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厥 一代权相严嵩-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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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里的一位公子念了出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严嵩借着厅内的灯光,仔细打量着念诗的公子,看他模样不过十六、七岁,却如此广闻博记。此诗他能信口念出,说明与自己一样,是推崇项羽的,否则不会将此诗熟记于心。严嵩对两位公子有了好感,尤其对念诗之人,刮目相看。
严嵩喝了一会儿酒,感到索然无味,望着两位有说有笑的翩翩少年,顿感寂寞。何不请他们过来与自己同饮?人生三大幸事之一,他乡遇故知。这两位少年连新知也谈不上,但同为身在旅途之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能解乏去困就不亦乐乎了。想到此,他向两位公子招手:“二位公子,能否与老夫同饮?”
公孙子兰与柳湘如下了武当山,一路放马狂飙,按师傅所说,提前一天到了中原广武山古城。第二天中午,他俩就在这城楼上下周围转来转去,始终没有看到要见的人。时近黄昏,柳湘如肚子饿了,吵着要吃饭。公孙子兰一再劝慰,说等到严嵩来了才能进餐。柳湘如嘟起了嘴,说师傅又不是神仙,他就算得那么准,那严老头今日一定会来?他气恼的问公孙子兰:“哥哥,那老头一天不来,我们就一天都不吃不喝,就这样晃来荡去?”
公孙子兰正要安慰柳湘如,突然看见一个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的人向城楼走来,他从道长的叙述,认出来人就是严嵩。他拉住柳湘如就往城楼上走,找了个角落坐下。待严嵩上得楼来,他悄声对柳湘如说:“来者就是严嵩!”
柳湘如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一眼来人,果真如师傅所说,一句话脱口而出:“哥哥,师傅神了!”
公孙子兰在严嵩饮酒期间,脑子里飞快在旋转,如何才能接近严嵩,或引起他的注意,既落落大方,又不卑不亢。也许是天人感应,当严嵩陷入沉思,嘴里念念有词时,他感到机会来了。严嵩到楚河汉界来怀古,他推崇的英雄不是项羽就是刘邦。公孙子兰认定严嵩是来凭吊项羽的,正好父亲教他背诵的古诗中有一首与项羽有关。他顾不得许多,念出了李清照那首空前绝后的绝唱。
看见严嵩向他招手,公孙子兰欣喜若狂,他成功了。
第十一章 古城奇遇(2)
严嵩叫小二再添上一壶酒,几样小菜,待两位公子在身边坐定,他亲自为二人把盏,将两个酒杯斟满酒。严嵩端起自己的杯子,向着两人:“二位公子,请!”
公孙子兰与柳湘如站起身来,严嵩制止道:“你我人在旅途,不必拘礼!”
柳湘如快人快语:“虽说如此,毕竟还有老幼尊卑之分,这位官人年长我等许多,应是前辈中的前辈,你不介意,我们却不敢放肆。”
公孙子兰看着柳湘如,觉得灵牙利齿的他,一番话说得在理。
严嵩不再强求,坐在椅子上与二人碰了杯,然后一口把酒饮了。待两位公子重新坐下,他把小二才送上来的一盘烤野兔推到他们面前。柳湘如饿极了,也不谦让,撕下一只兔腿张嘴就咬。猛然间他张着嘴不动,两眼直勾勾的看了严嵩,又盯着公孙子兰,满嘴里都是才咬下的兔肉。严嵩不知他是为何,一下站了起来:“公子,你?……”
公孙子兰也诧异的看着柳湘如。
柳湘如咽不下嘴里的肉,抓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似乎缓过了气,他向着严嵩:“官人,这是什么肉?”
严嵩如实说道:“小二说是本地山中的野兔……不好吃?”
柳湘如惊喜的说:“恰恰相反,好吃极了!我在河套生长了十六年,嚐遍了所有的野味,本公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野兔!”他撕下另一只兔腿,递给严嵩:“不信,官人嚐嚐!”
严嵩被柳湘如的神情逗乐了,他接过兔腿嚐了一口,果然香气扑鼻,肉细滑嫩。受到两位公子青春活力的感染,严嵩一下胃口大开,也像他们一般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酒过三巡,他们之间已经变得热酒热肠:“不要再叫我官人,我比你们年长,就叫我老伯好了!”
“这怎么可以……”
严嵩打断公孙子兰的话:“有何不可,叫我老伯不显得生分,我爱听。适才公子念出李清照的无题诗……敢问公子,你对项羽情有独钟?”
“我敬佩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也看重他与虞姬割舍不断的情义,不肯回江东在乌江自刎的气概……”
“公子与老夫所见略同!然而,英雄气短,红颜薄命……想当年,霸王率三千江东子弟,破釜沉舟,一鼓作气,百二秦关终属楚,成就一番霸业;叹他心善,不忍杀了刘邦,终在垓下酿成千古之恨!”
柳湘如贸然冒出一句话:“官人,你要是项羽,鸿门宴上你会不会杀了刘邦?在垓下杀出重围之后,会不会带着虞姬与旧部回到江东,图东山再起?”
