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归梦满青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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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亏是我的四哥,几句话一出口,一旁的老三也吃不住劲了,悻悻的跪了下来,不太情愿的说道:“皇阿玛明鉴,儿臣也是怕弟弟误入歧途,才深究查证此事。十三弟既已知错,还请皇阿玛小惩大戒,给他一个反躬自省的机会。”
皇阿玛的神色已经平复了许多,淡定的扫视了一周,眼光依旧落回到我的身上,声音也再一次恢复了皇家的威严:“来人,把十三阿哥带下去,打四十板子,交宗人府圈禁。”
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望向四哥,他强撑着回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扯了扯嘴角,飞快的低下头去。很好,我们之间的默契是用不到语言的。
轻蔑的瞥了一眼三哥,也许我们同样都是不死心的人。不过,至少我还懂得什么是爱,而他,却只剩下了一颗被魔鬼吞噬的心灵。
“十三爷,奴婢新做的这道点心,你尝尝可中意不?”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仿佛竟是如玉。
我揉了揉眼,向前方望去,却依旧只是没有尽头的街道。趴在狭窄的春凳上,两旁的门洞朱墙慢慢的向后退去,背上腿上火辣辣的疼痛袭来,才让我清楚地感到,那只是一个幻觉。
一丝苦笑从嘴角溢了出来,本来以为可以忘了她,可这脆弱的心灵,怎么就如此不争气呢?还记得她好像讲过什么柏拉图式的爱情,什么爱一个人却可以不求拥有,全都是傻话,可我为什么又偏偏听了进去呢?
那天见到她满身伤痕的立在门口,心里的痛楚毫无道理的敲打着胸膛,我很想过去扶她,可是不能,因为那一脸委屈的期待,明明都落在了四哥的身上。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是我喜欢,四哥总是紧着我这个弟弟,弄得老十四这个亲弟弟偶尔也会对我侧目而视。
可是这一次,我却可以压抑心里所有的爱恋,抽身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看那一对灵动的双眸中洋溢着幸福的光彩。也许,花朵的美丽就是因为她以自己选择的方式存在,我爱她,就该让她自由的盛开。
躺在宗人府牢房的土炕上,身子有些发冷。伸手掏出怀里的玉箫,放在嘴边婆娑了良久。这箫本是额娘的陪嫁,当初是用一整块上好的缅甸玉雕刻而成的,颜色碧绿通透,还隐隐泛着柔亮的黄色。小的时候,抱着婉晶,看额娘在月下吹箫,心里总想着那瑶池里的仙子,也不过如此美丽。可幸福总会让时间过的飞快,那一天,额娘当真作了天上的仙女,而我也只能在想她的时候,吹上一曲《夕阳箫歌》,不知她是否听得到?
几回花下做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如此忧郁婉转的悲歌,却又大气浑然,微微波动我的心弦,一时竟忘了问她是谁做的。只是玉人如斯,道阻且长,我的满怀心事又说与何人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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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心里有些难过了。
痛并快乐
修改了一下年羹尧的功名,他是康熙四十八年进的四川巡抚,五十七年授四川总督,六十年生川陕总督,之前信手一些,大意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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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笔直的御道,一直可以看到最远处的万福阁,午后的阳光照在层层的瓦片上,泛起一缕缕青色的光芒。树上的黄叶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株株端庄的古槐径自伸展着枝丫。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却也是因为心中掩不去的那份忐忑。春风柔媚,秋风萧瑟,而如今清冽冽的的冬风自鬓角拂过额间,却只留下一个冰凉的寒战。心里不禁暗叹,雍和宫,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身前的四爷突然放慢了步子,握住我的手问道:“你冷么?”
“还好。”
“手这么湿冷湿冷的,也算得上好?”他的眼神依旧平视着前方,只语气稍重了一分。
“既是还能出汗,那自然是不冷的。”我冲他顽皮的笑了笑,不想让他看出心里的紧张。
他的嘴角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只使劲儿握了握我的手,便放开了。
迎接的大队人马都等在了二门,抬眼望去,一大群的太监侍女,磕头的磕头,行礼的行礼,跪伏了一片。中间四个宫装丽人,浅笑盈盈,眉眼含春,一齐挥动手中的帕子娇声道:“臣妾给爷接风了!爷吉祥!”
“起来吧。”四爷挥了挥手,脸上的神情略显疲惫。
站在正中的福晋那拉氏走到他身边,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知道爷不爱这些虚礼,不过这些日子几位妹妹都惦记的紧,日思夜想的盼着爷回来。”
“也难为你们了。”四爷脸上的神色依旧如常,“这些日子,家里一切都好吧?”
