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烟-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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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一走,小丫头抬头问秦恒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皖妲很好奇,他明明跟大哥聊得很起劲,没在看她啊。
秦恒笑笑,“想让别人猜不到,你得先管住自己的眼睛。”眼睛里的渴望太多,当然会让人察觉。
小丫头还小,听不大懂,“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吃什么?”
秦恒执起一旁的茶壶,给她倒了杯香茶。
真神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她明明都没有看过去,“可我没看茶,你又怎么知道的?”
“基本的推论。”将茶杯柄转到她那边,免得她被烫到,“你已经放下筷子,自然不会再吃,能让你还坐在桌前的只有这香茶了。”
唔,原来如此,“你很聪明,你是我大哥的对手么?”
这他是好奇了,“怎么说?”
“我大哥很少对人这么客气,除了袁大叔那些长辈,他一向不会待人这么周到,他既对你这么好,你又不是长辈,只有是他的对手了,因为待好朋友是不用客气的。”朋友是自己人嘛,对手是外人。
秦恒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后脑勺——这小丫头挺聪明。
在罗定睿回来前,客房来了位不速之客——君锦,听香坠儿说小丫头赖在客房不走,她特意过来看看,这丫头被她爹宠坏了,担心会做出些什么没规矩的事来,以致在客人面前丢脸,谁知一进门就见女儿与一个年轻人聊得正欢快。
那年轻人长了一张俊气的脸,虽带着一丝文气,却又不像文人,看人关气,这年轻人小小年纪,到能把霸道之气隐忍成一种风度,颇不容易,看来定然是哪家诸侯世子了。
“娘!”顺着秦恒的视线,小丫头发现母亲正站在门口。
君锦先向年轻人点点头,再对女儿招手,“又没规矩了是么?”
秦恒起身,对君锦深深一揖,这就是那位有名的罗夫人了吧?果然雍容华贵,小丫头的俏模样看来是出自于母亲这边,幸好,“西峦秦恒,拜见夫人。”
“……”西峦?秦恒?难道他就是……忍不住多看了这年轻人一眼,后道: “这丫头缺管教,世子莫怪。”
“小姐尚年幼,本就是多动好奇的年纪。”
君锦暗道,确实是个相当不错的年轻人,难怪武安这么看好他,是做夫婿的好人选,长相、气质都非常好,只是……那眼中隐含的点点欲望……她多希望女儿的未来是在一个普通男人身上啊——
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君锦领着女儿回东院而去。
在游廊尽头,君锦蹲到女儿跟前,“皖妲,答应娘,不要离开太远好么?”
“我为什么要离开?”小丫头不懂。
“等你嫁人就要离开了啊。”
喔,点头,“我不嫁人不就不用离开了?”
摸摸女儿的柔嫩脸颊,傻丫头啊——
唉,生女儿也不好,因为她总是要离开家到自己的家去,就像她自己,“那你要答应娘,一定用尽自己的力气让自己过得幸福,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要幸福。”
小丫头还是不懂啊——
☆、七十四 半城安宁(下)
出殡之日,罗家男人都要在前院忙碌。
按照延州习俗,作为客人的秦恒也是要出门送老太太一程,他到不必穿孝,只在左臂上扎一条白布孝带便可。
从西院出来,因为不想走正厅的大路——罗府人见到他都相当客气,低头作揖之类的,不是他嫌烦,实在不愿在人家忙碌时,再给他们增添额外的麻烦,所以他选了条僻静的小道——西院、中院之间种了一小片梅树,自梅林穿过去,可进前院。
清晨,正是细雪纷纷之中,走在僻静的梅林之中到颇有几分诗意。
行至梅林深处时,他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但见他后退几步,转头看向右侧,梅枝遮挡间,有个小身影正趴在镂空的花墙上,似乎在偷窥些什么,因为穿着一身孝,在四周的白雪掩映下,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有人在那儿站着。
在走到离小家伙半丈远的距离时,他停了下来,因为不想吓到她。
小家伙似乎也感觉到了背后有人,转头看时,却是大哥那个好朋友,她咬唇,思索着是赶他走还是让他留下来一起看,在刹那的思考后,她无声地对他招招手——她太矮,要跳着才能看到镂空花墙外,而他的个头高,可以请他帮忙。
也许是因为太无聊,秦恒走过去,箍住小家伙的腰,让她能偷窥到墙外。
“你是男的,你觉得那个姨姨长得好看么?”皖妲指了墙外不远处,与她母亲站在一处的白衣女子,悄声问秦恒。
平心而论,那女子不错,于是点头,“嗯。”
皖妲转头仔细看着他的脸,“跟我娘比呢?”
