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放肆-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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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分头去了花店,玩具店,婴儿用品专卖店,买回来一大堆玩具,奶粉,巧克力,布娃娃,还有鲜艳欲滴的玫瑰,几乎将母子二人团团围住。
她们抢一样地将婴儿传来传去。那婴儿已喂饱了,他满不在乎地任她们抢来夺去,将他当宝。她们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脸,捏捏他胖嘟嘟的小胳膊。他是那么可爱,那么天真,带给人安慰和温暖。
没有人问阿朱那是谁的孩子。
阿朱只告诉她们:“那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不!他是我们大家的孩子!”
“是啊,他也是我的孩子!我爱他!”安琴抱过孩子,在他脸上留下深情的一吻。那孩子的眼睛清澈无邪,他居然看着安琴咧嘴笑了。那无知无畏,不管不顾的神态多像诗人!安琴的心里漾起一股温热的疼痛。
阿朱做到了。孩子是爱的纪念。那才是希望,才是不变的爱。
其实遗忘也是一种纪念。
谁说不是呢?
雨荷感动地拥住阿朱:“你好伟大!”
阿朱非 常(炫…书…网)诚恳地微笑道:“真的,女人只有在成为母亲之后,才能真正体会那份‘爱’的意义。”
安琴看着她,心里有些迷惘,她在她的笑里感觉到了一份凄凉的满足与胜利,那份诚恳来 自'霸*气*书*库'一个过来人的辛酸和沧桑。眼前的阿朱,已一改以前的大大咧咧和马虎。她已改头换面地成为一个充满细节与温情的女人。
安琴清晰记得,她们最后一次在梅园见面的情形。阿朱告诉她,她将离开梅园,去另外一个城市。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将双手反过来托着后腰——只要细心一点,双手托腰其实是一个孕妇的习惯性动作。但那时候,她根本没想到这些。她怎么会将阿朱的离开与此事联想在一起?那一刻,她的肺腑之间全是罗泽的身影,任何的细节都*不了她的内心,打搅不了她对罗泽的思念。
原来,那一刻,她们的心里都盛载着同一个男人,盛载着同一份思念。阿朱带着这份思念选择了离开,而她却带着这份思念追随她的爱情奔向草原。
原来阿朱是带着这样一个甜蜜却疼痛的秘密,离开梅园的。阿朱的离开,只是不想伤害她。她不知道,一个身处异乡、怀有身孕的女人,她靠什么将一个又一个寂寞的日子支撑下去?
——惟有爱,才能让一个女人有如此迅速的变化。惟有痴心爱着的女人,才有强大的生存力量。
她和阿朱,还有独枝卓玛,她们三个人,谁也没有“完整”地得到罗泽。卓玛得到的只是他的躯壳和责任;阿朱让孩子出世,使心中的爱情得到了另一方式的延伸;而她却让爱情戛然而止于最美丽的时刻……
她们只是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共享”了这份爱情。在这份“共享”面前,任何的怨和憾都是毫无意义的。
保姆从紫玉手里抱过孩子,将他放进推车里,准备回去。阿朱叮嘱着:“我会很晚回来。孩子醒了你泡奶粉给他喝,千万别太热,会烫了他……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保姆推着喂饱的孩子走出门去。安琴忽地冲过去,俯*将那孩子吻了又吻。
有一颗泪从她脸上滑落。那是一颗滴穿爱情的泪。
阿朱哈哈笑着,走过来拍拍安琴的肩膀:“嘿,女人,别抱着不放了,真怕你抢了我儿子!”
阿朱超然的笑,及时化解了她的伤感。她也笑了笑:“用得着抢么?他本来就是我们大家的儿子!”
