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容圣手-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惜天不遂人愿,黄氏怀徐奋的时候胎位不正,生产的时候遭了一天一夜的罪,稳婆不知道从血房里进进出出的倒了多少盆血水,这才把徐奋给生下来了。
可这般一折腾,黄氏的命也去了大半条,病根就这样落下来了。
自黄氏生产后,老徐家多了一口人,可得力的劳动力却减了一个。
平日里都是黄氏负责烧饭浆洗和缝补的活计,可现下她却连床都起不得,还得人在一旁伺候着,更别提什么干活了。
于是,这些繁重的活计都落在了徐青的身上。
徐青对此怨言甚重,觉得就是因为这个弟弟的出生,把她原本安乐闲适的日子给整没了。
对于这个弟弟,她实在是一点好感都提不起来,平日里也是爱搭不理的,若不是还有黄氏的眼睛在一旁盯着,搞不好直接就把徐奋丢在一旁饿死了事了。
黄氏在床上病歪歪地躺着,每日光是汤药费就要花上好大一笔。
好在徐大壮对黄氏有多年的夫妻情分在,倒也没在汤药上克扣过,反而还卖了山陇边的那几亩旱地,就为了给黄氏筹医药费。
徐奋一天天地长大,黄氏也眼看一日枯槁过一日。
徐青见徐大壮为了给黄氏治病卖了不少田地,心中很是不忿。毕竟这家里的恒产就只有摆在眼前的那么一点,整日这般入不敷出的,蛋糕只能越切越小,日后等到她谈婚论嫁的时候,能给她陪嫁的嫁妆都要被拖累没了。
徐青虽然小家子气,但也不至于为此怨恨自己的亲娘,所以这满腔的愤懑,就都转嫁到徐奋的头上了。
徐青不止一次地在徐大壮面前暗示这徐奋就是老徐家的丧门星,自一出生就把娘亲给折腾去了半条命,而且砸了那么多钱医治竟也不见丝毫好转,反而还每况愈下。
而且自徐奋出生之后,又恰好碰上年景不好,别说那些亩旱地了,就连平日里收成极好的水田都欠了收。
徐大壮起初也不大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命中带煞,可毕竟经不住三人成虎。徐青平日里念叨得多了,他也把自己遇到的各种不顺心的事相互联想了一下,竟还真是开始相信徐奋天生就是颗丧门星,是投胎到徐家收债的了。
这事虽然在徐大壮心里生了心结,但徐奋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虽然心中埋怨,但也做不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只不过难免在日常言语多加冷落,平日里见到徐青欺负徐奋也不懒得说句公道话罢了。
徐青见徐大壮明显摆出一副不想多管的样子,而黄氏也病得有心无力,徐青更是下了狠手地欺负徐奋,经常克扣徐奋的吃穿用度,弄得好好的一个快十岁的孩子看起来瘦弱得竟只有七八岁的身量。
黄氏苦熬了多年,终究是没能撑过去。
在黄氏离世的那年,咸安一带又逢多年不遇的旱灾,多少户人家险些要断粮,徐家多年被亏空,连黄氏的棺材本都拿不出来了。
最后,徐大壮只得贱价变卖了一亩水田,这才给黄氏简单地办了丧事。
黄氏走后,这些年的亏空已经让这个家里一贫如洗。
徐青整日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家里这般光景,哪怕是她再长得貌若天仙,没有嫁妆也不会有好人家愿意上门来提亲。
眼看着徐青的年龄一天天地增加,马上就要到及笄的岁数了,奈何徐大壮整日跟邻里说着自己女儿终有一天会嫁为贵妇之事,弄得村里的适婚男儿的人家都不敢“高攀”,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徐家的境况又一日不如一日,等徐青终于愿意放下身段考虑自己婚事的时候,洪村不错的人家的男儿郎基本上都与别家的闺女下定了,剩下的一些要不就是年龄不合适,要不就是家境条件比现在徐家还要差。
徐青是怎么也咽不下去这口气,整日里又哭又闹的,最后还是徐大壮忍无可忍地刮了徐青一个耳光,徐青这才消停了下来。
徐青就这般苦熬到了十四岁。
在大齐朝,女子十四岁未嫁父母是要获罪的。
徐大壮现下是徐家唯一的男性劳动力,若是再被关进牢里去,徐家就更没指望了。
被逼无奈之下,徐大壮只好托了村里有名的花媒婆,让她去别的村子甚至是更远些的地方问问,看能不能给徐青说上门婚事。
这媒婆收了钱,办事倒也利索老练。
这媒婆的行当其实卖的就是那识人的眼力,而且徐大壮家的闺女在洪村里可是“出了名”的,徐家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最是清楚不过。
这徐家这些年弄得不上不下的,现下又拿不出嫁妆来,却成天还想着要把闺女嫁个好人家,着实是件为难事。
