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的引力-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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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点跌下树来,夜色变苍白了,好像冬天来临了,他觉得好冷。——这流氓,已经开始向女生下手了。
在他的心中,曼丽那标致的脸蛋儿,象烟云逐渐消散了。世界变浑沌了,仿佛鸿濛未开。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到宿舍,和衣躺在床上,蒋伦走过来,“哥,你怎么了?”
他看出了某种苗头,“自从柱子上下来,你就一直没说话,而且闷闷不乐,你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李思宇毫无表情说,没什么,很正常,两个人在屋里坐着,好象在谈论什么。
蒋伦说,我可不信,辅导员那样的大色狼,能放开到嘴的肉?
思宇说,睡觉吧,明天早点起床!
唉,曼丽,花样的年华,如果辅导员能对她负责也行,也许他们会成为人生伴侣。——可是,能吗?辅导员那种人,怎么看都不象当老师的人,怎么看都不象对女生负责的人。你说,怎么啥样人都能混进教师队伍里来呀?
一想到曼丽,他又想起高中时那个风波。
那天,班主任,教导处主任,校长,找到李思宇“三堂会审”,班主任首先发招儿,“你把情况向主任和校长讲一讲,要如实地讲。”
教导处主任的嗓音象太监,接着发招儿,“我们校纪非常明确,有谈恋爱者,一律开除学籍,你家在农村,很远,我们很想找你父母谈谈。”
只有校长说话有点人情味儿,“李思宇同学,你是我们全校的尖子生,前途无可限量,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不能因为谈恋爱而耽误前途啊!”
三个人轮番轰炸,李思宇被炸晕了。他快爆炸了,原子核要发生裂变反应了。他大喊一声,几乎是以自己最高的声音分贝为自己辩护,“我真的没有谈什么恋爱,如果我和她谈恋爱,出门让汽车撞死我!”他用农民孩子最朴实的语言,发下了这血淋淋的毒誓。
他甩门而去。想起这三个老胡涂,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走在大街上,像是被后娘一脚踹出家门,要不是有“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这句话作主心骨,他的泪水保准化作黄河壶口瀑布。
他心中像燃起了火,燎得肝肺下活儿嗤嗤直响。走在公园的甬路上,心里像装满烧红焦炭的炉子,一块石头被他狠狠甩进水池,正在水池中划船的一对情人向他投来厌恶的一瞥。哼,狗男女,瞅一眼都反胃。真无聊,真没劲,脚底走得灼痛。公共汽车像一条蠢蠢爬动的大蚕,在窗棂般的街道上爬着,他漫无目的挤进大蚕肚子里,让它消化了吧!
这记忆是如此的真切——如果我和她谈恋爱,出门让车撞死!也许是中国人太相信这种血誓,学校终于相信了那只是个误会。结果,这句话却成了李思宇最痛苦的戒律,她从此再也不肯多看曼丽一眼,再也不想与她说话。可是,他毕竟也喜欢那个浪漫而标致的女孩啊!她毕竟也是受害者啊!
现在,他们都进了这所大学,都在青春的花季里浪漫地生活着。学校生活真的很好,可以躺在宿舍里享清福,可以在林荫中自由散步。如果没有辅导员这种败类,曼丽还会天真无邪地保持着一个女孩最善良的微笑,可是现在,曼丽的天空是灰色的天空。
不知谁说过,年青人在一起,总爱说一些美丽而荒唐的话。上课、吃饭、睡觉,这三部曲真挺腻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让人觉得无聊。如果说学校的生活还有一些另人兴奋的东西,那就是这许多驿动的心灵总会设计和制造一些荒唐的事情,而所谓荒唐的代表人物就是吕冬。
这家伙是全班第一个谈上恋爱的人,他与严云的恋爱史很有喜剧色彩,有点象山野村寨里流传的挺诨挺古老的一个笑话。
那天晚自习时,严云提着一个漂亮的小提包走进教室,后座的吕冬认定里面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因为有许多女生都喜欢用一些零食在自习课上填充她们的火红的小嘴儿。
吕冬乘其不备,一把抢去了那只漂亮的小包,如获至宝地跑出教室。严云追之不及,满面羞红,原来包里装的是女生每月必备的那种用品。等到吕冬打开包时,也一下子堆出满脸不好意思的神情。为此,吕冬几次向严云表示歉意,但都没得到原谅。等到严云原谅他时,也就是他们约会之时了。
这抢包事件成了同学们茶余饭后最开心的笑料,而每当同学们提起这件事时,吕冬总是笑着说:“哈,爱吉波谁谁。”
这“爱吉波谁谁”是吕冬的口头语,同学们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方言,抑或是“哪国英语”。不过,他们都知道这话的意思是:谁都无所谓,一切都无关紧要。当一个人认为一切都无所谓,一切都无关紧要的时候,往往就是悲剧的开始,吕冬的玩世不恭最终在自己的脚底上走出了水灵灵的血泡。
晚上,躺在下层想家,许多人都这么说。这是远离家乡外出求学的大学生第一学年普遍的情绪。本来,思宇的名笺是贴在上层的,刚来报到时,吕冬把名笺撕掉了,把思宇本来放好的行李扔到下层,这小子很霸道地占了上层。
思宇可不是被欺的主,他一回宿舍就和他吵起来,并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后来战场移到操场上,吕冬哪是他的对手?只几下子就被他打翻在地,不过,吕冬可是能折能弯随时随地举手投降的主儿,见打不过思宇便马上告饶,哀求他说:“大哥,求求你,我有皮肤病,怕下铺潮湿,让我在上层吧!”
