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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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心协力,下午没过一会儿,今天要插的秧就插完了,在农夫们的送别下,我和燕顼离告辞而去。牵着各自的马,行在羊肠小道上。
虽是下午,阳光灿烂,但二月里的太阳却是不热,拂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慵懒的感觉一袭来,行走越发的缓慢,并肩慢慢走着,任时光轻悄流逝,哪怕走到天荒地老还不到尽头,只要这条道路上,我的身边,永远有他。
忍不住去看我的夫婿,虽然实在冷酷沉毅,但那成熟稳重却总是让我感觉塌实和安心,线条冷硬的侧脸,健硕挺拔的身形,美中不足的是华贵衣饰上因为下田插秧溅有淤泥。虽是藩王,私下他却甚少穿华贵的衣服,今日是我二八之年的生日,是而早上他才穿的华贵些。
我说道:“你的袖子上有淤泥。”
他看了下衣袖上的淤泥,然后又看我,“你全身都是。”
倒是,因为抱那个在泥巴里爬行的孩子,我全身上下都是烂泥,舒心地笑过,环顾四周,看不远处一水潭道:“过去洗洗吧,不然我们这个样子回北平,会惹得路人侧目的。我倒无所谓,你是王爷,总得注意下体面。”
到了水潭旁,由着两匹马低颈饮水,我们在潭边干涸的梗禾坐了,湿了手擦洗起衣服来,一时洗的干净了些,抬头不经意间看他额上也有半湿的淤泥,示意他去洗,他洗了,但因为找不准地方,还是残留了些,我又与他示意,他还是没洗准地方,便伸了衣袖,仔细擦拭起他额上淤泥来。
元宵节时他在简园锄地,也这般给他擦过汗水,但那次到底有阿瑞在,此番一望无垠再找不出个人来的场地,他却吻了下来。四唇碰触,两个人竟都有触电般的战栗。再亲近的事都做全了,竟不想此番接个吻也都跟青涩男女偷尝禁果似的,衔着我倒唇瓣,温柔地研磨辗转。他投射在潭水中的倒影,将我的倒影整个遮蔽,我只偎在他的怀中闭了眼由他深浅亲吻。
他问我今天还去哪里,我说回北平。
但回去的路上,却共乘一骑,他驾着马,骏马稳健奔跑,他骑术极好,一路连颠簸都没感觉到。我在他的怀中,他拥着我,两个人脸上流淌的,是和阳光一样的笑意。
回到北平城墙下时已经晚霞泻地,黄昏前的这时刻天地间分外的光线明亮,他勒住马,低眼看我,“真就回去了?”
我点头。
他说道:“之前什么都没为你置办,因为你也不是喜欢排场的人。所以想着带你出去走走,可是也什么好景致都没看到。我因为帮百姓插秧,还让你等了我一天,在那里帮着带孩子。想起来,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我的夫婿,嫁给你,看到你亲民为善,心地质朴的一面,就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但看他确实很愧疚的样子?
心里乐呵着,有意为难他起来,“嗯……要不你把我背回去,我就不与你计较。”
城门里外守卫着的是他手下和他打交道的将士,城里面的是认识他的百姓,燕王府里里外外的人更是没可能不认识他们王爷,我就不信,他肯背我。
教我意外的,是他只愣了一愣,就下了马,然后理着衣襟看着远处,嗓音也是他一贯的低沉:“上来吧。”
他真肯背我?或者只是做做样子?
