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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江山記-第9部分

小说: 江山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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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文府,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房间里灯火已亮,我刚进门,丫鬟翠珠便后脚来送食盒。菜肴比平日丰盛些,我有些奇怪,洗了脸坐在桌旁。红珊听见响动,过来看我。她在门口,往外面看看,又瞟一眼内室。

“他没回来,别看了。”我说,“今儿怎么这么多菜?”

“老爷嘱咐的,还以为大公子要跟姑娘一起用饭。方才人通报说大公子在桃花渡用饭,老爷说姑娘在家吃就添两碟菜。”翠珠摆好饭菜离开。

红珊拿起酒壶,为我小小斟了一杯,仔细看着酒色:“这是老爷从长洲家里带过来的梅子酒,埋在后院树底下有半载了,姑娘尝尝吧。”

文老爷子突然对我这么上心,大约也是因为婚姻一拖再拖,觉得不太有礼的缘故吧。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清香流溢,回味无穷。

沐浴过后我只着中衣,披了夹袄在书案上翻书。文雪房间的书不是很多,也都没有取走,大概也是为让我有可解闷。她书架上的诗词琴谱还是很多的,估计大家闺秀也都几乎如此。可惜我看不懂琴谱,诗词还可以翻翻找找灵感。也许还能找到我的时代之前已经被阉割灭绝了的绝本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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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黄绢幼妇,外孙齑臼=绝妙好辞

2本章《子夜四时歌》出处同第十六章。

第一卷 镜之卷 第十八章 醉望

看书看到到眼睛酸胀,渐渐视线模糊,我抬起头,发现灯中蜡烛都快燃尽了,赶紧续上蜡,然后伸伸懒腰,听见宅墙外隐约的敲梆声音。亥时,二更天了。我起身要插门睡觉,刚摸到门闩,门就忽地开了。我吓得后退一步。

文禾走进来,看见我惊骇表情,不以为然地说:“这么早就睡?”

我闻见他散发出的酒味,皱眉说:“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说。”

他勾起嘴角,双手向后把门合上。

我“哼”了一声,说:“你倒是知道我冷,可是你该出去再关门吧。或者,文大公子想换房旅游?”

“明天天不亮我就要进宫,被任翰林院编修,即擢兵部员外郎从五品职方清吏司,然后立刻领旨谢恩,赶赴湖广,到郧阳与卢象升会合了。明天?明天还有什么可说?”他低头看着我,眼光黯淡,身子一点点摇晃。

“那就等你回来。你醉了,睡觉去吧。”我说。

“你还可以问我三个问题。”他抬手捻起我肩上发梢,说。

我又想起那日在清光院他抱着我时的感觉。那时他眼里流动的苦楚,身上怀旧的气味和清冽眉眼。在他从外面带入的寒气中,我控制不住微微颤抖地说:“我今天不想问了。”

“……为什么?”他倾下身来望着我的眼睛。

我为他的眼神而心里一沉,想说“小心酒后乱性呀文大公子”。然我退后一步说:“因为你需要休息,因为太晚了,因为你说过,你不玩擒纵游戏。”

他突然笑了,笑得我寒毛直竖。“是,我是说过,”他却追着我往前一步,“我还不累,也不觉得晚,这也不是游戏。”

“那你想说什么赶紧说。”我后面是桌子,无处可退了。

他沉吟一下,抬起下巴轻轻念道:

等闲烟雨送黄昏,

谁是飞红旧主人?

也作悠扬陌上尘,

那年春,

我与春风错一门。

我愕然地看着他。这是我下午写给胡黾勉的歌词,他怎么会知道?

“那个胡黾勉,谱曲真是神速,本想晚上让清歌唱给你,可惜,”他继续玩弄我的发梢,“你没去。宁超让清歌唱给我们听了,好曲子调啊,好一首《忆王孙》啊。璎珞,你想不想听他谱的曲子?”

“我以后有的是机会听。”我从他手里拽回头发。他的霸道总是不分时间人物,而且依然把我当小白鼠。今天居然还吃上了胡黾勉的味?他明知我是第一次见胡黾勉,当时身边还有兰绛清歌,我能怎么啊。

“文夫人不好天天往市井酒肆里跑。”他语气冷峻了下来。

“那文公子也要有时间精力管这事才行。”我把脸转一边。

他眯起眼,凑近我说:“别以为我在外地就不能控制局势,我连你每日几时吃了什么都清楚得很。——等一下,”他暗哑地笑起来,酒气附到我耳畔,低低地说,“我明白了,你是不想我走,对不对?”

我从未刻意想过这件事。我想过他走以后,如果有不测,死在外面,我该怎么办?第一个念头不是“那我就回不去了”,而是“我如何接受这事实”。是的,这已经不是绑票和被绑票的关系,不是交易甲乙方的关系,我明白。

我低着头想的当儿,他叹了一声,微微一晃,双手扶住我身后的桌沿,胸膛几乎贴上我,把下巴轻轻搁在我肩膀上,说:“你是不是怕我死了,你就回不去了?”