不过虽然事情是为难一些,但好在徐青不是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蛋么?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卖点。
这花媒婆挑来拣去的,几日后便给徐大壮回了话。
眼下这合适的就只有两条路。
一是把徐青嫁到镇上的王员外家做妾,二是嫁到咸安城郊的项家做妻。
这王员外在这京郊村落的十里八乡还算有名,连徐大壮都听说过他的“事迹”。
倒不是因为王员外年纪大得足以做徐青的爷爷,而是他家有悍妻,这些年来折腾死的歌姬小妾不知凡几,嫁进王家就跟半边身子进了鬼门关似的。
可徐青却依旧坚信自己必能成为豪门贵妇,虽然王员外家只能算得上是富庶的乡绅,跟她想象中的“豪门”还有那么点差距,但近日里她着实受不了村里其他姐妹们各种冷嘲热讽的话,心中一急,竟然不介意为妾,求着徐大壮一定要把她嫁到王员外家里,好在那些尖酸刻薄的小妮子们面前“吐气扬眉”一番。
徐大壮这人虽然是个目不识丁的大老粗,但那骨子里的心气劲儿倒还是有的。
一想到自家辛辛苦苦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闺女,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要去陪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糟老头子睡觉,徐大壮心里活活就能给憋出口血来,再想到王员外家中“威名远播”的正妻,更是不允许徐青往火坑里跳。
徐大壮活了这么些年,虽然谈不上有眼力劲儿,但这所谓的大户人家的门门道道他也听说了不少,若徐青嫁进去是个正头娘子的话,出了什么事娘家人就算再不得力,也尚且能去县衙老爷那击鼓鸣冤告上一状,可若是那些从偏门抬进去的妾,被正房太太寻个由头活活整死,官府也是决计不管的——谁让人家是妻你是妾呢?该!
徐大壮已经死了老婆,可不想自家闺女被人这般糟践,便又寻了花媒婆,把王员外的那门亲事给回了。
可现下已经火烧眉毛,里正为了徐青的婚事已经来徐家催促多次了,若还不赶紧把亲事定下来,待到徐大壮获罪,里正也定会被牵连。
徐大壮没辙,现下只剩下项家的儿子项望山可以考虑了,便赶紧找来花媒婆仔细打听此户人家。
这一番打听下来,这项家的遭遇跟徐家还真有些像。
只不过,老徐家死的是媳妇,而项家没了的是当家的。
话说这项家之前的光景可要比徐家最好的时候还要好上不少,可后来家中突逢变故,项家当家的没了,只剩下项寡妇带着一个儿子过活。
好在项家的族长是个秉持公正之人,生生拦住了那些抢着要过继项望山的项家其他房的叔伯们,让项望山跟着自己的母亲张氏过活。
明眼人心里都清楚,那些项家的叔伯们看上的哪里是项望山本人?想要过继项望山只不过是看上了这项家二房的田产罢了。
最后为了平息族内的纷争,项家族长只能做主将二房的田地折价卖给其他房的叔伯们。毕竟项望山当时还小,根本无法打理这么多田地,而那张氏在出嫁前本是一户秀才家的闺女,算得上是小家碧玉,长得端是弱柳扶风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还不如折价换了银子压在箱底,平日里再做些刺绣和缝补的活计,也足够将项望山拉扯大了。
张氏生怕自己的儿子被人抢了去,无奈之下也只得接受族里的建议。
好在在族长的帮衬下,田地虽然转手了但价钱却没有比市价低多少。拿到了银子,项家母子日后的生活也算是有了保障。
可村里毕竟机会少,加上又没了田地,张氏干脆一咬牙,将屋舍也给卖了,拿银子在咸安城南边盘下了一个独门小院,又托了人给她介绍些针线活计,远离了族里的各种烦心琐事,也算是安顿了下来。
原本项望山在十五岁的时候曾经说过一门亲事,可这被说亲的闺女竟然染了肺痨,这一病起来,一时半会地又要不了人命,但若项家趁火打劫嚷嚷着退婚又不合适,故而只能干等着。
这一等就等了三年多,那闺女眼看是要不行了,那户人家见项望山被耽误,也只得松了口,两家才算正式退了亲。
于是这十八岁的“大龄未婚男青年”项望山,现在便需要找一个媳妇了,若在期限内找不到,张氏就要去蹲班房,故而也没空细挑慢选了。
这项家和徐家,怎么看怎么就像是赶鸭子上架的一对儿。
徐大壮了解项家现状之后,叹了口气,便把徐青的庚帖交给花媒婆了。
5第5章
第5章
等徐青知道自己的亲事就这样被定下来了之后,心中那口气怎么也顺不下来,甚至还为此跟徐大壮大吵大闹了一番,逼得徐大壮又动了手,又是打又是骂的,弄得鸡飞狗跳、家无宁日。
当时正值农忙,虽然家里闺女不省心,但徐大壮也没有闲工夫成日盯着徐青,毕竟田里的活计是一天都落不下的。
徐青知道徐大壮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得把她配给那个什么寡妇的儿子了。如此这般,她多年的豪门贵妇梦就要终结于此,到时候嫁到那户人家去,不也是面临着伺候婆婆服侍丈夫、每日为了两三文钱就计较半天的苦日子?