思宇最怕软乎话,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说:“早说不就结了?随你吧,我在下边也一个样。”
就这样,他屈身低矮的下铺,虽没上层宽敞明亮,但下床方便。
一直躺到夜深,吕冬回来了,上了床,他感到有灰尘落在脸上,便厌恶地蒙上被子。这家伙的嘴上一定还残留着口红和香粉,并且在嘴角淤积成一种象征。
据说,他以前是地痞出身,好勇斗狠,在高中时无人敢惹,是经过多年复课才终成正果的。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令人佩服的。不打不成交,自那次开战以来,吕冬唯他马首是瞻。
仍然睡不着,想妙儿,想他们刚刚接近的时候,那时,还没有恋爱。绿草如茵的草地上一丝风也没有,阳光柔和得像圣母的手,爱抚得人们如醉如痴。他的对面是妙儿,她穿着白色运动鞋,白色运动服,披肩长发与这身穿着产生鲜明的对比。
羽毛球被打得往来倏忽,与这位美妙的少女打球,哪个男生能不心猿意马呢?
正在胡思乱想,球落了。
“你怎么啦?”她问。
“我眼花了!”他坦诚地说,“是因为你太迷人。”他奇怪自己竟学得油腔滑调。
“我会使你着迷?帅哥!”她说。
“窈窕淑女,君子好俅。”他说。
“你该不会是伪君子吧!”
“真伪难识,自有识我之人!”他笑了笑问,“晚上自习后你们都干啥?”
妙儿说,“我们晚上回去洗洗涮涮就睡觉,不象你们,到处游魂似的。”
“早上出来散步吗?”他试着问。
“有时候出来。”她说,“明早你出来吗?”
“出来,我天天都出来!”这话谁都明白,是一种约定。
他们就这样勾搭上了!男女之事,本如一薄纸而已,捅破即明,明则相悦。
那天,刚朦朦亮,思宇就起来了。
外面的空气真鲜!他一个人走在操场上。踏着草坪上晶莹的露珠,心底却在期待着那个身影的出现。
晨雾像太阳朦胧的睡衣,早安!太阳。
他漫步在操场上,心情无比激动,他知道一定会看到她。
果然,操场的另一边跑来那个健美的少女,妙儿。这女孩穿着一点不俗气,穿什么都不失绰约风姿。
他们就这样站到一起,心也走到了一起……
当他和妙儿一起走在大街上时,世界都变了样,一切都美得难以用拙笔笨嘴来描述,他只觉得地球不转了,他高大的躯体仿佛能跟珠穆郎玛峰搂个一平。
他们之间是半尺宽的距离,他琢磨过这个距离,像他们这样胸前别着校徽的大学生,这个距离是不失身份的。他们不能像市井之流那样,揽脖搂腰给人以孟浪轻浮之感。
他侧脸望着她,太让人着迷啦!白暂的俏脸,小巧的红唇,*摄魄的眼睛,他六神无主啦!脑袋转不回来,大概脖子上的转向装置失灵了,连怎样呼吸都忘了,只有双腿机械地向前捣腾。
就这么走他敢说,从北极走到南极去他也觉不出累,一个月不吃不喝也能挺过去。她婀娜的腰身在他身边动,每个动作都是绝美的艺术造型。哈,那一刻他铁了心了。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哥们对你情。
与美人逛街,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街边一个蹬三轮的目光直勾勾地瞅过来,思宇心里充满愤怒,一个卡车司机在后面按喇叭,好象也存在不纯洁动机,思宇回头恶狠狠瞪那司机一眼——仿佛在说,要眼热的话你找好莱坞的那些浪娘们儿去,跟咱掺和什么?几个小青年走过去,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说上三两句让人难以接受的评语。刹那间,一股英雄气慨把他的拳头握紧了,幸亏是第一次出来逛街,要给她留个好印象。他有责任保护她不受任何侵犯,这是思宇最阳刚的特点。
一想起妙儿,他就抓心挠肝地,夜不能寐。
吕冬在上层铺开始打呼,宿舍里说话声、欢笑声都没有影响到他睡觉,这家伙肯定玩累了。吴晓江又跑进来,他一进来就大叫:“重大科学发现!”
