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160-165-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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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论坛首发明兰连忙收起走神的心思,思忖片刻,疑惑道:“莫非妹夫如今师从王参先生门下?”那老头子不是成日嚷嚷着退休,要遍访名川大山么。
“正是。”韩诚拱手道,“昔日海老太傅门下大多四散出仕,只这王先生肯略授徒一二。”
明兰心中活动,面上却笑着:“王先生学问极好,只可惜身有微恙,只得淡泊仕途,不过如此一来,学问倒是愈发精进老成了。妹夫有福,金榜题名,必指日可待。”这死老头脾气颇怪,当初盛长柏能入了他的眼,还是沾了海家的光,长枫就没这资格。
韩诚听明兰如数家珍,心知这是个内行的,虽高兴得紧,却愈发恭敬:“承二嫂嫂吉言。”顿了顿,又道,“听闻二嫂嫂次兄长枫兄台文名颇盛,诚远离京城久矣,正盼与长枫兄等京中学子结交,以互道长短。”
他说话虽恭敬,但掩饰不住一股年少傲气,不过想想也是,在皇室子弟中,像他这般年少上进的却是不多,明兰微笑得异常‘慈祥’,廷灿直看得一阵刺眼。
“妹夫客气了,何必如此见外。”明兰笑道,“后日便是我三哥成亲,想来他素日好友都会去观礼,一顿喜酒吃下来,没准他们立马就跟妹夫称兄道弟了。”回去赶紧给娘家递个信,别忘了给公主府发喜帖,嗯,最好直接跟盛老爹说,不然王氏肯定希望贵人来越少越好。
韩诚自幼喜文,最爱和文人雅客结交,偏父母两边的亲友子弟多为纨绔闲人,他听了明兰这话,自是高兴。一旁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邵氏只是凑趣微笑,太夫人倒颇觉欣慰,目露欣赏,廷灿却微微侧开身,面向窗外不语。
明兰瞥了这母女俩一眼,心念一动:这老的大约是在想‘这般积极上进,果然贤婿’,这小的大约在郁闷‘相公为何这般市侩,张口闭口仕途经济,一点也不文雅高洁’。可惜了,货不对板,要是换太夫人年轻几十岁嫁给韩诚,估计更能琴瑟和鸣,双贱合璧。
过了两日,长枫成婚。喝喜酒的阵容异常冷清,不是有意怠慢,而是确有情况。最近看公孙老头愈发秃得厉害,顾廷烨又整日面黑如锅底,想来大约朝事不顺,明兰担心丈夫抽不出空来,只好提前去问:“我三哥成婚,不知侯爷去否吃喜酒?”
顾廷烨眉头紧锁,手上攥着卷宗,喃喃道:“到底是触到痛处了,如今开始翻腾了。”
“侯爷若实在抽不开身,我索性去跟娘家说一声。”
“沉疴已深,果非一朝一夕之功。”
“不要紧,我爹娘都是明理之人。”他若不去,王氏肯定高兴,盛紘大约也能理解。
“若要快打慢,看来不易呀……”
两人牛头马嘴了几句,明蚂蚁兰上去摇晃他的胳膊,顾廷烨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明兰只好把话复述一遍,廷烨失笑:“我是当差,又不是卖身,溜去岳丈家吃口酒还是成的。”