她们一齐笑着,目送着保姆推着那孩子走远。
这是最后一次在梅园里相聚。因是最后一次,所以格外珍惜。这样的聚餐,让她们对刚搬进梅园的那顿晚餐记忆犹新。而回忆,却让她们想到了失去。她们大声交谈和疯笑,都充满了“失去”。
刚搬进梅园那晚,她们也这样大声交谈,哈哈疯笑,但那时候,人人心里都充满憧憬和向往。
前后只不过两年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面,每个人却经过这么多事情,仿佛把一生的喜怒哀乐都经历到了,把一生都过完了。
她们尝着一大桌海鲜,喝着红酒,嘴里聊个不停。仿佛一帮度假的学生一样聊得热情*。
随着酒意渐浓,她们的谈话和笑声逐渐高昂。每一双眼睛都布满微醺后的充血的红,仿佛泪水即将呼之欲出,但每个人都克制着。她们看看对方的眼睛,想想自己的心境,谁都知道孤独是不可能共享的。
餐桌上大声的说笑,对安琴来说,仿佛是来 自'霸*气*书*库'沙漠的凄婉歌唱。什么都可以掩饰,但内心的孤独和迷惘却是货真价实的,它们不可以被言说。
夜渐渐深了,她们围坐于壁炉前,突然地陷于沉寂中,谁也没再吭声。那神情像沉思又仿佛是一种静心聆听。聆听另一种无言的诉说。
突然,雨荷问道:“小 说'炫&书&网'写得怎样了?”她的声音显得过于低沉却充满关切,话一问出口,忽觉眼眶一热,脸上升起一些微妙的伤痛和挫败感,但她使劲克制着。可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雨荷自白宜身上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或者说从她自己的经历中联想到了白宜。
辉煌瞬息而逝,原以为一切都已淡定,但女人仍然放不下对于一段完美情感的淡淡寻找。在她的心里,这样的寻找从未浮上来过,浮到她能认清它的层面。但她脱口而出的问话,却像一枚尖锐的钢针,倏地在她心口划出一道裂痕,疼痛哗然涌出,变成热泪雾了她的眼睛。
安琴动了动胳膊,她原想伸出手去拍拍雨荷的肩膀,或握住她的手,但她什么也没做,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在这种情形下,任何安慰的话,只在心里想着都要掉泪,何况说出口。
章节41
41。只要床不要家
于是,安琴随意地回答一句:“我不写了。”那神情非 常(炫…书…网)的漫不经心,却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知所措。
“为什么?为什么不写了?”
“因为——”她停顿片刻,扫视大家一眼,仿佛铁了心似的喃喃道:“因为我发现了故事的真相。”
“你费那么多时间,不就为了探知一个真相,为什么在发现真相之后,却反而不写了?”阿朱问道。
“因为,一切都非我们想像中的……”
雨荷倏地抬头,她投向安琴的目光里深藏着太多的疑惑和不解,但她却隐忍不问。她什么也不再问。
当安琴取出白宜的日记,雨荷却一声不吭地退出去,走进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自她离开后一直空置着,在今夜,她又回来了,像一缕魂魄。原来,白宜的魂魄和她一样,也是这世上最凄凉、最孤独的。
紫玉和阿朱跟过去,只见雨荷蹲在无着无落的房间中央,埋着脸无声地哽咽。紫玉急步冲过去,抱住雨荷,哽咽成了痛哭……
极力避免的伤感,如决堤的水,汹涌而至。那局面凌乱不堪,不可收拾。阿朱像是受不了痛苦似的,低声叫道:
“别这样了?今天姐妹们能在此相聚,……心里不知多痛快,大家该高兴才对!”说着,两行泪也直流下来,索性别过头,让泪水流个痛快。
安琴听着她们的哭泣,只是叹息一声,悄然下楼。
在青砖墙下,她开始焚烧白宜的日记。她将日记一页一页地撕下,送进火中。那一张张纸在灼烫中折腾,扭曲,窜起一朵朵火苗,蓝色的。
纸屑升腾而起,如无数只带着疼痛而翩跹的白蝴蝶。它们翩舞着,拥向那堵古老的青砖墙。墙上的石蝴蝶,静静地侍立着,如侍立于时光深处的老者,超然澄明,带着永恒的秘密俯视着一切。
女人们一个个下楼,悄无声息地静立于青砖墙下。
白蝴蝶纷乱地舞着,在她们眼里,那是一种飞翔,是生命中一场不可推却的邀请。
蓦地,她们看到石蝴蝶的翅膀上沾了些许细碎的纸屑,如飞不动的幼蝶终于找到了栖息地,恋着母蝶不肯飞。
安琴的手拂过那只石蝴蝶,沾起一点灰屑,竟有些湿意!
