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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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成没有答复;仿佛张秉因在对空气说话;张秉因也不在意。
两人走入宫殿;右侧的一座屋子敞开大门;张秉因入内;不抬头往里面行礼:“赵玉成带到”
翟哲坐在椅子上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本书。
“参见王爷”跟在后面的赵玉成双膝一松跪下去。
“你可来了”翟哲放下书;出口便是埋怨。他当然不是想念枯瘦的赵玉成;他非常迫切的需要知道额哲到底在草原于什么。战争已经开始了;他要决断战场的规模。
“微臣该死”赵玉成先开口请罪;“微臣之所以晚了一日;是因为等候北京城一件重要的消息。”
能让赵玉成在自己面前开口说重要的绝不是一般的事情。翟哲把担心的草原局势放到一边;好奇的追问:“什么消息?”
“北京城有人愿与大明议和”赵玉成抬起脸;双目如星闪耀着热枕;“满清上三的有人想弄翻多尔衮;与大明议和。”
原来是这样;翟哲哂然一笑:“他们能对付多尔衮”
他这个态度是对赵玉成无声的责备;至少赵玉成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有些事情虽然有眉目;但没有确定。作为一个密探统领;他深知向主上禀告可能不存在的消息是什么结果;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清廷太后大玉儿可能是幕后主使者。”
翟哲舔舔嘴唇;上半身往前探;赵玉成的话勾起了他的兴趣。大玉儿出手即使输了;清廷也会分裂。
“镶黄旗的苏全额和正黄旗的索尼是站在最前面的人;后面隐藏着上三旗的几位贝勒和王爷;能调动这么多人的只有大玉儿。”赵玉成的消息中一半是猜测。如果因为他误导了摄政王;他的得宠将到此为止。
“你且详细说来听听
赵玉成见摄政王全身放松靠在椅背上;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听自己长篇大论的准备。他先从草原说起。
“左提督已经率部从甘州中卫杀回陕西;那边尚没有准确的情报;但河南清兵大败;阿济格仍调动五千骑兵往西;可见左提督给他制造了不少压力。”
“嗯”翟哲表示认可;他喜欢有脑子的人;所以赵玉成能异军突起;短短几年能与季弘并驾齐驱。
“额哲确实想与满清议和”赵玉成偷看摄政王的神态;没见翟哲有什么激烈的反应;才接着说:“但他与满清在对漠东蒙古的处置上有矛盾;清廷由正黄旗的索尼主导议和会谈。索尼受大玉儿所托;绝不会松口放弃漠东蒙古;所以这场议和短期内不会有结果。”
“嗯”翟哲暗自送了口气;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事情虽然与自己想象不一样;但最终没有偏离设想的轨道太远。
草原战略是一场冒险;最大的风险就是额哲。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就想到了这一点。最终;他选择相信额哲;还有;天下哪有不冒险的事。成则一两年内席卷天下;不成则再熬上几年;冒这个险是值得的。
赵玉成没有留意摄政王如释重负;继续神色振奋说出心中最大的期待∶“王爷;清廷淮扬军的统帅济尔哈朗是上三旗的人;鳌拜也是上三旗的人。”
他们会跨过多尔衮与大明议和吗?翟哲回过神来;回味赵玉成话中的意思;若真是如此;多尔衮将失去对满清朝堂的控制;北京城一场腥风血雨将不可避免。
无论在哪里;摄政王果然都不好当;翟哲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北伐成功后;他不想登上王位只怕也不行了吧。还政隆武帝?大将军府下的强兵悍将有谁能答应。
弄清楚漠南的形势和额哲的态度;他暂时没有多余的问题。赵玉成想做的事情;就放手让他去做吧;若成;当能挽回不少大明将士的性命。
胜利时春风得意;失败时千疮百孔;站在今日的位置看;翟哲再看满清也不过如此。济尔哈朗如果能来找他;自然是好事。不过;这样击败多尔衮;总是觉得少了许多快感。
第698章 中原战(一)
赵志成退出后;翟哲闭目沉思。
“满清的内部终于要出现问题了吗?”
五年来;他为了让江南平稳;一直主抓兵权;甚至不得不打压宗茂;把朝政交给陈子龙和张国维等东林党;像走钢丝一样维持着朝政的平衡。
“给那些人希望;又不让他们得到想要的。朝臣就像那两只海东青;要保持它们的饥饿感;他们才能在捕捉猎物的时候伸出尖锐的爪子。”
东林党太安逸了;他们拥有大明最富庶的头土地;又被大明最宽厚的政策庇护。
“张秉因”
“微臣在”
“你说……;人会不会在自己身上割肉?”
翟哲这句话问的毫无头绪;张秉因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抬头双目茫然;不知摄政王此刻想到了什么。
“本王听说江南徽州深山林密;丛林中常有猛兽毒蛇。有一种蛇叫做五步蛇;咬中人五步之内便会蛇毒攻心;无药可救。山民上山采茶摘果;一旦不不幸被此蛇咬中;常常断臂剜肉求生;可有此事?”
