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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傲然随君心-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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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函茫有所关联的大臣心惊胆战,有人下跪认罪,有人涕泪纵横为自己解释,与此事无关的大臣们鄙夷的看着这些同僚,出于对凛南社稷的担心,却不得不恳求安嘉王收回成命。
  凛南经不起内乱,北绛已动,战祸将起,这时候无论如何,凛南都该先安内,再攘外。
  这些被函茫收买的朝臣,有的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若全数格杀,朝中岂非要无人?
  安嘉王看着殿上纷乱,心头异常沉重,不是他心狠,而是局势迫得他不得不狠,函茫背后之人还未查出,唯有将受到牵连之人统统铲除,他才敢用眼前这些人。
  哀嚎不断,哭喊有之,大殿上不像早朝,而如街市,安嘉王睁眼看着座下百态,脑中异常清明,他知道这是毒物之力。
  “尔等不必哭喊,今日本王不会再姑息,往日就是太纵容你们,才会被函茫那厮轻易收买,亏的这毒物,本王心里清楚的很,若不斩草除根,对凛南绝无好处。”不知身上所中之毒如何解去,安嘉王趁着毒性,反而格外的冷静起来。
  “函茫想用毒物谋害本王,可讽刺的是,这毒反而令本王看的更为清楚,想的也很明白。”也许果真是这涅盘的药性奇特,安嘉王很快从颓丧之中恢复过来。
  他开口,语声慢慢的飘荡开来,有些空洞,“君楼主,你可否解去本王身上之毒?”
  “一定能!他已让王上服下过药物……”阳嶙激动的回答,当日情景他是见了的,但他却不知道安嘉王的感受,安嘉王也同样记得,当时君湛然便对他说过,那是毒药,并非解药。
  “不能。”殿上的男人淡淡说着,注视安嘉王的眼中有着一丝不知是否存在的怜悯。
  “它来自一本毒经,这本毒经失传已久,即便是在那毒经之中,也不曾有过解药。”在阳嶙想要质问之前,他继续缓缓说道:“它根本没有解药,一旦中毒,便如凤凰涅盘,身已成火,再没有回头之路。”
  它名为涅盘,令人恍若重生,却只是假象,它只会叫人由生到死,再无生还的可能。
  隐约已明白这毒物的特性,安嘉王并不意外,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问,闻言苦笑一声,“君楼主说话还是这么直接。”
  “骗你对我没什么好处。”黑色的眸子里一片平淡,仿如一个无底深洞,那片黑暗在宣告死亡的到来。
  安嘉王叹息,“那本王还能活多久?你给我服下的毒物,就算不能根治,若能……”
  “他已说过,那是毒物,只会让你中毒更深的毒物。”南宫苍敖没有让他把话说下去,他不打算给他更多的希望,对一个中了这种毒的人而言,告诉他真相才是为他好。
  “那就是涅盘?”从君湛然之前的话里听出过这个意思,安嘉王还是不愿相信,人总会对自己的生命有所流连,更何况身为帝王。
  “你让我王中毒更深?意欲何为?!”阳嶙已不再冲动,咬牙质问。
  朝中群臣静默,沉寂之中,君湛然上前几步,青冷色的人影走过人群,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向台阶,“眼下涅盘无解,等待着你的唯有一死,区别不过是死的快些,还是慢些,死得其所,还是死不瞑目。我可以为你调制解药,却不能保证解药有效,更不能保证你在服药期间会出现何种症状,也许你会神志不清,也许你会逐渐疯狂。”
  踏上台阶,君湛然的嗓音在半空飘忽,“凛南之王安嘉,你是选择继续服毒,用你尚清醒的神智保全凛南?还是――”
  “试遍天下解药,苟且活命,赌一把生存之机。”接着把话说完,南宫苍敖站在人群之中,目色一扫,和君湛然的语声在大殿之上悠悠回响。
  一青一黑两个身影分别伫立,仿若手中执掌生死,所有人都沉默了,殿中的沉寂又变作死寂。
  这是个两难的决定,而必须做出抉择的正是凛南国的君主,这时候已没有人来质疑,君湛然为何敢直呼凛南君主的姓名。
  无论作何选择,安嘉王都是一死,他死,凛南必乱,储君尚幼,朝中又出了函茫这样的叛臣。
