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同人]时光倒转-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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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克赫斯特先生此时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从轻蔑升级为刻薄。他用着“果然如此”的表情面对我。在他心里，我不可避免地再次成为了一个工于心计的孩子。
布洛克赫斯特先生和里德太太同样遭人厌恶，我心想。他们的人品同样低劣，目光同样自大，我已经懒得修正他们脑海里对我的印象。
“欺骗是种卑贱的习惯。”布洛克赫斯特先生说，“尤其当一个孩子还是懵懂无知的时候，就养成了撒谎的习惯。要是上帝知道，他一定会落泪的。我们绝对会对她严加看管，请你放心。”
“我希望她永远谦卑，而且我主张干什么都有韧性。你看看她，你觉得全英国还有谁比她更适合呆在那儿吗？哦，对了，如果有假期的话，也让她继续留在罗沃德吧，让她成为一个有前途的人。”里德太太补充。
“这是自然，韧性是我们基督徒的职责，也是罗沃德学校的信条。我们主张：吃得简单，穿得朴实，住得随便的精神。上次我的二女儿奥古斯塔和我妻子来学校参观的时候，她曾兴奋地跟我说：‘爸爸，罗沃德学校的姑娘都好朴实啊，头发上一点装饰品都没有，全都梳到脑门后面。她们的衣服也和穷人家的孩子们一样，亚麻布做的，竟然还戴着着那种长围涎。她们看我的眼神都好惊奇，一定是因为我的裙子是丝绸做的，她们一个个都不适应丝绸做的裙子。’”
“哦，这样实在是太棒了。”我的恩人里德太太欣喜地说，“我就是想要培养她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
我忍耐地闭上眼。快快把我送到罗沃德吧，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令人作呕的家里。罗沃德里有勤劳朴实的姑娘们，而这里只有虚伪造作的所谓的上等人。罗沃德里虽然没有华美的丝绸，空气中充满的却是青草的芳香，而不是金器银叉的腐臭。
更重要的是，在罗沃德我的确能学到让我与众不同的知识，而在这里却不能。
“所以你的意思是，简爱已经被罗沃德学校录取了是吗？她是否可以得到她应有的教育和训导？”里德太太迫不及待地追问。
“那是当然。”布洛克赫斯特先生直起身，向她点点头，“我这就先告辞了，一周后我会通知坦普尔小姐会有一位新学生到。恩，就是这样，请恕我先行一步，告辞了。”
里德太太连忙站起身，“噢，真是太感谢您了。说实话，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摆脱这个包袱了。”
“乐意之至。”他回答道，并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了我。我下意识接过，只见封面上印着几个大字《儿童指南》。 “请认真阅读，尤其是那个满口谎话的姑娘玛莎暴死的段落。每天祷告以后都要念一遍，这样对你的入学会有帮助。”
感谢上帝。我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直到他打铃叫仆人备好马车离去后，我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除了壁炉里“噼噼啪啪”火星崩裂的声音，便只有我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里德太太垂着头钩织着针线，连正眼也懒得丢给我一个。想必我在她心中连一条臭虫都比不上吧？我在心中自嘲道。
在寂静中我在她的不远处仔细打量她。平凡无奇的五官，略有些粗野的身格，凶恶的神情，粗糙灰暗的皮肤，一点也不吸引人。如果说她身上唯一能引起人注意的地方，那就是她体面的穿着。她很在意自己的外表，所以挑选的衣服都极为入流。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漂亮的服饰都是钱堆起来的，而美丽的心灵呢？
既然里德太太本身并不美，她为什么还嘲笑同样不美的我是丑陋的孩子？
我回想起第一次离开她时，在此时此刻此地就曾和她争吵过。
当时的我被愤怒的火焰蒙蔽了眼睛，多年积攒的怨恨和热水的管道一样，滚烫的开水终于承受不住管道的挤压，携着雷霆之力喷涌了出来。我大声地呵斥她对我的不公和虐待：“我从不撒谎，倘若我是个撒谎者，那么太阳每天都会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倘若我是撒谎者，我就去外面宣扬你是个有着仁爱心肠的太太。倘若我是个撒谎者，我就要和世界宣布我爱你。”
