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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夜明-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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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军相逢勇者胜。
    亲身冲入血腥的战场后,翟哲的紧张反而消失不见。他像个普通士卒一样撕心裂肺的挥刀呼喊,眼珠子仿佛都要迸出眼眶。人所有的情感来自于思考,正如左若当日练军所说,战场上最机械的士卒才是最勇猛的士卒,没有思维就没有恐惧。
    翟哲只要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让眼前的士卒崩溃,他要以身表率,给他们注入勇气。
    宽刀终于和腰刀相撞,在空中迸闪出火花。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腰刀并没有像鄂堪想象那样脱手,他终于疲倦了,宽刀口的刃早已经卷起。兴奋的汉骑涌上来,将自己的主将包在中央,让主帅亲自迎敌是他们的耻辱,很多人为自己刚才的惊慌感到羞愧。
    鄂堪拖着宽刀,看见眼前骑兵人头攒动,他知道自己败了。
    “突围!”
    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巴图鲁,战场上每一步决策毫不拖泥带水。
    大黑马欢呼雀跃,紧追不舍。

第148章 叫关
    奔走的轻骑耳边风声呼呼。
    萧之言双腿夹紧马镫,右手拉开桦木弓弦,松手的瞬间一支短箭流星赶月般正中五十步外落荒而逃的女真骑兵的后背。
    离战场已有五六十里地,大队骑兵被远远的甩在身后,萧之言与格日勒图还在催促轻骑紧追不舍。草原是轻骑的乐园,鄂堪只盼天再黑的快些,追兵稀疏的弓箭不停,不时有人坠马落地。
    鄂堪眼见追兵主力尚远,如此下去损失太大,大吼:“你们先走,我来断后。”当即调转马头阻挡追兵。
    这一仗打的太憋屈,三千精锐冲出重围者不足千人,那些人都是两白旗的精锐,前锋营随他东侵朝鲜西入大明,察哈尔人和关宁铁骑都是手下败军,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格日勒图目睹狼狈的女真人调头准备死拼,勒住战马举手示意土默特人停止追击,逼退女真人后他心生退意。贸然出手之后,他处境尴尬,如果最终俄木布汗和女真人议和成功,他的命运难测。
    萧之言似乎有无穷的精力,不顾停滞的蒙古人,轻骑时而突进,时而转向,指挥马贼如臂使指,盘旋在女真人左右。
    远处传来撤退的号角声,萧之言意犹未尽射出最后一箭,率部回头。
    战场边缘,汉骑集结整齐,无人欢声笑语。
    自进入草原被挑选出来后,这些人几年的草原生活只有枯燥的训练,农夫变成了悍卒,但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大战。
    战后的场景堪比地狱。
    残肢、断臂、头颅、破开的肠肚,痛苦的呼喊,绝望的吼叫,还有沉默的士卒。
    翟哲坐在草地上,最后阶段的状若疯虎般的冲击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等女真退远了他才感觉到疲倦。
    逢勤静候身后,表情沉静。
    环视战场,翟哲下令:“将所有女真人的头颅都割下来带走,尸体就埋在此地。”
    逢勤小声提醒:“还有些受伤的俘虏!”
    “重伤的给他们个痛快,轻伤的都绑缚起来押回汉寨!”
    逢勤传令而去,左若和孟康指挥打扫战场,汉卒的动作很快,打了胜仗总是让人精神愉悦。
    小半个时辰后,追击的萧之言和格日勒图率部返回。
    格日勒图能来帮忙既在翟哲意料之中又在让他意外,他当然希望在战斗中能多得一份助力,但如此一来格日勒图的命运将陷入险地。俄木布汗除了投靠女真再无别路,汉部曾对额如卓下手,他是岳托的眼中钉,作为谈判的筹码再无挽回的余地,所以才借此机会伏击女真想给大明送上一份投名状。但格日勒图不一样,在这场战斗之前他本可以保住自己的部众和财富。
    天色慢慢黯淡下来,如血的夕阳也坠落入地平线之下。
    格日勒图在翟哲三百步外下马,大踏步走过来,脸上表情凝重。
    翟哲从草地爬起来,两人各伸右手相碰,一切皆在不言中。
    “你准备怎么办?”
    “听候大汗发落!”格日勒图没有一丝犹豫。
    “女真人不会放过你的!”
    格日勒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问:“不要说我了,你们准备怎么办?”
    “汉寨和老鸦山的人正在收拾行囊,大汗决计投奔女真后汉部无法再留在草原,我们准备今夜就奔向杀胡口。”翟哲指向战场,说:“所以我才打这一仗。”
    格日勒图再次伸手和翟哲紧握,苦涩一笑,说:“兄弟,祝你好运!”