翟哲支起身子;眼睛望着窗外问。
夏风拂过翠竹;摇摆的叶片伴随着“哗哗”声在刺眼的阳光中切割出一道道碎影。
张秉因略一沉吟;他不知道谁对摄政王说过这个典故;也猜不透摄政王说此话是何用意。
“臣自幼在桐城长大;从未听过这样的事。臣以为;即使山民被五步蛇咬中自知难逃一死;也没有几人能做到断臂求生吧。”他言语不敢那么肯定;但他说的都是实话。
方以智能推荐他到摄政王身边效力;正是看重他的性子和翟哲的胃口;一定会被重用。
“是这样啊”翟哲咧开嘴笑;“你果然是个实诚的人”
这句话胜过任何一句华丽的褒奖。
宗茂改盐制遇见的阻力表明;不但是东林党;连马士英这样的阉党也靠不住。因为;他们都是士子出身。
当满清无力与大明对抗时;他对江南文官的容忍也就到了尽头。陈子龙坚决辞官;避开朝堂;难保没有猜透他的心意。
朝堂中;每一处都是心机。
走廊道中传来脚步声;另一个侍从朱之锡走到门口;往里面探了探头;进来禀告道:“禀告王爷;参将张秋率部已在运河登船;就要前往湖广。”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乱了翟哲思绪。
大明与满清最关注的战场都在淮扬。运河是通往北京城最短的道路。淮扬一败;后面就是北京城了。他亲自坐镇扬州;尤显对淮扬战场的重视。但大明可能最先取得突破的战场是河南。
左若奔陕西后;明军在湖广的兵力下降不多;但实力下降了不少。蛇无头不行;左若军原本就是湖广军的头。
翟哲抬起头下令:“命张秋率部在扬州段候命;本王要亲自去为将士壮行。”
摄政王亲自送一个参将出征?总兵甚至将军也难得这般荣幸。
朱之锡不敢多问;躬身答应;转身退了下去。
他离去后;翟哲又转过头;饶有兴趣的问:“张秉因;你与赵玉成共事次数不少;你说济尔哈朗会不会暗中找本王议和。”
陪在摄政王身边;常常要经受这种考验;不能说不知道;但也不能说太离谱的答案。
张秉因道:“如果清廷在河南战败;两黄旗和多尔衮的矛盾一定再掩盖不住。”
“哈哈哈”翟哲大笑;“现在已经掩不住了“
“走;随本王去给大明的将士送行”他起身走往内殿。
许久没有披挂盔甲了;侍卫弯腰给摄政王的腰上束紧链子甲;翟哲弯腰时看见自己小腹部已有些微微凸起。
方进紧急通知扬州知府肃清过往的街道。半个时辰后;大将军府亲兵卫骑兵护送摄政王出城。
骑兵出扬州城后缓速向运河边行进;金色的旗帜被夕阳镀上一层淡红。沿途见到摄政王旗帜的百姓均俯身跪在路边恭送。
行走不到一刻钟;运河像一条大白蟒横贯在西边的沃野中。
岸边有翠柳;河中有战船。
骑兵骤然加速;如离弦之箭射向河岸;亲兵卫骑兵都是百战精锐;其中有不少人从北境追随摄政王至今。
水师战船静静的泊在水中;岸边整整齐齐跪着两千兵士。
张秋身材不高;他是浙东人;参加过杭州守城战;后被逢勤推荐进入讲武堂。他今日午时接到李志安的调令后立刻出发;万万没想到摄政王会亲自来送行。
奔腾的骑兵带出紧风挂面;体高健壮的白马在张秋五步之前停下步伐;翟哲道:“你就是张秋吗;抬起头来”
张秋抬头;在摄政王的马前;他觉得自己如蝼蚁般渺小。
“你去南阳给本王带几样东西给萧之言”翟哲往后一摆手。方进招手命后面的骑士下马;兵士们从马背上取下十几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裹上前;方进自己捧着一个木盒走过来。
“这个盒子中是当年卢公送我的腰刀;你交给萧之言;河南诸军都由他节制;不听号令者可临机处置。”
“末将遵命”张秋大声答复。他不明白为何摄政王到此刻才赐金刀;难道湖广军还有敢不听号令吗?