她那次对此的反应是震惊，并马上喝令我回保育室去。而我的回复是：“里德舅妈，哼，你才不是我的舅妈，你这辈子都不是我的亲戚。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叫你舅妈了，因为你根本不配。要是以后别人问起你，我就会实话告诉他们。里德舅妈因为她的儿子打了我，就不顾青红皂白把我一个人关在死人的房间，任我哭喊晕厥也不肯让我出来。你把我和你的孩子隔离开来因为你觉得我是一个品德败坏的孩子。你和你认识的每个人都说简爱是个撒谎者是个行为缺失的可怜虫。”当时说完这话我心里的乌云怨气已经散去了一半，我坚持说完：“里德太太，所有认识你的人都觉得你是个好女人，可是他们都错了。因为你是个撒谎者，你才是那个彻头彻尾在欺骗大家的人，因为你是个坏女人，是个虚伪的坏女人！”
这些都是被我尘封的回忆片断，纵然已经过去了很久，我仍然记得说完那些话后，胸腹中解气的快感和精神上获得的愉悦。
可是如今我却什么都没说。里德太太在昏黄的灯光下抬头，见我还一动不动站着，连忙拧起眉毛呵斥道：“快回你的保育室去！”
……
我站在原地，平静地望着她。
她察觉到我的不对，眉毛挑得越来越高，脸上显出惊异的神色来。她停住手里的活儿，双手把棒针缓缓放在膝盖上：“你怎么了？”她问。
“里德太太。”我说，“你知不知道上帝在天上看着我们。”
她狐疑地望着我，眼中含着冷冰冰的光。
我又说，“那你知不知道，里德舅舅也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她的脸色一下变了，由红转青，又从青变白。想必是想起了我在红房子里看见里德舅舅鬼魂的事，所以心里发虚了。
“啊，我没记错吧？”我抽了抽嘴角，尝试做出了个微笑的表情：“里德舅舅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看着我。尤其是在我受到不公代价的时候，尤其是在你虐待谩骂我的时候，他心中一定会不平。也许某一天就会压抑不住愤怒而偷偷回来，然后……”我停住了语势。
里德太太惊慌了起来。她的手下意识地一拂，白色的棒针和为儿子约翰织的围巾掉在了地毯上。
我走上前，把书轻轻放在她的膝头，“这个书请给你的女儿乔治安娜吧，因为说谎的人是她，不是我。” 就是乔治安娜诬陷我殴打里德太太的儿子约翰，让我蒙受不平之冤的。不过没有长年积累的对我的怨恨嫌恶，里德太太和其他所有人又怎么会一致认同我就是那样“可鄙”的孩子？我又看了一眼她，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怎么看都还是一个平庸的女人。我叹了口气，转过了身。
“你，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身后传来里德太太愤恨的不平声。
我握住门把手，把手冰凉极了。我握得紧紧的，因为这是一扇通向自由的大门。就算寒冷刺骨，我既然选择了亲自打开它，便要勇敢地走下去。
我眼里突然有些酸涩。天知道我刚才对里德太太说的话是多么的叛逆，可是这又怎么样？我这一句不仅是为过去的我说的，也是在我现在的我说的！虽然她的确给予了我获得教育的机会，可是她推理我去上学的根本原因是对我的厌恶。我感激自己能有幸识字画画和弹钢琴，但那感激是向着教会我一切的老师和给我帮助的同学的，我……我并不会感激这个恨不得踩死我的里德太太。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再理会身后颤抖着指控我的她。
拉开门，迈出脚，我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角和男配角稍后出现
☆、第三章 离开（加更）
我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瞎晃。报复的火焰烧尽了，只留下名叫有恃无恐的灰烬。我在宅子里左看右看，似要把这些富贵繁华的东西审视个够。这些就是大家追逐了一辈子的财富，看看这柔软的波斯地毯，我敢打赌海伦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地毯。看看那些画作，每一幅都不比我画的好，拍卖的价格确是我画作的成百上千甚至上万倍。
在罗沃德根本没有这些，姑娘们甚至连饭都吃不饱，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去罗沃德之前我曾说：“我不愿与穷人为伍。”因为我不想和他们一样没有文化，也不想长大以后和那些贫苦女人一样坐在茅屋门口奶孩子。事实证明，贫穷和文化在某些时刻是可以分开的。
我打开了早餐室的玻璃门，远远地望向苍白的田野。被雪花覆盖住的小草们看起来孤苦可怜，但它们却不放弃挣扎，仍然努力挺着背脊。
“简小姐你在哪儿！吃午饭了简小姐！”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贝茜。
我连忙转过身，一个梳着黑辫子围着围裙的姑娘正站在我身后叫唤我。“你这小家伙。”她说，“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
