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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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也需出门谈几桩买卖,君湛然不是没来过烟花之地,在这种场合并不显得孤僻,言辞淡淡反而别有一番魅力,纵然身有残疾,在一众佳人的眼里也成了让人惋惜引人关怀的小毛病,如此人物,偏有这么一个弱点,岂不叫人心怜?
女子都是心软的,更何况面对的是君湛然这样的人,不多时便倾倒于他的风采之下,反倒冷落了南宫苍敖。
鹰帅之名在此,当然不会真的无人搭理,而是南宫苍敖今夜一反常态,与人并不热络,而是若有所思,时常看着对面的君湛然。
初见之时他态度强硬,而后两人对饮,他曾勃然大怒,也曾冷笑以对,更有过大笑言欢的时候,但这一切都是稍纵即逝,大多数时候,他是漠然的,仿佛淡泊了所有,什么都在眼里,也什么都不在眼里。
这么一个人,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南宫苍敖见过很多人,如他所说,自有一套看人的方法,更多时候仅凭直觉便能判断一个人属于哪一类,但君湛然不在此列。
正因如此,他更想知道,他的背后隐藏着何种隐秘,是一段苦涩过去,还是惨痛童年,又或是别的什么,皇子煌沐对他态度如此特别,他手中是否真的有皇族所要之物……
“南宫苍敖,我们还没喝过,今夜我也要敬你一杯。”酒盏在手,晶莹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君湛然向他举杯,目光一转,显然是发现他的打量。
在别人眼里他们已有交情,他直呼南宫苍敖名讳也无人觉得奇怪,南宫苍敖的注视被他发现,目光也并不避开,欣然举杯,四目相对,别有深意慢慢说道:“别急,这才刚开始,以后多的是机会……”
君湛然眼神一闪,正要对饮,徐东林忽然笑起来,“就这么喝酒岂非无趣,今夜在此不醉不归,即便醉了,也有温柔乡——”
话未说尽,含义不言而喻,望春楼的花姬并不常常留宿客人,若要留宿,都是花姬心甘情愿,但今日的贵客非同一般,不需要徐东林问她们的心意,便能看的出此事毫无问题。
能与鹰帅或雾楼楼主一夜温存,谁会拒绝?若是得了欢宠,成为他们的红粉知己,说了出去,那便是无人能及的荣耀,尤其是这位雾楼楼主,听闻他素来少近女色,若能得他垂青,岂不证明自己比雾楼里的那些美人更胜一筹?
徐东林话没说完,竹露便含羞低头,偷眼去看君湛然,却发现他并无反应,好像此事与他无关。
“湛然,你今夜可要在这里留宿?”自然的叫着他的名字,南宫苍敖把酒喝了,似乎随口相问。
这南宫苍敖又想如何?君湛然漠然不答,徐东林生怕他不领情,频频相劝,过了一会儿终于看他点头,“如此也好。”
肖虎和骆迁双双对视,都很是惊异,他们是知道楼主的情况的,虽说心里抱着念想,但大约已能肯定一个事实,如今听了,又升起希望,同时也满腹疑虑,肖虎更将心里转了千百次的念头悄悄对骆迁说了。
“你疯了?!”骆迁勃然变色,压低了声音咒骂,“肖虎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算计到楼主头上?!你不要命了吗!”
“你想想,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楼主毕竟是个男人,如果是真的,你想他心里能够好过?假若不是,是另有隐情,你我也可另想办法不是?”肖虎自有一番道理,怕骆迁不答应,又再耳语,“再说,你不是也希望柳姑娘能和楼主有个好结果,眼下正是机会!”
“那也没有你这样的办法……”骆迁为人耿直,什么事都认真的很,实在无法认同,两人窃窃私语,低声争执起来。
另一边的酒桌上气氛正是热烈,眼看菜已吃的差不多了,酒意正浓,徐东林有一个提议,“我们来行个酒令如何?”
趁着酒性,大家都同意,君湛然也没有反对,徐东林便命人拿来一个木盘,里边摆着十数个象牙制的行酒令牌,上面五花八门,写着各种酒令,什么都有,但都不算过分,也不致失了身份。
“来来来,抽到令牌的人可要照里面的话来做,违者罚酒,若是牌子里写了要我们其他人喝,我们也自然照办,总之酒令大如军令,谁都不可违啊!”红光满面,徐东林伸着脖子递出手里那一排象牙令牌。
令牌之中写着各种花巧,楼上歌舞升平,歌姬们一舞完毕,也来凑热闹,牌子上有的写的便是与歌姬共舞之类,用一块红绒盖上托盘,徐东林动作熟练,可见这是他常玩的把戏。
☆、第二十一章 夺人所爱 (4089字)
“君楼主,不如你先抽?”落到最后若是给抽到个不巧的,未免难为了坐在轮椅上的君湛然,徐东林先把托盘递到他的面前。
第一个抽牌子,总不会偏巧抽到与歌姬共舞,徐东林这么想也算是考虑周到,在场都是明眼人,自然明白他的好意,也都要君湛然先抽。
象牙白的令牌铺在红色盖头下,外面看不出端倪,一只手随意伸了进去,取了一个出来,徐东林当先探头一看,“啊呀!”
