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执行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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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文
If you love her ；send her to Wall Street；for it is he*en。
（如果你深爱她，送她去华尔街，因为那里是天堂。）
If you hate her；send her to Wall Street；for it is hell。
（如果你憎恨她，送她去华尔街，因为那里是地狱。）
——杜博宁
传说龙的喉下有一片逆鳞，谁要触动它必将惹来杀身之祸。帝王的身上也有一块不可触动的禁区，这个禁区便是帝王的自尊心。——韩非子《说难》
一
2008年秋。
一场美国引发的金融危机飓风席卷全球！
何紫凝一下飞机就去了华尔街。
华尔街商交所气氛炙热，虽然买卖期货程序几年前已采用电子交易，广阔的交易大堂是排列整齐有序的交易员和电脑，但交易所一直坚持人手喊价交易方法，交易员必须挤到交易大堂中心，使用喊价和手势跟对手直接交易。
巨型屏幕下人来人往、声音杂沓，外行人看起来一片混乱，像北京天桥底下打把势卖大力丸的老帽儿。
“WTI油价跌破七十美金了？！”何紫凝深吸了口气，注视着交易屏幕。
屏幕显示，美国西德克萨斯中质原油（WTI）期货主力合约价格为美元/桶，较前日下跌1％。数据K线显示，原油价格呈现跌势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扩大的趋势。
在何紫凝的目光下，那些驻场交易员们满脸大汗，他们的眼睛和耳朵紧跟着指令不断卖出买入。很多对冲基金炒家不论价格地抛空WTI原油期货，近程交易员挤进人群中买入本月期油好仓合约，同时大量吸纳下月淡仓合约，远程期指交易员在市场上买进本月好仓合约配合股市行动推高指数，使对手炒家本月淡仓亏蚀，吸纳下月淡仓合约扩大两个月份间的指数差距，增加炒家一旦见时势不对企图把本月合约转到下月时的转仓成本，这样倘若下月期油下跌拥有的淡仓也可以获利，抵消了部分风险。
何紫凝把电脑磁卡掠过自动锁的电子仪器，在华尔街俗称“盘房”的金融交易室门开了，一股紧张吵杂的电话铃声、对话声、有意抑制的呼喊声迎面扑来。
密密麻麻的金融报价机和电话机中的人头里，只有几个偶然抬头的交易员觉察到她**的高挑身材，露出贪婪的神色。
在“盘房”吃完麦当劳汉堡，何紫凝走进商交所外自己的专用车库，揿下遥控开关，为了在狭小的车库里少呼吸废气，她不等车库门升起一半便发动马达。
火红色宝马摩托赛车前灯照着徐徐升起的铁门，随即射进茫茫黑夜。
车库门完全升起，她将摩托车慢慢驶出。
她揿下关门按钮，一边欣赏宅院前方的景色，一边等待铁门咣的一声合拢。
纽约如漂浮在海面上的一片建筑群。宝马赛车下方的城市笼罩着一层折射夜灯光芒的薄雾，显得无边无际。
她西侧不远处是名人俱乐部，灯光明亮的网球场上，有几个网球少女正在练球。俱乐部西边遥望高耸入云的核心商务区，它是这个城市最高的摩天大楼群。再远一点是朝向南方天际的独立日纪念性碑，纪念碑再往下一点，用石块垒起的一片人工平地隐隐可辨。
她点了支烟，将摩托车上收音机调到音乐频道，用遥控器打开大门，沿着坡道开向大路。然后她又向左拐，在纽约秋天干燥的空气中缓缓驶向市区。
空气弥漫着城市特有的气息，已有一丝冬天的味道。
落叶的滋味，或者是铃兰花的芬芳。
女人，让纽约这个城市充满诱惑和生机。豪华汽车，车里坐着表情厌倦、气度傲慢的女人。小型家用汽车，里面坐着汗流浃背，充满拜金心情的女人，颇有点像那些在商场橱窗前观望的女人。她们眼中映入一片灯火辉煌。她们中一些人想必在思忖什么时候来买那件万元貂皮外套，另一些可能在犹豫从何处筹钱来买。
黑与白是两个极端，其间夹杂着数不尽的灰色调。无数人活着的目的就是蛊惑你的心灵，另一些人则试图把你唤醒。
女人深知生活中最重要的事物其实简而又简，纽约正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个矛盾地方，在这里女人可以将这些美景和罪恶事物一一罗列。首先当然是金钱。一些女人拥有它，其它女人都想得到它。金钱固然未必能买来幸福，但是却不愧为消磨时间的绝佳方式。
