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之犹记小时-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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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可是比以前长进了太多啊!”
“的确是‘长进’了。”乔易轻嗤了一声,摇头道,“有劳阁老费心。眼下吏治昌明、君强臣强、百姓太平安居,又有什么可烦心的。”那声音淡漠已极,却隐约含着些不耐与烦躁。
——不烦心政事?那烦心的莫非是——“家务事”?
——可是,不是都说首辅大人无欲无念,至今未娶么?
李阁老用一种新奇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乔易——
关于首辅大人一直未娶的话题,在京中也是个热门。
上到翰林院众官员修书之际的笑谈,下到大街小巷茶楼酒馆饭后闲侃,首辅大人的大事小事一直都是最有吸引力召集力的主题之一,而首辅大人的姻缘事,也一度是京城茶余饭后的香饽,并持久地被各色人等猜度、谈论着。
在这个话题上,热议的焦点有两个:一个焦点自然是首辅大人的清心寡欲、不婚不娶;另一个焦点,则是关于首辅大人两朝为官而容颜不老的奇迹。
若说天下有生而知之之人,李阁老倒不是特别惊讶,只当那是上天厚爱;但是如乔易这般不仅生而知之,而且生而不老、将天地精华全集于一身之人,他真的是生平仅见。
若说“首辅大人乃天上文曲星君下凡,故而不衰不老、不婚不娶”的市井传说是真的,他也不会太过诧异。
——可今天……
李阁老矜持地牵了牵嘴角,旁敲侧击道:“乔大人可是……为了什么人而心烦么?”
乔易停下脚步,一脸讶异地看着李阁老道:“阁老何出此言?”
李阁老心里翻了个白眼,一脸“老夫是过来人,老夫懂得,老夫都懂得”的表情,猥琐地拈须一笑道:“老夫与乔大人同朝为官这么多年,还能看不出您今儿心情好坏?啧,若非为了国事,那自然是为了私事呗……怎么,可是——‘家务事’?”
“……家务事?”乔易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直把李阁老笑得心头一颤,“那估计还算不上罢——不过是一本旧账越算越算不清了而已。”
——家家有本难念经!家家账都算不清!
李阁老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看来就连首辅大人这等人物也不免咱们凡俗人之苦闷啊!’
李阁老自以为摸到了什么真相,舒坦满足地捋了捋胡子,正经道:“唉,乔大人有所不知——有些事儿嘛,跟政务是不同的——论理是不成的,那账嘛,也是算不清的。”
“哦?那依阁老看来,不论理论什么?”
“自然是情!”李阁老哈哈一笑,想起自家河东狮,不由感慨道,“有些人,就算是理亏,也能凭‘情’之一字束住你的手脚啊!”
乔易听闻此言,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这道理,他十三岁之前就懂了。
那个时候,他还在三溪镇上过着简单安宁的生活,人生最大的愿景,就是以平平庸庸的成绩考中一个举人,让爷爷可以无所顾忌地开个善堂医馆而已。那个时候,他断然想不到自己的生活会在一朝一夕之间粉碎。那个时候,他以为,他此生最大的困扰,不过就是偶尔会莫名其妙地失去原则、赊药给那个拖着鼻涕眼泪的小鬼……
原来,自从他十三岁之前,第一次赊药给那小鬼的时候,他的“理”便从没赢过那个“情”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
那本来就是欲说还休、欲辨还迷的一阵雾,不过是欲罢还惜、欲迎还拒的一团麻,不过是没道没理没逻辑的一根筋。
“啊,对了,”李阁老忽道,“昨儿晚上,我去觐见皇上的时候,皇上说今晚会在谨身殿摆下酒席、宴请百官,还让我带话给您,说如果您的身子没有大碍、也没别的什么要紧事儿的话,还望您能列席其间……”
“今晚么……”
乔易看了一眼天边沉沉的云翳,摩挲了一下掌中怀表,神色莫辨地轻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好啊。左右‘无’事。还正想着,我已经许多年没好好喝过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乔哥故意买醉,半夜方才归宿。教主大人焦躁等候一天,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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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结束的时候,两人之间还隔着个屏风呢……与本人计算有所出入,还算是过渡部分,还木有甜喔!养肥也好、现宰也罢,都不许说俺卡!都不许说俺不HD!都不许说俺坑爹爹爹爹爹……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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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午上五十五……
木有霸王的话,明天双更——
——当然,这是个不可能达成条件下的命题~╮(╯▽╰)╭嘿嘿,世界真美妙~心情真微妙~~~
所以嘛,五约是在后天~~~的晚上~!
敬请诸卿卿大人阁下台安~
以上!
