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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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沐没有料到,他想激出君湛然的做法竟不成功,反之,不知为何两头夹击他的人马还像疯了似地更为凶猛起来,衡量轻重之后,当下准备撤离。
山上山下早已是一片混乱,刀光剑影之中,马蹄嘶鸣阵阵,鲜血满地,这一战其实若能坚持到最后,赢面最大的仍是煌沐,但他定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何况他重伤未愈,伤口一阵阵发疼,让他再也无心恋战。
“走——”他和他的人马要突围还算不难,骚乱之中敖薇趁乱潜到人群里,要接近南宫苍敖距离太远,她瞥见阴鸠,将手里的东西弹了出去。
以为是暗器,阴鸠不敢大意,卷起袖子一接,到了手里才发现是个轻飘飘的东西,随便捏了捏,与其说它是什么古怪的暗器,倒不如说像个纸团。
“给鹰帅!”耳边听见敖薇传音过来,阴鸠不解。
此人既然是北降将领,已听命于大夏,为何有这么奇怪的举动?
敖薇穿的还是男装,但到底是个女子,眉眼传意,就算是不解风情的阴鸠,也读出了其中的心焦,虽然不解,还是点了点头。
煌沐的人撤的很快,阳嶙和南宫苍敖在山上会和,准备稍作休息,即刻下山,所有人马都开始休整,也有人开始默默的为同伴收尸,挖起坟来,掩埋尸首。
战死沙场的人,总是葬于异乡的,他们都已经习惯,气氛并不沉重,因为他们还活着,还有明天要过,还有下一场仗要打。
在离开这里之前,阴鸠抖开衣袖,里面果然是个纸团,不知其中有什么玄机,上前低声与南宫苍敖说了。
“那位敖将军?”南宫苍敖接过纸团,没等打开,有人已经从山洞里走出,将纸团接了过去。
“不知其中有毒无毒,还是我来。”君湛然对这一战的结果并不意外,和南宫苍敖对视一眼,确定他无恙,随即打开纸团。
里面并无异样,只见几行刚劲中隐透娟秀的字迹,君湛然一扫而过,除了所书的内容,也看出写这封信的人对南宫苍敖的信赖。
“煌沐手里有北绛的软肋,怪不得他们倒戈的这么快。”把纸笺给了身边的人,君湛然沉吟起来。
阳嶙闻言大感意外,“你是说北降倒戈不是自愿,而是被迫?”
南宫苍敖合起纸笺,“如果这上面所言不虚,那煌沐手中定然有个十分重要的人,令北绛不得不听令于他。”
第二百零一章 暮色之光
“里头到底写了什么?”阳嶙听书其中另有内情,迫不及待的问南宫苍敖要来那方纸笺。
要知道战场上局势变化千万,任何一个消息都可能扭转局面,更别说是敌方将领亲自递来的书笺。
只见再寻常不过的纸张上写着几个字,寥寥数语,看的出写的十分仓促,而其中的内容却叫人大为震惊,竟然是那位敖将军相求他们去救人。
“到底是谁落在煌沐手上,能让一国之将这么紧张的,定然不是普通人,莫非……是那敖卫的相好?”阳嶙皱紧了眉头猜测。
君湛然不知在想什么,沉思了一会儿偏头过问南宫苍敖,“你知不知道那敖将军可有相好?”
他的目光很直接,南宫苍敖被这双似乎在发亮的眸子盯着,隐约察觉到一股别样的意味,君湛然只是看着他,深深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情绪。
但没有情绪岂非也是种情绪?有人从来都很擅长隐藏自己的心思,而且一旦有所怀疑,便又会往坏处去想,心思一转,南宫苍敖便回视那双眼睛,微微一笑,“敖卫是个女人,她有没有相好的怎会告诉我,更何况女人的心思也不是那么容易猜得的,我与她非亲非故,又何必去猜。”
“敖将军是个女人?!”阳嶙等人听了这一句,惊讶低呼。
君湛然却对着那一笑别开眼去,心下莫名的有些窘迫,不禁皱起眉头来,他自己也知道眼下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无论是他和南宫苍敖之间将要面对的问题,还是这场战局,又或是大夏,北降,凛南……
“何必去想太多,世间之事,无论为何,总有水落石出尘埃落定的一天,凡事尽我所能便是,到了当断之时,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的肩头被揽一手揽住,手臂的主人正望着山下,神情是一贯的潇洒从容。
在他们之间有过那么激烈的争执,甚至还横着一道名为“南宫晋”的坎,但这个男人竟然一点都不在乎,君湛然注视着南宫苍敖的侧脸,不知道世上还有谁能和他一般洒脱。
这种洒脱正是他学不来的,也学不会,是否正因为南宫苍敖身上有他缺少的特质,所以他始终放不下他?君湛然微微阖下了眼,哼笑。
