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皇帝-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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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上前来的魏朝和王安抢上来扶起他的时候,只听他嘴里兀自喃喃自语:“明明给了你最好的路,你为什么不走啊……我耗尽一生心血,到头来换来的只是你的一个欺骗……可是你呢,你换来了什么?”忽然抬起手,狠狠捶着胸,一下又一下,直到嘴角出现了血色。
“一辈子在黑暗中的滋味不好受吧?果然他才是最了解你的人!因为他知道你这辈子最怕的是什么……你现在是不是连死都不敢是不是?”忽然举头望天大吼道:“可是,我又算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看着又哭又笑又闹的顾宪成,王安惊讶的瞪大眼,尽管心里实在不想和魏朝说话,可是话还是不由自主从嘴边溜了出来:“他在说什么……该不是疯了吧。”
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嘴角噙着一丝快意解恨的笑,魏朝定定的看着顾宪成,怨毒的看了一眼顾府,却没有理会王安的话。
“顾大人若是想开了,便跟我们回去罢。”
声音如同泡过寒冰的水,冷得足以让每一个听过的人牙碜。
顾宪成大笑之声忽然顿止,脸苍白的如同死人一样,须发一缕缕的被雨水冲得一绺绺,说不出的狼狈失意,茫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似乎已经有了些清亮,嘴动了几动,发出的声音已是嘶哑的难听。
“若是我不想回去,你们要怎么办?”
一直愣在一旁的王安没想到顾宪成给出的答案居然是这样,不由得心中有气:“恕小的多句嘴,大人着实太不知好歹了些!”
僵立的顾宪成终于有了反应,眼角抽动几下,脸上浮起一抹讥讽嘲笑,不知好歹么?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王安的话对于如同石雕一样的顾宪成没有丝毫作用,看着不知是气得还激动变得通红的王安的脸,魏朝嘴角那丝笑越发欢畅了几分,拉了一把还要再说的王安,声音已变得恭敬严肃:“太子殿下口谕,顾宪成听谕!”
有谕?顾宪成冷哼了一声,茫然已经变得坦然……就是这样才对,图穷匕现时候终于到了,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得早除后患。
“罪人顾宪成,恭听太子殿下口谕。”
“太子有谕:若顾先生一意离开,任何人不得阻拦,听其自去。”
一句听其自去,这个答案大出顾宪成的意料,低垂的头霍然抬了起来,这一刻眼底放出的炽烈的光将一旁王安吓了一大跳,心道:这人真的要疯!
魏朝深深看了他一眼,昂然宣道:“只要请顾大人守信承诺,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苦心。”说完这最后一句,魏朝森然一笑,“顾大人可听清了,可有什么话要小的们带回去?”
不得不说,顾宪成这一刻是犹豫的,这一次的选择对他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也在这一刻,他真正知道太子对自已的真心实意,并没有一丝半点的虚假。可是自已真的就能够放下一切,重回慈庆宫,重回朝廷么?
恍恍惚惚间,眼前现出一个熟悉之极的身影,与之同时浮现的还有一双清澈无翳的眼眸,两者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有脑海中不停的快速旋转,此去彼来,无有止歇。选择是如此之难,难到以至于从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魏朝和王安紧紧盯着他,因为答案即将给出。
雨似乎越发大了一些,连天接地的雨幕深处,似乎有一声悠悠叹息声远远传来……这让沉浸在两难当中的顾宪成如被雷殛,猛得抬起头来,带着一丝惊惶的眼睛慌张的四下打量,最终证明似乎那只是一个错觉。
颓然收回四散的目光,先前的混乱终于变成清明,缓且坚定的道:“请二位公公回复殿下,大恩大德顾某心领,请他放心,顾某会信守承诺,从此老于江湖,再不会涉足政事。”
看着他一直在犹豫,本来还抱着丝希望的王安瞬间怒气冲天,见过白眼狼,没见过这么缺心白眼狼,就这样还名士呢,我呸!
话说王安生气是有道理的,自已因为他淋了一夜的雨倒是其次,可是他清楚明白的记得太子交待自已与魏朝送顾宪成来郑府一了心愿的时候,那眼底隐藏着极度不舍的神情……如今的结果可想而知,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的家伙,将会带给太子多么大的失望。
同样没好气的魏朝口气冷冷:“太子殿下说了,如果大人选择离开,那他也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只是东林书院怎么说?”
顾宪成霍然抬头,目光毅然决然:“请转告太子,从此世上不会再有东林书院!”