作揖~~~
正文 章五十五 酒
更新时间:2012…1…18 1:12:22 本章字数:7127
是夜,谨身殿中,觥筹交错,君臣尽欢。
耀眼的灯光投在酒樽、杯盘以及天花板上沥粉贴金的正面龙梁彩画上,璀璨得仿若仙宫,在丹红色朱柱的承托下,更显人间富丽。
一滴冷汗不合时宜地滑过朱祐樘额角。
他呆滞地夹了一筷子茯苓雕花猪,在嘴里嚼了三十一次,直到那玩意儿变成了无味的、恶心的肉糜,他才食不知味地咽了下去。
“广禄……”他忽然撇过头,用一种类似于不可置信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头上冒汗的张公公,“我没看错吧……?真没看错?!”
“……是,”张公公又暗自拧了一把满是汗水的拂尘柄,从牙缝里挤出一丝虚弱的声音,“您没看错……”这是第十一次了,皇上!他揩了揩额上的汗滴。
朱祐樘收回目光,又夹了一筷子茯苓雕花猪——整张桌子上,就这一盘菜是动过的,因为它摆得最近……“太傅……真的不禁酒了?”
他目光呆滞地瞪着那个不顾太医劝阻,一杯接一杯地斟饮的太傅……
“明明……”他已经有十多年滴酒未沾了呀……
……
“乔大人,老夫能否敬你一杯?”
李阁老端起酒樽,看着那个面容温润一如多年前初见时的男人,感慨道:“想当年,您刚复职的时候,正赶上太后寿辰……哈,那御赐的酒,您说不喝也就不喝了——还是在百官面前!怎么今日竟破例了?”
“喝酒么,无论浅酌还是痛饮,所求无非一个醉字。”乔易轻笑一声,接过宫女斟满的酒杯,与李阁老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若是这酒不能醉人,还饮它作甚?”
“啊?”似懂非懂的李阁老配合似的挤出一个艰难的笑,“首辅大人……高见高见……”
乔易看了他一眼,招手叫一边的宫女再把酒给他满上,还不待下一人来敬酒,便自个儿一口闷下。痛饮之后,他见李阁老仍是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不由疑惑道,“阁老,可要再来一杯?”
“不了不了!!乔大人啊……您没成家那是不知道……”李阁老咽了口唾沫,摇头道,“若是老朽带了一身酒气回家,那是连夫人的房门都进不去的啊!”
“哦,这样。”乔易想起李阁老家那位京中有名的河东狮,了然地点了点头,“尊夫人也是为了阁老的身体着想。少喝些是好事。”
“才不是这样!”李阁老向乔易投去怨念的一眼,捋了捋短须,叹息道,“她呀,总爱看些乱七八糟的市井小说……总以为喝了酒我就会干出些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你说说,小说家言,能信几分?你再说说,咱们一票同僚,不是宫中设宴就是正正经经的酒聚,都是大老爷们,能出什么事儿?这些市井乱谈,真是害人不浅!”
“这……倒是闻所未闻。”
“唉!那些东西真是害人啊害人!”李阁老叹息着摇了摇头,“不止是我家……听夫人说,张翰林、许学士的几位夫人,还有鸿胪寺卿家的那位诰命,都甚是喜欢这些!她们那些个茶聚时候的话题,也大多与这些市井杂书有关。听说大多是一个叫‘醉西湖什么主人’的家伙写的——夫人摘抄过其中诗句给我看过,文才倒是有的,可惜却去做这么不入流的事儿。害人不浅啊……”
“……的确。”乔易赞同地点点头,继续喝水一般喝着杯中的酒。
李阁老正想劝他少喝一些,忽然感到袖子一紧,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太监在拉他……
“阁老……”小太监将李阁老引到一边,附耳道,“皇上问你,太傅大人今儿开怀痛饮到底是为了何事?”
“我怎么知道!”李阁老想起方才乔易那番说得他云里雾里的话,不由翻了个白眼,“我看他喝得兴起,只怕一会儿宫宴散了还会被那几个好酒的家伙拉到哪个酒馆里灌个通宵……明天正好休沐,不用上朝也不用莅事……这边散了之后去外面再开酒桌的官员只怕不少啊……”
小太监听闻此言,只得苦着脸回去禀报张公公。
而李阁老,在小太监离开之后,倒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夫人说,酒喝多了便容易做出什么事儿来……莫非乔大人是想趁着酒醉……”
“啊呸!”那怎么可能!
