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江薇-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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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不敢再往下说,“明珂,你别误会,你父亲的意思,也就是这一段时间比较特殊,咱们得想个应对之法。”
“父亲过虑了,官家心思如何,我最清楚。”谢贵妃说着,忽然又按着肚子,脸色发白。
延平侯夫人吓着了,伸出手,又不敢碰她肚子,语无伦次地说:“明珂,明珂,娘只是随便说说,你若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有说过。可千万别动了胎气呀,身体要紧呀。”
片刻,谢明珂吁出一口长气,往后倒在榻上,一额头的细汗,说:“娘,你瞧瞧,你说的话,小家伙不爱听呢。”
延平侯夫人颇有点尴尬,又觉得不好说话,掏出手绢抹去她额头的汗水。又扯了一会儿闲话,心情渐渐异样。倘若这会儿陆平实诚,应该带着证物揪着阮家两姐妹到皇后宫里,事关谢贵妃,皇后定然会叫人过来相请,以及提取人证——春云已经在东华门外候着了。倘若事情有变,跟着陆平的小黄门也会回来禀告。
这会儿却无声无息的……
“娘娘。”万姑姑匆忙进来,神情凝重,“方才我去关雎宫,宫门外守着陛下身边的内侍,不让人进出……”
谢明珂坐直身子,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他去了关睢宫?”
万姑姑点点头说:“不仅陛下在,皇后娘娘也在。”
谢贵妃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喃喃地说:“他居然置太后的禁令于不顾。”
延平侯夫人于心不忍,握住她的手叫了一声:“明珂。”
谢贵妃垂下眼皮,半晌,再抬起来已经恢复平日神色,说:“我没事,娘,你不用担心。”
“那个阮家的丫鬟就在东华门外面的马车里,我叫人看着,要不要带她进来?”
话音刚落,听到万姑姑说:“夫人,怕是不妥。”
“怎么不妥?”
“我到关雎宫门口,只说是贵妃身子不爽,要寻陛下。那两个内侍不敢怠慢,就放了我进去。我刚到正殿门外,就听到阮二姑娘说:‘……陆公公说的可是春云?她是我的丫鬟,只因我从前无意中踢他一脚,她一直记恨在心。昨日她偷懒,挨我一顿斥责,不想到晚上就找不到他了。我原以为她恼我,躲起来了,不想原来偷跑出去,还诬告我。陛下,小女子便是吃了天王胆子,也不敢有谋害贵妃娘娘的念头。’她说完后,那个叫秋雁的丫鬟说:‘陛下,我家姑娘从小与二姑娘不和,怎么可能会在一起谋害贵妃性命?方才她们还起了争执,闹得不可开交,卢公令和陆公公都在场。请陛下明鉴。’陛下便问卢公令,卢公令说,刚才进来时阮修仪和二姑娘确实都在寻死觅活……”
听到这里,谢贵妃已隐约明白发生何事,目光一凛,低喝:“说下去。”
“陛下又问阮修仪和二姑娘因何事起的争执,二姑娘 :‘我是来劝四妹妹,在宫里要谦虚柔顺,不要恃宠而骄……’这时阮修仪打断她说:‘我没有……’二姑娘又抢白:‘你若没有,因何京城里的百姓都在传你恃宠而骄,害得谢贵妃动了胎气?’阮修仪不说话,只是轻声抽泣……”
“好好好,好手段。”谢贵妃怒极而笑,手紧握成拳,脸色忽青忽白。
延平侯夫人和万姑姑都吓着了,一个说:“明珂,胎儿要紧,千万不要生气。”
另一个说:“贵妃娘娘请息怒。”
谢贵妃咻咻地喘了一会儿粗气,才暂时按捺下心中怒火,说:“万姑姑,你继续往下说,我倒要听听这两个**还有什么手段。”
“陛下大概一时委决不下,没有吭声。皇后娘娘便说:‘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官家,我看还是搜查一下,若是有,严惩不贷。若是没有,即可还阮二姑娘一个清白,也可让贵妃妹妹安心养胎。’陛下似乎在犹豫,这时阮修仪和二姑娘也请求搜身以证清白,于是陛下就答应了……”
听到这里,谢贵妃又冷哼了一声。延平侯夫人看她脸色铁青。忙安抚地握着她的手。
“……我那时便猜到肯定搜不到东西,果然什么都没有搜到。这时阮修仪说:‘多谢陛下与娘娘还臣妾清白,臣妾另有一个请求,还请陛下与娘娘恩准。’陛下便准她说出来,她说:‘臣妾身为一宫之主,卢公令与陆公公不告擅入,于礼不合。若非当时家姐正要自刎,只怕等不到皇后娘娘驾到就已经动手搜宫。倘若其中有人怀着栽赃嫁祸之心,趁乱放下违禁物品,臣妾姐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是以臣妾请求陛下与皇后娘娘,也搜一下卢公令与陆公公等人,以示公平。’我听到这里,觉得不妙,便赶紧回来禀告娘娘。”
延平侯夫人浑身一个抖索,颤声说:“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谢贵妃原本铁青的脸色也转为白色,半晌,幽幽地说:“娘,咱们这回被人摆了一道。”
“那个丫鬟信誓旦旦地说,看到香粉和阮家五丫头的信。”延平侯夫人急得一头细汗,“明珂,她如今就在东华门外候着,咱们把她交给官家对质……”
“若是咱们昨夜就这么做,官家或者还会信个七八分,如今断无再信的理。”
延平侯夫人不死心地说:“又不是咱们捏造出来的,怎么就不信呢?”