说罢暧昧低笑起来,“君楼主,可不要辜负你的这番手气,快来快来!”
南宫苍敖把君湛然手里的酒令拿来,细细端详,原来是要取到这个酒令的人喂身边佳人饮酒。
“这酒可不是直接喝了便好的。”他斜斜看着君湛然,眉宇微挑的样子,有几分暧昧邪气,状似揶揄,“你该知道怎么办吧?”
他不过是想看他的反应罢了,君湛然冷笑,并非与世隔绝,也曾在花楼驻留,他怎会不知道这酒令上所写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喂美人喝酒,自然不是递去酒盏就算完成,这其中另有讲究,是交杯互饮,还是以口相渡,无论是哪一种,那场面都可谓是香艳旖旎。
除了围在后面的舞姬,此时君湛然左边便是竹露,右手边是婉婉,婉婉倚着南宫苍敖,闻言吃吃轻笑起来,侧首凑近他,“敢问公子是要选哪一个,是要竹露,还是要我?”
婉婉作风大胆,竹露略见羞涩,想到君湛然若是选了她,脸上便微微红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直盯着他看,这位雾楼楼主给人印象有些冷,脾气还有些怪,他会选谁,还真是说不准。
“选谁喂酒吗?”君湛然嘴角一勾,右手举杯,没等众人起哄,竹露只觉腰上突然一紧,整个人往他怀中倒去,腰上手臂收拢,他一双眼睛还在看着她,看的她心口狂跳,本欲说话的一张檀口被堵的严严实实,只觉唇上火热,接着醉人美酒便被哺入口中。
竹露几乎坐到君湛然怀中,他如此这般,突如其来,谁都没有想到,一瞬间周遭起哄喧哗声都静了,只看见他一手搂住美人,双目微阖,覆着那双红唇没有抬头,一手把空了的酒盏放到桌上,晶莹酒液从两人贴合的唇间流淌下来,一直蜿蜒到竹露细白的颈上。
竹露耳边一阵嗡鸣,竟忘了自己的本分,睁大眼睛和他对视,待回过神来才轻颤颤的迎了上去,咽下醉人酒香,丁香暗渡,与之缠绕,她万万没料到的是他的吻竟然这么热,热的她满面羞红。
南宫苍敖也没想到,君湛然居然毫不避讳,那身白衣衬的他整个人都有些发冷,他贴着竹露双‘唇的动作却看不出半点冰寒,半张侧脸在光下双目微阖,那种尊严与沉稳的印象,此时化作了几许狂荡。
倘若有人以为君湛然此人孤傲清高,此时当不会再有这种想法,“我的已完成了,下一个是谁?”他抹去竹露唇边酒渍,抬起头,竹露犹在娇喘不已,仿佛被吸走浑身的力气,无力的倚靠在他怀中,他举目环视,淡淡的问。
酒液沾湿衣襟,他这般当众以口渡酒,居然并不显得荒唐,如今端坐,居然还是令人觉得优雅尊贵,不知杀人之时,他是否也依然保持如此样貌?南宫苍敖的视线从他沾了胭脂的唇上扫过。
“好——”他一眯眼,慢慢拍手,掌声在静默的厅堂内传开,声声回响。
众人都醒悟过来,徐东林第一个称赞,“君楼主果然豪气,我们竹露这就被你收服了,哈哈哈哈!”见君湛然这么给他面子,他笑的极为畅快,又问南宫苍敖,“鹰帅要不要做下一个?”
“那是自然。”瞥了君湛然一眼,南宫苍敖一抽酒令,“这是要出个谜,答不上来的人,便要按我所说的方式喝酒三杯。”
“那鹰帅还不快出题?你要问谁?”对着他挤了挤眼,赤霞城主也喝的面红耳热,“这问题可不能太简单,要知道……美人若是被罚酒,方法自然要鹰帅来定……”
挑着眉,安佟暧昧的笑,“想必不用我说,鹰帅也是懂的。”
南宫苍敖摸了摸下巴,那一挑眉之间,自有豪气风‘流无限,鹰眸转动,在他视线转移之时,婉婉已含笑等候,“鹰帅要出什么题,又打算问这里的哪一个?”
