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清殇月痕-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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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 纵是精明如我； 也只顾得上悲伤； 全然察觉不到自己已经落入一个巨大的陷阱……
退路
眼见马车已经停在了十三府邸的前面； 我却未下车； 黯淡道：〃茧琳； 我还是不能住在你府里； 胤禩他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我……暂时不想回去。〃
茧琳牵起我的手； 感慨道：〃以前我和胤祥刚成亲的时候； 天天最讨厌的就是走进这个门； 所以我每天都去你府上和你打麻将消磨时间； 那时候你从来不说以前的事情； 就是陪着我； 现在换了你心情不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上天下海我都依着你； 不过你总要进去先用膳； 我给你熬安胎药去； 你就是不顾自己也要顾着自己肚子的小小八不是。〃
我轻轻嗯了一声； 跟着她走进府邸； 茧琳熟门熟路的带着我往花厅走； 一边吩咐下人去做几个清淡的小菜； 一进花厅； 就看见胤祥和胤禛正在花厅里坐着说话。 我的心猛的一颤； 再也顾不得身份； 上前抓住胤禛的衣襟； 叫道：〃你……你跟我来。〃 说着就把他拽到了后院僻静角落处； 厉声道：〃你老实告诉我； 那天晚上； 我们……我们到底有没有做什么？〃
胤禛的嘴角还有些瘀青； 冷漠纯澈的墨眸闪着温柔的光芒； 似乎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抬起手； 指腹抚过我的眼角； 微微的暖意； 问道：〃你哭过？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是不是老八和你吵架所以你赌气跑出来的。〃 他的语气带着柔软的关心； 我只觉得眼眶一热； 差点又哭出来； 胤禛见了； 顺势将我搂在怀里； 〃璃儿；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自有办法改变你的身份； 我永远不会误会你； 不会伤害你； 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我挣脱开他的怀抱； 〃四哥； 你误会了； 我确实暂时不回府； 但是我出走的原因不是胤禩误会我； 而是……〃我咬咬牙； 恨恨道：〃而是他和我最讨厌的女人……在我的房里……这样的家； 我怎么住得下去； 说到底都是我自作自受让那个女人进门！ 就算我离开胤禩； 跟着你； 你府中亦有诸多妻妾； 你自问能做到我要的愿得一人心； 白头不相离？〃
胤禛眼都没抬； 冷冷道：〃你若是点个头； 你应该知道； 我会答应。〃
我几乎笑了出来； 怒道：〃你答应； 当年太子还愿意为茧琳休妻呢； 可是结果呢； 你的皇阿玛还是牺牲了她的幸福将她嫁予他人； 更何况是我！！〃
胤禛不再说话； 隐忍沉默良久； 道：〃璃儿……那天在别院； 我们俩应该是中了蒙汗药； 也不知是什么人做的； 我吃的东西少些； 半夜就醒了； 不过你放心； 我什么都没做； 只是想拥着你一夜……〃
想起那一夜的温暖； 我的脸暗暗发热； 转身不让他看到； 淡淡道：〃没事发生就好； 连累你也中了蒙汗药； 真是很抱歉。〃
胤禛从后面拉住我的手； 道：〃先不要走； 告诉我是谁要利用我这么设计陷害你； 我希望你知道； 我会一直帮助你。〃
