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赋 醉琉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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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忙拉住云知树道,“主帅,让小的去!此时外面难保还有越国伏兵,您这样太危险。”
云知树正在迟疑,忽的听见了一阵细微的,驽扣动扳机的声音!
视线迅速扫视城外动静,夜黑,看不到任何异动,但是凭他的内力,他知道有人!他迅速地奔过去,一把抓住那个正在哭个不停的小娃,把他轻盈地掷到了士兵身边,转身之时,一股凉意,却穿透了他的胸!
然后,他看到了血,从他的胸口慢慢渗出来。没有任何犹豫地,他蹲了下来。
“主帅!”一伙士兵惊喊道。
“别出声,”云知树忍着疼,血迅速地流失,他面色瞬间苍白起来,“小孩可还好?”
“没事。”几个士兵半蹲着移动过来,忙架住云知树往下面走,几个士兵边喊道,“主帅受伤,快传大夫!”
云知树正要阻止,却来不及了!主帅受伤的事传到城中,只会引起恐慌而已!
顿时满城都知道云知树受伤的消息,一下子从刚刚的顺利中掉入深深的恐惧!主帅受重创,只怕命不能保,那他们信阳……
云知树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觉得四周冰冷。大夫在给他包扎伤口,刺骨的疼,让他紧绷身子。这个时候,格外的想念妻子和舒儿。
千万不能亡国,若是亡国,他的妻子女儿,可要如何是好!城中的妇襦如此之多,如果越军进犯,那将是怎样一个凄惨悲凉的场面。他简直不敢想像。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重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只长满老萤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他用力睁开眼睛,突的看到连青城这张熟悉又沧桑的脸。
他笑了。好在!连青城赶到了!这样就算他死,连青城在,也至少可以缓越兵数日。
“主帅这伤实在险重,现在只能好好休养。若过得去两天,便无大碍了。”云知树合上眼之前,隐隐听到大夫这样说道。
他还不能死!国之大敌未退,他怎么能死!然而,身体却慢慢没了知觉,昏沉,淹没了他——
他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了。
一睁眼,身旁是云夫人。见他醒来,立刻又惊又喜地道:“相公,你可醒了!”
云知树第一挂念的却是战况,“越军呢,可退了?”
云夫人本来一脸高兴,见他这样问,脸上立刻浮起一抹不自然来。
“怎么了?”云知树惊道,“莫非越军已经破城?”
“未,未曾……”云夫人支吾道。
“你醒了!”一声厚重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两人的交谈中。云知树循声望去,正是连青城。
云知树见到他,笑道:“好在连兄来得及赶至信阳。”
连青城脸上却半点笑意没有,“我赶来也没有用。”
“至少到现在,信阳也没有失守啊!”
连青城脸色更加难看,“没有失守,却比失守好不了多少!”
第四章
命数(中)
两天前。
冰尘恍忽地坐在镜子前面,托着腮。
她美丽的眼睛里有一抹轻愁,长长的睫毛此刻垂着;明艳的脸此时显得有些苍白。就这样呆呆坐了会儿,她站了起来。
十六岁的冰尘,已经长成了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她看似弱不禁风,身材却凹凸有致,身上浅蓝色的薄如蝉翼的软烟罗裳,腰间宽大的金色腰带,托得盈盈一握的腰更显纤细。
云舒正从外面走进来,看她这样,便问道,“公主要去哪里么?”
冰尘握住云舒的手,她的指尖冰冷彻骨。“舒儿,云将军受重伤,你知道么?”
“嗯。”云舒点了点头,眉尖微蹙。她很担心和心疼师父,但是她知道,师父只是受了重伤,性命无碍。
“你不担心吗?”
“担心,可是有什么用呢?我又不能前往信阳去探望他。”云舒叹口气,神色黯然。
“我去父皇那里打听情况。”
云舒点了点头。
冰尘自己一人逶逶婉婉地就往父皇的承靖殿走去。一路行来,几个侍卫远远地见到她,仿佛被定住一般,不能移动了。
几年前还是小丫头一般的三公主,如今竟已长成这样亭亭玉立!比起前两位公主,都要胜却几分!瞧那身段,那姿态,就是宫里最受宠的琪妃,也不及她半分。
远远的,便有太监迎过来,得知要去拜见皇上,忙在前面引路。及至了承靖殿门口,高声唱道:“冰尘公主求见——”
不久里面有太监回:“传!”