    土默特和汉人融合多年,但汉人在草原的地位低,名声也不好。蒙古人多认为汉人狡诈、贪婪和胆小,肆意欺辱。翟哲投入土默特后所作所为让很多土默特人感激不尽,在那个让察哈尔人崩溃的干旱中,是这个汉人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想尽办法活下来,真要无路可走,过来找我们!”翟哲松开手。
    骑兵在模糊的黑暗中启程,伤员平躺在马拖车上,仰视空中的半月。
    月华如水,轻拂边关。
    汉寨。
    宗茂在天将黑的时候才收到了翟哲的命令。
    这是让他无所适从的命令,汉寨有一千工匠和两千多杂役,翟哲让他连夜将大多数人送至黑山脚下,等待入关。
    兔毛川对面草原新开垦的良田米粟还有半个月就要成熟,铁匠铺内叮叮当当的响声日夜不停,他无法向那些人解释。
    大人的将令必须执行,主事府的兵丁挨个敲响矮小土房的大门,喝叫:“保长都出来!”
    汉寨中农夫和工匠每五十人被主事府分为一保,一刻钟后所有的保长都集中到山寨正中的空阔地上。
    宗茂的副手马贵在大声宣告:“千户大人有令,征集你们去和林格尔的黑山,今夜就出发。各自带好随身物品!”
    为何要带上随身家当?有人疑虑发问:“不回来了吗?”
    “大人的将令就是如此。”
    广场上“嗡嗡嗡”响起小声嘀咕,又有人出列说:“米粟就要熟了。”
    马贵双手按下,面露不豫之色,说:“吵吵什么,米粟快熟了难道我们不知道吗?汉寨会弥补你们所有的损失,这几年来大人何时亏待过你门?立刻回去动员,一个时辰后出发,不听号令就不要留在汉部了。”
    半个时辰后,一年多没停息的铁匠铺逐步歇火,汉寨上的灯火亮若白昼。
    一个时辰后,山林中点燃的火把状若游龙,士卒的领农夫工匠翻越山岭,连夜走向杀胡口外的黑山山寨。
    杀胡口外。
    天色幽暗。
    守门的兵卒龇牙咧嘴推动大铁门,在嘎吱嘎吱声中将其闭上。
    远处的山峡间,十几匹战马在飞驰,眼见关门封闭的时间已到,骑士恨不得插翅飞行。
    岔道口,骑士停下马匹指点下令:“你们几个走黑虎山小道连夜去陈家庄,我们去杀胡口叫关,两手准备!”
    骑兵队列一分为二,骑士边跑边回头嘱咐同伴:“路上小心!”
    半夜走黑虎山可不是个好主意,狭窄的山道,陡峭的山崖,一不小心就会丧命山崖。
    直到亥时时分,骑士才到达杀胡口外。
    关门外高燃火把的骑兵大声叫喊,惊的守门的兵士一直混乱,还以为有人敢来寇边。
    “我们是土默特汉部的信使,草原发生了大事,要入关禀告巡抚大人。”关下骑士大喊大叫。
    天气炎热,张广还没有入睡,守兵不敢耽误急匆匆赶去守备府禀告。
    张广点着灯笼上了关头低头往下看,七八个骑兵立在城门前神态焦急,不像是撒谎,但半夜开关门,他还没那个胆量。
    去年女真入侵大同,文官武将被免职无数,杀胡口幸运无战事,张广才保住了位置,但从前的上司都换人了,他一直如履薄冰,小心行事。大同巡抚焦源博这大半年忙前忙后也没动他,但给过交代,让他给出塞的商队尽行方便。
    张广平日没少拿汉部的好处,在城墙上为难回话:“明早再来吧,半夜关门开不得。”
    关下骑士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临行前翟哲给他交代过此事的后果。磨蹭了半天,眼见张广就是不敢开门,骑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绑缚在箭支上,大喊:“事关紧急,烦守备大人将此信连夜送至大同巡抚焦大人手中。”说罢张弓搭箭,往城墙上一射,关上人连忙避开,弓箭入空坠落在青石地面。
    骑士跪在关下乞求:“若大人有为难之处,请将此信交给商盟宁掌柜。”
    信使如此惶急,让张广预感到将有大事要发生。

第149章 夜宴
    同一个夜晚,同样的月下。
    女真大军按部就班的安营扎寨,多尔衮不认为还有什么能挡住自己回归的脚步。他着急让鄂堪出现在归化城郊就是要给土默特人施加压力,让他们不要再妄想逃跑,老实投降,提前准备好女真大军需要的一切。
    粮草已消耗干净,骡马也在被宰杀,辎重营已处于可有可无的状态中。
    一直到天黑辎重营的汉人也没有领到晚饭,几个胆大的汉人头目找到统领李立,问:“我们今天的晚饭是不是给忘了?”
    李立瞥了他们几眼说:“军中已无粮草,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大人不是屠宰了些牲畜吗?”