大家马上停止喧哗,奇怪的是,上层铺的吕冬在睡梦中立即停止了打呼,——听说有重大发现,鸦雀都不再出声。
吴晓江说,“我发现温差电效应在大尺度上的必然性,地壳下面高温与低温接合部,必须存在一个温差电场。引力应该是静电力在长距离上的作用。”
有人开始嚷到,滚滚滚,别胡说了,静电力是可以被中性金属屏蔽的,这难道你不知道?你看看重力能否被金属屏蔽掉吗?
又有人说,牛顿引力理论早就被爱因斯坦推翻了,广义相对论说得对,引力是时空曲率的作用。
吴晓江说,中性金属屏蔽静电,这只是在静电很弱时起作用,静电很强时,金属屏蔽无效,你们应该知道电子电路中屏蔽导体为什么要“接地”吗?不“接地”它的屏蔽作用就不能持续下去。
争论又开始了!吴晓江开始受到大群人的舌剑攻击。I不过,终于有人站到了吴晓江一边儿,那就是王玮,他说,重力也是可以被屏蔽的,他在图书馆里阅读过有关资料,美国有个叫布朗的人在三十年代就发现充以强静电的电容极板会出现重力减少现象,他的大学教授别费尔德也共同证实这一现象,后来被称为“别费尔德…布朗效应”。另外还有英国的一位大学教授约翰&;#8226;西尔先生也发现充以高压直流电的电容极板会出现重量丢失现象。这些现象都应该是重力被屏蔽了一部分,才可以合理解释。
有人大声反驳,那些现象早有人解释了,是离子风作用。
王玮说,离子风的说法经不起推敲,就好比一只船上安一个大风机,这大风机用最大功率吹这船上的帆——把帆吹破了船也不可能动的。
小彬说,对对对,就象你自己使劲搬你自己的脚,能把自己搬上床吗?
李思宇把头从被里探出来,“你们别吵了行吗?人家吴学究已经确定了重力是未解之谜,你们还不让人去解开谜底吗?我认为他说得有理,静电力的叠加完全可以把我们吸附在地面上,人类自以为很高大,其实算个啥啊?如果把地球缩到篮球那么大,我们这帮人跟灰尘有什么区别!”
蒋伦说:“吴学究你别急啊,赶明儿个我给你颁发“诺贝尔胡思乱想奖”!”
这时,“诗妖”*着从厕所里跑回来,大叫到:你们能不能不争论这些没用的东西?传说中太阳是一只三足火鸟,这几大行星和地球不过是它生的蛋而已,至于人类嘛!只不过是蛋壳上遗留的鸟屎而已。
呵,想象力挺丰富啊!这家伙满脑子文学灵感,满嘴的仁义道德,另外还有满肚子的男盗女娼。有一天,吕冬偷出了“诗妖”的一个写歪诗的日记本,那上面都是一些情呀爱呀的煽情诗。最经典的是他把李白的《蜀道难》改得面目皆非:
噫嘘唏,美乎妙哉,初夜之男,难于上青天,帐中及玉肤,开脱何茫然?单人四万八千睡,不如情人一拥眠,其当太白有鸟道,何以疼绝蛾眉尖,地崩山摧壮士倒,然后……
李思宇看得面红心热,真没想到这家伙晚上在被窝里尽写些伤风败俗的东西。白天文明不精神,晚上精神不文明,李思宇最看不惯的就是诗妖的这种德性,你想当作家,就不能写点高雅的东西?整天用笔尖探索男女那点破事儿,你能万古流芳吗?
在这个班级里,有一文一武为众人称道,有人说,诗妖“文可安邦”,思宇“武能定国”,这安邦定国的人物都跑到同一个班级里来了,真是巧合。王玮说,诗妖的文笔,“如文曲星撒尿疑似银河落九天一样”;而思宇的身手,“在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这种赞誉真是绝妙,但令思宇郁闷的是,人家诗妖毕竟能换一些稿费以维持生计,自己空有一点拳脚,除了打架斗殴就没有别的用途。
感冒真难受,咳嗽,流涕。他不想吃药,坚持了一天,这是农村孩子普遍的抗疾态度,让自己的抗体战胜流感病毒,这样身体会更强壮。
上晚自习时,屋里静静的,谁都知道学生科科长值班,那老家伙厉害得没治,只要他值班,任何人都得板板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给书“相面”;任何人都得规矩一点,因为他是处理学生最狠的一个“头儿”。只要他值班,你不敢在早晨多睡一会儿懒觉,你不敢和同学坐在假山石上谈到夜深。吃饭时,要站成长排等待接近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