  不管怎么说,安嘉王暂时都死不得,更糊涂不得。
  那么,最好的办法,唯有一个――
  在这片死寂之中,响起一声叹息,安嘉王看了看他们,“……君楼主,将毒物,给我吧。”
  “只要我还活着,凛南的百姓就要活着,凛南不能乱,我也……还不能死。”安嘉王慢慢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毒药当解药,只要活一天,就能多保全凛南一天。
  忘了自称本王,安嘉王此刻就如人世间所有或贫穷或富有的人一样,必须面对自己的死期。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白雪

  凛南王安嘉,从君湛然手中得到了他的救命毒药。
  群臣都静静的注视着他们的君王,像是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君心难测,无人可测,更测探不得。
  除了今日。
  安嘉王做出了这个决定,无论是忠臣还是叛臣,心胸坦荡者还是心怀不轨者,无不震动,便只会看着殿上君主,看他将装着毒物的瓷瓶收到怀中,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有人想劝,有人想叹,但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
  就连安嘉王自己都未曾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涅盘,也未必不是个好东西,兴许每个为帝者都该用上一用吧……”高高大殿之上,群臣仰望,凛南王安嘉静立座前,按着怀中毒物,说话声在静若无人的殿上渐渐回响。
  是年,凛南国内乱。
  安嘉王本人彻查逆臣函茫及其党羽,朝野上下受牵连者三十二人,全数被诛。
  此三十二人中不乏身居高位者,但最终仍难逃一死,到了这时,朝中群臣才确定,眼前的安嘉王,已不是昔日的安嘉王了。
  昔日的安嘉王心中明白,下手却多少会留些情面,而如今,已知自己时日不多,再加上涅盘毒性的影响,他如此辣手,令人不得不咋舌胆寒。
  日子一天天过去,凛南国还未掀起的浪潮就在安嘉的铁血手段之下被压制下来,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已发生的事,要想瞒住天下人,那是不可能的。
  至少,瞒不过凛南国的百姓,民间耳闻这个消息的人,无不心生诸多揣测,众说纷纭之下,也有人猜测,这并非安嘉的本意,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是来自夏国的两个异国人。
  君湛然和南宫苍敖自然问心无愧,毒不是他们所下,尽管眼下发生的一切确实对他们有利,那也不过是顺势而为,选择,终究是安嘉王自己做的。
  涅盘是毒,却令人神思清明,仿若重生,若为帝者人人都可摒弃权欲之心,谁说不是件好事?
  这么看来,安嘉王身中涅盘之毒,对凛南国而言,竟也不算是桩坏事了,至少,它令安嘉王做出了最有利于凛南国,有利于凛南百姓的决定。
  到了这时,南宫苍敖不得不猜度幕后之人的用心。
  要是想陷害他与君湛然,那就绝不会让事态发展到对他们有利的局面,除非,幕后之人被其他事情绊住,抽不开身,又或者,形势所迫,无法再插手凛南的局势,不得不作罢。
  无论此人是谁,他定不会就此罢手。
  冬日过半,天更冷了,干燥的雪片在微微寒风中洒落,轻缓的,像白芙蓉凋谢的花瓣,飘荡而下。
  薄雪盖住了玄青色的屋梁,将视野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细白,天亦是灰白的,上下连成了一线,就在这一片白茫茫里,有人独坐在白雪之中。
  细雪在他的黑发上涂上了一层霜白,灰白色的衣袍落了雪,更像这天色,他身下那张紫铜木的座椅在空荡的院中成了唯一的颜色点缀。
  “楼主,你已经坐了很久了,该进屋去了。”一个人影从后面走上前,躬身说道:“药也熬好了,放久了就该凉了。”
  “嗯。”淡淡应了一声,椅上的男人并没有起来,只是伸出手,“把药端来。”
  “外面天寒地冻的,从里屋到外面,这端来的路上……”
  “肖虎。”抬眼轻瞥,君湛然的目中已有不悦,肖虎只能把话咽了下去,往回走了几步,想了想,回头又说道:“看时辰,早朝结束,鹰帅他们也该回来了,楼主在里屋等不是一样?”