军中士卒精气神十足。
翟哲忍不住夸道:“好吧;你去吧有你这样的年轻人;何愁不能击溃清虏”
得到摄政王亲口夸赞;张秋心中激荡;头盔触地;道:“为摄政王效力;万死不辞”
讲武堂里出来的武官;只知道摄政王;不知大明皇帝。江南反剃发令时;如今的隆武帝正被郑芝龙困在福州呢。
兵士登船;连夜南下;在长江水道中折返往西。
翟哲回到扬州时;天空中已由橙红变成铁灰。
明军在河南占尽优势;并并非没有隐忧。
他信任的两位将军;逢勤在淮扬;左若在陕西。由湖广杀入河南的明军人数虽多;但成分复杂。李定国是新降的大西军;许义阳军年初才整编完成;萧之言和车风的骑兵还没正式成军。弓辰麾下是山西义军;金声桓军战力最强;但未必能对萧之言服气。
近年来;那柄腰刀;他带在身边慢慢变成一种负担。
萧之言;也只有萧之言明白这柄刀对他的意义;送出去也罢。
第699章 中原战(二)
“南阳城不是一等一的坚城;曾经被李……自成攻破过”
五六里外;城头有微弱的灯火闪烁。燥热的晚风中;有两个人正站在一片树林的边查看军情。
许义阳听了李定国的话;哂然一笑;道:“河南的哪座城没有被李自成攻破过。”
李自成在河南击败了孙传庭;奠定了夺取天下的基础;不过屁股只在龙椅上坐了几个月。
李定国语塞;好半晌才说:“那是自然;但河南最坚固的城市要属开封;李自成当年在开封城下陈兵百万;费了半年时间;最后还是趁春潮掘黄河淹城才攻破了开封。”
那些地方太遥远了。许义阳皱着眉头说:“先破南阳才是当务之急。”
李定国虽然是将军职;但他才投入大明不久;在军中没有一个熟悉的将领。他与许义阳从长沙汇合后一路北上;慢慢成了朋友。好在柳随风登上兵部尚书后;他终于在朝中有了靠山;铁甲和兵器陆续到位。
“我倒是有个主意”李定国开口很是谨慎;道:“南阳难攻;如今我大军已把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破城是迟早的事。”
他在军议中从不多言;大西军与吴三桂军曾有过过节;他是新人;理当多听少说。他有什么想法喜欢给许义阳说;许义阳没什么架子;职位又比他低;更重要的是;许义阳是萧之言的义子;很方便把他的想法转告主帅。
“清廷在河南最有威胁的是勒克德浑的骑兵;常来骚扰;让我等无法集中兵力攻城。镇西王不愿与清虏骑兵决战;我大明骑兵战法未熟;不是清虏骑兵对手。如果吾等能引诱勒克德浑骑兵踏入埋伏一举击溃;不但南阳可下;河南全境各城守军都将会失去战意。”
许义阳双目一亮:“我也有这个想法;但勒克德浑狡猾的很;只怕南阳城破他也不会踏入陷阱。”
李定国没有立刻答复;他用皮靴在软草中磨蹭了许久;才说:“主意还需落在镇西王军身上。”
“镇西王军?”英雄所见略同;许义阳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是个好主意”他兴奋的搓了搓手;说:“你我这就回去;向义父献策。”
李定国抬头看看星空;银河中斑斑点点;他笑笑;说:“今日时候不早了;你去与萧将军说吧;我还要回本部兵营中巡视一圈。”
许义阳一把拉住他:“李将军;这是你的主意啊”
“谁的不一样;就怕镇西王知道是我出的主意;事情反而不好办了”
军功不是那么好拿的;他把功劳献给许义阳比留给自己更受益。
两人回到大营;已是亥时过半。
在夏日酷暑和蚊虫的夹击下;军中多数士卒还没有入眠。中军亲兵在军营中巡察;禁止兵士喧哗;检查的各地岗哨。
许义阳来到中军大营外;见大帐里的灯火还是亮着的;他略一犹豫;还是往里面走去。
他只是总兵职;南阳城外的明军中有萧之言、金声桓和李定国三位将军;但他才是明军中的二号人物;光自幼进出中军这一条;就是谁也比不了。
因为;他是萧之言的义子。当然;并非每个人都这么看;金声桓和弓辰都有不同的观点。
门口的亲兵都认识许义阳;有人往里面禀告;侍卫直接放行。
许义阳掀开门帘走进大帐。
“义父”
萧之言头也不抬;忙不迭招手;道:“你来的正好;铁炮已经轰了三天;城内守军仍然凶猛。我准备明日从南城和西城方向挖地道攻城;你看如何?”若论不受束缚的骑兵突袭;大明军中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但攻城战实非他所长。许义阳在军中地位高;也因为萧之言信任他;经常采用他的策略。
但军中主帅不是能力强就能坐上去;这个位置有多重意味;资历、战绩和关系;缺一不可。左若、逢勤和萧之言都是追随翟哲几十年的老臣。翟哲宁愿把河南战场交可能不合适的萧之言;也不会任金声桓为帅。
“好啊;去年摄政王正是用地道攻破了扬州城。”许义阳来到义父身边坐下;迫不及待说:“刚才;我与李将军前去查看军情;李将军想出一个可一战定中原的策略。”
“什么法子?”萧之言放下手中的布营图。
“诱勒克德浑前来袭营”许义阳声音于脆。
萧之言摇头道:“想法是好的;我看勒克德浑只会在周边虚张声势;瞅准机会截几批粮草;不敢冒险袭我大营。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