹了叹气，说，要是他们都还活着，大的儿子和我应该差不多高了，小儿子也该是成家的时候了。
我和男主人正说着，女主人端着菜出来了，朝我们笑了笑，说，别听他的，他啊老糊涂了，山子他们走的时候说了要回来的。他们从小就没有骗过人！难不成大了，还要骗娘吗？这样的道理，他都想不通，真是的也不怕客人们笑话！女人说这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女人从桌子上提过水壶，走到我的身边，背朝着自家的丈夫，一边给我添茶水一边俯下身轻声地对我说道，你别给他说这些，他的眼睛不好。女人添的茶水里，滴进了她眼睛里的泪水。女人浑然不觉，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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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蛇传说（166）
你在这里磨蹭啥子？还不赶快把饭菜端上来，客人们早就饿着了。男人朝着女人的背抬了抬眼，皱了皱眉头，大声地对女人喊道。
女人忙把水壶放下，连声应道。女人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还不往拿眼睛看我，生怕我再说她的儿子。
一个女人家，大男人说话插什么嘴。男人愤愤地瞅了女人的背影说道。她总是这样，来个人客，连自己的礼数都忘记了！该干啥干啥去！
男人说完这些话，朝我的女人们抱歉地笑了笑，又对我说道，小户人家的女人不懂礼数，大爷别见怪。说着忙提起女人提过的水壶给我的女人们添满茶水。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满满的一大桌子，都是一些家常菜，一盘牛肉和羊肠很是显眼。女人们大概是饿着，或是许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家常菜了，亦或许是和我一样不想让老头失望。吃得很是带劲，一个劲儿的说好吃好吃。老头子听了这话很是高兴，一边忙着给我们添酒，一边自豪地说道，我这个老婆子啊，你莫看她平时话多，可是这两手菜，我吃了大半辈子，都没有吃厌。还一天吃的比一天新鲜。女人在旁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土玩意儿，官人们喜欢就请多吃一点！
吃过午饭，我们便向夫妻俩告辞。老俩口本来要让我们带一些土货回去的，但听说我们是去西北的，便拉着我的手说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再到他们这里歇歇脚。我让阿珂拿出一百两银子给夫妻俩。可把夫妻俩给吓着了，想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女人忙推开阿珂的手，睁大了眼睛对我们说道，乡下人，那能够吃顿便饭就要钱的道理，要是被邻里们知道了，可坏了咱们乡下人的本分。官人请收回去，官人带着这么多的小姐上路，路上定然少不了要花费银两。咱们乡下人有两顿地瓜吃就行了，官人出门在外要多小心才是，现在的歹人虽说没有以前多了，但世道上还是有的。
见夫妻俩不要银子，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像夫妻俩这样的小户人家，没了儿女，比天塌下来了还难过。这些人的儿子，都是为皇上死的，皇上要是知道了定会于心不安的。生为皇上的臣子，就应该为皇上分忧。于是我便让丫鬟们拿过笔墨字砚，我口授，由三老婆执笔，我要给皇上上一份折子。这些乡下人没了儿子，都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皇上也应该给他们一份恩典。皇上如果能够给他们减免几年的赋税，想来对这些乡下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写好折子，我让三老婆给我念了一遍，便接过三老婆的笔在上面落款的地方，画了一只乌龟的模样。夫妻俩一听我是当官的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给我叩头求饶，说是自己有眼无珠，怠慢了官爷。我让女人们把夫妻俩给扶了起来，夫妻俩仍是十分的害怕，趁着女人们松了手，便又“扑通”地一声跪了下去。回来听到我要给皇上上折子，减免他们的赋税，方才知道是遇上了恩人。便有不住地给我叩头，连声说道，多谢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见他们这样感恩戴德的样子，听着我心里也有了一些激动，连忙伸手把他们俩给扶了起来。女人站了起来，连忙让老头子去叫乡亲们也来拜见我这位大恩人。老头子搔了搔脑袋，便往外跑去叫附近的乡亲。我连忙让马夫把他给拦了下来。说是我是微服出访不想要太多的人知道我在这里。老头子憋厚地傻笑了一下，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大……大人是……是？想来这老头子不是很明白什么是微服出访。我便拉过他，俯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道，我是奉皇上的旨意来查贪官的，不能够让贪官知道了。老头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老百姓是最恨贪官的，一听说是查贪官，就什么都明白了。连忙向我发誓说，他们夫妻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