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归梦满青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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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不是去了围猎,就忙着办差,剩下我一个,无聊!”他苦着脸看看我,转而又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好嫂子,给四哥又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这!”好个小十四,还真是无聊得可以,恨恨得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住的地方走去。
“别别别,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十四抢前两步,挡住了我的去路,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一脸的赔笑,“有样东西给你的,差一点就忘了。”
“什么?”我依旧冷着脸问道。
“自然是好的,你看看。”说着把手伸到我眼前。
一块银色的锡纸,印着两个小天使的图样,里面一块黑色的固体,散发着醇郁的香气。我眼睛一亮,那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实在太熟悉不过了,我最爱的Chocolate,生活中最甜蜜的诱惑。
轻轻的尝上一口,有点微苦,但留于唇齿间的浓情蜜意,仿佛带着我飞越到布鲁塞尔的街头,风格奢华的巴洛克建筑,凭吊拿破仑的滑铁卢战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梦中追寻的地方…
“这东西得来不易,那好像是什么罗马的使臣一共才进了一百多块,就知道你会喜欢。”
原来这巧克力在当时的欧洲也算是奢侈品,连忙跟他道声谢谢。
十四摆了摆手,却一脸不解的盯着我道:“为什么你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呢?会讲西洋人的话,会说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还喜欢这些西洋玩意儿,要知道,前次皇阿玛赏了几块给八嫂和十三嫂,她们虽谢了恩,可是连碰也不碰一下呢。”
“啊!”我差一点被嘴里的半块巧克力塞住,以前跟他在一块说笑,从来没有提过这些疑问,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当下只好笑笑说:“几位福晋可都是大家闺秀,那身份见识岂是奴婢能比的。奴婢没见过什么世面,当然看见什么都新鲜呗!”
“搪塞!”十四眉毛一挑,显然对我的解释极为不满,“那你写的这又是什么?不是诗,也不是骈文,有点像平时说的话,可却又押韵,从来没见过有这么写文章的。”
我的天,刚才光顾了品尝美食,竟然把什么都忘了。伸手去抢,怎奈人小力薄,怎斗得过这位少年大将军王?
十四擒着我的手,脸上还是一副穷追不舍的样子,“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都是从哪里来的?”
我心里大惊,没想到一块巧克力竟然引起这么大的麻烦,对着他审视的目光,脑子里乱乱的,唉,看来为今之际也只好跟他装傻了。使劲挣脱他的手臂,露出一副异常关切的样子,伸手探上了他的额头;“十四爷不是发烧吧,这会子是不是晕得厉害,怎么竟说些奴婢听不懂的话?我看还是回了娘娘宣太医吧。”
“你才说胡话呢!”十四一把推开了我的手,一张气愤的小脸愣愣的伸到我眼皮底下,“你看爷的样子,难道像有病吗?”
“这样呀!”我换了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出一个报复他的主意,于是便道,“像不像的可还真是难说,奴婢倒是有个法子,要不爷亲自试验试验?”
“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十四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下,微微显出一点好奇。
“其实很简单,”我强压住想笑的感觉,依旧保持着正儿八经的神态,“爷在地上作个记号,然后站在上面快速的转一百个圈。要是转完了,爷还能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跟奴婢说话,那您就一定是神清气爽,健健康康的了!”
“你!”十四怎么也没想到我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取笑他,刚要发作,脸上的怒气却又降了下去,换作一副让人捉摸不定的沉静样子,“是个好办法。不过我倒是听说要是有人能分担一半的话,就算有病也能立时祛了。要不咱们俩一块转,一人五十如何?”
唉,看来每次和他斗嘴都讨不到什么便宜,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下气的讲和道:“看爷现在这英俊威武的样子,肯定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这圈,是不是就不用转了?”
“认输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拿十四爷开心?”他弯着手指敲了敲我的脑袋,一脸的得意之色。
“那你也别把我说成个石缝里蹦出来的怪物才好呀!”我揉了揉头皮,一脸委屈的小声嘟哝着。
“得了,不跟你闲磕牙了,约好了十二哥去骑马,已经耽搁了。”看来这小子已经把刚才的疑惑给忘记了,说着话便要往外走。
我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可想想又不对,刚写的那张纸可还在他手里,急忙叫道:“等等,你还有东西没还给我呢!”