明兰心下感动,嘴里却戏谑:“我瞧侯爷如今不止卖了身,连心耳眼神都一并卖了,夜里睡觉时一忽儿打呼,一忽儿磨牙呢。”
顾廷烨愣了下,摸摸明兰的脸,忧心道:“可吵着你了,不若我去书房睡罢。”
明兰捧着肚子艰难的挪到他膝盖上坐好:“还好啦,你声儿也不重,大约推你一把能好半夜,踢你一脚能清净一宿。”她圈着男人的脖子,撒娇的十分熟练,“你别去书房睡了,你在我身旁,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刚吃了蛋奶羹,正是吐气香甜,又说的嗲声奶气,顾廷烨心里糖似的,很是受用,却半轻不重得拍着她的臀部,板脸道:“又来甜言蜜语的哄我,你有什么好怕的。”记得去年暑夏,这小坏蛋嫌热,睡觉时几番甩开他的胳膊。
明兰眨巴大眼睛,纤长的睫毛上下飞舞,红扑扑的嫩脸蛋儿很是纯真无邪,一只小手还怯怯的捂在胸口:“天黑了,多吓人呀,要是有妖怪来捉我去吃怎办唉~~~”
饶顾廷烨阅历丰富,且明知这话里有八成靠不住,却也一时发迷,直待明兰离去后,手上还攥着皱巴巴的卷宗, 心神恍惚,看半天没看进去。他自少年时便厮混纨绔圈子,也是见过世面的,加之后来成日在军营里打滚,遍地爷们的环境下,荤段子听了不知多少。他心思一歪, 居然认真的掰手指算了算,这个月份了,大约是可以的罢。
明兰抱着枕头正酝酿睡意,不妨床上摩挲着过来一个人,轻软的里衣,湿漉漉的粗硬头发带着熟悉的皂香,藉着黯淡的角灯光,明兰含糊的问:“今儿怎么这么早?”
“为夫来帮你打妖怪。”
邵氏是个识相的,朱氏是要面子的,至于太夫人母子……跨这么老远来要钱,想来她也不好意思今日买个古董花瓶,明日要副宝石头面,顾廷炜的老娘和老婆都是私 房厚厚的,想来他也不会向账上伸手买鸟买马什么的。其实就算那母子俩乱买一气,明兰也有对策,叫账房将明目银钱细细记下,待分家那一日,把东西一一罗列, 用公中的钱买的,自然不算私产,是要列入分家项目的。
“那主子恼了可怎么……?”那婆子犹自忧心。
明兰利落的打断她,缓声道:“如今叫你管账房的是我,我不恼了你就成。”
那婆子如醍醐灌顶,终于理清了头绪,首先这位新夫人看着颇和气,大约是不会追究之前的账目了,只要求以后好好干,其次,以后自己的主子就是她了。倘若自己叫她不满意,那这差事也算到头了。
明兰捧着银耳羹慢慢吹着,慢悠悠的扫视下头众婆子的脸色。
由于太夫人预料不到顾廷烨会杀回来,所以之前的几十年,她一直都是以替自己儿子做铺垫,而用心经营侯府的,从人事分管到支出条例,基本清楚和离,并无多少糜烂腐败之事,便是眼前这几个婆子也是个能干活络的,就是眼睛刁的很,太爱看人下菜碟了。
“如今七姑娘也出阁了,大哥还没出三年,想来家里也不会大肆宴饮的。撑死了不过是逢年过节,请亲戚朋友们来吃顿便饭。”明兰放下盅盏,交握纤细手指,缓缓道,“太夫人也说了,之前花钱花海了去了,如今家里不宽裕,你们也是知道的,我盼望各位用心做事才好。”
其实只要按照她的预算来过日子,是绝对不会入不敷出的,还能存下些积蓄来,将来好给蓉姐儿娴姐儿置办嫁妆,哦,还有肚里的这个小混蛋。