有心试他一试,所以张开手臂就从他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趴在了他宽阔的背上。他也没迟疑,背着我就往城里走去。见他是来真的,知道他的心意后,自然为他思索,怎么也不肯再让他背我,免得平白让人笑话他了去。拍打着他的肩背,紧忙道:“燕顼离你快放我下来!……燕顼离你快放我下来啊!……燕顼离……”
然这时已给城门口的将士看了去,众人自是都瞠目结舌,我也不好再叫嚷什么,只缩着脑袋脸朝下趴在他背上,心里后悔不迭。一时进了城,这景象自是又使城里的人大睁了眼睛。我悔不当初,却也只能让他背着稳步前行。初时为他思虑很是忧急,到自己的不好意思,再到后来,也便舒心和感觉幸福了。男为尊,女为卑,我的夫婿他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合该为人妻的我自豪幸福。
红彤彤的晚霞滋浴下,我伏在他的背上,双臂搂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厚实的肩背上,轻声地说:“燕顼离,我喜欢你。”
燕顼离,我喜欢你。
喜欢你,不止因为你背我。
你的质朴,大度,宽厚,包容,仗义……我都喜欢,甚至你的冷酷淡漠孤傲也让我忍不住想要亲近你。过往的那么多年,我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你这样的人,他们一个个有着最显赫的身份,却也带着世间最养尊处优的浮华习气,高高在上的优越,不可一世的倨傲,颐指气使,前呼后拥……幸好,这样的圈子里,还有一个你。我甚至感谢和亲感谢我们的婚姻,谢谢你让我走进你的生活,让我看到这样的一个你……
燕顼离,我喜欢你。
尽管那喜欢里,有着最初始的,因为那若有若无的熟稔,和仿若前尘往事里飘忽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声音虽轻,但他显然是听到了的,脊背一僵,继而稳健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明明看不到山。看不到水,也像是看到了青山绿水;明明晚霞通红,也像看到了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蓝天白云下,我轻轻地说:“燕顼离,我喜欢你。”
“燕顼离,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翌日晨起时燕顼离已经不在卧室,我自己更衣梳洗后推开房门,正看到阿瑞蹲在院里逗鸽子。阿瑞喜欢狼,喜欢鸽子,也喜欢我的小貂,阿瑞很喜欢动物。看到我,阿瑞站起,脸上笑容暧昧不清。我于是想到昨晚是燕顼离背我回来的,可记忆只停留在他背我行走,看来在被他背着的路上就直接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才醒。
只以为燕顼离早如往日出去了,不想阿瑞笑道:“王爷今天没出去呢,在书房。”
过去书房时,燕顼离手里拿着一本折子,但久久地看着折子,一动也未动,显然在发愣。我负手过去后,他看到我,脸色正常。只以为他昨天没听到我说的话,反正我这人没什么廉耻,脸皮很厚,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就又说道:“燕顼离,我喜欢你。”
他低沉着嗓音道:“嗯,我知道了。”
咳,就跟每每下属与他汇报完什么,他的应答一样。
他这人不解风情惯了,虽然心底大失所望,但不介意,随手从桌案上堆的高高的折子中拿过一本,问道:“怎么堆了这么多?”看着,却是账簿。记载的也是有关国与国之间礼尚往来的一些数据。我是说嘛,燕顼离勤于政务,不会累积这么多没批阅的折子的。而礼尚往来那些,却是他最烦的。当下认真看了起来,他问道:“你会看那些?”
我点头道:“祖父以前做臣相,也料理这些的。小时候常趴在他身边看着。我祖父比我父亲好多了,对我姊慈爱,对我也还好。”
我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整理,字我全部认得,虽然不知道意思,但这上面都是数据。不过我字写的歪歪斜斜的,很难看,小时候先生教认字的时候,因为过目不忘,字我都认得,但是让练字,却总是偷懒了。后来先生又讲解字的意思,我更是不想去听了。父亲训我的时候,我灵机一动,找篇字最复杂的文朗朗上口地读,父亲以为我很博学,后来也就默许我不去先生那了。”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意思的,也就姊和轩释然了。横竖那时候身边有轩释然,有不懂的,总是习惯性地问他。
轩释然,这个字什么意思?
轩释然,这段话什么意思?
……
轩释然,‘甚矣,汝之不惠’这个‘惠’是什么意思?
惠,智慧的意思。
你上次不是和我说,惠是给人钱财或好处的意思吗?
这里的‘惠’是通假字,和‘慧’同义。
它怎么是个通假字?不学了!不学了!我不学了!那么多通假字,我怎么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是通假字,什么时候又不是通假字!
丫头,大多时候,它都不是通假字的……好好,那我们不学这篇……别闹,别闹,来,我们学这篇,这篇没有通假字……乖,听话,把这篇注释看了,我就带你去划船……
我现在就要去划船!
