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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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抱住爱的人,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016种马
“皇上驾到——”
“擎天侯到——”
一连串通报声将我和轩释然拉回了现实,待我们反应过来,皇帝姐夫与擎天侯已双双莅临居室,屋中跪了大片人接驾,一袭黑袍的皇帝姐夫一进来就撞见轩释然拥着我,愣了一愣,眼中的伤感却不加掩饰。显然,又由我们这对未婚男女,想到他的拂摇了。居室里无风,他腰间黑色腰带却飘摇起来,像断梗的海藻,未离水就已经枯萎,留不下半丝痕迹。
而擎天侯不知为何一脸黑沉,眉宇间重重隐怒,像是随时都可以山洪爆发一样。
轩释然却是不以为然,放开我后,方作揖道:“皇上,父亲大人。”
极尽按捺和压抑情绪之后,擎天侯才道:“藩王的府上也是你说搜人就搜人的吗?”
“父亲大人。”搜藩王的府邸,可是先就由皇上准奏了的,轩释然懒淡地看了眼擎天侯:“月魄购置药材后,哪里去不好,为什么偏偏来藩王的府邸。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皇帝姐夫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怀疑——”
轩释然没说完的话被老管家焦灼地接下,“我们王爷真和那杀手毫无关系啊,我们王爷……”
这时差役捧了许多废弃的药渣和一个青烟袅袅的药罐过来,“世子,这些药渣是猎犬在厨房后院的枯井里找到的,正煎着药的药罐是属下们在厨房里发现的。”
就奇怪轩释然一直未曾盘查三月前藩王府的人买那么多药材做什么,敢情唆使猎犬就是寻这些药味去的。没理会老管家错乱的解释,轩释然看着藩王府十来个下人,问同济药铺里的伙计,“当日购置药材的人,可在其中?”
那伙计看了一阵,自是摇头。
犹记得同济药铺的掌柜的说,当日购药的人,与月魄形貌甚是相似。
轩释然觑了眼老管家,“王府里需用这么多止血疗伤的药,老人家怎么说?”
又是一阵喊冤和哭声,老管家咳嗽着,“老头子前些日子是救下一个伤重的年轻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没想到他会是杀人嫌疑犯啊!这可如何是好,给王爷惹下了麻烦,老头子也不想活了!……”
依旧是懒懒的声音,轩释然问道:“老人家是什么时候救下月魄的?”
“……二十多日之前吧……”
“可月魄三个月前在同济药铺购置药材,留下的住址,就是陈字十六号——藩王的府邸。”
我看着轩释然,轩释然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怀疑月魄是藩王燕顼离的人,与藩王有着脱不了的干系?倒是,他多次出动暗人欲暗杀月魄,都因顾忌月魄背后靠山太过强硬而罢手。而藩王燕顼离,倒不失为连擎天侯府都顾忌的对手。月魄恰好入住藩王府邸,轩释然怀疑月魄是藩王燕顼离的人,也在情理之中。
擎天侯还待说什么,皇帝姐夫已道:“释然心思周密,疑惑的对。朕也怀疑,月魄与燕王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说着话,盯着擎天侯,眸色深沉,“侯爷可不能因为裙带关系,而包庇呀。”
擎天侯正待辩解,已闻老管家倒地的声音,在众人来不及反应时,老管家几个抽搐过后,赫然口吐白沫暴毙。轩释然蹲身探了探老管家的鼻息,说道:“是月魄善使的风津毒,中毒半个时辰后发作,中毒期间毫无征兆,一旦发作,立时毙命。”
“那个杀人犯真该死啊!”
“狼心狗肺啊,郭叔救了他,他恩将仇报——!”
“大人啊!”几个仆人已经来扯府衙大人和擎天侯的腿脚,“大人啊,快去捉拿月魄啊,郭叔看他可怜,在大人们到来前从密室地道将他放走了,现在他走的怕也有半个时辰了,大人们快去捉拿他啊,再迟些,怕是来不及了!”
“猪狗不如啊……”
……
仆人们诅咒月魄的话恶毒的无以复加,又央求将月魄绳之以法,看来月魄与藩王燕顼离真是没什么关系了,皇帝姐夫和轩释然交换了一下眼神,略有些失望,然后轩释然就问,“那密室的地道在那里,快带我们过去!”
便有仆人回禀,“那密道,只有郭叔知道,现在郭叔他……”
皇帝姐夫却甚是气定神闲,“侯爷。”
“……”顿了半响,擎天侯道:“臣并不知密道在何处,只听……听……说过,密道的出口,在寒山河畔。”
“父亲大人……你,你……”恍然大悟过后,轩释然咬牙切齿地盯着擎天侯,一肚子的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
而皇帝姐夫,看着擎天侯的目光却带一点绝尘乖戾,似乎有一丝暖意,谁也读不懂的,用温存表达的暴戾,含蓄的威胁。
……
皇帝姐夫坐着驾辇在后,擎天侯骑着马护驾,我和轩释然却是纵马驰骋,惟恐去迟了寒山脚下,给月魄先自离了。
伴着风驰电掣的风声,问轩释然,“为什么皇帝姐夫告戒擎天侯不要包庇藩王燕顼离?还说什么裙带关系?擎天侯怎么会知道藩王府上的密道?”