宝马赛车一转弯，变成平坦大道。
第五大道两边灯火辉煌的商店形成一片*之海，宛如卖春女郎诱惑的眼睛。而且就像她们一样，你想要实现梦想，所需的仅是一点点金钱而已……凉爽的风和黄色车灯光扑面而来。
她享受着清凉的空气，周身围绕着色彩斑斓的人工灯光。
她依稀听到了第六大道唐人街飘出的音乐声。这里是夜生活爱好者们的必停之处，他们在里面可以喝点青岛啤酒，吃点中国小吃，等到夜深后再散落到各个迪斯科舞厅或者夜总会。
高等级停车场里，何紫凝摘下头盔，步入繁盛夜街。
纽约第五大道，不假外求的超巨型百货公司、走在时代尖端的时装名店、装修豪华亮丽的咖啡馆与酒吧，犹如耐性奇佳的猎人，以香气扑鼻的诱饵静待消费欲望高涨的猎物。
Kirih Beer、Seven Star、IBM、HP……色彩狂乱流动的霓虹广告牌，还有时刻播出当红*偶像荣姿的电视荧幕墙，映得行人为之目眩。
她知道就在自己的东面，还有一座如古代克里特岛迷宫般的全天候戒备大厦——蒋氏集团大厦。
街头，男女人群如蚂蚁般穿梭于酒吧与分时旅馆之间，无孔不入地填塞满每寸可供满足欲望的空间。
没有多少路人注意到这个在傍晚七时街道上孤独漫步过的倩影，除了迎面碰上的一群打扮新潮的午夜女郎。
何紫凝的孤独，吸引了她们涂着各色眼影妆彩的眼神。
一
擦肩而过后再向东走，何紫凝进了商业大楼构成的雄伟森林……在洁净的商业区街道上，她看到此行的目的地。
“蒋氏金融大厦”矗立在小公园东面，中间只相隔一条街道。大厦为巨型三角柱体状的全玻璃幕外壁设计，远看犹如一柄锐利的刀，建造时已预先架设许多可供高科技使用的庞大网络系统，大厦办公厅的租金亦因此比其它普通商厦高逾一倍。
何紫凝步进“蒋氏金融大厦”的玻璃自动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具有非凡气势的华丽大堂。地面铺着古雅的大理石板，木纹优美的巨柱延伸到三层楼高之处，加上适度设置的观赏植物和西洋风挂画，颇有后现代设计的味道。
何紫凝美目流盼之余，已在短时间内辨识出大堂内少了三名便衣警卫。
经济大萧条，蒋先生又裁员了。。。。。。她想着走到左面的询问柜台。
看见进来一位摩登女郎，柜台后一名身穿整齐制服的警卫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礼貌地向何紫凝鞠躬。
“小姐是访客？”
何紫凝点头。
“我来找……”她发现柜台朝外成四十五度斜角的正面处，安装有一个二十九寸荧幕，映出“蒋氏集团”商标的高解像电脑绘图。
何紫凝指着荧幕：“是按这儿吗？”
“嗯。”警卫点点头。
何紫凝伸出右手，按在荧幕画面上。“蒋氏集团”的标志随之消失，画面变成了英语字母键盘的图像。
她的食指轻轻在“键盘”上点按，打出了主人的名字。
指头最后按在“输入键”上。大约隔了五秒钟，画面再次变化，这次不再是电脑绘图，而是活生生的真人，一个身穿大红中式旗袍、笑容可掬的亚洲女孩。
“晚安。”旗袍女孩透过画面深深一鞠躬：“您是何总吧？我是乔伊伊，董事长助理”
“乔助理，你好。”
“先生已在十三层办公厅等候。请用八号专用电梯。我会通知电梯操作员接待您。”女孩的汉语非常动听，看来是千中选一的接待人材。
“谢谢。”何紫凝以中文回答。
当她抬起头时，清楚看到了那名警卫眼中的诧异之色。
“何总，请……”警卫步出了岗位，深深鞠躬。“电梯在这边。”
在那位乔伊伊的引导下，何紫凝走过铺着厚厚地毯的现代化办公厅走廊。
走廊灯光非常柔和，空气比街上还要清新。
“空气很好。”何紫凝漫不经心的说。
在前引路的乔伊伊微笑说：“嗯，是经过双重电离子处理，还加注了3％的氧气。”
何紫凝瞧着乔伊伊婀娜的背影。她一头长发柔和如水，轻轻服贴在红色的旗袍上，充分表现了东方女性那种温顺的美。
“这套旗袍很适合乔助理。”何紫凝淡然道。
“谢谢何总。”乔伊伊双颊绯红，连化妆品也掩盖不了。
何紫凝又看见了走廊尽头是一道看来非常厚重的巨大木门。双敞的大门装有木条框架，上面整齐排列着发亮的铜帽，简直就是中国清代紫禁城古城门的缩影。木门古雅的外貌，跟走廊上的现代化设计呈极大对比。
“先生就在里边。”乔伊伊在木门之前站住。
乔伊伊无意推开木门，引领何紫凝进内。