冰尘婀娜多姿地走了进去。怀忠帝正埋首于奏折之中,脸上不难看出阴郁。纵然他心无大志,江山眼看就要毁于自己手中,却怎能不忧心挂虑!抬起头来,看到冰尘出尘脱俗的容貌,心里的凝重化解了几分。没想到他的第三个公主,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尘儿怎么来了。”他走过来。
“尘儿来向父皇请安。”说罢福了一福。
怀忠帝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眼中有做为父亲的深深疼爱。冰尘是当年他最爱的妃子所出,所以小时候,冰尘是所有公主之中最受宠的。这几年宫里妃嫔之中美女如云,怀忠帝日日留连,就连子女,见面的次数也少得多了。看冰尘如此样貌,他突然叹了口气。
倘若越军当真破国,那冰尘这样的如花美貌,却只会害了她!
“父皇为何叹气?”冰尘问道,“是因为云将军受伤吗?”
“你也知道了?”
“想是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冰尘的大眼闪烁生辉,“父皇,我们会亡国吗?”
怀忠帝的脸变了变,正欲回时,外面有太监唱道:“贺靖儒晋见——”
冰尘知他们要谈国家大事,便福了一福道:“儿臣自后殿离开罢。父皇也勿过于焦虑了!”
怀忠帝点了点头,冰尘绕到承前殿里屋,正欲离开,却听得外头贺靖儒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上,信阳,只怕要失守了——”
冰尘的心惊了一惊!万一北魏破国,那他们要怎么办!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她却是心惊肉跳的,抓着锦帕的手,不由地更重了几分。
“什么?连青城不是已经赶去支援了么?”怀忠帝的声音似乎,有点颤抖。
“正是连将军快马派士兵来通报的消息。我兵伤亡惨重,恐怕再迎不了几战。而京城内部队已不足一万,就算调去前线,恐怕难挡大敌!”
“这……”怀忠帝慌乱了,“贺爱卿,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贺靖儒抱拳,半日才道:“如今之计,想不破城,恐怕只有和亲之道了。”
“和亲?”怀忠帝的眉毛挑了起来。
“皇上,虽然讲和为下下策,总比被灭国的好!”贺靖儒一脸凝重地道,“一旦灭国,民怨将重!到时开城杀戮,场面必然惨不忍睹。我们且和越国讲和,以后之事,再从长计议。”
怀忠帝纵然心有不愿,却无计可施。他虽无能,心里却存仁慈;若让他的臣子百姓沐在血腥之中,那他的罪孽就深重了!当下犹豫地道:“如今越军正在势头之上,会同意和亲么?”
“不妨先派特使去详谈。”
怀忠帝当下写了旨意,传下去。他长长地叹了一声,而躲在殿后的冰尘,更是彻骨冰凉。
和亲!……她瑟瑟发抖,出了后殿,魂不守舍地。北魏将来的命运,将会怎样呢?她无由地感到害怕,越懂事,越害怕这后宫生活,云舒每每于她教诲她在深宫生活之道,可是越是心机深厚,越感疲惫无力。
她此时莫名的想要逃出宫去,想变成一个平民百姓,过隐姓埋名的日子。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窜出这样的想法来,也许,她有一些不好的预感罢!
第四章
命数(下)
果然,十日之后,皇后凤驾摆至倾心殿中。
太监的一声“皇后驾到”,让冰尘的身体每个角落都凉遍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虽然说皇后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是皇后无所出,一直待她不薄。平时皇后来,她也不至于吓到手脚冰凉的地步!
她迎出来,福了一福:“参见母后。”
皇后穿着金色拖地罗裙,裙摆厚重地层层叠叠,华贵之至;年纪三十出头,仍旧美貌鲜艳,梳着望仙髻,上面绾一套龙凤和鸣金步摇,耳中珍珠吊坠,脖颈上同出的一串晶莹润泽的珍珠项链。
她点头,细细地打量着冰尘。然后慢慢走到正堂主座,拉着冰尘的手坐下。
“冰尘,你今年,十六岁了吧?”皇后问道。
“是。”冰尘低头垂目道。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呵。”皇后突然有些感叹,紧接着,侧过头来看她,“你可知道,派去越国的使臣回来了。”
“儿臣不知。”冰尘的心突突地跳。皇后不会特意跑来跟她说使臣回来了吧?使臣从越国回来,与她有什么直接关系……
“你知道,八年战争,使我们失去了很多谈判的条件;我们除了要每年奉上大量的金钱,还要派人出使和亲。”
冰尘的心颤了一颤,“儿臣……很难过,不愿意北魏成为越国的附属。”
“哎,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北魏覆灭吗?”皇后轻声叹道,“和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冰尘抬起头来,翦水秋瞳有着雾蒙蒙的水气,“母后为什么和儿臣说这事?”她有些颤抖地问,“难道说派出去和亲的,竟会是我吗?”