我回身去看他； 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 眉目冷峻； 眼中亦有刚毅之色； 可是话语中挚诚至深； 竟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他的手从未如此温暖； 我抽出手； 内心也许感动了吧； 却依旧淡漠而疏离道：〃谢谢四哥；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走出几步； 茧琳已经等候在一边； 低声道：〃璃； 那个老四对你真是真心。〃
我牵动嘴角； 并未说话； 茧琳又道：〃用些膳食； 喝了药我就送你去十三的别院； 在南苑附近； 离京城有段距离； 是十三刚刚买下来的； 你放心过去住着； 老八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你。〃
〃谢谢你……〃 我跟着茧琳去吃了些东西； 薰依妖媚得意的笑容一直浮现在眼前； 喉咙似是被堵住； 吃下的食物味同嚼蜡； 可是为了腹中的孩子； 还是吃了许多。
茧琳很担心的看着我； 也没有什么胃口； 我却抬头对她笑道：〃干嘛苦着脸； 就算住到哪里都好； 我也要开心活着； 不然怎么生个帅得人见人爱； 花见花开的儿子出来！！〃
茧琳也笑了； 〃这么说就比较符合你的女王风格了。〃
十三的别院亦在山顶； 与我们南苑狩猎时住过的院子遥遥相望； 风景清幽； 院中多用江南秀丽的意境布景； 树木葱翠辉映着如锦繁花； 其间错落几座小巧别致的殿宇亭台； 古意盎然； 花园一隅回环旖旎； 两岸浓荫上朵朵藤萝花； 清风拂过碧水； 涟漪微动。
别院中只有三两个丫鬟； 我让茧琳早些回去照顾幼女不必担心我； 她嘱咐再三才依依离去。 一个丫鬟引我到了东厢房便退了下去； 静静坐了须臾； 躺在榻上小睡了片刻； 梦中竟是自己哭的凄凉； 索性睁开眼睛下床去； 腰间系着的玉坠子掉在地上； 声音清脆； 我捡起来； 上面那个〃禩〃字依旧清晰温润； 胤禩还带着那个他亲手刻的〃璃〃字的另一半玉佩； 可是我们却终究走到了这难堪的一幕； 我鼻子一酸； 又险些流下泪来……
静静坐着； 开始回忆过往； 直到丫鬟敲门进来道：〃晚膳备好了； 现在为你上菜好么？〃 我点点头； 窗外月亮浅浅一钩； 月色却极明亮； 如水银般倾泻下来； 站在东厢之前极目远望； 隐隐可见山峦叠嶂； 起伏不绝； 月光映衬得屋阁上的琉璃华瓦； 粼粼如星光下的碧波烁烁。
一日一日； 茧琳会不时的来看我； 为我带来些换洗衣裳； 连首饰妆物也一应俱全； 皆是我平日喜欢的款式； 可惜此刻也无甚打扮的心情； 也不至于以泪洗面； 搞得自己衣衫褴褛； 幸亏腹中的孩子给自己不少生活下去的动力； 自己的腹部即使束腹也一日比一日明显； 宽大的衣衫已经遮掩不住。 有时午夜梦回； 能感到他在腹内动一下； 常常会独自高兴的流下泪来。
茧琳不经意见告诉我； 胤禩连日来发狂了一样找我； 并且温润谦和如他； 知道薰依当日对我说的话之后竟也拔剑险些杀了薰依； 亏得常总管加以阻拦； 夙依磕头求情； 遂将薰依锁在别院； 勒令她不得再出现在京城半步。 她亦劝我回去； 不过见我常常沉默着； 也就不多劝说； 不过见我为了孩子渐渐振作； 脸上气色也恢复不少； 很是高兴。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 我已怀着七个月的身孕； 大腹便便； 常常白日里靠着贵妃塌也会昏昏睡去；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院子里一片寂静； 周围太静； 反而让人的心安定不下来。 〃福……福晋……真的是您……〃 带着哭腔的声音划破宁静； 我抬眼一看； 是汐儿跌跌撞撞的扑向我； 身后跟着茧琳； 汐儿面色苍白； 额头扎着绷带； 尚有猩红血迹渗出； 汐儿却抱着我； 死死抓着我的衣裳； 〃福晋你怎么能丢下汐儿啊； 汐儿真的很担心你啊……〃