李阁老揉了揉自己的嘴角,恢复到一派正经模样,叹息痛恨道:
“唉!市井闲书当真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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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飞蛾有着相似的一点不可解之处。
那就是执着。
比如他昨夜执着地等了一宿,又比如他今夜执着地要一醉方休。
从谨身殿,到醉忘居;从宫中贡酒,到民坊俗酿;从晚照犹在,到夜中三更半——他所为的,不过是执着的一醉。
夜空中的云,堆得更重了。彼此推搡着,仿佛一叠叠的浪,又仿佛紧紧皱着的眉头。
一场自昨夜便压抑着的雨,已等了太久了。
“幸好赶在下雨前回来了!”
灰衣的小厮一边跟久候在院中的仆役小声打着招呼,一边扶着乔易走进屋里,“大人醉了,你快快去煮醒酒汤来。”
“醉了?”仆役抽了抽鼻子,差点儿被那浓重的酒气醺醉,“大人不是不喝酒的么?”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揉着眼往庖房那边跑去,“而且,大人看起来也不像是醉了的模样……”
他还年少,未沾过酒,只以为这世人皆跟旗房烧酒胡同里那个酒鬼大叔一般,一旦醉了,脸就会红得像是猴屁股,眼就会呆滞得如同养在大缸里的鲤鱼……
他却是不知道,这世上便有一种人,喝酒不上脸——非但不上脸,而且是酒越喝、脸越白、眼越亮。若非行为举止异于平常,这种人便是走在大街上,也无人知道他已然醉了。
乔易就是这种人。
他醉了。醉得厉害。
而醉得厉害的时候,他便喜欢泡在水里。
水,则必须是滚烫的水。
大约,只有那种接近极限的热,才能引得他体内的酒精沸腾起来,让他真正有些醉意。
于他,醉与醉意不同。
醉,仅仅是把血肉之躯当做一个酒坛,让头脑变得一片空白而已。
而醉意,则更像是同时燃在身体内外的火——能把他里里外外的枷锁都燃烧干净。而那炽热的灼痛,也会穿透空白,让他的意识重新苏醒——只有这种时候,他的思维才是剥除了那些帷幄与筹谋的、纯粹的、唯心的、理想主义的思维。
醉意弥漫上来的时候,他复杂的所思所想立时变得纯粹了,他不再考虑将来的得失,他不再在乎立场、现实之类的与己心无关的东西——这就是他今晚执着地要着的东西。
当他放纵着那醉意的时候,他便是一个他醒时所鄙夷的、追逐短利的及时行乐者。
然而,这却是“舍理就情”的最好的借口。
一声惊雷滚过天际。
那一场压抑了许久的雨,终于等到了开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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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雷脚,小仆着急地走在石子儿小路上。他刚从庖房出来,腕上挂着的篮子里,放着正热的装了醒酒汤的瓷盅。
远远地,他看到小路一侧的梅树林边上,默默立着个人影。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会出现的人,应该只有老花匠和他新收的傻徒弟。
——估计是要赶在暴雨之前照顾好园子里的珍稀花草罢?
看那背影消瘦的,肯定不是越长越肿的花匠老头儿。
他一边想着,一边冲那个影子挥了挥手,招呼道:“阿查,这么晚还不歇啊?”
那个梅树下的人听到他的呼唤,微微动了一下,两点晶亮亮的眸光,向他投来。
——没想到这驼子的眼神还挺犀利的……
他心中莫名地觉得有些违和,但一个念头还没转完——
一道白紫白紫的闪电就在他的眼前一笔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伴着“嚓啦”一声让人心悸的响动,整个梅树林在瞬间亮如白昼……
“阿、阿查……?”
他木愣愣地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然而,闪电已然消逝,他眼前的梅树林,又成了一片漆黑……
刚才他在那一瞬间看到的、那个红衣似火的人影又湮没在了黑暗里,甚至连原先的轮廓都已不见。
他眨了眨眼睛,走到那个人影原先站着的地方,却什么都没发现。
“莫非我是在做梦?”他摇了摇头,混没将方才的事儿放在心上,只道是自己出了幻觉——本来么,那惊鸿一瞥的影子,也不像是尘寰应有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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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惊雷再一次滚过沉闷的京城的天边时,他的手终于搭上了那个门环。
另一只手,托着的,正是还温热的汤盅。
那汤盅瓷盖缝隙里飘出来的,也正是醒酒汤的味道。
以前,八月十五前后那几天,那人都会预先熬上好大一锅备着,以防他和自己都醉得太深、醒不过来。
他搭在门环上的手指缩了一缩,终于还是趁着又一声雷鸣,往前轻轻推了推。
木门打开的“吱呀”声,湮没在了雷声里——但是他的耳里,却没有雷声,只有那震得他心头一跳的木头钉子相互挤压摩擦的声音。
汤盅甚至也跟着晃了晃,盖与碗相互碰在一起,发出让人骨头都要化掉似的、细碎的颤音。
当他的脚方方迈过门槛、踏上那房中的地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