皇后突的被她这么一问,有些尴尬起来,“尘儿,这事也不是本宫做主的。是你父皇。”
虽然隐约猜到要去和亲的人是自己,但是听皇后这么说,冰尘仍然感到非常震惊与不可置信。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几乎要哭出来:“母后,为什么是我?”
站在一旁的云舒,有些难过。同样的历史,又要重演一遍!皇后又道,“本宫知道皇上的打算;虽然众公主之中,唯有你最得他疼。你为人机灵,就算到了越国,也不容易被欺负!在你之上只有二皇姐尚未婚配,然她姿色如此平凡,若是送至越国,反惹了他们,两国再战起来可如何是好!”
冰尘落下泪来,“为什么是我去承这担子,难道长得好是错了吗?母后,我不去,我不去!”
皇后不禁也心疼地抚着她的手:“冰尘,这事不是本宫做的主。哎——这也许是你的命罢!和亲之日,就在后天。宫里这几天已经在置办你的嫁妆和随行的人马了!”
说罢,皇后便离开了倾心殿。
冰尘站着,好似冻僵了一般,身子硬挺挺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软软地倒在地上!派去和亲的人,竟会是她!
天哪,到敌国去和亲!迎接她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啊!她曾经无数次想过风风光光地出阁,可是,她要嫁的驸马,不是什么帝王,不是以这样的身份去和亲!和亲,对她来讲那么耻辱,到了越国,人家只会拿冷眼瞧她,哪里还会有尊贵,哪里还能有身份!
云舒轻轻走过去,扶起她,心里五味杂坛,不知究竟是哪种滋味。这么多年,她好象并没有将冰尘改造多少呵!她还是如此柔弱,是因为没有亲身置于妃嫔那个环境,所以不会学着长大么?
冰尘凄婉地笑了笑,“和亲,父皇竟然要我去和亲呢!”
“也许和亲,也不是全然是坏事吧。”云舒叹道,“又或者,越国的皇帝会疼爱你也说不定。”
冰尘哭道:“我是以什么身份去的!还能得到宠爱?不遭人唾泣惨死宫中已经是对我的厚爱了!你看历史上哪位去和亲的公主,会有好日子过?”
云舒低头叹气,也不敢回驳。冰尘扶着云舒的手站了起来,“我不要去和亲,我要去向父皇求情。”
求只怕也无用啊。云舒想说,却阻止不了冰尘的脚步。
她去承前殿,不等通报,直接闯了进去。怀忠帝似乎也正为这事发愁,看着奏折,默默出神神。
此时看冰尘进来,忙放下奏折,迎了过来。
冰尘直接跪拜在地:“父皇,儿臣不愿和亲,求父皇悯恤!”
怀忠帝将她拉起来,重重叹道:“我又何尝希望你去和亲呢!我知道这多委屈你。可是,眼下除了二皇姐,其余公主尚还年幼。”
“那为什么一定要公主。”冰尘楚楚可怜,“不可以是亲王的女儿么?他们又没见过真正的公主长什么样,难道不可以随便派个宫女以公主的名份去和亲?这样的事,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啊……”说着说着,她的眼角流下了两串晶莹的泪珠。
怀忠帝大掌抹去冰尘的眼泪,“好孩子,父皇知道委屈了你。随便派个宫女去和亲,万一被识破了,只会反使北魏大难临头。或者,你又忍心国破家亡么?假若北魏被灭,只怕你们的命运,还不及和亲半分。”
冰尘泪眼涟涟。她也知道来求父皇也没有用,她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她是注定要成为牺牲品被送去越国的了。这也许就是她的命数!
当下心有凄凄哀,对怀忠帝福了一下,也不告辞,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第五章 笑谈:
第五章
笑谈(上)
夏日的黄昏,大越王朝的后宫,一群妃嫔无事可做,便相约围在锦心湖畔,摆桌设席,趁凉谈天。
这里绿树荫荫,又在湖边,溪水潺潺,清风阵阵,倒也消了几分暑意。宫女将西瓜切将上来,又摆了几样果品清茶。
虞美人手执一片冰梅,笑意盈盈地道:“听说我们宫里啊,要来一位北魏的公主了。相传可是长得恍若仙子呢!”
明修容脸上带着不屑,“长得好有什么用?北魏可是战败国,所以才拿公主来和亲的!这样的人,你以为身份很尊贵么?”
“不管尊不尊贵,她和亲过来,便是后宫的一员了。”玉贵嫔微笑道,“长得如仙子一般的人物,本宫倒要见识见识呢。”
梁婕妤啜一口清茶,道:“不知道这位妹妹什么时候才能进宫来呢?”
“听说已经在路上,不日即将到达。”
“哦?那岂不是热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