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江水自茫茫 第二部-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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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杀掉这些孩子,在咒语作用下,血会自动被神器吸到结界中,直到布满整个结界。然后日食一开始,就可以穿过结界,回到师父计算出的那一天,改变当时的事情,进而就能改变天命。布满结界的时间跟施法者的法力有关,若法力不够,就要提前杀掉祭物,将血封存,到时再用。否则血还没布满结界,日食时间结束,就无法改变天命了。
她知道,这些孩子被喂了药,不会反抗,然而,当她慢慢跪坐下,用施了咒语的匕首靠近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虽看不见戴上面具的孩子的表情,不用面对他们的恐惧,可是,不管她下了多大的决心,始终无法将匕首送进孩子的心脏。
正在犹豫之间,那一直端正站着的孩子好像是没站稳,突然向她倒过来,她正要避开,可不知怎回事,始终是慢了一步,只听得“噗”的一声,鲜红的血,瞬间在白色的衣襟蕴染开。但那血并没有继续蔓延,反而诡异地停住了。“啪”的一声,他的面具裂开了,血不停地从他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七窍之间涌出,但并没有落到地上,反而成了一颗颗血珠,向空中的神器飞去,一碰到勾陈之珠,便瞬间消失,慢慢的,白色的雾气中染上了几处粉红。
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
怀中的这个小孩虽然闭上了眼睛,可嘴角还露出一丝微笑!
这个微笑看起来如此熟悉!不对劲!是谁?
血仍在流着,白色的雾气此时已转成桃红色,但这个孩子起初如玫瑰花般红润的嘴唇已变成了淡淡的粉色,模样也起了变化。
杨乐仪目不转睛看着他,当那熟悉的五官渐渐浮现在自己面前,一瞬间如五雷轰顶:“咸与!”
那孩子闻言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闪动着水晶一般的光辉,“还是让你发现了。”
“到底怎么回事!”她心急火燎地撕下衣襟,要帮他止血,他摇了摇头,按住她的手,笑了笑:“我真笨,没考虑到五行之力流失,隐藏不了真身。”
“别说这个,你赶快止血啊!”杨乐衣被他一按,顿时无法动弹,眼看着他嘴唇从粉色慢慢发白,又急又怕。
“乐仪,你的五行之术并没有提高那么多,我骗你,就这一次,你生气么?”
“不生气。你放开我啊!”
“啊,不对,可能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久到我都记不清楚的过去,我也骗过你一次,你生气么?”
“不生气不生气!”杨乐仪看他身形也开始慢慢缩小,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眼见他竟有与自己诀别之意,五内俱焚。一口一个应承,只盼他能放开自己。
“看,周围都变红了,我的血快充满整个结界,没想到我比自己想象的还强,乐仪,只需要再杀两个人,就可以完全充满结界了。你会少难过一些的。”
“咸与,你停下来啊!你不要消失!”韦泽身形已变为婴儿模样,身躯也变得渐渐透明,杨乐仪猛地回想起当年司空旭灰飞烟灭的场面,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突然,她发现自己手能动了,她想他肯定是五行之力不足才会如此,搂紧他,试图将五行之力输进他的身体,可毫无作用。“为什么,我明明五行之力提高到原来的十倍的?”
此时周围桃红色的雾气大多处已转为鲜红,刚才混乱中没注意到的他那句对不起,此时忽然飘进脑海,想到自己的五行之力都是他来考察,杨乐仪瞬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为了满足她少杀人的愿望,韦泽假称能提高她五行之力,其实却是做好准备,用自己来替代血祭。或是因为神器之体,所以能够替代这么多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想你难过。”他已不能说话,然而在这最后的时刻,两人直接感应到对方的想法。
“不要离开,好不好!你说过一直当我弟弟,陪我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他身躯上,但竟然直接穿了过去。
“玄武之璜会陪在你身边。”他那双琥珀色眼眸依然微笑着凝视着她,下一刻,消失在越来越浓密的鲜红雾气中。
回忆的碎片(番外)
小泽的前世回忆。
从他有记忆起,他只是个矮矮小小的小乞丐,每天重复着捡剩饭吃,被人欺负的日子。有时候运气好,可以从别人看门狗的剩食中,吃到点泛着腥味的碎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挨打,每天不是被穿得整洁的大人撵来撵去,就是被穿得同样破烂的同伴群殴。
“呜呜~~~”他好痛。早知道不要贪吃了。那是他太饿了,就偷偷跑到那家狗食向来最多的宅子后门,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那家宅子的黑狗,毛油亮油亮的,不过好凶好凶,所以尽管他们家的狗食最多,连盛狗食的碗都比自己和同伴们的破碗好看,却没有几个同伴敢去捡剩饭。他也被咬过几次,腿上都被撕掉几块肉。
因为太饿,自己早上要来的饭又被抢走,所以尽管被狗咬的伤口还散发着脓臭,他还是一瘸一拐地摸着墙壁去了。今天运气真好,狗旁边放了一个大盘子,大盘子堆满了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旁边有他常见的那个大人,还有个喂狗的小孩是自己没见过的,穿着好看的绿衣服,阳光一照,上面的花纹就反射出浅浅的金光。他小心翼翼地躲在墙角,想等黑狗吃完饭再去捡。
原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小孩招手让他过来,不知道那个大人跟他说了什么,小孩嘻嘻地笑了,说了些话。“傻子”,他唯一听懂的就是这个,这是同伴们打他时常说的。不过小孩很好,让他学黑狗叫,就给他包子吃。他学了很多声,最后哑得学不出来了,那个小孩才让大人拿起那个盘子递给他。
一个、两个、三个、他只会数到三,不过这些包子肯定比三个还多,看着白生生的肉包子。他咽着口水。可那盘肉包子又收回去了。
“好像冷了啊。热一热。小黑,过来。”小孩继续笑着,他也笑着,真好,今天还能吃热的。
黑狗一泡热流浇在那堆包子上,“很香吧,好吃么?”
