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放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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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领域,她无法涉足。她只是管自己进食。有时,也会有人友好地推荐她吃些她没吃过的菜,她微笑着道过谢,随即又*自己的世界。
在此刻,她竞奇异地怀念起人们的嘈杂和喧闹声来。虽然,无休止的嘈杂和喧闹总是令她烦躁,但此时想来,它却是踏实的。
她不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什么才聚集到这里来的。难道都像罗泽一样为了逃避?
不小心在喝汤时,她被呛了一口,很多人同时递了纸巾过来,每一张脸上都带着宽容的笑。
在她咳嗽时,抽烟的几位男士适时灭了烟。这样的关心并无一点哗众取宠极力讨好的感觉,一切自然而然。
在一张张谦和宽容的笑脸里,她看不见他们的内心世界。虽然她知道在那个世界里,有每个人不堪的经历和传奇式的遭遇。但她走不进去。
而在这样的时刻,她并不想动用好奇的细胞去探究别人的故事。她只想知道罗泽。她若无其事地吃着,若无其事地竖着耳朵听,但却失望。他们谁也没提罗泽,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浴室里的门果然没有锁。在一个陌生男人群聚的地方,让一个女人独自在一个没有锁的浴室里洗澡,那情景不能不令人紧张。
可是经过长途跋涉的疲惫的身体,又是那么迫切需要热水的冲刷。她想起饭桌上那些正经的脸,凭直觉,她想不应该有什么事。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搬了椅子靠在门背上。
浴室不大,简单而干净。三个水龙头高悬在墙上。如果没有女人在场,也许会有三个男人一起站在这里冲洗。她突然想起罗泽也曾站在这个水龙头下,一遍又一遍地冲洗他的身体。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灼热感。
换好衣服,走出浴室,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身轻快。
此时,天色已暗。
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的身影,直直的,像个竹竿。
她的心一缩。那人影是谁?为什么要站在那里?是伺机出击还是为她把门站哨?她抱着一团衣服,拉好浴室的门,只一转身,那人影便不见了。
回到罗泽的帐篷里,关了门,上了锁,方觉安全。但那也只是一个薄薄的木门,万一有人强行入内,就凭那木门,又怎叫安全?
况且,这门的钥匙,是阿广给他的。罗泽的钥匙在他手里有,又怎知别人手里会没有?就算别人没有,也许阿广手里还有一把呢?
越想越担忧,真是,在这全然陌生的世界里,她一个女人又怎么可以不顾一切地住下来?但不住下来,又能怎样?难道这么远的路叫她再回去?
就算死了,她也不肯回去!不远千里就是为他而来,不见到他,她又怎么舍得回去?
辗转反侧地,回忆之门再次打开。在这张床上,她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已身不由己地飞出去,和思念中的人相见,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竞睡了过去,睡得沉沉的。还做了梦,梦见自己远远地看见了罗泽,拼命地追他喊他,但他却听不见,只顾着往前走,头也不回……
心缩成一团!睡着了也不安稳。又做了一梦,她梦见罗泽回来了,抱着满怀的鲜花,轻声叩击她的门。那样的感动和伤怀!他等她去开门。但她四处寻找,竟然找不到门!门在哪里?急切而慌乱。不知所措中,她只急得团团转,急出了一身汗。四周一片黑,那可怕的黑,像块幕布压下来,罩住她,令她透不过气来……
终于猝然而醒。那白亮的天光刺着她的眼。原来,已是中午了。草原的中午,日头当空照,天光要有多亮就有多亮。
真有敲门声,轻微而犹豫。以为梦回到了现实,一阵风似的下床,去开门。
“午饭时间到了,过去吃一点吧?”阿广在门口问。
她对他感激地一笑,说:“我就来,你先过去吧。”
阿广点了一下头,便走开了。
食堂里竟然只有阿广一个人。他炒了几个菜,开了一瓶酒坐着等她。
那是比昨天的晚餐更加寂静的一种静寂。
她显然有些局促。
阿广说,人人都出去了,也许晚上才会回来。
可他并没告诉她,他们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
她也没问。她发现这里的人,并没有打探别人私秘的习惯。她只是这里的过客,他们的事,于她并不重要。她只想知道罗泽。但眼前的男人好像并不打算和她谈谈罗泽。而她却如此渴望能听到关于罗泽的任何消息。
是的,此时此地,只要有人肯和她聊起罗泽,她的内心将充满感激。
“和我说说罗泽,好吗?我想知道,这一年多来他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他一直在干些什么?为什么这两个月会突然失踪?我很想知道。”
她终于开口问他,用一种祈求的语气!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竟会这样去求一个男人。她极其软弱地,求助似的望向他。
一个远道而来的女子,见不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在百般无奈下,只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消息……这样的要求,谁忍拒绝?