这样的问话实在是唐突与冒昧,公孙子兰盯了柳湘如一眼,恼他多嘴,再不安的望着严嵩。
严嵩哈哈一笑:“问得好!公子所问,老夫也曾数次扪心自问,倘若我是项羽,该如何选择;血气方刚之年,我定会如霸王一样放过刘邦,数十万铁骑在握,还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汉中王?也会如霸王一般别过虞姬,在乌江自刎,确实有英雄气短之见!老夫过了知天命之年,想法有了改变;当断不断,反被其乱,鸿门宴必会杀了刘邦;在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中带着虞姬杀出重围,渡江而过,定将再招旧部,与刘邦再决雌雄!”严嵩说到此,一口把一大杯酒干了,已然有了几分酒意,他抹抹胸前的胡须:“然,老夫却报国无门,空怀一腔热血……”
公孙子兰从严嵩睿智的眼里,那稍纵即逝的一丝亮光中,似乎看到了他混杂在忠诚里的野心,仁慈中的凶残、清明中的诡谲贪婪,顷刻间背上一阵发麻,不寒而栗。柳湘如敬重的端起酒杯向着严嵩:“官人说得太好,我敬你一杯酒!”
严嵩与柳湘如对饮后,微微闭上眼睛:“公子灵牙利齿,说话讨人喜欢,请问公子姓甚名谁,年方几何?”
柳湘如落落大方:“河套柳湘如,与哥哥同龄,一十六岁!”
严嵩不信:“那有兄弟俩同龄的,难道是孪生兄弟?看你俩模样,又不尽相同!”
公孙子兰解释说:“我俩一见如故,更是性情相投,惺惺相惜,结为异性兄弟。”
严嵩看着公孙子兰:“好!公子,方才老夫所言,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公孙子兰从严嵩廖廖数语,看出他非等闲之辈,师傅说他将来会飞黄腾达,玩朝纲于股掌之上。像这种运筹帷幄国家大事的人,公孙子兰既肃然起敬,又觉得还是离得远一些为好:“老伯所言,皆叱咤风云等大事,不是我等小民所能关注的……”
严嵩赞许的说:“藏而不露,有大将之风!”严嵩打量着公孙子兰:“公子出身将门?”
公孙子兰心里一惊,严嵩果会看人,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就点了点头。
严嵩淡淡一笑:“我一见公子,就知道非寻常人也!公子虽然年幼,却有着军旅的干练,不同凡响的经历……请问,你在军中任何职?”
公孙子兰轻声答道:“中军帐下,一员偏将。”
严嵩暗暗赞许:“请问公子多大了?”
“一十六岁。”
“自古英雄出少年……十六岁,已然是中军偏将!。观公子黝黑的皮肤,必是大漠风沙所致,眉宇间的苍桑,为边塞风月所留……公子,可是随父出征塞外?”
公孙子兰再次惊讶了,严嵩料事如神!
“公子高堂是谁?不,你让老夫想想……”严嵩在心中想了几个人,都觉得不妥,他仔细端详着公孙子兰的面容,毅然决然的说道:“三边总督、都御史公孙朔?!”
公孙子兰一听惊愕极了,严嵩竟然猜中了,他还未答话,柳湘如拍起手来:“老伯说中了!”
严嵩用眼望着公孙子兰。
公孙子兰见他眼里闪出对父亲的敬佩之情,心里觉得有了希望:“正是!敢问老伯如何知晓?”
“御史大人当年从辽东回朝述职时,恰巧老夫有事正在京城,得以目睹将军风采。公子与你父亲都英气逼人,令人过目不忘!”严嵩把空了的酒杯斟满酒:“老夫这一杯酒,敬你父亲。近年来,边塞战事不断,自公孙将军领军河套,狼烟一度熄灭。前不久,又将俺答赶出河套,确保了我大明王朝江山社稷之安稳,可谓大忠大勇!”
严嵩说罢,一口饮了杯中酒,他放下酒杯,见公孙子兰的酒未动,端杯子的手在微微颤动。再看他的眼睛,眼里涌出了泪水,严嵩惊讶了:“公子,为何如此?”
公孙子兰放下酒杯,贸然在严嵩面前跪下,柳湘如也跟随他跪在严嵩面前。
严嵩大惊,欲扶二人起来。
公孙子兰流着泪说:“老伯,子兰有一事相求,恳请老伯答应!”
“有事可以相商,用不着如此!”
公孙子兰执拗的说道:“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严嵩甚为奇怪:“老夫姓氏名谁,能否帮得了你,公子均不知情,为何非要我答应?”
“老伯是江西人氏,姓严名嵩,字惟中,官居南京礼部尚书,今奉命进京候用……”
严嵩越发奇怪:“你从何得知?”
“师傅要我赶来广武山,与严大人相会。”
严嵩紧紧追问:“你师傅是谁?”