“急什么,少不了让人带到围场给四哥送去。你可还得好好谢谢我呢!”十四竟然头也不回,嘿嘿笑着扬长而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无奈的放弃了追赶的意图。心里却徒然多了一份憧憬,如果阿禛看到了我写给他的东西,又会作何感想呢?一转眼就三年过去了,距离上次困在山谷中的求婚,已经快三年了。其间每次见面,我的心都惴惴的,生怕他又提出同样的问题,可又更怕他已经断了那个念头。
唉,老天怎么专会捉弄人呢?偏偏让我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晕倒,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这么给耽误了,还白白浪费了一个跟康师傅提条件的机会,真是一想起来就郁闷!
侧福晋,这刺眼的三个字一点一点地浮了出来。心里的那座天平又开始左右摇摆,爱情的唯一性与老公的N分之一占有率,看来这道问题我又一次要交白卷了。
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回屋去好好的睡上一觉,怎么也要把我刚才死掉的细胞补回来。身后凉风乍起,把满院的桂花吹落了一地,似乎预示着平静时光的消逝,而那风起云涌的日子,已渐渐地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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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评论只是副业,这片文文才是最主要的!打击了风飘过的积极性,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大人一定还要继续支持偶呀!
溪云初起
沉甸甸的凤冠压在头上,搞得我的颈椎已经开始酸痛。透过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望见屋子里一片烛影摇红。窗外依旧喧嚣着喝酒划拳的声音,没有一点停歇下来的征兆。心里不禁暗骂,这个臭阿禛还真是过分,竟然还不进来看他的新娘,害得我一个人等在这里饥肠辘辘。稍稍挺了挺腰,再一低头,正看到右手里紧握的那个苹果。
“嗞嗞…”下意识张开的嘴巴往下吞了口口水,呵呵,要是再不给我吃东西,我可就准备冲它下嘴了…
“给贝勒爷请安!”屋门一响,一屋子的奴才都跪了下去。我心中一动,所有的激动、兴奋和紧张都涌了出来,似有一面小鼓咚咚的敲着胸膛。
两个喜娘一路说着各种吉利话,簇拥着一双崭新的皂靴一步步从门口走到床前。我低着头,心想总该要作出一幅娇羞的样子才对,可一双眼睛却急不可耐的想要透过喜帕,看清楚此刻阿禛脸上的表情。
一根长长的秤杆终于递到了他的手里,一旁的喜娘也尖声的唱喏着:“请贝勒爷挑起喜帕,新郎新娘从此称心如意。”
眼前一亮,一张模糊的脸孔出现在面前:“如玉,你终于是嫁给我了。”耳中竟赫然是三阿哥的声音。
怎么会是这样?我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绝望的想要推开跟前的这张笑脸,但手臂却似有千斤重。
“别气了,你既已成了我的人,我断不会委屈你就是了。”他的眉毛弯弯的,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不断地在眼前放大,直到最后变成一个黑洞洞的漩涡,把我吞噬了进去…
“啊!”我惊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似乎都摇摇晃晃。闭着眼定了定神,再慢慢的张开,原来这里还是永和宫的耳房。
伸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对着自己苦笑了一下。这几天不知是怎么搞得,一闭上眼就会跌入这莫名奇妙的梦里?我明明是四爷的新娘,可眼前晃动的那张脸,为何却是另一个模样…
起身走到窗前,凉爽的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一个哀婉的女子正发出一声声柔弱的叹息。康熙四十七年的秋天,正是一废太子的时候。记得此时的四爷,应该也没有受到波及。可我的心,为何还会藏着隐隐的恐惧?唉,即使我能预言所有人的命运,可终究还是看不到明天的自己。
明天,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希望会是一个好天气。
一早起来,德妃娘娘就传了我们几个给她梳洗打扮。想是皇上回宫了,娘娘的心情也格外的高兴,不但涂了法兰西进贡的胭脂,还把皇上亲赐的双凤纹鎏金银钗也别了起来。看着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嘴角隐隐的喜色,我的心竟也被感染了。看来“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还真是老少咸宜呀!对着铜镜仔细地看了两眼,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盈盈浅笑,轻蹙的眉间已不见了来时那天真的稚气,称不得闭月羞花,也算不上丽质天成,但那份毫无矫揉造作的神情却别有一番可爱的活泼俏丽。
“嘿嘿”的傻笑了两声,又把目光重新回到德妃娘娘身上。可心里却不经意地想起了那个如诗一般美丽的神秘女子,很久没有去延禧宫看她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守着无尽的思念,为了心中所爱的男人,浓妆淡抹,黛眉花靥呢?
