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 完结-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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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的生母是别人送给我父亲的一个西域歌姬,生下他没多久便死了。阿成从小就养在我母亲身边,是以小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不是我母亲的亲生孩子,后来长大了他发现他的眼睛和长相与我们不大一样,这才知道,小的时候脾气很是暴戾,最讨厌有人盯着他的眼睛看。”叶玮安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锦卿默然,回想起第一次看的叶成时,她不过是好奇看了他的眼睛,便被他恶狠狠的瞪了回去。西域歌伎地位低下,叶成长的虽然漂亮,可这高眉深目毕竟是他生母低贱的象征,也难怪他如此讳忌。
“现在好多了。”叶玮安瞧出了锦卿的想法,笑道,“他长大了,也想明白了,家里人横竖没有把他当外人看。十二三岁那会,只和我说话,父亲母亲的话都不搭理。”
锦卿笑道:“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叛逆少年。”
叶玮安回忆起从前,也笑了起来,说道:“说起叛逆少年,阿钧才是最叛逆的。”
“哦?怎么回事?”锦卿来了兴趣,在她印象中,孟钧一直是最安稳本分的,身上似乎带了股军人严于律己的天性,即便是家财万贯,也从来都是规矩行事。
叶玮安看到锦卿有兴趣,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淡了,含糊道:“也没什么,小时候不懂事罢了。”
锦卿见叶玮安无意说,也不多问,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慢慢沿着河道走着。
第103章侍疾
锦卿不知道叶玮安用了什么方法,春闱过后,他就被吏部分配做了从六品的右司员外郎,官职不高,但相比起那些被分配到外地做县令什么的同期进士,叶玮安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连一心不问世事只专心医术的乔峥都微微觉得诧异,他以为以叶家二房的立场,一定会把叶玮安调离京城,离他们远远的。
锦卿在这方面帮不上他,叶玮安根基不稳,只有晋王算是他的靠山,虽然从六品的官职不高,连吴兴都比不上,可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锦卿也不做多想。
经历了那么多生与死,在锦卿眼里,没有什么能比平平安安的活着更重要了。
然而,同锦卿闲适的心态形成截然对比的,是她的顶头老大乔适。往年每到春天,皇上就会发作严重的肺病,别人不知道真实情况,可他作为皇上的御用大夫,最清楚不过了。
今年提心吊胆了这么久,该来的还是来了。乔适每天带着乔峥和锦卿,匆匆忙忙奔走在宫廷和太医院之间,锦卿资格还不够直接给皇帝看病,每次乔适过去诊病时她和乔峥只能在外面等着。
然而从乔适给开的方子上看,锦卿怀疑是肺病,而且相当严重,隔着几层房门,锦卿都能隐约听到内殿里传来的重重咳嗽声。
开始还不显迹象,皇上每日喝完药后依旧上朝,最后病情严重了,连朝都上不了了,每日都是由贴身太监收拾好了奏折。直接交到皇上的床榻前,再由皇上批示的。
自从皇上不再上朝,他的皇子们便开始自发的轮流“侍疾”了,秦王过年时被皇上大力训斥过,沉寂了好一段时间,如今也忙不迭的蹦出来做起孝子贤孙了。
晋王则是天天来,但他和秦王一样,只能站在大殿外空荡荡的院子里候着,等着皇上心情好了,要随身太监叫他们各自回去。不必担心。只有齐王偶尔能被叫进去和皇上说几句话,一时间齐王甚得皇上的宠爱。
大臣们也议论纷纷,都觉得皇上想把大位传给齐王,到底是正统的皇后出的嫡子,光是身份上也更有说服力。
锦卿低头瞧着。这些皇子,表面上一脸忧心忡忡,仿佛父亲病死了他们也要跟着去了。可实际上能有几人是真的担心病榻上的皇上?
“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回到太医院后,锦卿怀疑的朝乔峥问道。
若是一般的病,怎么遮遮掩掩的,只有乔适和另外两个资深的老太医进去给皇上看病?看了病后对外也一言不发。乔适开的药方也是神神秘秘的,锦卿只是在乔适收拾药方时。瞥见了一眼,从那几味药中推断出来皇上得的肺病。
不过乔峥就不同了,他是乔适的侄子,乔家未来的接班人,锦卿不知道的事情,乔适未必不会告诉他。
乔峥立刻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眼,才小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管我怎么问,二叔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事既然办的如此隐秘。想必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皇上身体有恙,关系着整个大唐的安定,不能传出去的。”
锦卿心里皱了起来。若是小病,何至于封锁消息。但若是严重的肺病,也无非是肺痨……想到这里,锦卿顿时后怕起来,若是肺痨,可是会传染的,晋王整日在御前侍疾,若是有什么不测,姐姐还有她的那两个孩子,怕是后半辈子就完了。
就在两人沉默着各怀心事的时候,两面大敞开着的房门被人敲响了,锦卿抬头一看,却是过年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过年后一声不吭夹着尾巴做人的郑孜行。
“有什么事吗?郑太医。”锦卿客气的拱手道。秦王遭训斥是他自己的原因,而郑医正大年夜里被皇帝好一通骂却是因为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估摸着郑大公子这个年过的不怎么如意。
郑孜行的脸上也没涂粉,露出了他原本蜡黄的脸,见锦卿先打招呼了,连忙客气的还礼,一笑就露出了一口的黄牙,“乔太医,袁太医,我听说你们俩从宫里回来了,来看看你们。这些日子皇上龙体有恙,真是辛苦你们了!”