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的顾宪成心情很是平静……自古人生来就是孤独,来是一人来,去是一人去;时间很短,天涯很远,自已求了一辈子,可到头来这往后的一山一水,一朝一夕,还是得自己安静地一步步走完。
尽管脚下已是摇摇晃晃,一阵风来似乎都能吹得倒,经过刚刚那个让他伤心欲绝的郑府时,居然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尽管脸色惨白的象死人,可是遮不住的是他一脸的平静安详。
原本王安极瞧不起他,这一刻被他周身无形散发的气势所逼,居然身不由已收了几分轻视,看着走远的顾宪成,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我说,他没准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吧。”
没有回答,魏朝用和王安同样有些惊讶的眼神,静静目送雨幕中那个渐行渐远的那个身影。
这个雨夜注定不会平静,与郑府门前发生的一幕相比,此刻赵府内发生的事也颇为精彩。
烛影摇红,酒残肴冷,端着酒杯停在空中不动的赵士桢的脸色铁青的吓人,范程秀一脸尴尬坐在一旁,嘴皮巴嗒着不知说什么好。
赵士桢怒了,一切都因为他刚才说的一句话,对于这一点范程秀心里明镜一样,但是这句话对于他来讲就是箭在弦上,他不得不说。
手掌砰的一声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不说边上伺候的几个家人吓得不轻,就连范程秀都吓了一跳。
“范程秀,你这是替你家主子招安来了么?”
第228章 收买
“范程秀,你这是替你家主子招安来了么?”
面对几乎是拍案而起的赵士桢,早有思想准备的范程秀一脸的平静,皱了皱眉头,脸上不着半分喜怒,“咱们从小长大,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么?”
一句话说得赵士桢有些讪讪然,脸上怒气消去大半,气乎乎的一屁股坐下,粗声道:“老范,咱们是打小的朋友,你既知我的脾气,就不该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从鼻子深处哼了一声,眼缝里挤出一丝探究的光,在赵士桢那张老脸上拉了一圈,范程在心里磨了磨牙:你先别凶,看我不忽悠死你!
“你当我范程秀是什么人?和你说句实话吧,今天来找你之前,已将你的老底摸的一清二楚,不过我还是来了,一个是为了见见老友;二是上司有命不得不从,就算说了你不依,却不等于我没问;第三,你以为做了个工部侍郎就了不起了么?”说完冷笑一声,将手中那杯早已凉了的酒,一仰脖直接灌下,砰的一声声重重顿到案上,大喝一声:“满上!”
一旁侍酒的小厮慌忙奔过来,却被范程秀伸手挡住,瞪眼向赵士桢喝道:“你来!”
小厮瞠目结舌,不知所措,赵士桢一声不吭,黑着脸伸手拿过酒壶,果然给他满了一杯。|看|书|吧|
范程秀哼了一声,难看的脸色有些放缓,滑溜溜的眼神在赵士桢脸上转了一圈,“我来问你,你为什么升的工部侍郎?”
赵士桢不是省油的灯,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卖那门关子,你都说打听过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一旁侍候的几个小厮一齐吐了下舌头,心中大呼老爷威武。
被骂了的范程秀丝毫不恼,反倒笑了一笑:“好吧,在当侍郎之前,你这京中当了十年的鸿胪寺中书舍人,一直到太子上位,你才有了出头之日,三品高官看着很是风光,可是你看看都多大年纪了,头发都快白了,用不了几年就得回家养老去!”
赵士桢丝毫不以为意:“士为知已者死,别说离我下去还得几年,就是剩一年我也得报了殿下的知遇提拔之恩。”
范程秀忽然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冲这一番话,几乎可以料定今天自已想做的事怕是不会很容易了,心头有些发凉,强行镇定了下:“说的很不错,做人得讲仁义,这个没得说。别说你这三品侍郎,就连我这个宁远伯帐下一个小小的六品主薄,栉风沐雨,都是知遇之恩。”
见赵士桢歪着头打量着他,忽然狡黠一笑,“论官阶我远不如你,可是我一年的俸银,你知道有多少么?”
赵士桢狐疑的看着他,“多少?”
范程秀骄傲的一仰头,伸出五个手指头,大马金刀道:“你猜!”
看着那五个手指头,赵士桢认真的想了一想:“五十两?”
赵士桢说的这个数已经不少了,要知道在大明一品大员的一年俸银也不过三百多两,象他当了半辈子中书舍人,一年到头也不过几十两银子。
范程秀小眼晴烁烁的放光,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和你明白说吧,五百两!”