本以为最迟等到中午,四爷就会来给德妃娘娘请安的。可一直挨到快天黑,还是不见人影。又隐隐约约的听说皇上一回宫就进了景仁宫,什么人也不见,一向沉稳的德妃也有些坐不住了,把我们几个丫头都支了出去,又吩咐小乐子去打听消息。
我自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免不了也要跟着众人装出一副莫明的样子。垂着头从正厅里退了出来,心下却还有几分牵挂着四爷。于是便出了永和门,漫步目的的踱着步子…
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杜宇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
不知为何,脑子里却一直叨念着这黯然神伤的句子,无奈的抬头望望天,才发现承乾宫内的两株梨树竟透墙而出,怯生生地聚在头顶。难怪在这深秋的暮色中竟会想出梨花经雨的凄美,原来只不过是入景生情而已。
眼前的承乾宫比初见的时候多了几分凋败,黄色的琉璃瓦透着黯淡的光芒,几株杂草也从墙脚下兀自生了出来。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慨叹,再美丽的爱情,也会有凋谢的一天,即便是万千的宠爱,又能经得起几度春暖秋寒?
正要离开,院子里却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怎么,他怎么会在这里?转身抬腿迈进了院子,那个我朝思暮想的人正独自坐在梨树下面,怔怔的看着满地的落叶。
我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静静的望着他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了口;“怎么找到我?”却仍旧没有抬头。
“因为思念,引我到这里。”我依旧望着他,眼光没有一丝的波动。
他的手指微一颤动,语气却是淡淡的,仿佛说出来的话跟自己全然没有关系:“如果一件你向往了很久却一直高高在上的东西,突然落到一个触手可及的位置,而身边的很多人也都心存觊觎,那你会像别人一样去争取吗?”
我想答他,却又有些害怕。那顶沉甸甸的王冠,早已深深的种进了他的心里;这神州大地的万里江山,也迟早会被他骄傲的踏在脚下。可是我,仅仅是一个时空缝隙的闯入者,面对这样一个问题,即使一句话,一个动作是否都会显得多余呢?
“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其实爷的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又何必难为玉儿呢?”想了想,还是让他自己来回答吧。
“原来如此。玉儿,你怎么会想到‘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呢?” 没想到随便说出来的一句话竟让他认了真。
“我…”难道这也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皱着眉头试着解释道,“既然是好东西,大家自然都想要。以己度人,人之常情罢了。就算你本来没有兴趣,难道别人也会这么认为吗?”
“那若是你,又当如何去争取?”他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一对闪烁的黑眸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
我对着他轻轻一笑,道:“爷身边这么多的谋臣智士,好主意自然多的是,玉儿哪敢乱讲呀?”
突然眼前一晃,竟然被他抱在了怀里:“你这个小机灵鬼,到懂得避讳?”他下巴上的胡子茬扎得我的脸痒痒的。
“奴婢的这点小心眼哪逃得过爷的眼睛?” 我顽皮的对着他的眼睛吹了口气。
突然间,他紧紧地把我贴在胸前,力气大得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过了良久,一个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玉儿,如果有一天为了那样东西,我会失去所有的一切,那你,也会离开我吗?”
“阿禛,那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心中想要的一切,会把我忘记吗?”
第二天,皇上以废皇太子之事告祭天地、宗庙、社稷,这消息自然也就传遍了整个紫禁城。而另一个不幸的消息也随之而来,其他跟着皇上巡幸塞外的阿哥们也都被圈禁在北五所了,只有当初留在京里的三阿哥、七阿哥、十二和十四阿哥幸免,一片愁云惨雾笼罩着皇城的上空。
永和宫里日子却依旧如常,只是秋日里的萧煞显露得更加分明。德妃娘娘竟没有显出半点悲凄之色,波澜不惊的面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给所有的人下了严旨,不允许议论任何与阿哥们有关的事情。
北五所,那是御花园东面的一排宫房,据说是前朝的皇子们曾经居住的地方。我曾一次次的从那里走过,但从没有想到有一天它竟会成为我日夜牵挂的地方。承乾宫里的对话言犹在耳,可仅仅只过了一天,我们之间就升起了一面无法逾越的宫墙。我不停的用现代学到的历史知识安慰自己,可每当远离众人的时候,却总会呆呆的望着北五所的方向,黯然神伤。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既然不能去看他,也不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