    李立表情冷漠,说:“那是给打仗的女真勇士准备的。”
    几个汉人急了,说:“那我们不是要饿死在半路上了。”
    李立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说:“贝勒爷说了,等后天到了归化,我们就能得到足够的粮食,再忍耐一天。”
    汉人相互之间打了几个眼色,畏缩退下,李立不出面,他们自己才不敢出头,在女真人眼里,他们还比不上战马重要。
    夏日的夜晚其实比白天更适合行军,没有太阳暴晒,草原气候凉爽。
    晚风中,月色下,察哈尔、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三部五万骑兵一夜不停。了解漠南的形势后,额哲认为土默特部是关键。蒙古人和女真人谁先到达归化,俄木布汗将会倒向哪一方。
    派往北部草原寻找车臣汗的斥候已有近千人,额哲亲手写了十封同样的信件,让碰见阿鲁喀尔喀部落的人交到车臣汗的手中。
    阻止土默特部投向女真非常重要,那意味蒙古仍然完整**,也可以阻止多尔衮获得补给。到目前为止,漠南、漠北所有的蒙古大部落没有一个归降女真。漠东的科尔沁在蒙古只能算的上二流部落,和女真联姻那么多年也不敢对察哈尔动手,蒙古人心中只有一个真神,那就是成吉思汗。
    归化城。
    毛罕阴谄笑的走进囚禁岳托的府邸,弯腰说:“贝勒爷,大汗请你赴宴。”
    “大汗回来了?”岳托转过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今天刚回来,晚上才得空闲。”毛罕阴的腰弯的像是快断了一般。
    “走吧!”岳托起身,甩了甩衣袖,双手背后,率先向门外走去。
    月光朦朦胧胧。
    十二个蒙古武士高擎火把态度恭谨,等候在门外。
    毛罕阴引路,蒙古人护卫岳托走向俄木布汗的府邸。
    归化城街道冷冷清清,这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从漠北联军偷袭女真粮草营后,商盟撤出了九成伙计,只留下一个商铺正常营业。
    离王府还有三百步,毛罕阴抢先一路小跑至大门口,高声呼喊:“贝勒爷来了!”
    俄木布汗在内听见动静走出来,一直到台阶下相迎,口中念叨:“贝勒来了,请!”
    岳托略一欠身行礼,与俄木布汗并肩走上台阶。
    客厅内,各色菜肴摆满,侍女分列两边,两人入座。
    俄木布汗的心思完全不是吃上,再美味的佳肴此刻在嘴中也如嚼白蜡。岳托神色如常,随口品尝,聊些草原和辽东不同的风土人情。
    酒过半巡,俄木布汗挥手让两边的侍从退下,低声说:“贝勒,从前的事是我冒犯了……”
    他还有再说,岳托伸手阻住他,说:“以前有什么事?我的记性有时候很不好!”
    俄木布汗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感动,说:“多尔衮贝勒明后日就到归化。”
    岳托虽被囚禁,对漠南形势了如指掌,早已知道黄河岸边的大战结局,抬箸说:“我大金对蒙古各部一向仁慈,多尔衮性子刚烈,只要让他舒坦了一切都好办。”
    “多谢贝勒指点。”
    岳托笑笑说:“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他的脸上看不见一点胜利者的矜持,也没有接机发泄被囚禁的羞怒,除了上次偶尔失态他这一辈子都像个谦谦君子。
    俄木布汗脸露愧色,俨然忘记了当日在女真大营中眼前此人图穷匕见的凶态。
    两人且吃且谈,直至月上半空方才散席。
    俄木布汗不敢再让岳托回原来的囚禁的地方居住,另安排一处舒适之所。临别前,岳托问:“我的三千镶红旗属下还在大汗手上吧!”
    俄木布汗恍然醒悟过来,忙答复:“正是,全都安然无恙,明日就将他们还给贝勒。”
    岳托点头,转身跟在毛罕阴身后往新住处走去。
    夜晚寂静,街道上走动的众人听见远处传来战马嘶鸣声,随后大队骑兵驰骋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岳托故意放慢脚步,毛罕阴不敢催促,随护卫等候在他左右。
    半刻钟不到,归化城外喧闹声起,大队骑兵到达城外,毛罕阴也伸头往城门处看。
    草原的城池不像汉人那样早开晚关,何况现在归化城本就没有多少人。片刻之后,城门大开,汗帐卫兵领十几个人走进来,格日勒图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步伐急乱。
    迎面见火把通明,毛罕阴等十几人拥着岳托走过来,格日勒图脸色变了变,没有理睬。
    两列人擦肩而过,岳托闻见了空气中的血腥味,眉头微蹙。
    王府内,俄木布汗刚送走岳托,得到善意的回应后他心神稍定,门外有士卒前来禀告:“格日勒图求见!”
    格日勒图回来了!那不是多尔衮的大军快到了。俄木布汗心头紧张,传令:“速让他进来。”
    烛火下,俄木布汗一眼看清楚格日勒图形貌大惊,问:“你这是怎么了?”
    格日勒图袍子斑红,左臂有一道刀口,破损的衣服口处血迹已经干涸。
    格日勒图跪倒在地,禀告:“我们在托克托草原被女真人袭击了。”
    俄木布汗的心立刻揪起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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