“大概……又是父亲大人惹下的风流事了!”
“和谁的风流事?”
“你笨啊!……当然,当然是藩王燕顼离他娘……那个燕王妃了!”回答这问题,轩释然极是不悦,一边往寒山策马扬鞭,一边拉着一张脸,看来我若再问他一句,他真要与我发火了。
我憋着笑,尽量不惹他生气,可是这也惹着他了,瞪着我道:“你笑什么!”
“唔……没笑。”
“你就是在笑!”
“没有。”
“还不承认……”见我噗嗤一口笑出声,他气恼地看我道:“你笑什么!”
我便再也按捺不住,前俯后仰地在马上笑着,喝了一肚子风,才道:“你爹,擎天侯,真滥情啊,比种马还种马!”轩释然他娘释冰清,齐国萧太后,没料燕邦的王妃也曾是擎天侯的情人……怪不得,皇帝姐夫适才瞥擎天侯那几眼,那般地意味深长。看来,又因他母亲萧太后也是擎天侯的情人的事,与擎天侯吃鳖了。
“什么种马!父亲大人再滥性也没有乱播种,数来数去,就生养了我一个!偷情归偷情,你……别乱说啊!”
017出逃
“有其父必有其子!”不待他慌忙反驳,我已说道:“看你刚才那样子,像是完全不知道燕王妃与你爹的事,可皇帝姐夫好像是知道。~~”
“哼!”轩释然便趾高气扬起来,“我娘可是父亲大人唯一有名分的妻子,是正妻。那些情人,连妾都算不上。”
言下之意,他无需知道那些没名没分的事迹了,而皇帝姐夫却不同,萧太后只算擎天侯没名分的‘妾’,所以,皇帝姐夫难免嫉恨。一嫉恨擎天侯起来,擎天侯有多少情人,与哪个情人怎样怎样,皇帝姐夫还不一清二楚?
谁说一清二楚是坏事,今儿若是皇帝姐夫不晓得擎天侯与燕王妃的风流韵事,我们又怎么会知道月魄已逃离藩王府,去寒山河畔追击他呢?
若皇帝姐夫不知道那些风流事迹,擎天侯面子使然,为了自己的私事不曝光,怕是万也不会把密道的出口说出来的。
月魄三月前在寒山就已经刺杀过一次姊了,在汶州行宫再次出现,难道擎天侯就没有想到月魄的目标可能是姊?在想到了的情况下,还为了轩释然的生命安全,特意让太监杨莲婷示意轩释然别去插手此事。可见,擎天侯对姊的生命安全,毫不关心了!
对姊的性命都不关心,他又怎会将追击刺杀姊的杀手的事放在心上?又怎会说出藩王府密道的出口?
当日在汶州行宫,我也想到了擎天侯约是猜到了月魄的目标是姊,却不敢相信擎天侯不将姊的生命当回事,而姊死了呢,姊因此死了,难道我还要强迫自己不去相信吗?强迫自己一如既往地以为擎天侯多疼爱姊吗?
既然如此,还与我们家联姻做什么?还为轩释然与我指腹为婚做什么?今日月魄取的是姊的性命,有朝一日取我性命时,我未来的公公,是不是也要差人告戒轩释然一句,儿子呀,那个月魄身手很厉害啊,他想杀拂希,你就让他杀吧,你千万不要去救拂希呀,万一宝贝儿子你因此有个闪失怎么办?
怪不得,那天杨莲婷来知会轩释然时,顾忌我在场般,那样看了我一眼。
掉转头,冷冷地盯了眼轩释然。
“丫头!”轩释然以为我就他父亲风流他也风流的事而不待见他,他策马与我并行,信誓旦旦道:“我不会像父亲大人那样子的。”
我脱口便道:“是不会像你父亲那样花心滥情,还是你父亲那般的自私为己?”
“你说什么?”
“轩释然你不要装傻,你不要说在知道汶州行宫的刺客是月魄后,擎天侯他会想不到月魄的目标是凤身的姊?”
轩释然愣在当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一勒马,继续往寒山而去,再不想看到他。
“拂希——”
竟是擎天侯的声音。
我僵硬地坐在马上,擎天侯策马行到我身旁,以长辈之姿看着我道:“当日我若能避免拂摇的死亡,一定会尽全力的。可惜,月魄得手的太快。和你姊的死一样,若是我能或者我该将月魄缉拿归案,我也会尽全力的。可惜,我不能。我还要顾全大局。”
我问道:“为什么不能将月魄缉拿归案,为什么不能?缉拿月魄跟顾全大局有什么关系?”