下头一个穿戴体面的婆子笑着上来,满脸讨好道:“瞧夫人说的,如今咱们侯爷正得皇上重用,再紧巴还能紧巴到咱们府里?便是咱们下人出去,在外头也是风光的呢。”
明兰静静的看着她,她讪讪的停住了笑。
“……去年我整治圣上发下来的田庄,庄上有个管事,虽论坛入了顾家的奴籍,却依旧欺压良善佃户,直逼出了人命。侯爷便把那管事四肢打断,送往有司衙门发落,最后断了个斩立决。侯爷又把那管事一家老小七口人,一气发卖到了乞力巴赤。”
众婆子脸色发白,屋内静如落针可闻。
“还有,去年八月,澄园有几个不省心的,合谋不轨,侯爷察觉后,便直接把那几家都发去了西北做苦役。”
彭寿家的心头一震,这事她捕风捉影知道些。那时顾廷煜刚过世,藉着办丧事,赖妈妈在两府之间走动勤快,后来也不知怎么了,赖家的儿子叫人告了徇私贪腐,落了个发配充军,赖妈妈一家足足八口人,无声无息就不见了,连带着澄园也没了好些人,也不知卖去哪里了。
自这之后,澄园愈发严得跟个铁栅栏般。
“你们是顾府的老人儿了,看着侯爷大的,可比我嫁进来的日子长多了。”明兰并未有半分恐吓之意,只一概平淡直叙,“侯爷是个什么性子,你们想来比我清楚。”
顾廷烨是个什么性子?众婆子低着头,面面相觑。
十岁敢骑着烈马在市井里横冲直撞,一路上伤了十几个百姓,老侯爷赔钱赔礼无数;十二岁敢揪着堂兄顾廷炀的领子往粪池里按,险些没把人淹死(不过拖上来时 也熏晕了);十三岁,众人从屋顶上把吊了半夜的顾廷炳救了下来,人已冻吓的半死;十四岁就敢把令国公的世孙拴在马后,拖着在校场跑了三圈,令国公差点没把官司打到御前去;到了十六岁,更是见天儿的跟老子叫板,敢回嘴,敢动手,一脚下去,把多少个不长眼的奴才踹得吐血。
如此彪悍盛名,众婆子不禁缩了缩脖子。
明兰就要这个效果,她凉凉道:“这里预先说一句,有些事儿,就算你们欺我年轻脸皮薄,不好发落老人儿,可也得想想侯爷。反正哪日我若没法子了,就只能去请示侯爷咯。”
这个威胁很奏效,众婆子老实的退了下去。
捧着肚子,明兰仰天看屋顶,不敢过多的做针线看书,怕坏了眼睛,现在晚上虽有些娱乐活动,却依旧无聊,这种时候,最适宜的活动莫过于搓麻将。既不过分劳累身体,又能锻炼脑力,可惜为了保持美好形象,明兰死死忍着。
最可恨的是小沈氏,托言说要求子,想走十庙祈福,居然鼓动了婆母,此时春光正好,天气也一日暖过一日,郑老太太在家养病久矣,想着也不知自己还有几日活 头,顿时心痒。郑将军夫妇均是至孝,见一向安静无求的母亲流露出门踏青的愿望,便是无论如何也想替母亲达成愿望的。如此,小沈氏便打着陪婆婆的旗号,开开 心心出门游玩去了。
你说她自己出门也就罢了,明知明兰首发此刻闲的发霉,还故意时时送信过来馋她,一会儿是‘山涧水头好极了,回头给你带一筐酸果子来,又脆又香’;一会儿又是‘这里风光极好,站在山顶,几欲凌峰而去’——这个不爱读书的,还写错别字!应该是‘风’好不好!
明兰愈发气闷,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和这半文盲绝交!