听着福晋念叨着日常的大小事务,我不禁偷眼向身后的几个女人看去。李氏和钮钴禄氏都是见过的,那另外一个应该就是年氏了,白皙的肌肤犹如凝脂一般,一对黑宝石似的亮眸顾盼生辉,红唇欲滴,青眉如黛,恰如那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朵,尽展着娇俏诱人的美丽。她的哥子年羹尧不但文韬武略,半年前又新进了内阁学士,不说别的,就单只这份功名,也把别人都比了下去。
“如玉,”冷不丁听他提到我的名字,赶忙把游走的思绪又拽了回来,周围的几道目光,或比量、或不屑、或友善、或好奇,都齐刷刷的落在了我的身上。难道,我这就要成为她们之中的一员了吗?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几分兴奋,却也夹杂着同样的无奈。
“如玉,以后你就在书房当差,这就让高福儿领你过去吧。”没想到他说出来的话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爷,如玉姑娘的屋子已经备下了,是不是先带她过去看看?”福晋的神情有些诧异,早已想好的腹稿却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必了。”他的语气毫不含糊,说着还伸手解开颈中的丝绦,把身上的玄色大氅扔在了我的肩上。
我胡乱地答应了一声,抱紧了他的大氅,在心中的问号还没有传递到脸上之前,跟着高福儿的带领的方向,亦步亦趋的走了出去。
进了东书院的门,眼前的景致和前殿迥然不同。身旁的高福儿嘴里忙不迭得给我介绍,什么平安居后两株前明留下的古柏,什么如意室前面的叠石都是仿了苏州园林的样式,还有五福堂、醉月轩、海棠院哪一块匾额是爷亲手提的…我只懵懂的点着头,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怅然。玄色的水獭皮抱在怀里柔软而温暖,可那锃亮的毛色,却耀着人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穿过一个月亮形的拱门,便到了书房。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听明白了我们的来意,便把我让了进去,而身后的一番张望自然也是免不了的。
四爷的书斋布置得古朴雅致,一色的紫檀木家具散发着坚实的厚重。从门口走到窗前,精致的线装书籍整齐的罗列在书架上,掐丝珐琅的缠枝花瓶,雨过天晴的蓝色釉杯,顺着指尖一一的拂过,熟悉,却也藏着几分陌生的况味。
一面临湖的窗户都镶上了玻璃,坐在窗边的的摇椅上,便能看见远处层叠的山石,飘缈的水榭,简约的木桥,凸起的亭台。正所谓“虹桥飞跨水当中,一字栏杆九曲红。”而那古典奢华的画舫,正沉默的泊在岸边。
静谧幽远从来都会让人陷入一片懒散的舒适,可伸展的目光停留在水面上,心里却一直回味着过往的情景。大阿哥被夺爵幽禁于府内,十三被投入了宗人府,可其他的阿哥到都被放了出来,四爷还被派了掌管内务府的差事…感觉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着每个人命运的咽喉。
初冬的天已经黑得很早,小厮们送了晚酒点心过来,我却没有吃的心思。无聊的出了门口,沿着湖岸的方向信步而行。
比之午后回来的时候,夜晚的风又凉了几分,对岸的假山亭台全都隐在了昏暗的暮色中,只剩下那摇曳的画舫,偶尔伴着过往的风,在水面上漾起几丝细细波纹。独自坐在船头,整个人都浸没在清冷的孤独里,刚才故意逃避的那份抑郁,又隐隐约约的浮了出来。
在书房当差,这是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的。看来当初我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即使历经了风雨的洗礼,自己只不过仍是伺候人的小丫头罢了。权势、地位,本就是这个时代无法逾越的障碍,心有所属尚不能任意而为,又何谈情之所钟,爱之唯一呢?心里的愤愤然一下子涌起,眼底的泪水也禁不住滑了下来。原来,我也会嫉妒,我也会想占有,我也会在意名分地位,我也只不过是个媚俗的小女人。
天边的颜色一点点的加深,直到那深不见底的蓝逐渐变成墨的颜色。新月如钩,洋洋洒洒的落在水面上,宛如一缕飘缈的轻歌。张开双臂,迎着风立在了船舷上,伸展到极致的胸怀似乎刚好可以和这冰凉如水的夜色融在一处,于是,那犀利的风便吹入了我的心扉。
站在属于我的角落
假装自己只是个过客
我的心在人群中闪躲
不懂我们之间这份真情
犯了什么错若你不是你
而我不是我那又多快乐
……
不管有多苦,没想到心底的愁思依旧会化作这几个字,流过汗水,流过泪水,我心底最深处的声音却依旧是无悔。当时只道是寻常,刚作愁时又忆卿。原来再多的怨,再多的痛,都抵不过爱情的一丝一缕。
突然背后被人扯了一下,身子晃了晃便向后倒去,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两只收拢的手臂已经把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怎么不老实在屋子里等我,要跑到这里来吹风?”那熟悉的声音让人觉得分外亲切。