下雪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有雪花飘舞。东方亮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就在昨天,安琴突然又来了,她和罗泽已经有四个多月没见面了。
罗泽从草原早已回来。
安琴因为读懂了白宜凄迷的爱情,又看得太多身边悲剧的爱情故事,想着自己和罗泽的感情,一度情绪低落,自杀被抢救过来以后在家里养了四个多月,人白了许多,也瘦了许多。最近才开始上班,学校又给她安排了课,一个星期两节。
安琴敲门的时候罗泽正在画室里用那种黄黄的元素纸画小幅山水。安琴在外边一喊罗泽的名字,罗泽就紧张起来,他忙把笔放下,轻手轻脚去了卫生间。
“泽泽我知道你在里边,你把门开开好不好?”安琴在外边说。
罗泽其实大可不必躲进卫生间,他在屋里做什么,外边的人不会知道。
“罗泽去单位了。”罗泽这时候在卫生间里听见自己的邻居在外边说了话。
罗泽的这个邻居是个爱说话的老女人,这老女人不但爱说话,还对生活充满了热情,爱种些花花草草,一到春天就会把花圃里的花草不停地挪来挪去。除了种花草就是卷她的头发,总是弄满头的绿色塑料发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这个老女人最近又去上了老年大学,学茶道,学插花,学跳那种大秧歌,日子过得五颜六色花花绿绿。
“不会吧?”安琴在外边说罗泽早就不去画院了。
“早上就出去了。”老女人从花圃里站了起来,她刚刚又做了头发,满头是绿色的塑料发卷。她对安琴说她早上亲眼看到罗泽出去了,拿了个大牛皮纸袋子。罗泽出门的时候总是拿个大牛皮纸袋子,从来不用塑料袋子,要装裱的画儿了什么的都放在纸袋子里,连手机都放在纸袋子里。罗泽一共有两部手机,一部是星期一到星期五用,另一部是星期六日用,星期六日用的这部手机号码罗泽只告诉很少的人,安琴算一个,朱小旗也算,北京的黄小石算一个,母亲那边算一个。
“不可能吧?绝对不可能。”安琴马上把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罗泽很快就听到了厅里的电话铃响,他明白是安琴从门外打进来的。电话铃一响,罗泽的小狗便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看着罗泽。电话铃响了一阵停了,紧接着罗泽的手机又响了,手机放在罗泽的画室里。罗泽忙轻手轻脚去了画室,在画案上摸到了手机,关了,但手机的声音还是被外边的安琴听到了。
“泽泽,泽泽,你怎么搞的?我知道你没去单位。”安琴在外边说。
罗泽从去年秋天从草原回来后开始就不去单位了,当了两年青年画院的院长就写了辞职信。一开始当画院院长他还很高兴,但马上他就觉着自己适应不了,主要是适应不了管人和每天坐班。还有就是和书记的关系。当了两年画院院长,罗泽连一幅画都没好好儿画过。
“泽泽,泽泽。”安琴在外边又喊了两声,接下来就没了声音。
停了好一阵,罗泽以为安琴走了,正要行动,想不到安琴又在外边说了话:
“我给你买了些吃的,大杏仁和无花果,还有一瓶雀巢,泽泽你听见没?”
罗泽没吭声,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开口,也不开门,他明白自己不能再和安琴这样继续下去,坚决不能。
安琴又在外边说话了,说她把东西就放门口了:
“泽泽你把东西拿进去,小心让别人拿走了。”
罗泽心里忽然又有些感动,那感动轻微而具体,就像有人用一根羽毛在伤口上划了一下,有些疼,有些痒,还有些浮在上边的薄薄的*。毕竟已经有四个多月没有见到安琴了,其间他们通过话,但罗泽和安琴每一次通话总是吵,罗泽说他和安琴之间已经结束了,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安琴却说除了罗泽她绝对不会嫁别人。所以他们在电话里总是吵。罗泽现在多多少少觉着自己有些对不起安琴,对不起她的原因主要是安琴被送到医院里抢救的时候罗泽没敢去看她,但安琴自杀,毕竟是因为他。
罗泽轻轻从卫生间里出来,他要在猫眼里看一下安琴。安琴正弯下腰把一个大食品袋放在门口,放完食品袋朝门这边凑了过来。猫眼一下子暗了下来,罗泽明白是安琴扒在猫眼上往里边看,但她注定什么也不会看到。如果从外边都可以看到里边,那还是什么猫眼?
这时候安琴又在外边说话了,说:“泽泽你记住,最近少吃方便面,方便面里的调料袋儿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连电视都报道过了。”为了省事,罗泽经常吃方便面。
“又脏又恶心,姜片都长了绿毛,泽泽你千万别吃。”安琴在外边说。
罗泽心里禁不住又有些难过,自己和安琴的关系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安琴为什么非要结婚?从一开始,罗泽就告诉过安琴自己不会结婚,那时候安琴也同意了,他和安琴之间虽然有过无数次无数次的性欢乐,但性是性,结婚是结婚,罗泽要的不是家庭,要的不是责任,他要的是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艺术家的自由生活,他可不愿像一只鸟一样给关到一只笼子里连一点点自由都没有。
罗泽在猫眼里看着安琴从走廊门里走了出去,穿着他去年给她买的牛仔裙,浅蓝色,上边有细细的白道子,清清爽爽,和她那顶蓝白道子相间的凉帽很搭配,罗泽还可以想象到安琴脖子上还戴着自己送她的绿松石吊坠,配着一条很细的皮带儿。
罗泽并没有在安琴离开后马上打开门把放在门外的食品袋拿进来,罗泽返回身,坐在厅里的沙发上,他想让自己好好静一静,好好想一想,把乱糟糟的思路理一下。
罗泽总是习惯坐在靠南边的那个沙发上,那是厅里光线最好的地方。罗泽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那本讲宝石的书。胡乱把书翻开,他也只能把书胡乱翻翻,只要安琴一出现,他的心就是乱的,乱得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