跟罗夫人相比……一株牡丹,一株墨兰,不好作比吧?他知道这丫头想听到什么话,但他不想骗她,所以没答。
“她以前要嫁给我爹的。”一句话道出“家丑”。
原来,小丫头是在跟母亲一起同仇敌忾?
“娘却还对她那么好。”
罗夫人不愧大家闺秀,深明大义。
“我问娘为什么要对她好,难道希望她把爹爹抢走么?我娘却说,她同情那个林姨,因为她一辈子都得不到想要的,所以——我也不打算跟她过不去了。”可怜人嘛,本来她还打算找机会整整她呢,她家爹爹独一无二,没人能抢走!
秦恒笑笑,因为觉得这小丫头天真可爱,对他这个陌生人也能说出真心话来。
“可那姨姨老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爹和我娘——”这是最让她挂心的,杀敌就要斩草除根——这是所有罗家人的思维模式,所以这两天她一直在想怎么“除掉”这个漂亮阿姨,本想让大哥娶了她,可大哥有尤儿姐姐,二哥又不爱跟女孩子玩,三哥太小,敬恩哥哥又长得不高,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人选……终于在昨天给她想到了,“你觉得她漂亮对不对?”没来得及让秦恒思考她眼神里的慧黠,小丫头接着道:“那你把她娶走吧。”
秦恒笑道:“你不觉得我们年纪差得有些大么?”
“不会啊,我爹比我娘大十岁呢。”快速找来参照体。
“是么?”
“是啊。”
“所以你觉得十岁也不算太多?”
点头。
秦恒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言道:“前院该起驾了,你不跟去送?”指指前院的号角声。
小丫头叹口气,“他们说女人家不能送葬。”
“你也不想去看?”他不觉得这丫头会乖乖待着。
“你要带我去吗?”她很精明的,知道这怪哥哥在拐她,于是顺水推舟。
弯身放下她,“走吧。”
小丫头乐颠颠地揪住了这“陌生人”的衣袖,送葬去——
而花墙外,君锦与林铃也一道出门——
她们见面好几天了,这会儿才有空叙旧——林铃至今未嫁,似乎也不打算再嫁了……
出殡的场面相当大,据说这刘老太太是罗瞻的养母——也就难怪了。
一切事宜均是罗瞻亲自操办,他是真得把老太太当成了亲生母亲。
老太太的遗愿是魂归故里,一切程序完毕后,罗瞻要引着老太太的灵柩回林岭下葬。
“皖妲呢?”君锦在一堆女眷中找寻小女儿。
“赖在大公子的马背上不肯下来,大公子就带她一起送葬去了,说是到城门口再回来。”香坠儿早盯好了小丫头。
“等大少爷回来,让他把她一并带回燕州去。”又拉过岳尤儿,“尤儿,路上你多帮伯母照应一下那鬼丫头。”
岳尤儿应允后,君锦爬上马车——她跟云雨等人要去林岭。
马车刚出城门时,正巧遇上了罗定睿等人回来,一见到母亲,小丫头忙不迭地要从大哥的马背上爬下来,若非罗定睿手快,她真能摔下来。
“娘,我要跟你一起去,你说好带我去林岭的。”家里就她没回过老家。
君锦忍不住捏捏女儿冻红的脸颊,“那边冷,等暖一些,娘再带你去。”
小丫头嘟嘴,她的鬼精在于知道什么时候该任性,这会儿母亲忙,所以轻易不要惹她,真发起火来连爹爹都要惧让娘亲三分,更别说他们这些虾兵蟹将了,所以尽管很不开心,但也知道不能任性地跟娘亲顶嘴。
望着母亲的马车远去,小丫头的嘴越嘟越高——
“丫头,回家了。”罗定睿大手罩在妹妹小脑袋上,轻轻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圈,将她的脸转到自己这边。
“不要跟你一起!”都是他害她没来得及跳到母亲车里,要是能上车,赖一赖不下车,母亲也就没办法了,反倒是站在那儿跟母亲讲道理,定捞不到好结果——跟应对爹爹的方法正好相反。
“这儿是玄武门,走回去很累。”罗定睿提示小妹任性的后果。
“哼。”最好累病了,到时爹爹就会动手揍大哥了,反正他也好几年没被爹爹修理,给他个机会好了——这就叫借刀杀人。
“敏之(罗定睿字敏之),听说延州有个万家楼很有名。”秦恒在旁插一句。
罗定睿、罗皖妲同时看向他。
被看得人一副颇为无辜的表情——
……罗皖妲最终愉快地坐上了秦恒的马背——说不坐大哥的就是不坐,说话要算话。
罗定睿望着小妹对自己桀骜不驯的眼神,心中道:臭丫头,别自作聪明,以后真嫁给你背后这人,有你好果子吃,估计他把你卖了还替人数银子呢。
没错,秦恒的那句“万家楼”很自然让小丫头接受并兴奋了起来——对待一个爱玩、爱闹的聪明小鬼,你得想办法在顺着她心意的同时达到自己的目的。
“啊,对了,你打算娶林姨么?”小丫头仰头轻声问背后的秦恒,她可没把这事给忘了。
秦恒以手掩鼻,轻咳一下,顺便低道:“如果你能把这件事忘了,我会让你大哥同意带你去听戏。”
“……”好像条件不错,“我已经忘了。”不过她好奇他怎么让大哥同意,大哥不喜欢听戏,更不会随便带她出门。
结果次日,大哥真带她出门听戏了,因为秦恒有人要介绍给罗定睿,那人的身份还是个不可以公开的,所以才带上她听戏,为了掩饰。
罗皖妲很少佩服谁,有她爹娘那对厉害角色在前面挡着,谁出得了头!可这次不一样喔。
而对秦恒来说,他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宠着这个小丫头,是种习惯吧,因为她身份特殊嘛,既然可以做到让一个人开心,干吗不做呢?
