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阿兮-婚结:姻缘未了(出版)-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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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未来的忧虑和不安。
晓维知道,这一次,自己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当然,这样的情绪在自己内心里排山倒海,但对外人而言却可能微不足道,所以她不愿意对别人讲。她不想别人窥视到她的内心,因为那是连她自己也经常弄不清楚的地方。
她甚至从没提过周然出轨的事,宁可拐弯抹角地为两人的冷漠关系寻找其他借口。因为这些事情令她难以启齿,一旦说了出去,仿佛她的尊严也不存在了。
周然最近难见晓维一面。自他从X市回来之后,她开始无视两人的分居协定,根本不接他的电话,更不去履行与他每周聚餐的义务。
周然是个很忙的人,更是个不愿意自讨没趣的人,当他被拒了一次两次三次之后,他就不再主动去打扰林晓维了,有要紧的事,便让助理给她打电话。
但晓维躲得了与他吃饭,躲得了他的电话,却躲不开他的鲜花。
那花送得又有规律,又无规律,上午九点半准时到达,有时连着送,有时隔天送,烦得晓维见了花就想丢掉,又每天到了九点二十五就开始下意识地等。
花上从不署名。花束纯白浅紫淡蓝色,异常的素淡,摆在盒子里而不是插在花篮里,这是周然惯常的审美。
晓维想拨电话让他适可而止,又不想正中了他的下怀,更怕他矢口否认。她只能无视,尽量地无视。
周然约不成林晓维,晓维却很偶然地见到了他。晓维有个高中同学发财后荣归故里,一一找了还留在本地的昔日同学小聚。
这人在校期间便打架滋事到处惹祸又中途退学,所以很多人不愿赏他的脸。但他与晓维曾做过几天同桌,又曾经揍过纠缠晓维的男同学,晓维记得他的好,纵然不情愿,还是应邀出席。只是点头之后才发现,那人请客的地方竟是某家著名的娱乐中心,传说中的纸醉金迷销金窟。
晓维自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挨了两小时后就借口有事要离开。包间之外的大厅正好有演出,衣不蔽体的艳舞女郎踢着大腿,雌雄莫测的歌者吊着嗓子,晓维挑了个无人的雅座坐下来打算观赏一会儿再走。
没多久,这场子里的气氛更多了几分奢靡暖昧。在主持人夸张煽情的解说里,一位长相美艳身材惹火但唱功实在一般般的依依小姐,得到了一位来自外地的“朱老板”的青眼,点了一首又一首,一会儿送花,一会儿邀酒,依依小姐娇也笑着不住地行礼,俨然就是电视剧中旧时代十里洋场才有的桥段。
良家妇女林晓维几时见过这样的光景,不免好奇地朝朱老板那方向看去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即使灯光很暗,她也一眼便看到了那一圈人里居然还坐着一个周然。
那一堆人里有男有女,男的都西装革履,女的都简约清凉。坐在最正中的胖子大约就是主角朱老板,左边搂一个,腿上坐一个。另外的姑娘们也都左倾又斜地各归其位。
她之所以一眼看得见周然,是因为他在那群人中很显眼。
周然斜斜地倚在一圈沙发的最边上,嘴里含着一支烟,神情有一些冷淡,看起来兴致缺缺。某个女子一脸爱慕地抱着他的胳膊,几乎要挤到他腿上去,他扬扬下巴,示意那女子坐远一些,用恢复自由的那只手夹着香烟掸了掸烟灰,一派的漫不经心。那女子不甘心地把头又枕到他的肩膀上,抱着他的腰,周然视她若无物,扭头去看台上的节目。那朱老板好像说了句什么,周然笑着回了一句,那堆人哄笑出声,有人甚至鼓起掌。
起先晓维觉得他坐在那堆人里显得格格不入,现在才发现,他坐在那儿与那周遭融洽得很。虽然早就知道这种场合就是周然的舞台之一,可亲眼见到这另一面的周然,与只是纯想像中的感觉到底不同。她立时失了继续观赏节目的兴趣,起身走了。走到门口偏又下意识地又回头朝周然他们那方向看了看,却没想到周然的目光似乎也正看向门口,并且下一秒钟,他站了起来。
晓维惊得非同小可,立时转身一路小跑出去,引得服务生走上前关照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直到把车开出去也相安无事,晓维长舒一口气,鄙视自己神经过敏没出息。她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可逃的。
娱乐城离她现在的住处很近,晓维今日开得又快,只十几分钟就到了家,刚打开房门,手机就响了。她正为已经脱离尴尬地而幸庆,随手就按下了接听键,竟忘了她本不该理会周然来电。
“你在哪儿?”周然问。
“家里。”
“那我看错了。想来你也不会出现在那里的。”
他不这样讲倒罢了,一说晓维立时火大:“怎么?那种地方你去得,我就去不得了?”