我没有回答。

他一只手掏出那透光魔镜,放在桌上:“我可以教你用它。然后将它放在某处,如果我死,会让人告诉你如何得到它。”

“……我不要。你读过后来的史书,你知道这世界会如何,你不会死的。”我说。

“那是些没有我的历史,这是有我的历史,这是不一样的。历史一改变,就会被覆盖而走上另外一条路,原来的历史就再也找不到了。有我的历史会如何,我也不知道。”他闭着眼睛,说。

“除了你自己本身,其他事情也还都是一样的,所以你仍然知道该怎么做,你不会死。”我坚持说。

“璎珞,你开始喜欢自己了吗?”他没理会我的执拗,转问。

“我?我……”我看着他又把下巴放我肩头,“我没有。”

“那你……有没有开喜欢我呢?”他轻轻问。

我噎住了。我很清楚答案是肯定的,甚至心里因为中午他那不肯说出口的情意还怅惘着,现在他带着醉意的询问就在眼前,我却无法想象自己会同他在一起。这可能吗,跟一个三百多年前的人?跟一个身世离奇,不知道终结于哪里的人?我承认这有诱人的刺激,可是想想吧,我连对米夏都无信心,又如何面对这个压力深重的男人带来的惊涛骇浪呢?算了吧,男人们起初的情深款款,到最后的意兴阑珊,又哪个不是一样。我不想趟这危险而幽深的浑水,再添上无谓伤痕,所以……

他突然把两手收拢,紧紧抱住我,说:“是的。我不会死,我保证。”

“文禾……”我闻到他身上不算好闻的米酒混合身体味道,感觉自己全身僵硬,却心脏绵软。

“我起初只是想要一个女子。不多事,好奇心少,热血少,只需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珠宝金银便可欢喜度日的女子,我愿意宠爱她,给她除了男女之情以外的一切,这对彼此而言都是幸福。或者她独立而不以男人为意,目的明确,冷血疏淡,一朝完事分道扬镳,这也是幸福。我就想找这样的女子,最后再将她安然送回,让她只当一次梦幻或一场买卖,继续和平生活,而我也了无牵挂。我相信这两样女子在彼时代都不难得,可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他沉闷地把脸埋进我颈窝,怏怏地说,“我说过我会让你喜欢自己,也许还会喜欢我。但是,这并不包括爱,尤其是,不包括我爱上你。”

“可你的签,似乎比你自己更懂得你要什么。它为你选择,而不是为了你的顾虑选择。”我听到那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眼眶突然就发热起来。

他不作声。我犹豫再三,把手扶上他的腰:“文禾,你要好好的。”

他的手收得更紧,抬起脸看着我的眼睛。

“你也要好好的,记住,等我回来。”他摩挲我的背,“我的珞儿。今年春,我这门春风,你不要再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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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词用同前。

第一卷 镜之卷 第十九章 预告

甲戌年三月十八,文禾走了。

我并没有去送他,虽然我一直醒着。起床以后,红珊把一封信和一把钥匙拿给我,说是他留下的。

信里说他安排了邱论炎打理为我送信事宜,如果我愿意给他写信,交给邱总管就可以。每封信仍然可以问三个问题。

这人真是死脑筋!我把信纸丢在桌子上。

“钥匙是开哪里的?”我拿着铜钥匙问红珊。

“是文大小姐以前珠宝柜子的钥匙,出嫁时留下了这个柜子,钥匙由大公子保管,大公子说里面新装的东西都是给姑娘随意取用的。”她回答完,外面小厮来叫,便出去了。

我起身打开梳妆台边的这个小木柜,里面分为两层,上面红绸铺底分为数格的是簪花项坠镯子一类的首饰,都是崭新的。拉开下层,发现几只银锭和两包铜钱。原来他早就把这些安排在这里了,只是还没有给我钥匙。想来是昨天我要卖词给胡黾勉的事情让他不快了吧。

“姑娘,老爷吩咐我告诉姑娘,徐公和二公子三公子要启程了,姑娘梳洗了也出面去送送。”红珊又进门来说。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

红珊有一点疲惫,脸色发灰。我想她凌晨必是去悄悄送文禾了。这姑娘情意隐秘而深切,自少年相随于他,文禾又为什么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好话都极少给她呢?

我略作收拾,出门去前院。文秉文乘二兄弟见我,笑吟吟地打招呼。这多于以往的热情令我稍稍意外。徐宏祖仍是朗声笑着,笑声老远就能听见。文老爷见了我,也露着微笑颔首。我过去一一行礼,寒暄。

“此一去不知何日相见,璎珞,”徐宏祖看着我,“文禾同老夫说了不少你的事情,小娃儿,没能吃你们的婚酒,老夫深感遗憾。待文禾回来,再定下日子,老夫再来,一言为定。”

“徐叔父来去匆忙,璎珞未曾好好侍奉,实在不安。”我欠身说。还想听他讲讲他的游记呢,那在未来遗失掉的几十万字都写了些什么呢?