哦贝茜，这个在盖兹黑德对我最好的人。我哽咽了一声，突然想到这一分别，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我走上前主动用胳膊抱住她，轻轻呢喃了一声：“贝茜。”
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回过神来抚摸起我的头发。“可怜的小东西。”她笑着说，“你要一个人去上学了是不是？”
“恩。”我把脸埋在她怀里，模糊地嘀咕：“我会想你的贝茜。”
“哎。”贝茜抚摸我头发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以后要做一个好孩子知道吗？”
“恩，我知道。”
“也不要让自己被别人欺负。”她又伸手摸我的脸颊。
“恩，我明白。”
“哎。”贝茜又叹了一口气，“你今天格外的讨人欢喜，要是你以前也像现在这样乖巧听话，我想谁都会喜欢你的。 你从前怎么没有这样？难道是上学这件事转变了你？如果是这样的话，里德太太应该早些让你上学的。”
我在心里低低笑了一会。里德太太才不会觉得我讨喜，就在刚才我还挑衅了她，估计她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我仰起脸，冲贝茜露出这辈子最真诚善意的笑容。“贝茜。”我注视着她温柔的黑眼珠，“我可以吻你一下吗？”
“哦，当然可以了简小姐。”她微微弯下腰，主动在我脸颊上印下一个吻。我也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用嘴唇碰了碰她的右脸颊。这是我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我一定要努力记住。这样以后还可以时常拿出来回忆回忆，生活也便不会显得那么单调枯燥了。
贝茜吻过我后便直起身，牵着我往保育室的方向走去。
“简小姐，你明天就要离开盖兹黑德了。”她握着我的手，“我一会就去给你准备箱子，对了如果你有喜欢的玩具，也可以挑选一些带走。”
箱子？我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贝……贝茜。”我结结巴巴地出声。
“怎么了小姐？”
“家里有药吗？我可以带一些去吗？”我问。
“药？为什么问这个？”
我犹豫了一下，“恩，就是问问。比如那些可以防止人得病的药。”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以前从来没关心过这些。
“夫人少爷他们要是有不舒服都会请医生克劳迪先生，如果我们不舒服了，方埃德先生就会给我们治疗。”她低头捏捏我的手掌，“简小姐你不用担心，我相信要是你生病了，学校里会有医生的，请放心吧。”
不，不！罗沃德的校长布洛克赫斯特先生是个有名的吝啬鬼，他不舍得为这个学校多花一毛钱。
“亲爱的贝茜。”我摇晃她的手臂，“难道盖兹黑德一点药都没有吗？”
贝茜疑惑地看着我：“夫人有一些急救的药，不过我不懂那些，我猜她没有那种不让人得病的药。”
“那些药……？”我满怀希望地问。
贝茜挑起眉毛，对我的话起了疑心。“哦，简小姐，你这个狡猾的小家伙。”她说，“难道你想去偷夫人的药吗？这可不行。如果你想成为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那就不能时时刻刻想着偷盗这种事。”
“我并没有。”我急忙为自己辩护，“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她摇摇头：“你是个狡猾的小姑娘，我得看着你。”说罢便把我带进了保育室，把我按在一张小圆凳上。“我待会叫厨房帮你烤一块小饼干，然后就要去收拾你的行李，你好好坐在这儿，可千万别打什么歪主意。”
“唔，贝茜。”我可以晚上自己偷偷溜出去。
“晚上我也会睡在你旁边。瞧你那贼溜溜的小眼珠，我和你过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吗？”
“哦，贝茜。”我惨叫了一声，“我真的不会那样做。”不过我转念一想，贝茜阻止我是意料之中的事。如果里德太太发现东西少了她必然会责罚仆人们，那么可怜的贝茜就会首当其冲，当然贝茜完全可以把错推到我的身上。但是贝茜显然不想我犯下这种违背道德的错误，偷盗是会下地狱的罪名。我瞧她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一副要离开的样子，连忙跳下凳子低叫了声：“贝茜。”
她转过头：“还有什么事吗简？”
“能在我的箱子里多装一些小饼干或者面包吗？我不打算带玩具去。”这样就可以把食物分给海伦她们。没有药，那就把希望寄托给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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