轩释然亦是目光冷竣地看着擎天侯,他比我机敏,怕是早想到了擎天侯明晓月魄的目标。擎天侯是他的父亲,他比我更不愿意相信那日在汶州行宫,擎天侯知道了月魄的目标还来对他追杀月魄加以劝阻,如今把话说开了,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失望,伤痛之情,尽现于轩释然紧锁的眉头中。
擎天侯策转马头,遥看着滔滔江水,“你们不懂。月魄,杀不得。”
我笑起来,“不劳侯爷费心,你不杀,我自己杀!”
我一夹马腹,继续赶路。
擎天侯,祖父的学生,轩释然的父亲。十来年也是相府的常客,幼时也曾多少次被他抱在怀里逗着哄着,叫祖父一句恩师,又是我未来的公公,对我和姊的疼宠,也不是假的。姊又不是他杀的,他不过避免不了,袖手旁观而已。我又能怎样去怨怪他?如今缉拿杀害姊的凶手,让姊含笑九泉,他又因他所谓的那个大局,竟然不为姊报仇雪恨……依轩释然的说法,伤的那么重的月魄,当日还能逃出汶州行宫,怕是多亏了那夜我们六神无主时,很镇定地整夜去‘缉拿’月魄的擎天侯吧!
“丫头。”轩释然叫了我一句,便随了我策马而去。
这时皇帝姐夫的驾辇过来了,问道:“江面都布置好了吗?”
我就听到身后擎天侯恭声道:“回皇上,臣已在寒山码头重重布署,一定会让月魄死无葬身之地。”
“驾!”我狠狠打了坐下骏马一鞭子,继续往寒山江面赶去。
早知擎天侯的阳奉阴违,然第一次听到他在帝王面前阳奉阴违的话,却甚是痛恨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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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江河的水中早设有拦截的机关,不仅有网,还有迷…药,御林军屏息以待,就等月魄到此,来个瓮中捉鳖。
从藩王府的地道来此,需用两个时辰,月魄就算比我们先起程半个时辰,身负重伤的他,也快不过我们的马蹄。
而擎天侯再阳奉阴违,在皇帝姐夫那般含蓄威胁的眼神下,也不会让我们在这里空待月魄一场。
我偏过头看着擎天侯,就等着看重军围困下,他怎么把月魄安全放走!
擎天侯迎视着我的目光,含笑捋着他时髦的胡须,像是不赞同我一定要置月魄于死地一样,摇了摇头。不惑之年,依旧年轻潇洒的笑容下,又带着他说要放走月魄,但凭众人严阵防守,也一定能放走月魄的自信。一如在朝堂上,与皇帝姐夫玩弄权术的休闲思索。
轩释然保持着他一贯的姿势,抱剑在胸,看着波涛翻滚的江水。
秋末了,今日好像就是立冬的日子。冬天了,齐国也已经很冷了,江水必然地,也很冷了。但像是抵不过他眼底的冷涩。自适才与我策马离开,在江岸上站了半个时辰了,他一直没与擎天侯说一句话。也没就擎天侯,与我赔礼道歉什么。
原本用不着,他是他,擎天侯是擎天侯。
后来想起来,这一生,轩释然与擎天侯的政见不同,好像是自此开始。
月魄从密道出来,船只行到码头露面起,就没想过要回避我们。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自他出现的第一刻,就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逃是逃不掉的,索性直面现实。
小船继续前行,就在我们的眼皮下了。
皇帝姐夫手执一只湘管,慢慢地,往码头踱步而来,目光,始终落在小船船头那袭黑袍男子的身上。
月魄穿的是黑袍,身上披的是黑色大氅,江风吹来,那大氅也如怒涛一样地翻滚着,猎猎作响。
除了龙袍,只喜白色和黑色的皇帝姐夫今日穿的也是黑袍。
好在月魄的脸上戴了琥珀面具,不然,两个衣着相似的人,还真是难以分清。
“放箭!”
轩释然沉声下令。
箭邸密雨般落下的那一刻,月魄就投入了江水中。江岸上重重围困,他若上岸对敌的话,无疑送死。但他一落水,随着他潜行,江水洇染出红色,还是将他的弱点显露的一览无余。众人心里已有数。看来修养了二十多日,重伤的月魄依旧大伤未愈。
不免有些大意轻心。
接着水军待阵,见月魄一时没被迷…药迷晕,早撒下的水网开始收紧。
若不是寒冬已至,而此处水流急湍,水军无法久久地待在水下埋伏的话,怕是会个个被命轻装上阵了。
月魄被困水网,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水下的网已被他手中的剑割开了一个大口子,眼看水网的裂口越来越大,而岸上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