“娘,你还没有看明白吗?这是阮五下的圈套,咱们上当了。”
“阮家五丫头?”
“除了她,还有何人?阮二就是个草包,阮四虽然不笨,论才智却并无过人之处。”谢贵妃目露戾气,恨恨地说:“阮五,阮五,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第15章 心腹大患
万姑姑说:“娘娘,咱们接下去该如何应对?”
谢贵妃垂眸思忖,延平侯夫人见她半晌不出声,愁眉不展,只道她没有良策,咬咬牙说:“罢了,万姑姑,若是呆会儿官家问起,只说是我一人所为。”见两人都不解地看着自己,她又补充了一句,“娘娘如今养胎,不能受刺激。我得了消息,并不曾告诉她,只找了陆公公商量。这事理也是说得通的。”
“娘,何至于此。”谢贵妃摇摇头说,“若是这等小事都能撼动我地位,我是白在宫里七年了。”
延平侯夫人一想,确实没错,她与官家两情相许这么多年,又生下皇长子,这情份这地位,岂是一桩小事就能破坏的?随即明白过来,她之所以愁眉不展,是因为这事让官家知道了,大概往后要起些猜忌。
“陛下驾到。”
三人一惊。
谢贵妃迅速使个眼色,万姑姑会意地点点头,带着延平侯夫人闪进里屋。
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皇帝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干内侍,其中就有陆平。
谢贵妃见他虽然神情举止小心局促,但并没有到惊慌失措的地步,心里稍安,站起来,盈盈一礼。
皇帝快步上前拉起她,眉眼带笑地说:“不是说过,这阵子的礼免了吗?”顺手轻轻按在她肚子上问,“今日小家伙乖不乖?”边说边拉着她在榻上坐下。
“就一盏茶的功夫都踢我七八回了,你说乖不乖?”谢贵妃说着,飞了他一眼,似嗔还喜。
“如此调皮?好好好。”皇帝脸有喜色地说,当年母后怀着六弟的时候,也是成天被踢。父亲笑着说,这么一个小人儿就知道在肚子里演十八般武艺,将来指定是一员虎将。后来生下六弟,果然从小爱舞枪弄棍。”
听得出,他对自己腹中孩子期望很高,谢贵妃心生不安,说:“若是个小子,象晋王自然不错,若是个姑娘,象他的性子,可如何是好?今晨请安时,我瞅着太后娘娘眼圈青青,大概昨晚又失眠了。”
想到太后娘娘和晋王,皇帝收敛喜色说:“一说这事,我就烦心。六弟固执,母亲又不肯退步,我夹在中问当真为难。”
“你好好劝劝晋王,沈姑娘是出名的美貌贤淑,我见过数面,她的美貌另有一种洁净清幽,世之少见。阮五姑娘比起来,诸多不如。”
皇帝笑了笑,并不接话茬。
见他神色颇不以然,谢贵妃心里一紧,看来他对阮五姑娘印象不差。
“明珂,方才我在关睢宫听陆平说,你接到密报,有人欲加害于你,可是真的?”皇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
“是有这么一回事,却不知道是真是假。”谢贵妃点点头,把春云看到信笺和香粉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未了又补充一句,“那个丫鬟便在宫门外侯着,陛下可以召她对质。”
“如此大事,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
“陛下最近政务繁忙,殆精竭智,夜夜到三更才睡,我如何敢以这种小事打扰你?再说,我也不敢肯定那丫鬟说的便是真的,所以才叫陆平去关睢宫查证一下,若是属实,再禀告陛下也不迟。若是诬告,只当没有发生过就是了。”
“你的事,没有一桩是小事,往后再有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切不可再等闲视之,明白不?”
“是。”谢贵妃浅笑盈盈地答应一声,“不知道可曾在关睢宫里搜出证据?”