“来日方长,你以后别嫌老夫麻烦就是了,呵呵,”他笑得倒有几分孩子气,“有空给文禾写信,他这小子嘴硬,肯定让你爱写不写,其实巴不得你每天都写。”

“璎珞记住了。”我答道。

“那便多保重,老夫去也。”他挥挥手。

文秉文乘对我揖了,告别。这两个我甚至连正式的交谈都没有过的年轻男子出门去了,回到江南秦淮地,熙熙攘攘风风骚骚的复社活动中去了。

文震孟说:“我去送他们,回来有事同你说,先回去吧。”

我乖乖答应着,目送他们出了文府的大门。

我吃了早饭,在园子里踱了一阵,回屋坐到半启的窗前想新词。写来写去,居然尽是伤感离别之意。我心尚无此哀,我笔已尽流露。于是干脆扔了笔继续读书。

过了半个时辰,有人来报文老爷子回来了,让我去书房。

书房只有他一个,我进了门,他抬眼看看我:“璎珞,把门关上吧。”

我应声关好门,走到他面前。

文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故作镇定微微笑。许久,他捻捻胡须,开口说:“我已去过皇上那儿,皇上明日午后想见见你。”

“是。璎珞有什么要特别准备的吗?”我问。

“榜眼郎的未婚妻,这是没有先例的,不过此时不比往日,我朝皇上所在也不比先帝们时世界,我想没有特别需要准备的,服饰文禾已经为你准备了一套,下午让人送过去明日换上就是了。”他沉思一下说道。

“是。”轻装上阵也好,我心想。

“你这个小娃儿,昨晚没有跟文禾吵架吧?为何今日不见你去送他?”文老爷子问。

“璎珞没有跟他吵架,只是,怕分别伤情,难以自控,也令文禾不安心。”对我来说,这是实话的一半。另一半是,我仍然没有下定决心,所以昨晚没有给他任何承诺,怕送他离开,更怕见他眼神。

“文禾想来也是如此,不过你送他他会伤感,你不送他他也会。罢了,平乱为国,也顾不得儿女情长,你照顾好自己便是好好对他了。”他轻叹一声,说,“老夫给他自小加了许多压力,想让他成大事,为国为民。可却未曾仔细懂他心思,如今他也不小了,心事深重却不肯对老夫再说了。我想他去你时代,必定见识了许多古怪,自回来后,愈发怅惘沉寂了。但彼世之事,实乃天机,我与振之共同商定,绝不问起,这数百年繁杂之事,竟是要他自己消解了,老夫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面对的。”

是,这也是我想过的问题。一个人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强,才能面对庞大未知。由今至古,和由古至今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想象如果我去了二十四世纪的世界,我一定惊慌无措,拼命学习也得不到安全感,因为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更何况这里面,除了个人际遇,还有家国血泪,世事几番更迭呢。

我说:“璎珞能感到他心里苦楚,他也愿意说些与我听,我想多少可以排解郁闷之情吧。”

“你们就要是夫妻了,他已视你为最重,老夫看得出来。你又来自未来,与你说是最为合适。我也是想到这一层,才同意他去你时代寻找配偶。他需要有一个人和他说话,相濡以沫。此事此处无人可办。”文老爷子停了一刻,手放在茶碗边,轻轻用食指敲击桌面,接着说,“说说明天的事情吧。关于你的身世,我对皇上是这样说的:我长子文禾喜游历,爱交四海朋友。于上月京郊美馔居结识宋家姑娘璎珞而倾心,欲聘为正妻。宋璎珞家居海外,南海之东敕那国,世家官宦,尊皇命随父兄与商队航海携礼愿与大明结好,不料遇海盗与倭寇余孽,杀戮间逃离失落,独自颠沛从渤海入北直隶而至近京师,得宁蔻儿收留。见我子文禾后应婚而择日待嫁。”

南海之东,敕那国,占了人家澳洲的位置吧?我一阵哭笑不得。这家男人真是够胆大的,说白了这一通说法可算是欺君之罪了吧,这真不像文震孟行事风格,也就是为了他伟大的非亲生宝贝儿子,否则他胡为乎会令自己做这等事?

“璎珞记住了,明日会小心应对的。”我乖乖地允诺。

“倘若皇上对你无意多言,或者心情烦躁,切不可强求,退而守之也是好的。”他叮嘱道。

“是,璎珞一一谨记。”但愿,皇上真会相信他那套说辞才好,我总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妥。

第一卷 镜之卷 第二十章 面圣

临了告辞出来,文震孟递给我一个小锦盒,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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