“蒋先生大概不喜欢属下打扰他……”何紫凝说：“这儿就可以了，乔小姐。我自己进去吧。谢谢你引路。”
正不知怎样解释的乔伊伊吁了一气，说了几句礼貌的道别话后，再次屈身鞠躬，便从原路离去了。
“城门”打开后，藏在这道位于十三楼高层的大木门之后，竟然是一座极度空旷的传统中国苏州式庭院，面积恐怕在五百平米以上。
整座庭院上方的天花板高达十米，看来是把十三楼和十四楼打通改建而成；地面是天然草地，微湿的泥土上栽种了一丛丛青竹；一条铺着碎石的小路从入口开始，蜿蜒于竹丛和中式园林石之间，绕过一座养有锦鲤的流动水池，伸向庭院深处。
敢在超高层大厦建一座苏州园林庭院的人，全纽约也许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何紫凝踏着碎石路步向庭院深处。
四周宁静异常，只余水池上竹管的淙淙流水细音。
深入庭院之后，她渐渐感受到空气中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绕过水池畔的竹丛后，碎石路尽头一座小建筑物映入何紫凝眼帘。
一座以木门间隔的中式古宅。
古宅的木地板玄关高出于草地上约半米。玄关上的正面门板敞开，可见内里的情景：一名身材壮硕的男人背向何紫凝，跪在正中央，脸朝向前方神龛里的关羽神像。
男人理了短短的平头，宽阔的肩满满撑起那套玄黑色的唐服，左腰带上斜佩着一柄黑鞘金锷的古雅龙泉长剑。
男人静寂如山岩，保持跪坐的体势。
壁上神龛前供奉着鲜花，两旁各挂了一卷巨大的毛笔字帖，字体苍劲刚坚：厚德载物，仁者无敌！
仁者无敌……。
何紫凝感受到的那股压迫力，正是从男人背项透来。
何紫凝止步，沉静地凝视场内不动如山的男人。
男人身上散发的气势已渐渐上升至顶峰。
白光闪现！
庭院内灯笼的光华亦为之黯然。
男人右臂向前平举，单手持着露出优美弧刃的长剑。剑刃水平停顿在男人身体右侧，剑尖指向前方。男人的左掌稳稳握着左腰间的鞘口；双膝早已离开木板地面，右足平踏在前，左腿虚蹲，以足趾支撑着依旧沉稳若巨岩的身躯。
这拔剑的动作几乎肉眼难辨。
男人缓长地吸气，平持的长剑缓慢地移向头顶。扶在鞘口处的左手顺畅地伸出，以双手握持剑柄。
剑柄停顿在男人头顶上方约一寸处，银白剑刃呈水平，尖端朝后对着何紫凝，形成火焰般的架式。
少林达摩剑法！
何紫凝看得连呼息都热起来了。
二
男人浑身发出的压迫感充溢整座庭院。眼前幻想中的敌人已经被这股无匹气势牢牢困住，无处可逃。
弧形锋刃挟带猛烈破风之音，以劈破高山的雄健威力从中央垂直斩下，刹那间却再度静止于男人肚脐的高度，彷佛从未移动过。
发出这记强劲的破斩后，男人静静地从齿缝间喷出尖细的气息，缓缓把长剑收回黑色剑鞘，双腿随之恢复跪坐的姿势。一切动作就如电影的慢镜头般，依旧不失森然的气势。
何紫凝知道，这正是少林达摩剑法之精髓——“禅心”：在出招之后，即使成功击杀敌人，剑士仍不能让体态和气势出现丝毫可乘之隙，必须牢固保持完美的警戒和气度，这正是“禅心”之要诀。
何紫凝感觉男人身上的罡气此际才点滴平缓下来。男人徐徐把左腰带上的长剑连鞘解下，恭敬地放于身体左侧地上，然后双掌按地，向正前方的关羽像鞠躬敬礼。
所有的动作仍是一丝不苟。
这完全体现了蒋先生的个性，何紫凝心想。
蒋先生对一切事物外观的微细枝节如此重视，往往表现在一言一行的微小举止之中，故此才执念严守这种生活态度。
“紫凝，你来了。”男人头也不回说。
何紫凝轻轻抹去额上的汗珠：“蒋先生的少林达摩剑法又进步了不少。很凌厉的气势。”
“达摩在少林寺面壁九年，修练心法，我还差得很远。”男人转过脸来。阔大而轮廓坚实的脸，直挺的鼻梁，丰厚的嘴唇，唇上和下巴留着半白的粗硬胡须。本来平凡的容貌，在长期严格修炼下，自然地显现出充满气魄的魅力。
蒋先生把何紫凝引领到古宅后的一个房间。
房间位于大厦三角形建筑朝向正北方的尖端，呈梯形的房间依旧是雅淡的中式传统布置，地板铺着新疆毛毯，中央放了一张八仙桌，此外再无其它家具。梯状的空间加上简单的摆设，使人产生一种房间比真实面积还要宽大的错觉。
正面窄小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卷轴，上书：撑起两根硬骨头，养活一团春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