皇帝摇摇头说:“大概是这个丫鬟对阮二姑娘心怀怨恨,捏造出这桩莫须有的事情,想借你之手将她除去。”
谢贵妃心里一沉,他都没有问过春云,直接就下了结论,可见先入为主,已经相信这桩事是诬告,或者他可能还认为自己一手策划的。心里很不舒坦,略作思索,装作吁口气说:“阿弥陀佛,没有就好。”
“不说这些事了。今日高丽国新进一批贡品,其中有株红珊瑚,品相不错,我叫人搬过来,摆在你宫里,你可时时赏玩。”皇帝说着,拍拍手。
门外,两个小黄门应声进来,手里抬着一个矮几,上面摆着半人高的物什,不用说自然就是红珊瑚了,只是盖着黄色绢布,看不到风姿。走到近处,皇帝站起来,亲手揭开盖布。顿时眼前一亮,光华烁烁,映红了谢贵妃原本苍白的脸。她眨眨眼睛,定睛细看,这株红珊瑚十分瑰丽,枝桠交错,横逸斜出,象五月最明亮的石榴花树。
“喜欢吗?”皇帝柔声问。
原本谢贵妃心情并不好,但见到这种不同寻常的祥瑞之物,打从心眼里欢喜起来,点点头,拉住他的手,偎倚着他的胳膊。
皇帝揽着她说:“你身子日重,诸多不便,往后闲杂事等你都不必管了,安安心心生下孩子最重要。”
这是叫自己安份守己的意思吗?谢贵妃不敢深想,只是俏笑着点点头。
皇帝轻拍她后背说:“六弟和沈相还在御书房等我,商量出兵交趾国事宜,我先回去,晚点再来看你。”
“果真要出兵交趾了?”
皇帝点点头,脸容一肃,声音森冷地说:“一个小小南蛮属国,狂妄自大,阳奉阴违。不仅兵火犯我境内,滋扰民生,又残害河内宣抚使。此等行径,不踏平它,不足以摄伏群小,扬我天威。”
“那,何人挂帅?”
“六弟、赵将军和定国公都上表请缨了,各有优缺,我一时决定不下。”
谢贵妃若有所思地颔首。
皇帝又柔声叮嘱她好生安胎,这才带着一干内侍扬长而去。他一走,陆平上前一步跪下说:“娘娘,小的无能,将差事办砸了?”
“怎么办砸的?”
“小的进到阮修仪的寝殿,没有想到她正跟二姑娘在吵架,两人都面红耳赤,寻死觅活,阮二姑娘更是用金钗抵着喉咙。小的当时很吃惊,动作慢了点,不想皇后娘娘就过来了,后来陛下也过来了……”
“其它的事万姑姑都告诉我了,你不必再说。”谢贵妃打断他说,“你只管说后来究竟有没有搜你的身子。”
“搜了。”陆平羞愧地说,“不过陛下让于总管搜我的身子。”
谢贵妃坐直身子问:“你说陛下指定于公公搜你?”
“正是。”陆平说着,从怀里掏出香粉,毕恭毕敬地递上。
谢贵妃缓缓往后靠着榻背,脑海里思绪起伏。于内侍是她的人,这一点皇帝也是清楚的。他指定他搜查陆平,分明心里存着怀疑,害怕当场搜出证据,不好下台。果然他对自己起疑心了,果然……想想这一回自己输的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阮家三位姑娘设计陷害自己,明明自己占着道理,结果最后变成自己理亏,变成自己处心积虑陷害阮四姑娘──官家原本就待她不同于其它嫔妃,往后只怕更加怜惜她了。
阮五姑娘,确实小看你了。
不过这才是开始。
谢贵妃沉着脸,摆摆手,示意陆公公退下。
他一走,延平侯夫人从里间出来,看着烁烁其华的红珊瑚啧啧称赞:“不愧是佛家七宝之一,真真瑞气逼人。方才我是多虑了,他的心果然还在你身上。”
是还在自己身上,却没有从前的坦诚相待。他的言词躲躲闪闪,含沙射影,分明心有猜忌。方才谢贵妃怅然地看红珊瑚一眼,最美的花枝又如何能弥补那心灵的裂痕呢?
“娘,你回去告诉爹,派高手到濠州杀掉阮家五丫头。”
毕竟是个普通的妇人,延平侯夫人倒抽一口冷气,颤声问:“非杀不可吗?”
谢贵妃森冷地说:“非杀不可。”只要她在,晋王就会支持阮府和阮四。阮府不倒,阮四也难除。再说,她诡计多端,算无遗漏,行事又出人意表,防不胜防,有她做阮四的军师,危害如蝗虫过境。”
万姑姑从里屋出来,皱眉说:“娘娘,此事还望你三思而后行。晋王在兴平城时,招徕了不少能人异士,听说如今有大半都在濠州。”
延平侯夫人也附和:“是呀,明珂,若是杀了她,咱们就得罪晋王了。”
“娘,你回去告诉爹,就说柔真郡主得了太后娘娘的指示,也派出好些高手去了濠州。”
延平侯夫人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女儿是在暗示要栽赃嫁祸。
万姑姑沉吟片刻说:“娘娘,依我看,不如用釜底抽薪之策。”
谢贵妃不解地看她一眼。
“方才陛下提及,出兵交趾国的三军统帅一直悬而未决,虽然定国公也主动请缨,不过他年岁已高,交趾国又气侯湿热,多半陛下不会答应。是以统师只在晋王与赵将军之间选一,若是赵将军挂帅,娘娘先前付出的努力便付之东流了。若是晋王挂帅,战事吃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