锦卿眼睛一眯,这养尊处优的郑大公子什么时候会来讨好巴结他们了?刚要说话,就听到乔峥不紧不慢的拱手道:“郑太医客气了,为皇上治病,乃是我等的本分,谈不上辛苦。”
声音四平八稳,连点波澜起伏都没有。锦卿憋住笑,撇开了脸,坐到桌前翻起了医书,乔峥也坐了下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把郑孜行当成了空气。
郑孜行讨了个没趣,心里恨的直跺脚,然而一想起父亲和表哥的叮嘱,他不得不厚着脸皮继续问道:“乔医正不在吗?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回来?给皇上开的药材太医院准备好了吗?”又搓着手笑道:“若是药材还没准备好,就尽管来找我,怎么说我也是太医院的一员,愿意为皇上尽绵薄之力。”
锦卿似笑非笑,“郑医正不在吗?”
郑孜行一愣,马上道:“在啊,你找我爹什么事?”
“哦。”锦卿一声哦的百转千回,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还以为是郑医正在外面忙的脱不开身,派你来检查我们工作呢!”
郑孜行蜡黄的脸上腾的升起了两朵红晕,忍了半天才忍将了下来,想起父亲和秦王的嘱咐,暗地里恨的牙痒痒,发誓事后一定要袁锦卿这个毒舌小娘皮好看!
乔峥不紧不慢的从医书上抬起眼,上下打量了还杵在门口的郑孜行,不悦的说道:“郑太医,若是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当他是傻子么,郑家人居然派这个草包来向他打听情况?
郑孜行向来是被人捧惯了的,最近一段时间夹着尾巴的生活早让他一肚子怨气了,如今看锦卿和乔峥两个人都眼睛长在头顶上,不拿正眼瞧他,恨的往地上重重跺了两脚,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等……两年,爷爷让你们俩好看!”郑孜行本来是想说等表哥登基的,但因为上次“姑父”事件,到底让他长了心眼,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说罢,郑孜行便出了门,在门口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乔峥盯了眼郑孜行气哼哼的背影,摇头叹气道:“秦王坐不住了。”便不再言语,低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医书,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他。
锦卿回想起了在大殿门口看到的秦王,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材微丰,原本白俊的脸上却是满脸的戾气,看到齐王进出皇上的寝殿时更是一脸的暴躁。
想来在除夕宫宴之前,能享受到皇上这种待遇的,可不只是齐王啊!也怪不得他会如此的急怒暴躁了。
锦卿再在大殿门口见到晋王时,一大早的趁其他皇子还没到,悄悄的塞给了晋王一张方子,上面是她开的一些药,可以提高人体抵抗力,虽然不能确保他是安全的,可也聊胜于无。
怎么说,晋王也是顾瑞雪的丈夫,是顾瑞雪和晋王妃,还有大郎和琪儿的唯一倚仗,万不能出什么事情。
然而到了下午,锦卿要回家时,看到了来找她的叶玮安,说是来送她回家的。
春日里金黄色的夕阳温暖而灿烂,空气中还时不时的飘落着柳絮,街道上大部分的行人也都匆匆往家里赶了。
锦卿透过车帘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样子,正待放下车帘,耳边传来了叶玮安的声音,“你给殿下的方子是怎么回事?”
看着叶玮安疑惑的眼睛,锦卿心里满是酸胀,她一开始就该想到,叶玮安一定会来找她的。锦卿低头了半晌,小声道:“皇上的病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王想知道皇上的病如何,晋王恐怕也想知道,叶玮安又是晋王的人。若是叶玮安托自己去打听皇上的病情,锦卿心里满是不安,她只是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小太医,哪里有命打听这种讳忌极深的事情,真不知道该要怎么办。
叶玮安笑了起来,看着锦卿的双眼满是柔情,上前去拉住了锦卿的手,叹息道:“卿卿,我知道的。我什么都不会问你,我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锦卿原以为叶玮安会问她一些什么,只是乍一听叶玮安这么说,看着对面的叶玮安,矜贵而俊逸的容颜上,写满了心疼和关切,自己那颗包裹的很严实的心似乎被浸泡在了蜜糖里,一点一点都舒展开了。
叶玮安晃了晃锦卿的手,把锦卿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摩挲了几下,笑道:“你还没说你给晋王的方子是怎么回事呢?”
