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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金龟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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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结束了,掌声响起来,经久不息。这时耿嘉旻捧着一束巨型红玫瑰上台,献给翟知未。翟知未热泪盈眶地跟他拥抱。

人们纷纷起身离场,我找到抱着儿子的小皮,告诉她:“刚那个上台献花的,就是耿嘉旻。”

“嗯,猜到了。真是帅啊……”

她老公在一旁笑而不语,我正要逗她儿子,她“嘘”了一声:“我儿子困了,我们得先回家了。下次有机会再见翟知今。”

我刚挥别了他们,手机就震起来。

“喂?”

“呵呵,你就只有这么一条礼服裙子啊?整天穿……刚那曲子喜欢吗?”翟知今笑着说。

我呼吸一窒,问他:“你在哪儿?”

“你往舞台上看。”

我依言看去,只见翟知未身边围满了找她签名、合影的人,翟知今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向我微笑着招手。

我握着手机,静静地站在熙熙攘攘的离场人群中,远远地望着他。

我想,几十年后,到了我得了老年痴呆症,连钱放在那个抽屉都记不得的时候,或许我仍会记得今天。

我的嘴角慢慢地上扬,对着手机轻声道:“翟知今,今晚有空吗?”

“有啊,想去哪儿?”

“去你家。咱们上床吧。”

饯行

翟知今像是被雷到了,眯缝着眼睛,严肃地看着我。

我一脸无辜地回视他,目光如水,笑靥如花。

估计他不会知道,这句话翻译出来其实就等于:求您了,早点儿甩了我吧。

恋爱第一定律:谁先动心谁就死。

很不幸,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早已阅尽琼瑶亦舒的我,当然知道我和翟知今不会有结果,也知道他为人风流,没有多少真心,但没法子,运气太差,我还是先挂了。

既然迟早要结束,那就加快进度吧。可直接PIA飞他又不行,这位爷我看出来了,属于你越拒绝他越来劲的类型,只好找别的法子。

恋爱第二定律:没得到你之前,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你哄上床。

知道了这一点,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大家都成年人,做好安全措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到手了新鲜劲儿一过,他自然也就跟我散了。

否则拖得越久,陷得越深,我就越痛苦。

不过我还是吓着他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你今天心情不好?”

“没有啊,我心情挺好。”

“磕药了?”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那你怎么这么冲动?”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算了,你送我回家吧,当我没说过。”

“嘿嘿,想得美,有错杀无放过。”

到了他家楼下,他带我走进便利店,来到一排计生用品跟前,低声问:“喜欢哪个?”

我笑问:“你家没有啊?”

“我可是旱了有一阵儿了。你今晚当心。”他语气邪恶。

我满不在乎:“我空窗两年了,该当心的是你吧……买这种吧,添加剂少,‘和谐自然’。”

洗完澡我当然没有穿我的hellokitty,而是穿了一件他的衬衣,两条腿全露在外边。据说女人这么穿比较有诱惑力。

客厅里一片漆黑,他站在阳台上,背对着我。

我把胸前的扣子解开两个,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叫他:“喂。”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他温柔地问。

我笑了:“这会儿你又成正人君子了。再废话别怪我霸王硬上弓哈,过来。”

他靠到我身边,我伸手软软地揽住他的脖子,仰着头吻他。

他轻轻推开我一点儿,问我:“你上次说的那海龟硕士……”

我忍着笑:“我说他名字叫方中信诶,这么湖绿的你也信。”说完,我又凑上去吻他。

他一开始并没有回应我,但我吻得很投入,身体紧紧贴着他的,飞蛾扑火似的。

终于,他呻吟了一声,把我拦腰抱起,走进卧室,扔到床上。

第二天早晨起来,腰酸背痛。翟知今这个伪君子,没上床的时候推三阻四的,上了床比谁都能折腾。

走进客厅,闻到一阵饭菜香味儿。他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醒了?正要叫你呢。快洗脸刷牙吃早饭。”

早饭是他做的三文治,两片烤到微微发黄的白面包,里面夹着炒熟的彩椒丝和培根丝。我咬了一口,一脸满足地大赞:“好吃!”

他笑:“养你真容易。”

“我爹妈可不这么认为。”

“你爹妈都在河北?”

“嗯。你爹妈呢?”

“这会儿估计还在北京。就快要去东京了,帮我哥筹备婚礼的事儿。”

“你哥婚宴还没摆啊。”

“没有,下个月。你喜欢日本吗?”

我一脸向往:“喜欢啊,日本的民俗里有很多古代中国成分。”

“那到时候你请几天假,我带你一块儿去吧。”

我一口橙汁差点儿没咽下去,心里说镇定,镇定,他没有要带你去见父母的意思,别胡思乱想反应过度。

我装作若无其事:“我回头看看年假还够不够。”

他笑:“要是不够,我跟你们赵经理说说……”

我正色道:“翟知今,我郑重拜托你,别没事儿就拿我们领导来压我成吗?”