“如果有你的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何谓简单,何谓复杂?是你的心想要复杂,便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简单和清明了。”有时候南宫苍敖喜欢说教,这种说教和他的外形一点都不符合。
看他严肃的模样,君湛然摇头笑了,南宫苍敖见他神情放松下来,便不再多说,下令准备下山,先寻一处地方好好休整,再决定下一步。
煌沐不会就此罢休,所有人都知道,这场仗还得打下去但若是能救出煌沐手中的人质,兴许形式会有大的转变,要是能让北降再度站于他们这一边的话……
莫凉山,战事已毕,天色渐黯,一行人有序的自上而下,整齐而安静。
站在山头,南宫苍敖一一安排人手,如今多了阳嶙带来的人,虽然人数不多,多少却也有些激励士气的作用,尤其阳嶙原本就是凛南的大将,是安嘉王的亲信,对凛南的将士而言,他的存在便如安嘉王,代表了王的期许,也代表着故土。
尽管阳嶙本是为了监视他而来,但是这一点上南宫苍敖并没有找他的麻烦,甚至还巧妙的利用他的存在,令凛南的将士们安了心,他们知道,他们的王并没有忘记他们,故土的百姓也在等待他们带回胜利的消息。
尽管外形健硕,男子气十足,但南宫苍敖绝非一个粗心的男人,相反,心思还细腻的很。
阳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得不再次承认鹰帅之名所传不虚,一个观察入微又擅察人心的人,在战场上会是最可怕的敌人。
而君湛然,他总是独来独往,不知是不擅于和人相处,还是不愿和其他人相处,他的身边除了他雾楼的手下,便只有南宫苍敖。他绝不和其他人多话,也不会站在人群中和他们共处,他确实有股子皇族的贵气,还有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疏离。
他不会显露太多情绪,令人难以猜测他的想法,但每每出手,便又会叫人惊叹,见识到他的狠辣之后,谁都不会认为他是好相处的人。
这个人,便是夏国下一任的君主……假若煌德垮台,下一任帝王,便会是他,也理当是他。
阳嶙暗自观察,默默的在心中将这两个人的言行记下,虽说这二人眼下站在他们凛南这边,但谁也不敢保证以后。
夏国永盛帝的遗照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天下局势在变,他不得不考虑凛南的将来,尤其,以安嘉王眼下的身体状态,还不知道能支持到什么时候。
想着想着阳嶙就头痛起来,他实在不想和这两个男人为敌,也实在不希望在这次合作之后和这两人反目。
“其他人都走了,也不管我这个老人家,喂,我说你………就是你,来扶我一扶。”蓬头垢面的老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阳嶙前后左右张望了一下,老人叫的好像是他。
不知道这个老人的身份,但既然是与那两个男人一道,总是他们认识的人,阳嶙正在心烦,不想多话,姑且上前,却被老者一把抓住了手臂,那力道之大,绝非普通老人。
他顿时一惊,纪南天见前面的两个人已经走远,古怪的笑了笑,“阳将军,君湛然固然是心思难测,但莫要以为南宫苍敖就是个好商量的角色!”
“你到底是谁?!”阳嶙蓦然瞪视,目光转到臂上,之间那只铁钳似的的手上赫然有着六个手指。
心里音乐想到个名字,老者却不容他多想,须发之下一双闪着暗光的眼睛正看着他,“南宫苍敖与煌德也有仇,却无人察觉,他能继续夏国大将之位,却自创鹰啸盟,他能利用君湛然的雾搂复仇得利,他却偏与他谈起情爱,他能籍机掌控凛南,却只要了兵马……”
“你到底想说什么?”阳嶙不解其意。
纪南天冷声发笑,“老夫只想说,世上哪有这样的人,无欲无求,这样的人若非圣人便是隐藏心底真意的枭雄,你看南宫苍敖是哪一种?”
阳嶙沉默片刻,南宫苍敖绝非圣人,但要说他是所有图谋的枭雄……
阳嶙摇了摇头,“不管你是谁,你说的不对,谁说南宫苍敖无欲无求,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他要的不就是君湛然?”
“一国之君,岂能屈于人下!”纪南天怒声冷斥,放开他说道,“湛王是要为帝的人,他与南宫苍敖不可能!洒脱?哼,那不过是南宫苍敖的伪装罢了,无欲无求的人才是真的可怕,因为他没有弱点,他什么都不在乎,你便永远找不到他的软肋!”
他的软肋岂非就是君湛然?阳嶙不知为何想要为他们辩解,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老者身形一闪,已不见了踪影。
留下阳嶙一个人暗自思忖,这老人看似疯疯癫癫,但话里确有几分道理,君湛然固然让人看不透,但南宫苍敖难度不是一样难测?