看着赵士桢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范程秀用看土鳖一样的眼光怜悯的瞅了他一眼:“这只是银子,还有田产没有说呢……”低声咳了一声,正准备继续显摆的时候,却发现赵士桢的脸已变得平静。
“老范,咱们从小一块长大,是你不知道我还是我不知道你,你我各自有志,财宝固然可爱,你知道我志并不在此。”说到这里声音变得掏心掏肺的诚挚,伸手提起酒壶将范程秀面前的酒杯斟满。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动作,脸上带着的笑容终于收拾了起来,忽然叹了口气,一把按住赵士桢的手:“别倒啦,我要是喝了这杯酒,你下一步就该撵我走了吧,咱们这半辈子的交情估计就没了。”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赵士桢一脸正色望着他:“多年老友,我的性子你知道,明白的说出你的来意,否则喝了这杯酒,我只能两个山摞在一块送给你了。”
官大了脾气也大,压下想削一顿这个老东西的想法,恨恨的瞪了这个不开窍的木头疙瘩一眼,范程秀决定不再绕圈子:“宁远伯让我来请你去辽东,年俸千两,肥田百顷。”
赵士桢丝毫不为所动,木无表情的接上道:“代价呢?”
范程秀呵呵一乐:“有,但只有一个,带上你研制的火器!李伯爷会给你开辟专门研制场所,将你这些年做出的那些火器全都生产出来。世人都知道你书法大名,做为你的朋友,我却知道你这一生浸淫火器,造诣尤胜书法不知凡已!高官厚禄末必动得你的心,可是将你一生所研付诸现实,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看着默然不语的赵士桢,范程秀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狐狸偷到小鸡的得意微笑。
攻人攻心,做为多年老友,范程秀是真的了解赵士桢的脾气,以赵士桢的为人,感遇太子提拔之恩,金银财宝未必入他的眼,可是若有人可以将他耗尽一生心血所研付诸现实相比,眼下的官位知遇什么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是他为拿下赵士桢准备的压箱底的法宝,一旦祭出,坚信必定会有功而归,先前种种铺垫,都是为此而来。
事实证明,他完全错了……
没有他意料当中那样想多久,他这边的话音刚落,赵士桢那边已经有了反应。在范程秀惊讶的目光中,赵士桢忽然笑了起来,也不答理他,自斟自饮的喝了三杯,将手中杯子忽然掷到地上,啪得一声碎瓷四溅。
这一下好象摔到范程秀的脸上,霍然站起,黑着脸道:“赵常吉,你什么意思!”
几个小厮吓得脸有些发白,明明一场老友相逢的欢喜畅聊,怎么就变成这个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
先是挥手将几个小厮遣了出去,然后致意已经准备翻脸的范程秀坐下,缓缓道:“老范,回去替我谢谢李伯爷。”
这一句话一说,范程秀脸色大缓,知道还有下文,于是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灯光忽明忽暗,照在赵士桢的半边脸光影变幻,闪闪烁烁的颇有些变化莫测:“若是在二个月前,你来和我说一番话,我会感激涕零,会毫不犹豫马上跟你去辽东,你信不信?”
看看范程秀好象明白了什么,已经在渐渐变色的脸,赵士桢露出一个微笑,摇摇头道:“可是现在不成,别说俸银千两,就是万两,我也不去。”
范程秀初来京城就从李如松那里得知了赵士桢已经升任工部侍郎的事,他并没有将这个事放在眼里,因为他了解赵士桢这个人。和官爵俸禄这些东西相比,他真正在意的是他的研究。只要是自已开出最后的那个条件,他相信赵士桢会毫不犹豫的跟自已回辽东,这些话他没有和李如松说过,因为他有十足十的把握,这也是他在李成梁面前打了保票,不远千里亲自来京城的真正本意。
太子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赵士桢如此死心踏地?
忽然眼前电光一闪,前情后事一联系,范程秀猛然想到一件事,一颗心瞬间沉到底,失声道:“难道太子已经让你开始做火器了么,你的迅雷铳就要做出来了么?”
对于范程秀的剧烈反应,赵士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对了一半,但还有一半没对。”
这次范程秀是真的忍不住了,这家伙太可恶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和自已卖关子!实在压不住自已的小暴脾气,一伸手揪住他脖领子,眼珠子都快喷出火来:“说,不说我打你了!”
不说就打,这是二人从小玩到大的话。一般来说,赵士桢挨打的时候多,原因也很简单,范程秀心眼子多,每回二人斗起来,没心眼的人自然是得多吃亏。
“你说对的一半是太子确实让我做火器了,说不对的一半,那就是做的火器不是我的火器。”
话说的有些拗口,可是其中的意思还是很好懂。
不知不觉手已经松开,范程秀的嘴足以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