包子的气味有些刺鼻,不过跟他吃过的饭菜相比,已好闻多了。他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点头,“好吃,好吃。谢谢,谢谢。”这是他会的不多的词语之一。
后来那个小孩被人叫走了,他怀里揣着两个剩下的包子,高高兴兴往郊外的破茅屋走,那是他和同伴们的家,好香的包子,他要分给他们吃。
后来,他就被他们打了,因为他太饿,居然忘记规矩,吃了三个以上的包子,才带两个包子回来。当他以为那些疼痛会一直持续下去时,周围突然安静了。然后,他闻到一种淡淡的清香,睁开眼,一个身子很单薄的大人站在自己面前,再看四周,自己的同伴都不动了,全倒在地上。
“你既是玄武,玄武为北之方,为水,为黑,那就叫做墨吧。”
他带走了他。后来过了好多年,他才知道,那个“他”是“她”。
她对其他人都很冷淡,只对他温柔。她带他到了一个山上,让他拜她为师,她对他很好,给他治伤,给他吃各种好吃的,晚上睡觉他害怕时,她就陪在他身边,直到他睡着才离开。只是,她还有个徒弟,就是他称呼为“师兄”的人,在她不在的时候,就冷冷地看着他,比后面有狗在追还让他害怕。
过了几个月,她说他身子好了,教他说话,教他认字,教他练功和采药。他很高兴,一练功,就有好多好看的气冒出来,还有光。这时候,她就很高兴。可师兄的脸,就更冷了,看着他时,那种寒意就好像冬天时被同伴们推到河水里。
过了几年,他比她高了,她常常和师兄一起下山,却把他一个人留在山上,一去就是几个月。他有点难过,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呢?还好,她是要回来的,没有丢下他。
有一天晚上,他无意中看到了她沐浴,为何她的身体跟他和师兄的不一样呢?而且看到时,他的心怦怦地跳得好快,全身发热,动也动不了,好像生病一般。睡觉时,害怕的他问师兄这是为什么,才知道,师父跟他们不一样。
不过,从这天起,师兄就对他热情起来,说无论想什么都可以跟他说。于是,他都跟师兄说了。当师兄知道他很想跟他们一起下山时,告诉他一个办法:要能跟师父一起,武功和法力必须很高,但就要一个人呆上十年修炼,这叫做闭关。否则以他现在低微的本领,可能永远都没法下山。他想了想,虽然闭关的几年看不到她,但以后可以跟她在一起,还是收拾了东西,禀告了她。看见她微笑的样子,他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高兴。
修炼成功的那天,他兴奋地从山洞中出来,天还没大亮,他跑到她住的那间屋子,幸好,她还没下山,这样,下一次下山就可以跟她一起了。
她还没有醒,睡得很沉,跟以前稍有些声音就会翻坐起来不一样。不过,十年没见,她还是老样子,跟许多年前他第一次见时没什么区别。他目不转睛地靠在榻边看着她,闻着她熟悉的香味。头上未结的乱发不小心掉下来,发缕扫到她。
她睁开了眼睛,用一种迷茫的神情打量着他,下一刻,她突然扑在他怀里,柔柔地唤着他的名字。他的心又开始奇怪的怦怦跳,全身发热。
这是完全不同的身体接触方式。以前他还小时,总喜欢扑到她怀里,让她抱着他。后来长大了,她虽然对他关心,却并不怎么碰他了。如今,她要他抱么?