“好,你别生气,我就开个玩笑,以后不这样了。”

他认错态度如此良好,弄得我一点儿借题发挥的余地都没有。唉,这小子绝对的情场老手。

吃完饭我在厨房洗盘子,他凑上来从背后抱着我,啃我的脖子,手顺着我大腿摸进来。

我浑身又酥又麻,咬着嘴唇小声跟他说:“旱情缓解一下就行了哈,再发展就成洪涝灾害了。”

他在我耳边喘着气:“你光着两条腿走了一早上,我忍到现在容易吗我?求你了……”

结果我们倒在客厅的白羊毛地毯上,将抗旱进行到底。

晚上我们和耿嘉旻翟知未一块儿吃饭,他们马上就回北京了,算是饯行。

翟知今牵着我的手走进包厢。翟知未见了,指着我笑:“小京姐,你还是上了贼船啊。二哥,你该怎么多谢我。”

“这丫头,你刚拿到驾照那会儿不敢上路,爸嘱咐我陪着你练了半年,你谢过我吗?这会儿求你帮个忙还得谢你?”

“你还说呢,爸是嘱咐你陪我开两年,半年你就溜了,后来都是嘉旻哥陪着我。”

翟知今拍了拍耿嘉旻的肩膀:“这副重担以后就交给你了,辛苦了,兄弟。”

我笑而不语,在翟知未身边坐下。她在我耳边笑道:“你是没见着我二哥求我加演曲子的时候那个可怜劲儿……”

翟知今咳嗽了一声:“小未,家丑不可外扬。”

吃饭的时候,耿嘉旻时不时地帮翟知未夹菜,还把虾逐只地剥了壳放到她碗里。我平素一向是讨厌这种喂饭式的肉麻的,可放在他们身上却不觉得,倒是挺温馨的。

翟知今见状,慷慨地说:“想吃什么?我也帮你夹。”

我笑着摆手:“不用,我喜欢自己动手,吃得才香甜。”

他们聊天的时候经常冒出来我不认识的人,翟知今都会主动跟我解释这是谁谁,跟他们什么关系。

我不由心生感慨:翟知今这么个人,却是个浪荡子。耿嘉旻这么个人,却是个ED。真是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啊……

吃完饭,翟知未想去珠江夜游,我们便开车到天字码头,买票上了船。

四个人围着一张小圆桌吃点心,翟知未掏出相机道:“二哥,我不大会拍夜景,你教教我。”

“让嘉旻教你。”

耿嘉旻笑着摆手:“我水平比你差太远,船又晃,还是你来吧。”

他们兄妹走到船舷去照相,这边只剩下耿嘉旻和我。我终于有机会问他我憋了很久的一个问题:

“耿总,你刚回北京那会儿,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老是关机?”

他一楞,想了想,笑了:“我换回北京的卡了。”

我倒……

“小京”,他接着说,“不用叫我耿总,叫我嘉旻就行了。”

“那……嘉旻啊”,我想到另一个我关心的问题,“翟知今以前交往的女明星,平均多久换一个?”

耿嘉旻有些尴尬:“小京,你跟她们不一样。”

“当然,我没她们那么漂亮。”

耿嘉旻看我一眼,沉吟片刻,才道:“有些关于翟知今的事儿,我想我得告诉你。”

家庭情况

“翟知今一向会关心人,嘴又甜,所以从小就很有女生缘儿,也谈过几段小恋爱,都无疾而终。后来在北航念大学那会儿,喜欢上了他们系系花。

“一开始那系花就是不待见他,整天给他软钉子碰。可翟知今是真喜欢她,一直对她特别好。后来那女孩儿可能终于被他打动了,俩人就在一块儿了。

“那女孩儿我也见过,潮汕人,心思单纯,开朗,人品也好。当然也漂亮,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特好看。当时翟知今跟我说,就是她了。

“后来他带那女孩儿回家见了爸妈,谁知道这一见坏了,那女孩儿说他们那样的家庭她高攀不起,要跟他分手。翟知今怎么说都没用,俩人就散了。

“这事儿对翟知今打击很大,抽烟喝酒全是那时候学会的。后来他就没再正经谈过恋爱,只跟小明星混着。直到现在。”

我静静地听完,垂着眼睛看着桌子,轻轻地道:“也不能怪那女孩儿。他们家确实很难高攀。”

耿嘉旻叹了一口气:“我真没想到你也这么说。你看起来不像在乎这些的人。既然这样,你何必跟他在一起。”

我笑了:“你不会以为,他这回对我是认真的吧?”