“屋子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我微笑着答道。
“喜欢这里吗?” 他继续问道。
我倚在他的肩头,轻轻拨弄着他领子上的扣袢说:“爷住的地方,自然是好的。”
“既然是好,那怎么脸上还有泪痕?”他的眉毛弯弯的,探出的手指在我的脸上轻轻抹了抹。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半开玩笑的说道:“爷在暖阁里佳人相伴,美女如云,就扔下如玉一个,自然是望其东门,涕泣如雨了。”
“呦,原来还有这么大的醋味呀!”他挑了挑眉毛,一脸的笑意,突然凑到我的耳边又轻声说了一句,“虽则如云 匪我思存。”
我心中一暖,所有的愁怨便似湖水般缓缓的漾了出去,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一字一顿的说道:“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他怔怔的看着我,深邃的眼眸犹如夜色般无尽的张扬着,一对闪烁的瞳孔灿若星辰。身子忽然一转,便抱着我向岸边走去,只留下身后寂寞的湖水浅吟低唱…
眼前一亮,仿佛是进了屋子。心中的忐忑犹如擂鼓般敲打着胸膛,手里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只是不敢睁开眼。
他的手突然一松,背心便贴上了一片柔软。咫尺之间,呼吸可闻,我虽紧紧地闭着眼睛,却仍能清楚地看到他浓烈而兴奋的眼神,灼热而微抿的嘴唇…
一个吻终于落了下来,不似平日里那样急促,却隐隐透着一份从容,但他的唇却几乎是滚烫的,仿佛要在我的额间留下一个永久的烙印。我偷偷的把眼睛打开一丝缝隙,却恰好迎上他逼近的眼神,原来那不仅仅是浓烈,而是沸腾的岩浆,可以融化漫山的冰雪。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心中早已迷茫得失去了方向,只觉得一股冲动的热流,杂乱,毫无头绪,正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扩张…
因为撕心裂肺的痛楚,我顶着他的髋骨,使尽了全力想要阻止他的进入;可那合二为一的快乐,却在每一个细胞里悄悄的消融,让我又牢牢的贴上了他的身体。原来我并不知晓,痛与快乐的并行, 竟会是如此诡异缠绵的况味。
屋子里的红烛已经燃去了大半,映得帐内的光线,有种暧昧的昏暗。他的手温柔的插进我的头发,爱怜而霸道;我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安定而矜持。望着他骄傲的眼神,我知道自己已甘心做了爱的俘虏。可纠结于胸中的那道疑问,还是冲口说了出来:“为什么把我放在书房里等你?”
他似乎早已料到了,但一丝晦涩还是从眼底闪了过去,随即换上一副揶揄的口气:“你不是说女人如书吗,放在了别处岂不不合时宜?”
“哦。”我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把眼光转向了别处。
“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小傻瓜,若是给你指了院子,见个面都要循规蹈矩,谨言慎行,如此你可就愿意了?”他有些粗暴的抬起了我的下巴,可满脸都是宠溺的爱意。
“阿禛,阿禛…”我轻声叫着他的名字,满怀的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探起身子深情地封住了我的双唇,仿佛要把我所有的忧愁和疑虑都一口吞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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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终于在胡思乱想,唉声叹气中完成了,总觉得还不够深情,各位亲们凑合着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残寒销尽,疏雨过、清明后。花径敛余红,风沼萦新皱。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正佳时,仍晚昼。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
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李之仪《谢池春》
伤痕伤逝
睁开眼,已是满室的亮光。明晃晃的太阳透过窗纸照了进来,倒让人觉得暖洋洋的。枕痕依旧,而抱着我入睡的那个人却不见了踪影。忽然想起《末代皇帝》里的那一句“黎明即起; 万机待理; 勤政爱民; 事必恭亲; 子孙永志; 不可忘乎”,不觉自失的一笑,原来这爱新觉罗家的好习惯还真是由来已久啊!
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透过帐子向外望去,却是高福儿正探着头向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