在所有人想来,他定然是会选择身边的婉婉,君湛然却看到他目光闪动,若有若无的朝他看来,似有什么含义。
难道要选他不成?君湛然举目相对,漠然之中似有几分嘲弄的意味,假如先前南宫苍敖是想看他的笑话,恐怕他没能让他如愿。
南宫苍敖好像接收到他的意思,动了动嘴角,似乎觉得好笑,别有含义的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忽然一指竹露,“这个谜题由你来猜。”
酒是胭脂之色,竹露整个人也都像是化作了胭脂,正娇柔的依偎在君湛然怀中,今夜留宿谁来侍候,结果已不言而喻,但南宫苍敖这一点名,霎时间将平衡破坏,她茫然的坐起,徐东林笑到一半的脸骤然僵了。
“这……鹰帅……”照理来说,选谁都不打紧,但他偏偏选了已被君湛然定下的竹露。
“怎么?不能选她?”薄唇扬起一丝锋刃般的锐角,南宫苍敖的话似乎有些不高兴,安佟连忙来打圆场,“哪里哪里,在座的诸位美人都是为二位准备的,鹰帅喜欢谁自然没有问题。”
“就是,何况只是猜个谜题,喝杯酒而已。”徐东林哈哈一笑,把话带过,暗自寻思,这南宫苍敖和君湛然既然交情这么好,应当不会为了一个花楼的女子而闹的太难看。
要出谜题自然简单,要让人回答不出来,也不算难,何况竹露根本无心回答,咬唇半天,只能摇头,南宫苍敖一拍手,“来,罚你喝下这酒!”
酒杯被斟满,他举起杯子,“但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喝,方才你喝了湛然的酒,这回便该喝我的了……”
说完,不等竹露反应,向前走去,将她搂入怀中,撬开红唇的舌轻轻扫过,竹露只觉得美酒没来得及品尝便涌入喉间,南宫苍敖身形伟岸,她大半个人如今都埋在他怀中,他舔去她唇边酒渍,才在她耳边说,“这是第一杯。”
竹露本在君湛然身边,如今半立半靠,仰着头,腰上被人牢牢托住,第二杯接着便到,她喉间颤动,趁着第二杯被渡完的时候转头去看君湛然,原是想看看他会不会生气,却见他并没有看她,而是盯着哺她喝酒的南宫苍敖。
南宫苍敖没有理由刻意这么做,除非是另有想法,在君湛然看来,这个男人不会在这种事上与人争风,但眼下,他这又是在做什么?
自从他们互相表态,虽说朋友没做成,但也都算是互相欣赏,站在对方角度,君湛然多半猜到他这么做的理由,冷然低哼一声,“多事。”
这两个字是他自语,附近只有几个人隐约听见,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另一边南宫苍敖终于放开竹露,她接连被灌了几杯酒,再加上两位贵客都如此垂青,欢喜的脑中一片空白,只会倚着身边唯一依靠,几乎已不能站稳,唇上红肿,一片火烫。
“徐大人,今夜竹露就归我了。”这种场合参与的不少,但至今也只有南宫苍敖一个人能把这话说的如此直接却自然,仿若某种宣告,被他点名的女子多半都会觉得心喜。
“这……”徐东林去看君湛然,他还没发话,另一桌的肖虎先站出来,“鹰帅,这便是你的不对了,这位竹露姑娘是我们楼主的人,这已是定好的了,你可不能夺人所爱!”
肖虎没能领会他的意思,南宫苍敖只能摇头,“这话可不是你说了算,湛然,你以为如何,这位竹露姑娘,你可肯让与我?”
君湛然眸色幽暗,凝视了他半晌,这个南宫苍敖……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长笑而起,一拂黑衣,南宫苍敖抱起竹露,“天色不早,诸位若有兴趣就在这里多饮一会儿,我抱我的美人先走一步。”
笑声还在厅内,人影踏步而去,已然不见,留下婉婉坐在空处,脸色多少有些改变,本来,鹰帅选的该是她。
“鹰帅!”徐东林为难的站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去看君湛然,却看不出他是不是不高兴,安佟适时上前试探,“君楼主,竹露姑娘已随鹰帅去了,你这里……不如另选一位?”
“不必了。”阖上眼,一招肖虎,“回房。”
以为君湛然不悦,徐东林也不再向他推荐其他女子,眼看着这位贵客被他手下的人送下楼,去往安排好的住处,徐东林暗暗奇怪,这鹰帅做事向来无可指摘,今日怎会如此?那竹露即便再美,也不至于令他不顾情面,夺人所好啊。
想来想去,唯一的理由是这两人早已熟稔,南宫苍敖才会不顾及那些。
相通这层,不再担心君湛然会不高兴,徐东林拉着安佟又喝了几杯,随后就命人撤宴。
望春楼里又恢复安静,后院客房之中却正是热闹的时候,不过这种热闹外面是瞧不出的,也不能给外人瞧见。
一夜温存,共赴春‘宵的卧房,就在独立小院之内,与外界毫无联系,仿佛与世隔绝,院内花草茂盛,到了夜晚,晚风吹拂香气阵阵,轻荷独立,池塘水波涟漪徐徐,月色辉映,美景醉人。君湛然的卧房里早就摆好寝具,本该有一位美人侍候,在南宫苍敖的一番作为下,今夜只能独眠。
他是刻意那么做,为的是令他不选其他女子也显得自然而然,在外人看来,君湛然是很挑剔的人,他选了竹露,竹露却被横刀而夺,自然不会考虑其他人。
他说他会为他守秘,说只要一日当他是朋友,他便就是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