阿广却只看她一眼,说:“他这几天应该会回来吧。”
如此漠然!想一句话就打发了她?她仍不依不饶: “那他在这里过得好吗?”
“如果他觉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
“他到底去了哪儿呢?”
“不知道。”
“这几天,他真会回来?”
“应该会吧。”
真是隔靴搔痒!她颓然止住。她觉得要从这个死人一般的男人身上探知别人的事,是件太不容易的事。这样的男人,他根本不会有兴趣与人细数家常。
他吃得很少。只要她不再发问,他便绝不开口。只顾自抽烟,像一只独自忙活的动物,那姿势孤单而专注。
她突然觉得,坐在面前的那个人仿佛成了一个空壳,他的灵魂早已死了。从他抽烟的姿势里,她能感知一份宁静背后曾经的伤痛和狂乱的挣扎。但此刻,她只感到他的内心里有一个充满绝望的黑洞,这黑洞是欲望和爱情的死亡。
他的眼神麻木,寂静,毫无欲望。那是一张死人的脸!
一个活着的人,他的眼里不可能毫无杂念,一点欲望都没有。
是什么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死人?——她暗自思忖。
她曾在医院里看见过一张垂死老人的脸。所有的后事都已了却,一切的*都已终止,只等着合上眼睛,离开人世。那份等待生命完结的从容和自如,只有安于天命的老人才会有。
烟雾缭绕。她不敢再看这张脸。他的灵魂早已抽空。那只是一具空壳,行将就木地活着,此刻就坐在她面前。
他为什么还有热情为她做菜?
吃好饭,她去洗碗。
他却阻止了她:“让我来吧,这样的事,我还能做。”
她插不上手,又不好意思离开。
他又说:“你去休息吧,或者去草原上走走,这里的风景不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上罗泽呢。祝你好运!”
她道过谢后,退了出来。她明明感受了他的热情。但那热情却是没有热度的,它并不来 自'霸*气*书*库'灵魂。而只在于人与人相处时的自然习性。
包括他的祝福,她并不怀疑他的真诚,但听起来总归让人觉得欠缺了一些什么。
——那是激情的欠缺。一个看破世情的人,从他嘴里道出来的祝福当然是没有激情的温度的。但他仍然为他人祝福。也许,那也只是一个活着的人应该具备的一种自然习性。
安琴独自走在草地上,空旷静寂,飘飘然地,仿佛觉得自己独行于时间与空间之外的悠远之中。
她发现自己竟是在大踏步走着,像是急着赶去赴会。
这么急着赶路,到底为了什么?
难道真会在这片草原中突然遇见他吗?
他到底去了哪里?连寻找的方向都没有。他怎么可以毫无去向地消失?就算远走高飞,沦落天涯,他也该带*啊。
他曾在梅园告诉她:他要带*远离喧闹的城市,去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村庄,古朴的,淡泊的。或去一个杳无人烟的丛林。在那儿造一个属于他们的家。共同去领略最原始的风光,体验最原始的快乐和自由……
是她不肯。她不肯冒险。
此刻,她终于下定决心追随他而来,他却消失了。
有人在动情地吹着笛子。顺着那声音举目而望,在远处有几只牦牛悠闲地吃着草,吹笛的男人坐在草丛中,远远望去像一尊雕塑。
她朝着那方向走过去,走得更急更快。
可走了半天,那目标仍然离她很远。原来,草地可看见的目标,实际上却离得非 常(炫…书…网)远。她仍然大踏步朝那目标走着,丝毫不肯放松。
章节31
31。男人,骚动
草原的风将那支忧伤的曲子飘送过来,送进安琴心里,她的感情细胞被调动起来。她想走过去,和那人打招呼。只因为那支忧伤的曲子。
可她怎么也走不到。她大口喘着气,突然鼻子酸胀得气也透不过来。她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子,会流泪。
笛声悠扬。脆弱的人,有时竟连听一听忧伤的歌都会流泪。只因为蓄着太多的伤感和期盼。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笛声悄然消失。那男人赶着牦牛往回走,是一个健壮的康巴汉子。他骑在牛背上,看上去潇洒,英武。他的心里竞也装着忧伤。
他为何忧伤?在这地老天荒的草地上,是否觉得自己只是白白地潇洒着,空枉地英武着?