他很高兴,紧紧抱住了她。
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来人是师兄。师兄的眼神好可怕,像是山林中吃人的老虎。师兄突然笑了,可笑意好像多年前那个给他包子的小孩。
“师弟,还不到两年,你就这么快出关了?可喜可贺,我们来切磋一下吧。不过还是先对师父保密。”
两年?难道自己只用了两年么?他还没反应过来,师兄猛然将她从他怀里拖开,拍晕了她。然后不停地击向他,他连连避开,可师兄一直攻向他的要害,终于,他措手不及,拍出一掌,师兄连连后退了三步,扶住房门才站稳。
师兄一边喘着气一边大笑:“人算不如天算!谁想到你深藏不露!赶在这一天出关!”
师兄的脸色好差,是生病了么?他正想上前看个究竟,替师兄诊脉,可师兄猛然抓起墙壁上悬挂的宝剑,唰地一声刺向他。
用剑切磋很危险的,很久以前师兄让他用剑切磋,他不小心划了口子,被她发现,狠狠责罚了师兄,一边细心地替他上药,一边严肃地告诉他,千万小心自己身体,不能流血。
师兄是忘记了吧。他微笑着躲着,提醒师兄,但剑光越来越快,他躲了好一阵,忽然看见她慢慢睁开了眼睛,身形一滞,就在那把剑要刺中他心口要害时,她挡在他面前。白色的中衣,霎那间染上了一片刺眼的殷红。
任明昭的前世回忆
眼瞅着剑尖没入她的胸口,他全身的血瞬间凝固,电光石火间,一向呆头呆脑的墨一边迅速点了她胸口周围大穴,一边重重一掌击开他。掌力甚猛,他被隔空打得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出。
“墨,不可以伤害你师兄。”还在墨怀中的她微微皱眉,墨立即听话地收回了第二掌。墨将她放在床上,找药喂她吃下,又输真气给她。看着墨的脸色渐渐舒缓,他知道,她性命无忧了。不知她附耳对墨说了些什么,墨歪着脑袋,随即摇头,但她作不豫之色,墨才一脸苦恼地走过来,扶他到她床边,关上门出去。
她脸色苍白,显然正在酝酿说些什么。他脑中百转千回,原先误伤她时,痛悔无及,然见她受伤后还如此维护自己,想到此前她偶尔显露的对自己的好,心里隐隐闪过一丝希望,她屏退墨,难道是……
要不要现在告诉她自己的全副心意?
“师父,我不是要害你,我……”饶是他素日冷静自恃,如今大悲大喜,心潮澎湃,面热手汗,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心事我都知道。”她本是淡淡的语气,可如今虚弱之下,却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他心神一荡,又惊又喜,“你都知道?”
“当然知道,从我们初见之日起,你就不服我,心心念念想胜过我,让我按照约定解开你的咒术,还告诉你那卷古书所藏之处。”她冷笑了一声,他瞬间如坠冰窖,呆得说不出话来。
“你对我用迷心散,就是希望我对你俯首贴耳,可惜你不知,这迷心散与醉情丹药方几乎相同,只是迷心散中有一味药与醉情丹中一味药极其形似,你非但弄错药方,墨又正好出关,打乱了你的如意算盘!”她缓缓搭上他的右手,微微一笑。
“若不是你还有价值,我今日就杀了你!”
不是的,不是的!他只想跟她在一起,咒术不解正好,他可以一辈子用这个名义跟她在一起。他想要辩白,然而此时全身五脏六腑如火一样地烧灼,却叫不出来,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她,又一次催动咒术了么?好久好久,她都没对他这样了,心,快要裂成碎片。不解释了,她以为自己原本想用迷心散就这样认为吧,或许,说出真相,自己会被践踏得更为不堪。
好一会儿,她才停下,他已浑身冷汗,快要晕过去,“记住!想胜过我,就多修炼!墨,可比你强太多!”
墨!墨!他咬牙切齿暗念着这个名字。
只有变强,变得更强,才能得到她!自此以后,他练功更刻苦,还好,也不知是自己配药有问题还是她素来克制,醉情丹的效力只让她跟墨稍微亲密了一日,第二天,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不过,她对自己的戒心大大加重,开始让墨收徒弟,隐隐有与自己分庭抗礼之势。
时光匆匆流逝,没想到,一直以为不会喜欢上外人的她,居然与拥有白虎之琥的男子澜谈笑风生。
那一日,她一个人望着月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