他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也无人能管得住他,他行事随心肆意,似乎有一套自己的准则,但这准则为何却也无人知道,似乎只是看他的心情喜好而已。
相识至今,阳嶙不敢说对南宫苍敖有十分的了解,却也不禁怀疑,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何一度会成为惩奸除恶的夏国神捕,他抓捕那些恶人,究竟是为了良心和公义,还是只因为有趣?因为挑战?又或是,还有更深一层的打算?
陡然间,阳嶙想起近日听到的传闻,有一群“恶鬼”在夏国为祸,有好些人,当初似乎是被鹰啸盟擒下的,如果说,这些人一开始便是为了……
摇了摇头,阳嶙不敢再细想下去,世上理当没有城府如此深的人才对,更别说还要有这样的耐性。
恶鬼为祸,那是平康皇咎由自取,而今夏国境内的鹰啸盟已不复存在,有人说是平康皇毁了鹰啸盟,无意中破坏了关押恶人的一座塔楼,才会导致今日这般后果。
看所有人都已下山,阳嶙不再多想,很快跟了上去,在他离开之后,山腹洞穴之内走出两道人影。
“就这么让他走了好吗?”黑衣黑发的男人侧挎着长刀,注目着先前老者离去的方向,在他身侧的男人垂着手腕,点了点头。
“留着他还需费心看管,谁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与其如此,不如让他走,看他下一步会如何,不是也挺有趣?”毕竟纪南天身上还有太多秘密,逼问不出,也杀他不得,不如派人暗自调查。
没有看君湛然的脸,南宫苍敖也知道此刻他定然露出了兴味的表情,“那他对阳嶙说的话,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关于你?”君湛然侧首,动了动眉毛,“你看起来确实对什么都无所谓,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就连我,也曾经猜不透你的心思。”
“如今你懂了?能猜得到?”微笑着,南宫苍敖与他对视,君湛然的眼神很平和,隐约有些笑意。
“我不需要懂,我只需要知道你在乎我,你可以为我不要你的鹰啸盟,甚至为我放下你的仇恨,便够了。”抬起略微有些无力的手腕,握住南宫苍敖的手,在经历了许多之后,他不想再去思考那么多,怀疑那么多。
很多事,唯心而已。
他的心对南宫苍敖的心并无怀疑。
沉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天色下似乎有着光亮,那道光亮照进了南宫苍敖的眼底,他弯起了眉眼,朗声大笑,笑声在天幕之下像风,从君湛然耳边流转而过。
“你应经懂了,湛然,你一直都懂我,我此生所求不多,家仇也好,杀父之恨也好,说的再多恨的再多都是无用,不如记在心里,等待一个时机,加倍回报便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直到遇见你……”
“我知道我也有所求,此生定然会有个人,令我有相拥的渴望,我不是为你放下仇恨,而是与你同仇同恨,我的便是你的,你的心魔也成了我的,仅此而已。”没有伪装,也没有肆意狂荡的微笑,平静说着这句话的南宫苍敖,就那么微笑着看着他。
黑夜已经降临,暮色之中君湛然竟然看到了烈日一般的光亮。
世间之事,无论为何,总有水落石出尘埃落定的一天,凡事尽我所能便是,到了当断之时,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心中浮现出南宫苍敖的这句话,君湛然忽然明白了。
不是其他人看不懂南宫苍敖的行事,而是他们看见了,却不懂得,他是真的洒脱,真的潇洒,他心中有情有爱有恨,却只是放在心中,从未令他像自己那样痛苦。
他的心很大,大的如天海般辽阔,大的能装下所有爱恨情仇,纵然矛盾过、纠缠过、激烈过,却从未对他造成影响。
他始终是南宫苍敖,他只忠于自己的心。
“何其有幸,竟让我遇见你这样的人。”舒展了眉宇,君湛然注视着面前的人,觉得不可思议,莫非这也是上天的安排?
南宫苍敖不解他为何发此感慨,“湛然是不是忘了当初我怎么对你?我只盼你别介怀就好。”
“塔楼生死间吗?”看来南宫苍敖还没忘记当初他曾将他扔进塔楼,甚至还在为此自责,君湛然冷哼,“何止介怀,我会记恨一辈子。”
“一辈子就一辈子吧,那我便用一辈子来补偿你可好?”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拥入怀中,南宫苍敖的下颚抵在他的肩头,呼吸拂过耳畔。
一辈子吗……君湛然的目光掠往山下,心头闪过无数种接下来可能将要面对的危险,却勾了勾嘴角,“好。”
南宫苍敖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弧度,张开唇,轻咬他的耳垂,又贴上他的脸颊,山上风起,吹动衣袍袖抉翻飞,两人的心跳互相应和着,一起看向山下街头灯火点点。
夜色宁静,黑夜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