“武当山遇真宫显化道长。”
严嵩在心里思忖,他并不认识那位道长,道长为何对自己如此清楚,连他的行踪也了如指掌。严嵩慎重了:“公子请讲,求老夫何事?”
“我为父亲之事来求严大人!”
“公孙朔将军会有何事?”严嵩自离开南京,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又在蜀中盘桓数日,朝中发生之事,并不知晓。
“我父亲将蒙古首领俺答驱除河套之后,曾向皇上上疏,力陈边境祸害之根源。他欲整治兵备,废牧兴农,开拓边市……”
“等等……”严嵩从地上拉起公孙子兰与柳湘如:“此事我有耳闻,连内阁首辅夏言夏大人也赞同。”
“就在半月前,兵部参我父亲私开边境集市,与俺答有通敌之嫌,派锦衣卫将我父亲密捕进京。”
第十一章 古城奇遇(3)
严嵩一惊,都御史公孙朔所上之疏,是边境长治久安,富国安邦之策,且此人大忠大勇,何来通敌之说!公孙朔一生刚直不阿,从不趋炎附势,也并非夏言党羽,嘉靖为何准了兵部所奏?严嵩不由暗中思索,他请二人坐下,斟了杯酒并不饮下,拿在手里把玩。记得一次夏言在给自己的信中,曾提到公孙朔所奏之事,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夏言是力主加强河套兵备,还说皇上曾问过户部,若在河套增兵加饷,大兴水利,需要多少银两。可见整治河套一事,上下都有意为之。何故皇上会听信谗言,密捕公孙朔?严嵩百思不得其解。
嘉靖喜怒无常,生性猜疑,且出尔反尔,朝中文武百官皆知。但,这有利于大明江山的大好事情,皇上为何前后自相矛盾?严嵩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严嵩满腹狐疑,举棋不定,他将酒杯送到嘴边,正要饮下杯中之酒时,一道寒光射来,将他手中的酒杯击得粉碎,严嵩望着落在桌上的梅花飞镖,惊得目瞪口呆。屋顶上响起嗦嗦之声,公孙子兰循声望去,几个黑衣人倒吊在屋檐上,他正要抽出腰里的七星剑,只听嚓嚓嚓几声响,从窗外飞进来几个人,手里都提着亮闪闪的钢刀。
公孙子兰对柳湘如说:“弟弟,你保护严大人,这些人我来对付!”
柳湘如已将剑提在手上,他立即站到严嵩身旁:“哥哥放心,这儿有我!”
公孙子兰执剑在手,对着黑衣人猛喝一声:“什么人,敢在这儿放肆?”
来者不语,举起钢刀就扑向公孙子兰。倒吊在屋檐上的几个黑衣人,落地后直扑被柳湘如护卫着的严嵩。公孙子兰扬起剑鞘,剑从鞘中跳出,他一运气,手里的剑闪出一道紫光。黑衣人看见紫光,犹豫不前,将公孙子兰团团围在中间。公孙子兰偷眼一看,柳湘如已经舞动了剑,剑光如网,将他与严嵩罩住,黑衣人近不得身。
公孙子兰放下心来,使出九仙太极的一剑封喉,逼向靠他最近的一人。只见寒光一闪,那人来不及出手,就颓然倒地。公孙子兰好生郁闷,剑离黑衣人还在一丈开外,剑并未刺到他,怎么会倒地身亡?师傅传授的九仙太极剑真的这么厉害?几个黑衣人见有同伴倒地,不敢轻易冒进,他们围着公孙子兰是围而不打。出手时也是点到为止,不像来时那般凶狠。
公孙子兰一想也好,你们不打我打。他想试试师傅教他的拂尘功夫,就收起七星剑,拿出捌在腰后的拂尘。拂尘轻舞,无端响起一阵风声,待他微微旋转身体,将拂尘扬向黑衣人时,躲闪不及的之人立即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他定睛一看,有两人衣服已被拂尘撕破,身上血肉模糊。
柳湘如手里的剑急如光,快似电,剑光如一层无形的网,罩住他与严嵩。舞了一阵他觉得索然无味,便收住剑,要严嵩在椅子上坐下不要乱动,他怒目而视几个围住他的黑衣人:“本公子一直以慈悲为怀,无奈你们欺人太甚,我今日就开了杀戒!”他大吼一声,挥剑向黑衣人劈去。
几名黑衣人也非等闲之人,纷纷将柳湘如围住,只见刀剑相击,溅出火星,发出令人胆寒的撞击声。
柳湘如杀得性起,使出倒吊金钟一招,他身体腾空而起,然后倒仰着将剑刺向一人,那人应身倒地,血从他胸膛冲天而出。
围住公孙子兰的黑衣人,被柳湘如的剑法惊呆了,其中一个似乎是首领的人向众人使了个眼色,慢慢向城楼口后退。公孙子兰步步紧逼,不时扬动着手里的拂尘,迫使黑衣人且战且退。退到无人的地方,黑衣人对公孙子兰说:“公子,别再伤人了,也叫柳公子手下留情!”
公孙子兰好生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