〃对不起； 汐儿； 对不起。〃 乍然感受浓厚温情； 压抑良久的悲恸袭来； 我亦回抱着汐儿大哭起来。 茧琳走过来； 叹气道：〃璃； 汐儿这数月来不时来求我； 我怕自己心软说了你在哪里； 惹你伤心； 所以一直硬着心肠不见她。 谁知昨儿个晚上这倔丫头竟然在在十三府前磕了一夜的头； 我今儿个早上一出来就看见她晕倒在府门口； 包扎了一下就带她过来了。〃
汐儿摇着手说：〃不怪十三福晋； 福晋有十三福晋照顾； 现在一切都好好的； 汐儿感激都来不及呢。〃 茧琳点点头； 道：〃你们好好说说话吧； 我在前厅等着。〃
茧琳一走； 汐儿就抓起我的手； 急急问道：〃福晋难道真的一辈子都不打算回府了么？ 您可知道爷急成什么样子了么。〃
我凄苦一笑； 道：〃汐儿； 对不起； 我自己也恨不能抽醒自己； 竟然作出逃避这么懦弱的事情来。 我如今是真的想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若是见了胤禩； 怕又是忍不住哭； 影响了孩子。〃
汐儿诚恳道：〃福晋无论做什么汐儿也是支持的； 只求福晋让汐儿留下照顾您就是了。〃
我微微一笑； 道：〃你还是要回去的； 也许有一日； 我会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回去呢。〃
汐儿知道我的脾气； 道：〃汐儿知道自己未必能劝得福晋回去； 不过汐儿是知道爷待福晋是赤诚真心； 此生不渝； 这样的感情不会被一个误会所消弭； 您若是见了爷现在的样子； 一定也会不忍的。〃
我不语； 忽然觉得腹中一动； 似是被轻轻踢了一脚； 顿时愣住； 过了一会儿； 又踢了一脚； 我欢喜的落下泪来； 激动的语无伦次道：〃汐……汐儿； 他……他踢我了。〃
汐儿将脸紧紧贴上我的腹部； 〃福晋； 他动了； 他动了。〃 她声音颤抖； 亦落泪了。
感觉到自己和另外一个生命如此相依； 我欣喜的不能言语。 轻抚着自己凸起的腹部； 我再三劝说之后送走了汐儿； 并且希望她暂且不要将我的所在告知胤禩。 午膳用了许多； 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让丫鬟为我穿上一件浅绿色银纹绣百蝶渡花的长褂子； 月白长裙； 斜斜簪一只翡翠簪子； 对丫鬟道：〃附近可有寺庙可供我上一柱香？〃 那丫鬟想一下； 道：〃山腰上有一个叫做妙玉庵的尼姑庵； 奴婢带您去。〃
那丫鬟讲了路线； 我独自步行至妙玉庵； 因是地处偏僻； 香火亦是冷清； 我缓缓跪下； 菩萨依旧是慈祥的低眉； 我诚心祝祷了孩子的平安； 亦忍不住祈求菩萨保佑胤禩一切安好。 起身欲捐些香油钱； 一位慈眉善目的师太走过来； 似是完全看穿了我的心事般； 问道：〃这位女施主身怀六甲； 却来这山野小庙上香； 亦未带仆从； 想必是从家里出走的吧。〃
一下子被洞穿心事； 我却不知所措起来； 在佛祖面前焉能打诳语； 只得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那师太却不依不饶的向前一步继续道：〃既然施主为家里所不容； 不如就此落发出家； 从此长伴青灯古佛； 静心修行一世； 也许会修得来世顺遂姻缘也说不定。〃
〃啊？〃我有些讶异的长大了嘴； 如此直截了当的推销我还从未听过； 而且还是推荐我做尼姑？ 我连连摆手； 道：〃多谢师太美意； 在下不能……〃 话未说完； 那老师太已经笑道：〃来人呐； 帮这位施主剃度！〃几个粗壮尼姑应声从后堂冲出来； 拽住我的胳膊。
我欲挣扎； 又恐伤着孩子； 只得任由她们钳制着； 喊道：〃你们这是什么尼姑庵； 怎么能强逼人家剃度出家。〃 那几个粗壮尼姑将我摁的跪下； 老师太抽开我的翡翠簪子； 一头青丝迤逦而下； 她手握剃刀； 抓起一把就割下； 我欲呼叫； 脑中却想到了〃活该〃二字； 对； 我是活该； 我自己走进尼姑庵被人压住； 就像我之前所作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 半点由不得别人； 我的勇气呢？ 那个霸道张扬信誓旦旦说要改变历史的我哪里去了？ 我突然大笑起来； 那老师太停了手。 月璃； 你在做什么； 还要被别人束缚多久； 被历史束缚多久； 想维持就维持； 想改变就改变； 这才是自己的本性不是么。