若真如此,还真不如死了的干净!
徐青吵过之后,自知自家爹爹也靠不住,便想着与其求人还不如自救。
求徐大壮改变主意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了,徐青转念一想,便又把希望寄托在了素未谋面的王员外身上。
话说这花媒婆虽然在说亲时与那王员外说了不少自己的好话,但王员外毕竟没有见过徐青本人,就算花媒婆是说破了嘴皮子,王员外也不过是觉得她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罢了,估计根本就没把她徐青这个人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在花媒婆回了话之后就这般轻易地撇过不提了。
徐青深知自己的卖点就在那傲人的皮相上,若不设计让王员外亲眼看一看自己的长相的话,她这辈子是根本不可能进得了王家的门了。
于是乎,徐青就特意趁徐大壮外出农忙的时候偷偷溜出了家门,下了狠心花了不少铜板跟王员外家的门房打听,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王员外明儿会陪自家悍妻到镇上的玲珑绣庄采买布匹的消息。
徐青得知这个消息,觉得是连老天都在帮她,不禁心花怒放,当下立刻赶回了家里,把黄氏尚未过世前家道殷实的日子里做的压箱底的浅绿套裙给取了出来,到了那日,更是用上了平日里稀罕得紧的胭脂水粉,里里外外地将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的,这才偷偷溜出了门去。
早早地就来到玲珑布庄里守株待兔,徐青在门口转悠了半天,这才看到有两顶不错的轿子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那轿子边还步行地跟着俩伺候的丫头,徐青一看,更是羡慕,心下更坚定了自己以后就要过这种被人伺候着的日子的决心。
见目标快要到达,徐青这才款款走入玲珑布庄里,装出一副在挑选布料的模样来。
那布庄掌柜自然不知徐青的真实目的,还真以为是哪家的俏丽小娘子今日出来买布做新衣,还热情地迎了上去,给她介绍起最近流行的花色来。
徐青一边跟掌柜打着哈拉,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瞅着那两顶轿子。
那轿帘掀开,先是从第一顶轿子里走出了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
只见那女人肤色黝黑,满面横肉,头上虽然缀着金簪但也还是掩不住一身悍气。徐青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传说中整死过不少丈夫的侍妾的女人,一想到以后极有可能就要在这女人手下讨生活,当下只觉得心肝儿有些许打颤。
待第二顶轿帘掀开,里面走出的却并非是与那女人年龄相仿的王员外,反而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徐青没见到目标人物,心下焦急,可又见那两顶轿子之后却也再没有其他轿子,心下思忖着莫不是王员外今日出了什么状况,没能按照原计划前来布庄?
徐青心下愤恨,但脸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分毫来,任头脑思绪是各种烦乱纠结,却还是要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假装挑选布料。
那矮胖女人前脚刚踏进布庄,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话,那如洪钟一般的声音丝毫不经掩饰,竟能让布庄里里外外都听了个清。
“你爹那老不修的,昨日还信誓旦旦地说要陪我来买布!谁知昨晚就和那李通去喝什么花酒,弄到现在都爬不起来床!”
那女人人未到声先至,弄得布庄里的人纷纷侧目。
那跟在她身后的年轻男子面上过不去,赶紧凑过去低声劝解道:“娘,这是在外面,你就少说两句罢!”
徐青原本就竖着耳朵在听那边的动静,如今得知那年轻男子竟是王员外的儿子,心中不禁大喜过望。
她还以为今日就要把最好的机会错过了,但谁知天无绝人之路——这王员外的儿子不知道要比那年迈的王员外本人好上多少倍!真真是山穷水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于是,徐青便依照原定计划进行,不过现下勾引的对象换了个人,变成了王员外的嫡子王志远。
徐青自然是没有多余的钱买布匹,看了一下之后就只花了几个铜板挑了一条绣花的手绢。将钱付了之后,徐青便拿着手绢假意往布庄外走,低头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