锦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是自己太过于草木皆兵了,连叶玮安问话没听清楚就自说自话开了。
“皇上的病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听咳嗽的这么厉害,想来是肺部的毛病,晋王殿下有时候会到皇上跟前去,我怕对他的身体有影响,这药算是强身健体的。”
叶玮安了然的点点头,“放心,回头我就让殿下喝上这药。”
锦卿想起了晋王府的两个孩子,迟疑道:“殿下就不能不去吗?万一……府上还有两个孩子呢。”
叶玮安沉默的摇摇头,握紧了锦卿的手,“就算是染上了病,他也得去,还不能去的迟了。身为皇子,这是他不得不走的路。”
第104章打听
吃过晚饭后,袁应全独独留下了锦卿,叫锦卿去了他的书房。等锦卿到了,袁应全东拉西扯了一会,问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诸如你这些日子可忙什么的。
直到锦卿面露不耐烦之色,袁应全才收起了那套假惺惺的关心,说道:“你也别怪为父问的多,这皇上一天不好,做臣子的一天心里就难以安生。”
锦卿低着头,眼睛眯了起来,她几乎能猜得到袁应全之后要问她什么了。
果然,袁应全满脸笑容,试探的问道:“卿儿,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可严重?”
看锦卿一脸讥诮,袁应全语重心长的说道:“卿儿,你莫要不耐烦为父打听这个,这古往今来的官场,最忌讳的就是站错了队伍。”
袁应全见锦卿无动于衷,心下有些焦急难耐,背着手踱步到锦卿面前,笑道:“卿儿,若是为父升官了,还能少的了你的好处?到时候你嫁人底气也足啊!到时候,叶家大房还不得把你当姑奶奶供起来?”
袁应全伸手亲昵的拍了拍锦卿的肩膀,“傻姑娘,这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的大事!”
锦卿深吸一口气,平心静气的说道:“我真不知道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有多严重。只有乔医正和另外两个大夫获准为皇上治病的,那两个大夫,我跟他们不熟。而乔医正从来没跟我提起过皇上的病情。”
见锦卿神态不似说谎,袁应全心里干着急却没什么办法,不死心的说道:“傻闺女,他不说你不会问啊!”
锦卿皱着眉头。“皇上龙体欠安,我们做臣子的怎么能随意打探皇上的病情!”若是被人告发了,就是大逆不道的重罪。
袁应全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不耐烦的说道:“你别找什么借口,你是乔适带出来的御医,身为御医关心下皇上的病情有什么不妥当的?”
不过是叫她打听个事情,居然推三阻四的!袁应全心中恼火,却又无计可施,他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儿,绝不是锦绣那样发火骂几句就能震住的。
除夕夜锦卿发的那场火。半点不顾他的脸面,这一举动彻底让袁应全明白了,若是惹恼了她,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样翻脸的事情来。而且现在她这个女儿还大有用处,绝不能随便的和她翻脸。
锦卿懒得再跟他多说了。含糊的说道:“知道了,我会打听的。”至于能不能打听到,打听多少。那就随锦卿的意思了。
袁应全心中窝火,却又发作不得,看到锦卿敷衍应付的样子,心中更是别扭。摆摆手就让锦卿出去了。
月亮早已升到了半空中,清冷的月光洒满了整个院落。地上仿佛铺满了一片银白的光辉。
早春夜里的风依旧寒冷,出了书房,锦卿拢了拢身上的衣襟,回头往了书房一眼,昏黄的灯光下在袁应全阴沉的脸上打下了或明或暗的影子,阴测测的看上去全然没有白日里俊秀温雅的中侍大夫的模样。
锦卿顾不上去揣测袁应全的心思,这个父亲只知道利用她,半点不为她着想,她何必要去关心他处境如何,不过想来他无根无基。年近四十却还只是个京城小官,对于升官发财的渴望,那肯定是相当急切了。
锦卿心里想的是。叶玮安要为他早死的哥哥讨回一个公道,横在他面前的是京城中联合起来的几个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另一方面,这么长时间了,皇上的病情神神秘秘,乔适每天都是愁容满面,想来不会好,而晋王和几个皇子暗地里的针锋相对……
这些人对锦卿来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