我猛然摔开两个尼姑的钳制站起来； 大骂道：〃喵了个咪的！！老娘听说过黑店还没听说过黑庙呢！！ 没了头发多难看啊！！〃 那老师太不怒； 反而笑了； 道：〃施主想通了？ 施主明明眼神不甘； 却又露出优柔寡断的神色； 想是有事淤积于心； 如今敢于大骂出声； 怕是什么都相想通了吧。〃
我愣住； 半晌； 恍然大悟； 笑出声道：〃感情师太是在开导我呢； 方式可真特别啊； 若是我真的懦弱不反抗； 还不真的成了尼姑。〃
师太念一句〃阿弥陀佛〃； 继续道：〃施主若是真的任由我们剃度； 毫不反抗； 那亦是注定与佛有缘。〃
我低头看着自己被割断的一缕头发； 上前指着老师太手中的剃刀； 道：〃师太能不能把这个剃刀送给在下； 我想留作纪念。〃
师太将剃刀递给我； 我接过； 刀刃闪烁着锋利清冷的幽光； 我握着； 告诉自己； 我不会再被逼到没有退路……
几乎就是下一秒； 身子忽然从后面被人抱住； 三个多月来日夜思念的味道； 朝思暮想的声音； 〃璃儿； 我终于找到你了。〃万千思念； 只化为这一句； 却是刻骨铭心； 道尽相思。
〃嗯。〃我轻声答道； 任由他从背后握紧了我的手；十指交扣……
于是； 我知道； 身后的男子； 带着幸福的承诺； 找到了我……
真假
我转过身； 已欲落泪； 却见胤禩憔悴苍白的面容； 原本下颌白净优雅的弧线； 竟蓄着长长的胡子； 胡茬有些凌乱； 我抚上他的胡须； 道：〃怎么留起胡子来了。〃
胤禩笑中带泪； 道：〃一日找不到你； 也就没心情打理； 璃儿嫌我丑了吧。〃
我轻微扬起唇角； 摇摇头； 带胤禩向老师太告别； 走出妙玉庵去……
繁星点点； 月牙初上； 宁静且昏暗的夜晚； 整座偌大的贝勒府内； 只有莲池旁的房间隐隐闪烁著几许烛光； 八贝勒终于带着失踪的福晋郭洛罗氏回来； 阖府上下瞒住外界暗中寻了整整三个月； 早已疲惫不堪； 今日终于见到福晋回来； 终于欢喜着放了心； 早早的都休息了。
我已怀孕七个多月； 身子笨重； 行走逐渐变得有些困难； 时时须人搀扶着。 归来的路上； 胤禩坦然交待说是他求汐儿告诉他； 我在哪里的。 我也不惊讶； 汐儿一直盼着胤禩和我和好； 这么做也是平常之极的。
胤禩立于门前； 刚刚沐浴之后的头发湿润散开着； 清风吹过他的额角； 卷起他乌黑柔软的发丝； 轻抚着我的侧颊。 自回来后； 胤禩就一直抓着我的手； 十指交扣； 〃璃儿； 原谅我。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 我知道你记恨我； 可是不管你相信不相信； 我只知道； 我一直以为那是你。〃
〃恩； 算了；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其实那天早些时候我去过胤禟府上找你； 还是白天你就已经喝的烂醉； 可想晚上就更是神志不清； 我告诉过自己； 也不能怪你； 只是……控制不住情绪罢了。〃
胤禩轻轻搂上我的肩膀； 亦只默默陪我在门前坐下； 并不多说话； 而眼中的关切和心疼确实无所掩饰的。 我亦宁和微笑； 再不言语； 只有我俩的手依旧紧紧相扣。 风吹过树叶的声音簌簌； 像是爱侣间久别重逢的喃喃低语……
第二日； 汐儿刚帮我束腹穿好宽大的衣裳； 我帮汐儿绑好腰间的枕头； 彼时十一月的天气也冷了下来； 以冬装厚重遮掩着； 倒也可以以假乱真； 我俩正互相聊天调笑着； 常总管过来禀报说夙依前来探望我； 我和汐儿相对一视； 请她进来。
〃福晋吉祥； 三夫人吉祥。〃 夙依脸色红润不少； 身着碧湖青色襦裙； 袖口有浅碧色的丝带柔柔被风吹起； 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