……
心念一动,提着兔毫笔久久,一滴墨滴到了折子上。燕顼离只以为我因字写的歪斜下笔困难,也不责怪我弄脏了折子,拿过一叠宣纸来,温和说道:“来,写在这上面,我一会儿誊写到折子上。”
看着我身边的夫婿,我收回了心神,就又快乐起来,虽然字写的确实歪斜了点,却也认真地,工工整整地为他整理书写了起来。
书房里,他批阅着折子,我整理着数据,画面出奇地和谐温馨,又去蘸墨时,小春花的叫嚷打破了这份宁静:“拂希小姐,你还没用早膳呢。”
这才记起,更衣梳妆后,听阿瑞道明,我就直接过来了燕顼离的书房。
反正不饿,就不想去,继续书写着,燕顼离道:“吃了饭再来。”
我放了笔,抱了抱他,就听话地笑着跑走了。
……
因为书房这日想起了轩释然,接下来的几日就有些心神不宁。这已经是二月了,三月很快就要到了。十六年来,我过了唯一一个没有收到轩释然礼物的生日,却也是唯一一次,我记得轩释然生日的时候。
三月初三,他二十三岁的生日。
犹豫再三,我还是去转了北平的珠宝铺子。他以前为自己挑过狻猊玉,看来是喜欢玉石了。这也才惊觉,十多年来,他知道我喜欢什么,我却从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一直哦,好像都是他在付出,我就只是他没心没肺的丫头。
可惜转遍了整个北平,我也没挑到满意的玉石,所以就去了秦记,委托料理父亲在北平的商业的秦掌柜给我搜罗。自嫁来燕邦后也常过来秦记,秦掌柜看到我,并不惊异。说了是送给轩释然的生辰礼物后,知秦轩两家的关系,秦掌柜自是积极张罗。
知秦掌柜久在商场混迹,自是有办法搜罗到我满意的玉石,搞定了这事,所以就放松了身心。
回了简园,抱住燕顼离就道:“好累哦。”以前出去闲逛是一回事,这回有目的地到处去看珠宝铺子,又是一回事。七八天大白天都在外看珠宝,真的走的好累哦。
燕顼离抱我在膝,问道:“出去做什么了。”
我揉着腿道:“出去看玉石啊。”
“喜欢玉石么?”他道:“燕王府里虽然美什么宝贝,但燕王宫里却富丽堂皇。我让人带最好的过来让你挑,或者你自己去王宫里随意取。”
拿燕顼离的东西送轩释然怎么想怎么奇怪,我笑道:“不了,我已经托了人置办了。”
阿瑞一过来我和燕顼离住的苑子立即就背转了身,咳道:“整个天下都在传燕邦藩王和燕王妃蝶鹤情深,琴瑟合鸣,果然果然呐!”
燕顼离不听他调侃,问道:“过来什么事?”
知燕顼离已经放下了我,阿瑞转过身道:“事是没有的,就是来贺喜王爷王妃感情好。这不,一听到处都在流传王爷王妃夫妻恩爱,我就过来报讯了嘛。”
便从阿瑞口中得知此事是由此流传开的,我生辰那日燕顼离背我回王府,整个北平城万人空巷,藩王爱妻之事如是传为美谈。燕邦女子本就悍勇,纷纷在家训夫,要丈夫向藩王看齐;燕邦汉子们个个责任心很重,自发形成一夫一妻制的意识来。原先有打算纳妾的,竟也打消了念头。
阿瑞看着我,笑的欢喜开心,但眼中分明有深意,与燕顼离道:“王爷,有人欢喜有人忧啊,咱们的练兵还得加紧才行。”
燕顼离不予置否,只道:“你少去几次茱萸楼就对了。”
茱萸楼是北平有名的一所琴苑,苑名取自琴师朱萸姑娘的名字。朱萸姑娘是阿瑞的想好,两人的感情早至谈婚论嫁的地步。但不知怎么地,眼角眉梢分明喜欢阿瑞的朱萸姑娘,就是不肯嫁给阿瑞。阿瑞是燕邦藩王燕顼离的亲信,人又长的帅气,能说会道,只笑一笑,就风流俊俏的很,极有女人缘。虽不至于玩弄女人,但周旋过的女人也不少。自年前遇到朱萸,倒是为朱萸收了心,可叹郎有情妾有意,就只是朱萸不肯上花轿。
阿瑞咳笑道:“我不会误事的。”
阿瑞离开后,燕顼离神情难测地喝着茶,听他先前语气,并不赞成阿瑞与朱萸之事,所以就问了问,他道:“我见过那朱萸一次,感觉挺奇怪的。所以查了查她底细,竟是查不出。”
阿瑞是他的亲信,一举一动都牵涉着他的指令,他是得对阿瑞未来的妻子放的下心才对。
这日离开秦记,在茱萸楼下遇上从里面出来的阿瑞,这几日他和他的朱萸似乎又在闹别扭,就问道:“你们又怎么啦?”
阿瑞笑道:“没事,她就是难缠。”
阿瑞还能笑,看来确实是没事。
见我手里拿着线绳,阿瑞问道:“做什么用的?”
我说,“编织佩饰用的。就是玉石下面的佩饰,你们男人佩带的那种。”
阿瑞恍然大悟的表情,呵呵笑道:“噢!……我知道了!”
这反应也太强烈了吧?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阿瑞如燕顼离所说,是属于很懒的那种,这几日却一见我编织佩饰,侍候起我来就格外地殷情,又是端茶又是打扇的,可怜还算冷的天冷的我!瞪他一眼,他后知后觉地放下扇子,下一刻,就又给我端来点心。我实在受不了他这乍来的热心,放下线绳质问他道:“阿瑞,你做什么!”
阿瑞笑呵呵道:“王爷高兴了,我的事就好办了。”
他的事自然是指他与朱萸之事。说来说去还是他的朱萸。我不再看他,只说道:“你还不如直接去侍候你的朱萸去!”
“她啊,看到我就烦。”
恰好我这穗子编坏了,我也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