这话一出口晓维就想咬掉舌头。这就叫典型的不打自招。她根本就是中了周然的圈套,因为倘若他按常规方式问“你刚才是不是在皇朝娱乐城”,她铁定要否认到底。
“那里鱼龙混杂,不适合你。如果真想去,也该找几个可靠的人陪着,别单身前往。”
周然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把晓维气得语塞。他口气真挚态度温和,仿佛刚才美人在怀的那个寻欢客只是他的克隆体,与他完全无关。
晓维在心里骂了他五六遍“伪君子”,但又不想继续与他争辩,以免自己看起来像个跟踪又吃醋的妒妇。她也学着他的口吻和和气气地说:“哦,知道了,谢谢你。”说完就把手机用力地丢到沙发里以泄恨。
第10章(1)
第10章
周末,晓维和一班同事在公司为一个展会加班,老板李鹤也全程陪同。过了中午,李鹤把女儿忆绯也接到公司,因为这位小朋友下午的美术补习课临时取消了。
李鹤很不容易。忆绯没有爷爷奶奶,姥爷和姥姥也不在本地,所以自妻子去世后,他一个人带着这孩子,又当爹又当妈。晓维为此对这男人多了不少的敬意。
李忆绯不只长了一副甜美的外表,一举一动都乖巧伶俐。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父亲办公室的角落里,一会儿用电脑玩游戏,一会儿在纸上涂涂画画,偶尔到格子间外面溜达一下,谁的杯子空了就帮忙去饮水机那儿接满水,谁搬着东西出去她会跑过去帮忙开门。因为她跟晓维熟,所以在她面前转悠的时间更多,帮她分文件,帮她校对页码,甚至,在她的手指又被纸划伤后一脸紧张地替她吹气止痛。晓维看着这小姑娘漂亮的小脸,心底漾着柔软而酸楚的情绪。
傍晚,大家完成工作各自回家,李鹤请晓维帮他订第二天出差的机票和旅馆。晓维一一确认好,走到李鹤虚掩着的办公室门口,听到这对父女的争论。她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屋里其他人都走了,他们争论的每一句晓维都能听见。
李鹤柔声与女儿商量:“绯绯,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张老师家好不好?你在那儿住一晚上,后天我就回来了。”
“我不去,我要自己待在家里。”
“不行。你记得前几天的新闻吗?小孩子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万一你再出去乱跑就更危险了。”
“我不去!”李忆绯大声说,“爸爸,你早就答应过我明天带我去动物园的。你是大骗子!”
“下周我一定带你去。”
“上回你刚说要带我去深山里看梨花就出差去了。等你回来,梨花都谢啦!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绯绯,爸爸跟你说对不起。可是爸爸要工作……”
“大骗子!说话不算话!美术老师要我们画动物,我的作业要交不上了。”
“爸爸一会儿去给你买动物世界的碟片和动物图画书……”
李忆绯不等他讲完便愤愤地从门内冲出来。晓维吓一跳,立即站起来去追她,看到那小姑娘只是气鼓鼓地跑到开放的办公区,整个人趴到桌子上。
李鹤也追出来,朝晓维无奈地摊摊手。晓维会意地笑了笑。
小姑娘见到父亲出来了,把头一扭,又换了一处更远的角落躲起来。
“小孩子任性,让你见笑了。”李鹤看了一眼女儿所处的方位,确信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后,对晓维小声说。
“你先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她这样不哭不闹已经很不错了。”晓维很心疼那个正在生气的孩子。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动辄就这样被父母冷落。
“每回都这么巧,昨天刚答应了她,今天就得知要出差。”李鹤说,“我倒是可以请钟点工陪她去……但是不太放心,人家也不一定愿意。现在的小孩子很难看管,谁都不愿担责任。”
晓维思索了几番,谨慎地开口:“……如果你放心的话……我明天可以陪她去。”
“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我是说,我当然放心你,但是……”
“不麻烦,只要她愿意。我也很想去动物园看一看,我有很多年没去过了。”
忆绯一听晓维愿意带她去动物园,欢呼雀跃,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晚上,晓维仔细查看天气预报,查了好几个版本;认真研究网友们在论坛上关于动物园的讨论,比如,哪里有危险,哪里最有趣;她还去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饮料和水果,一一洗净后放进背包里,她连食品包装袋子与饮料瓶子都用洗涤剂与水仔细冲洗。