月老的红线真是好长好长……不知这次修出来的是伉俪还是怨偶。
***
又回到了林岭——
君锦望一眼眼前的茫茫雪原,她有多久没看到了?自怀定睿后就再也不曾来过这片土地了。
这里是他的老家,无论地盘大成什么样儿,在他的心中,这里才算他的家吧?
山风依旧像二十年前一样冰冷,她身边依旧只有他,只是少了那条大黑狗,听说早就老死了……
他们原先住得那两间破木屋早已被几间石屋替代——他让人修得,每到林岭他都要在这里住,说这里是他自小的住处。
阖上门,把风雪关在门外。
屋里炭火烧得正旺,而他正在熟睡,昨夜忙到寅时才回来,刚睡没多会儿。
这些日子一直为老太太的后事忙碌,吃睡都不随心,他瘦了不少,四十多的年纪了,还不晓得要多顾着点自己的身子,真不知道他到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这些年,他虽待在她身边的时间很少,但会记得回来,即使只是一天或一夜,他都会特地拐过来见见她,寂寞时,她也会气、也会怨他,可每当他回来后,她就会把之前的不快全给忘了。
对女人来说,他也许不够细心,更不懂女人家的细腻心思,可他把她照顾的很好,不管他强大还是弱小时,她跟孩子们都不曾有过任何危险,这是相当难得的。
女人的要求有时确实也有些高,希望男人能在物质上给与她们保障,更希望男人能与她们心灵相通。精神与物质调和后,总有一方要舍弃地多一些,尤其对他这种不懂情感的大笨牛来说。他已经算是做得相当不错了。
坐到床侧,俯视着他沉静的睡颜,“我该谢你,也该怨你。”谢他让她活得任性又高贵,怨他让她寂寞又担心。
她的抚触让他睡得有些不踏实,一把抓住她不规矩的手缠到自己的脖子上,她不依,仍旧破坏他的美梦,因为知道他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耗在她身边。
终于——
狼被惹怒了,张开眼,看向眼前这只大胆的羊羔,在她眼睛里看到慧黠的笑意后,明白她只是在玩,“再让我睡会儿。”嗓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你昨晚就没吃,吃完早饭再睡。”
“睡完再吃吧。”他现在就是不想起身。
“每次都这样,难怪脾胃不好,乖,先起来吃完再睡好不好?”把他当孩子哄,这招在用过一次发现非常有用后,她一直沿用至今。
果然,他顶不住这柔言蜜语,屈服了,起身穿上衣服。
饭食就在离床不远的八仙桌上,他连靴子也不穿,光脚徒步去吃早饭,没办法,君锦只好把靴子提到饭桌前,让他踩着。
因为山上没人,饭都要她亲自做,他的口味还是跟二十年前一样,依旧不挑食,只要不是甜的,什么都吃。
“曾辉这几天可能要过来,你忙吗?要不要见见她?”盛一碗肉粥放在他手边。
“等到她过来吧。”端起碗。
“真的?!”她喜出望外。
罗瞻碗到嘴边,诧异地看向她,她正眉开眼笑着,这让他突然有些感慨——他很少有这般感慨的,她跟了他二十多年,见到他的时间却少得可怜,想想还真得是很对不住她,“真的。”就算是为了陪她,他也会多留一段时间。
君锦笑着低眉,将散着热气的小笼包掀开,不想手指却被烫到。
“烫到了?我来吧。”她细皮嫩肉的,不似他这般耐热,他伸手掀开蒸笼,顺便让她的手指贴在他双耳上,这些动作很随意、自然,看上去就是那种特应该的一样,连君锦也不觉得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