他赶着牦牛经过她。他的眼里竞有羡慕之意。而她,早已收拾起刚才的忧伤,俨然已是一个散漫的游客模样。一个来 自'霸*气*书*库'城市有教养的女人,是不允许自己在陌生男人面前轻易流露心事的。
为了那支忧伤的曲子,她一直在朝他走着。而此刻,二人擦身而过时,竟连一个招呼也没有。
他的眼里为什么会有羡慕之意?难道从一个游客身上,他看到了一片外面的天空?他对那片未曾涉足的世界是否充满向往?——她不知道。
她也往回走。异常的空落。
不知道要等多久,罗泽才会出现。如果他长久不回来,一直不回来,永远不回来……她该怎么办?
她能永远等他么?
永远?
永远到底有多远?
她能坚持么?
能吗?
她无法回答。
——只因为相爱容易,坚持太难。
不!她不愿意朝不好的地方想。他一定会回来,也许今晚,或者明天。他不应该让她等太久。因为两个相爱着的人,是会息息相通的。他一定会感觉得到她在等他。
——她期待着,也自欺着。
回到帐篷,已错过了晚饭时间。
黄昏还未到,开灯尚早,可天色已灰。一个非 常(炫…书…网)暧昧的黄昏。人的面容无奈地模糊着。阿广几乎尾随而来。
“回来了?”他问。
她忙客气地回道:“回来了。”
他将一摞衣服平放于桌上——那是她的衣服,昨晚换下来的,他帮她洗了,并晾干了?趁她不在的时候,他进来过,他真的还有一把钥匙?
她惊讶着,不知如何开口,从哪说起?
只见他又将一个饭盒放在桌上,这是他为她留下的。还有一个随身听。他怕她一个人会寂寞。
她的心扑扑跳着,禁不住有些慌乱。
他对她这么好!
莫非——?
“你先吃饭吧,有事找我。”他要走了。
而她正一筹莫展,似被惊醒过来,忙应了一声。她扫了他一眼,面容模糊,仿佛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觉得他的双眸里一片清净、深邃,宛如出家人。
——那目光是毫无杂念的。他没有企图。
她多心了!不竟暗自愧疚。
将衣服裤子一件件抖开,扔于床上,内衣内裤掉出来,还留着太阳的味道。她傻站着,止不住一阵阵地脸红。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不能不叫她脸红。
许久,才觉得肚子在咕咕地叫。
米饭中有一个荷包蛋和一些青菜,简单干脆,却是她喜 欢'炫。书。网'吃的。
一口气吃完,空落的胃才觉踏实。心里却隐隐地不踏实起来。实在太静了!风吹草动,虫鸣声都清晰可辨。只觉得在这样的静寂中,悄然酝酿着某个不为人知的阴谋。
她不再去浴室。她不敢去。虽然直觉告诉她不会有事,但理智却不断地提醒她,让她不得不提着一颗戒备之心。
黑夜已经来临。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百无聊赖。
开了随身听,整个帐篷立即弥漫起悠扬凄婉的小提琴曲。换曲时偶有琴弓换位时制造出来的声音,如短促的哽咽。
那盘磁带显然是现场录制的,那是谁拉的琴?
那凄婉动听的琴声,如果没有满腔的热情和忧伤是拉不出来的,难道是阿广?
琴声在继续。
在这样一个新奇的地方,听这样新奇的琴声,竞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真实性。她仿佛被置身于一个遥远的孤岛上。四周灯光迷蒙,混沌,整个人处于一种浮荡的、发晕的状态之中。在这样的时刻,一切的前尘后事俱已模糊。回不到从前,也料不到今后,只陷于一种无可名状的感觉里。
百无聊赖的寂寞被驱散,很奇 怪{炫;书;网}她的内心竟没有了寂寞,而是一种生活的安宁。
夜越来越深。她却越来越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走出帐篷,走进草原。身后的帐篷里全熄着灯,没有一点人声。连人的气息也没有。这是怎样的一群人?
难道他们会隐身?
她想起那块木牌上的字:“隐士人俱乐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俱乐部”?没有任何的娱乐,只有无穷无尽的寂静。难道享受寂静就是他们娱乐的全部内容和主题?
远离城市的喧嚣,在此作一生一世的躲隐?所以他们自称为“隐士人”?
在这美丽而神奇的草原中,住着古牦牛夷的后代,他们是充满神奇色彩的摩梭人,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