要说还是娘家人疼她,约又过了七八日,王氏带着新儿媳柳氏连同华兰一道来了,明兰摆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来迎接,不料却见王氏一脸漆黑。
明兰请她上座后,便去打量一旁侍立的少年妇人,只见她上着大红百蝶穿花银鼠薄缎袄,下着浅芍药红镶两指宽黑绒边的万福字百褶裙,漆黑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梳成了个圆髻,头上规矩的戴着赤金五凤朝阳大钗,耳畔是一对大珠坠子。
怎么说呢?很正规的打扮,从头到脚找不出毛病来,很正规的一个人,从站立的姿势,到视线下垂的角度,都完美的好像教科书里出来。不过长相嘛……小桃的观察没错,这新娘子虽不算丑,还有几分端正文气,但的确长得挺…嗯,挺国泰民安的。
“这位便是新嫂嫂吧,合该我上门去看嫂嫂才是,却叫嫂嫂劳累了。”明兰给王氏行过礼,便赶紧请柳氏坐,那边华兰早已不客气的自己坐下了。
“六妹妹快别这么说了。”柳氏的声音倒好听,宁静温雅的,“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劳累的,你如今身子重,正该如此。”
丹橘见不得明兰捧着肚子还太活泼,已赶着把她搀着坐下了,明兰已看出王氏不对劲了,这时候不能说她‘气色好’,也不能光说场面话。她想了想,赶紧道: “瞧太太似是瘦了,想是这阵子累着了。太太可要好好保养才是,大哥哥大嫂嫂都在外头,指不定多心疼呢。”顺带配上微蹙的眉头,恰当的显出关怀和担心。
华兰暗叫明兰好口才,柳氏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王氏果然神色一霁,顺下气来:“还是你这孩子懂事,这些日子……唉,真别说了,处处不顺心。”说完还冷瞪了柳氏一眼。
柳氏宛若泥塑石头般,一动不动。明兰忙接上,凑趣着和王氏说话,华兰似有些无可奈何,只过来搭了几句,柳氏始终不大开口。本来气氛还好,谁知王氏三句不 离怨气,又明贬暗讽的扯到柳氏身上去了,“人家儿媳温顺的跟只猫儿般,却有那没运气的人家,逮回只野猫,不懂规矩又死样活气……”
华兰见王氏又来了,忙道:“娘,您别这样了。我那侄女儿还不够你忙的呀。瞧她一日日大了,您也别光顾那些有的没的,弟弟把闺女托付给你,您好歹也教她识几个字,念两句诗,瞧老太太跟前的全哥儿多懂事乖巧。如蚂蚁今握笔描红都有模有样,您也学着些呀!”
华兰不说还好,王氏愈发气愤,用力拍了下桌子:“好好好!合着你们都是对的,只我一个是在无理取闹!得了,我今日也来过了,明兰,你好好将养着,别学你那没福气的五姐生了个姐儿,如今成日受人糟践呢!你婆婆那儿我也不去了,你去说声罢,我们走了。”
明兰忙起身挽留,奈何王氏非要走,华兰忍不住道:“要不,娘和弟妹先回去,我再留会儿。”王氏瞪眼道:“留什么留,你妹妹还要养着呢。”
华兰叹气道:“娘,我是回袁府,又和您不顺路。况且我和六妹妹多日不见了,还不许我们姐妹俩多说两句呀。回头我再去太夫人那儿行个礼,免得叫人说咱们的不是。”
到底是自己女儿,王氏口气虽很冲,却也允许了,当下便一阵风似的走了,柳氏默声不语的跟在后头。明兰看的目瞪口呆,这么火爆,该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吧。
直到人都走了,明兰才赶紧把华兰拉进里屋,舒泰的坐好,上香茗茶点。
华兰瞅着明兰的肚子,笑道:“瞧你这般红光满面,我就放心了,老太太总忧心你瘦的皮包骨呢。”明兰忧愁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可别胖的太厉害才好,回头收不回去了。”华兰笑骂:“你个臭美的,这会儿还想着好看呢。”
姐妹来互问长短了几句,明兰便按捺不住好奇,紧着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太太怎么气成这样。”
华兰喝了口茶,叹息道:“别提了,这阵子娘处处碰壁。先是五妹生了个闺女,她成日担心五妹在夫家受委屈,三不差五的跑去文家气指颐使一番。要说头两回是好的,那文家老太居然说丫头片子哪那么金贵,要两个奶娘伺候着,又不使她银子,要她来废话!”
明兰连连点头,十分捧场,华兰又道,“唉……可说到底,五妹妹是要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