晓维对于明天的约会期待又担扰,期待拉着小朋友的小手东看西顾,担心突然有暴雨,担心小姑娘突然不想去了,甚至担心动物园突然关闭了。这情绪让她仿佛回到儿童时代,每当学校组织春游活动的前一晚,她也是这样患得患失。
为了保证睡眠,保持第二天的好精神,晓维服了两片安眠药睡下。可她早晨醒来后依然清晰记得夜里的梦,梦中她与一个男人共同牵着一个小男孩一起逛动物园。那男人挺拔高瘦,面容模糊,那个小孩子笑容灿烂,长得像她。
晓维醒来时枕畔湿润,耳边依稀又响着当年引产手术结束后门外两名护士的对话。她们的声音非常小,她疼得厉害,神志又一团浑沌,可偏偏听得那么清楚。一人说:“可惜呀,是个男孩,都这么大了。”另一人说:“这对夫妻长得真好,这孩子如果能活着也一定很漂亮。”那时她抱住周然痛哭失声,一直哭到晕过去。
这就是林晓维如今的状态。纵然梦里的画面再美好,醒来之后,之于她也总是噩梦一场。她说服自己,在这个世上有那么多悲惨可怜的母亲,都活得坚强又从容洒脱。而她手脚健全衣食无忧,又有什么理由自哀自怜。可是无论这道理她明白得有多透彻,在内心深处却总是无法解脱。
这一日天公作美,晴空淡云,微风习习。晓维准时到达李鹤家楼下时,那对父女已经在等她。
李鹤将手里的背包放到晓维的车后座:“包里装着一些吃的,很轻,让绯绯自己背。山上可能会冷,包里有一件她的外套。晚上把她送到我的对门邻居张老师家就行了,她是绯绯学校的老师。她的电话我一会儿发短信给你。……住你家?不用麻烦,绯绯换了新地方晚上睡不着,会吵得你也睡不好。总之拜托你了。”
晓维与李忆绯出发了。路上难得地车流顺畅,晓维想起昨晚的顾虑,不禁暗笑自己太过杞人忧天。
就像要印证她没杞人忧天似的,晓维刚在红色信号灯前停下车,她的手机就响了,低头一看,来话人:周然。
晓维无视。忆绯提醒她:“阿姨,电话。”
“开车不好接电话的,不安全。”
“哦。”忆绯表示理解。
不一会儿,那电话又打来,还是周然。
“阿姨,我可以替你接起来,告诉打电话的人你正在开车,不方便接听。”
“别理他,他打错了。这人总打错电话。”晓维在心中忏悔,罪过罪过,对着这样天真的孩子说谎。
当周然打第三遍电话,晓维不只不耐烦,简直诧异了。高傲如周然,几乎不可能连续打三遍电话自讨没趣。
不知是不是因为晓维的懊恼神色表露得太明显,忆绯主动接起了晓维的电话:“对不起这位先生,您打错电话了。……啊?是啊……林阿姨,他说找你,他没打错。”
晓维换上一副温和的笑颜面对李忆绯,表情转得太快,险些抽筋。她戴上耳机,满心恼火又不能当着小姑娘的面发作,只能嗯嗯啊啊地对着电话敷衍应付。
周然说,最近要去某小国谈合作,因为政策原因商务签证办不下来,只能以旅行名义出行,这个需要由配偶作担保,所以有几份文件需要她签字盖手印。晚上公司有人出差,如果材料齐备,就可以顺便提交。
“什么鬼地方,什么破规定?”晓维冲口而出,忘了有小朋友在身边。
“是啊,鬼地方,破规定。”周然毫不辩驳。
“我今天有事,忙着呢。你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最后一天才说?”
“我早就联系你了,你不接我电话。”周然口气平和,“你在哪儿?我找人把文件给你送过去,耽误不了你五分钟。”
“文件现在在哪儿?”
“我公司。”
“有人在那儿吗?”
“我在。”
“那你等着,我一会儿到。”
她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正好经过周然的公司。晓维扯下耳机,不好意思地冲着李忆绯笑一笑,笑得有些心虚。刚才她当着小孩子的面又发脾气又说谎话,直到现在她的耳朵还在发烧。都是被周然害的。
忆绯问:“我们又不能去动物园了吗?阿姨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没问题。我们只耽误一小会儿。”
周然他们公司平时门禁很严。但是这次晓维的车子一到,电动门立即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保安向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把车一直开到办公楼前的停车位里。那里只稀稀零零地停着几辆车,包括周然的。晓维牵着忆绯的手走进大楼,她不放心把小孩子一个人留在陌生的环境里。
电梯缓缓上升,“叮当”一声停下来,门打开时,周然站在电梯外等候。
此时已是初夏,晓维与忆绯都穿着薄薄的短衫,而周然依然西装笔挺,只差系上领带就可以参加重要会谈。
晓维朝他点一下头,沉默地跟着周然向他的办公室进发。到了门口,周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