  “闭嘴。”君湛然脸色已不仅是不悦,更有几分不耐。
  他做的决定,他想做的事,本来就无人可以更改,就连南宫苍敖有时候也不能,更何况是肖虎。
  他要在这里等,肖虎就只能看着他在这里等,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等南宫苍敖等人上朝回来而已。
  自凛南朝中一干大臣被诛,朝中无人,恰好让南宫一家填补了空缺,南宫世家的这些人在夏国便司职不同的职位,到了凛南,除了国情不同,并无什么大的差别。
  他们的亲族被夏国平康皇下令诛杀,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尽管有人怀疑他们来凛南的居心,但在表面上,不会有什么为难。
  谁都不会怀疑他们还效忠于夏国,唯一要担心的,是他们会将凛南当做复仇的工具,但如若夏国已决定对凛南出手,那双方早晚会有一战,他们是不是借凛南之力来复仇,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就连安嘉王都知道,也曾说过,“你们保我凛南,我便将凛南借于你们对付夏国。”
  “安嘉王好生爽快,既然你把话说开,我们也不会否认,对于凛南,我们势在必得,而眼下的形势对你不利,看来你也不得不借助我们。”南宫苍敖对自己的野心并不隐瞒。
  “你要保住凛南,我们要的是夏国,只要夏国一倒,凛南自然不会再有危险,说的明白点,我们与凛南也算是各取所需。”幽幽的语声说的淡漠,君湛然的眼神也一贯的淡漠。
  他的心中有恨,但在他的脸上,绝找不出任何痕迹。
  安嘉王多看了他一眼,“南宫世家怀恨夏国,本王可以理解,君楼主为何牵连其中,本王也猜测过一番……”
  “若没有证据,还是不要乱猜的好。”微微阖眼,君湛然似乎在笑,那笑令人背脊发寒。
  安嘉王已是个将死之人,对很多事都已不在意,说话也直接了很多,轻笑摆了摆手,“本王不猜了,猜到如何,猜不到又如何,只要凛南能得以保全,只要我不愧对先皇,不愧对列祖列宗,于愿足矣。”
  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就这么定了下来。
  没有签字画押,也没有文书协定,三人的秘密谈话是在王宫的密室中进行,后世对安嘉王在中毒之后所做的很多决定都觉得非常意外,甚至觉得有悖常理,一个君王,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如此轻信一群来自他国的外人的。
  就算这些人身负灭族之恨,为帝者想的也该是如何利用他们,并在失去价值之后设法将他们铲除。
  这才是帝王之心。容不得一点怀疑。
  但安嘉王不仅信了,用了他们,还将大部分的权利都交予他们手中,这不得不叫人怀疑,他是否是被迫这么做。
  无论他人如何猜测,安嘉王却有他自己的想法,也说不出为什么,在中了涅盘之毒后,他反而能看明白很多事,在一些还没有答案的谜题面前,他冥冥之中也能感知到自己所做决定的对错。
  这也许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远见,他选择相信这两个来自夏国的年轻人。
  夏国必定会在他们的脚下灭亡,凛南也必定能在战乱中被保全。
  回想半月之前在凛南王宫里的谈话,君湛然一边将药碗放到唇边,肖虎确定,这药苦的能叫人吐出来,但君湛然把一整碗就这么慢慢喝了下去,居然没有皱一下眉头。
  莫非是喝惯了?肖虎压下了喉间的叹息。
  不知是不是天气变坏的缘故,楼主这阵子腿脚又开始有些不灵便,若非如此,近日的早朝他也该去才是,无论怎么说,他毕竟是安嘉王亲自指名的客卿。
  客卿并不算什么官职,也许安嘉王察觉到他的身份有异,也许是考虑到他身在江湖,从未当官,才会设了这么一个席位于他,可干预朝政,提出异议,却没有任何具体的官职称谓……这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君湛然微微动了动嘴角,煌德理当还不知道他的情况,若他日在战场相遇,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马蹄声由远而近,远远的就能看到为首的那一人散发飞扬,在细雪寒风中身形挺拔,策马而来,到了近前,一双鹰眸一挑,瞧见了椅上的人。
  一个飞身而下,雄鹰展翅一般,落在了君湛然面前。
  “怎么又在这里等?!”皱着眉,拍落他肩头的雪,南宫苍敖的语气暴躁起来,“你快被雪埋了你知不知道?”
  “这雪不大。”和南宫苍敖的不悦相反,君湛然的语气很平淡,似笑非笑的说,“埋不了我,埋过我的也只有土。”
  南宫苍敖又一皱眉,君湛然已笑了起来,“做什么这种表情,被埋过的是我,又不是你。”
  “有时候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叹了口气,南宫苍敖继续拍去他身上的雪片,让他的一头黑发露出了本来的颜色,“冷不冷?”
  “想看你回来的模样,想的心里会热,怎么还能冷的起来。”若无其事的,他淡淡说着,转身往回走,南宫苍敖一把拉住他,也不管还有其他人在场,往他唇上狠狠吻了下去。
  他时常如此,看似淡然,偶尔会突然热烈起来,让人措手不及。
  他是在这里等南宫苍敖回来,还想问问他朝中的情况,最近他自残的后遗症又有所显现,气血不畅,行动也有所影响,为了不让人看出这个弱点,是南宫苍敖三番五次阻止他上朝,他才在这里等他。
  一边亲吻,南宫苍敖的手掌一边在他背上轻抚,让他的血脉流畅,他知道这会令他好受一些。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下

  虽然是在人前,君湛然倒并不避忌,回吻过去,依然深刻且缠锦。
  背上的手掌发热,也令他的身体热了起来,其实这天气对习武之人而言算不了什么,其实他不过想看南宫苍敖紧张他的模样而已。
  微微勾起嘴角,君湛然的手臂环绕,锁紧了南宫苍敖的后颈,加深了他们的吻。
  冰冷的唇,却有火热的温度,和极度的热切。
  南宫苍敖喜欢他的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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