“我只告诉你,你是这么些年来跟他在一起的第一个良家妇女。”

“这也只能说明他祸害的范围扩大了。”

耿嘉旻笑了:“你是那种心甘情愿被人祸害的人?”

“不”,我一脸奸笑:“我也是祸害别人的人。”

耿嘉旻沉默片刻,轻轻地搅着咖啡,自语似的说:“翟家三个孩子,翟知今他哥,从小样样比人强,在美国呆了十年,哈佛商学院念的MBA;知未五岁起就练长笛,也是经常拿奖,整天演出。翟知今成绩一般,也没什么特长,高考发挥还算不错,考了北航物理系。所以三个孩子里,他算是最不招人疼的那个。

“他爸本来指望他哥毕业了回国接手公司,结果他哥在美国认识了一个女孩儿,是日本第四代的华人,俩人一见钟情,打算在日本定居。他爸本来不同意,跟他哥僵持了很久。后来翟知今说,让他哥去,公司他来接手。”

我笑道:“其实他早惦记那公司了吧?”

耿嘉旻摇了摇头:“他从小对做生意没兴趣,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今天晚上为什么拼命帮他说好话?”

耿嘉旻认真地看着我:“我想让你知道,翟知今这人其实不错,如果你跟他在一块儿是打算‘祸害’他,希望你手下留情。”

我抬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翟知今的背影,轻笑道:“我不过那么一说,你别高估我。祸害他,我没那道行。”

之后跟翟知今在一起的日子,可能是因为完全不用担心结果,我过得非常开心。

自从那次尝了他的手艺我就上了瘾,总是下了班缠着他去超市买材料,到了他家他一边做菜我一边学。

晚上看电视对翟知今是一个挑战,因为每当我在连续剧里看见一个美女,就问他:“你跟她熟吗?”

结果是要么我们换台看科教片,要么他躲进卧室去看书。

这天晚上,我又跟他逛超市买菜。

“今天怎么想起来吃木须肉?”他问。

“我妈以前老做给我吃,忽然有点儿怀念。”

“知道为什么叫‘木须肉’吗?”

切,这也想考我。

“‘木须肉’实际上是‘木樨肉’的走音,因为里面的鸡蛋金黄像桂花,又因为北京人忌讳说‘蛋’字,所以叫‘木樨肉’。”

“不错不错,不是文盲。木须肉有北京、东北、山东三种做法,材料上略有不同,你想吃哪种?”

我汗了一下:“你也太讲究了,我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区别。当然吃北京的。”

“那配料就用黄花菜和黄瓜。主料都是一样的。”

“翟知今,我发现你也太会做菜了,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

“为了讨女孩子欢心吧?”我冷笑。

他溺爱地看着我:“是为了讨你欢心。”

“呸。”

晚上十点我们正看电视,我妈的电话忽然打来我手机。

我慌忙对翟知今比手势叫他别出声,接起电话:“妈。”

“小京啊,这么晚了还在外边?”

“没啊,在家里。”

“那怎么不接电话?”

“座机线路坏了,这两天正找电信的人修呢。您有事儿打我手机。”唉,做女儿的总免不了为了男朋友对爸妈撒点小谎啊。

“晚上吃的什么啊?”

“木须肉,自己做的。”

“哟呵,出息了啊,会做木须肉了。西红柿炒鸡蛋终于吃腻了?”

“人总是要进步的嘛,不过比您水平差远了。”

“等回家了我教你。你爸有话跟你说。”换我爸拿起电话:“小京啊,今天你妈打死一只耗子。”说着他自己笑了起来。

“家里进耗子了?”

“是啊,不知道怎么进来的,这两天经常发现耗子屎。今天你妈眼瞅一耗子溜进厨房,就叫我拿了笤帚进去打,我跟她说,要多做善事,放出去算了,她偏不,关上门一通猛打,那耗子脑浆都出来了……”

我笑得伏倒在沙发上:“那耗子……碰上我妈……也是前世的冤孽。”

“你妈说咱们这房子二十多年了,太老了,想买新的。”

“好啊,你问问她我该出多少股份?”

电话那头我爸冲我妈喊:“闺女问你她该出多少股份!我就说吧,小京这么孝顺,肯定会主动掏钱。”

我妈接过电话:“不要你的钱,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我挂了电话,翟知今笑问:“什么耗子碰上你妈是前世的冤孽?”

我没说话,微笑着腻在他怀里看电视。明明是中央十套,明明是我平时最爱看的考古节目,我竟然一点也看不进去。我脑子里想的是老家二十几年的老楼房,在厨房里打耗子的爸妈,眼睛看到的是现在自己置身其中的豪宅,我忽然觉得,身边的一切没有半点真实感。

我又看看翟知今,他就在我身边,他对我很好,但同样的,我没有一刻觉得他属于我。

我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唱道:“我们之间的爱~轻得像~空气~~”

翟知今虎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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