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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部分

夜明-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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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关键的是,他从固若金汤的杭州城看出,清虏在江南已是轻弩之末不能穿鲁篙。这是平虏将军首次开府,若能被征召,日后能当上开国功臣也未必。
    姚启圣看的很远,远到翟哲无法想象。
    真正的聪明人谁还把大明当回事,福建的田赋全落在郑芝龙的手里,宁绍的田赋归翟哲。朝廷收不到银子,只不过是这些军镇还需要的招牌。
    姚启圣很看好翟哲。都是独揽大权,福建的官绅与郑芝龙水火不容,逼走黄道周,割掉何楷的鼻子。宁绍的官绅都把平虏将军当做救星,百姓老老实实上缴了粮食,个个还在赞不绝口。
    就是姚启圣自己,面对翟哲时也觉得如沐春风,那是一种出自心底的平视。
    他能想象,若是明军收复了江南,翟哲的声望将达到何种程度。鲁王还如何能驾驭这个臣子?
    一个没有野心的青年不是好青年,一个只有野心没有眼光的青年也不是好青年,姚启圣想当个好青年。
    人这一辈子,面临着很多选择,每次选择都是赌博,像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亥时过去,炮声又起。
    姚启圣冒炮火调遣民夫加固城门前的防御墙,把堆积如山的柴木和桐油搬运到防御墙后。
    这一夜有很多人睡不着觉。
    博洛初始向多铎承诺一日攻下于潜,眼下已经过了五日,仍然寸步未近。
    他感觉锋利铡刀正在逼近自己的脖子,江南的战局若是被逆转了,他自知难逃一死。摄政王多尔衮不会把自己的兄弟多铎怎么样,这个罪名唯有他承担。
    围攻杭州数月不下,尚有情可原,但要是张存仁的两万多兵折损在浙西,江南将人心躁动,事情会更加不可收拾。
    多铎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所以他在得到确定的消息前,决定再搏一把。
    杭州城下两万女真甲士携带五十门最大的铁炮连夜西进。

第435章 卷残云(二)
    。5du
    亥时。
    杭州城像往常一样安静,宵禁后的街道上空落落的。无论是何人,无论有什么样的身份,在宵禁时被巡逻的士卒的抓住,必要到苦役营中劳作半个月。
    浙江巡抚陈子龙和总兵逢勤有的时候很和善,有的时候很绝情。
    偶尔有一队举着火把巡逻的士卒在街道上穿过,这是夜黑后这座城市唯一的生气。两个半月的攻城战近乎消耗了杭州城所有的精力,从前的繁荣热闹的街道和于潜城边的山林一样冷清。
    北城的大帐中。
    “今夜,是你们证明自己的机会!”
    “今夜,是你们回报大将军的时刻!”
    逢勤的声音短促而冷峻,像铁锤敲击在坚石。
    他不是容易激动的人,让他激励诸将勉为其难,他擅长做事,把每一个步骤安排的精准到极致。战争充满意外,在逢勤的世界里,不允许出现意外。步卒何时出城,到达清虏兵营外需要多久,如何攻开清虏的营寨,一切就像棋盘上的推演,但他需要这些将领来实现他的目标。
    萧之言、车风、李志安和元启洲,平虏将军府半数干将均在此列。
    “元启洲攻北城外左翼兵营,李志安攻右翼兵营,我督中军攻中路。但是真正决定战局胜负的不是我们,而是骑兵!”
    逢勤侧首向萧之言和车风拱手。他虽然被任命为杭州城兵马的总指挥,但萧之言在大将军心中的地位,乃至在军中的身份,让他不敢失礼。
    “萧总兵,只要骑兵攻下清虏炮兵阵地,杭州城外将成为清虏的葬身之所。”
    逢勤语气虽轻,其意有万钧。
    萧之言不说豪言壮语,只是淡然的点点头。他已很久没上战场了,再挽弓时不知箭法是否已经生疏。看着满屋的年轻人,再想起翟哲这两年渐渐把他放在行营中,他生出一个念头,“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得到上战场的机会了。”
    他今年四十七岁,十五年前风华正茂时随翟哲出塞,这十五年一直被血腥的世界笼罩,所以越来越向往那种平静的田园生活,就像……就像右玉县陈家庄的枫叶,时常会出现在梦中。
    但现在,那一切越来越遥远。
    “子时出发!”
    “遵命!”
    杭州城内静悄悄,即使有人觉察到兵营内有异动,也不敢探出脑袋出来探个究竟。
    各部士卒穿戴好盔甲,再次擦拭一遍戚刀。
    民夫正在加紧清除阻拦在北门外的土房,疏通道路。
    陈子龙前来送行,他到了这个下午才知道翟哲的计划。他看着整齐的骑兵队列缓步行走在宽阔的街道,走到逢勤和萧之言身边。
    “各位将军,陈某不懂军务,但也知道此战关系到江南的命运,大明的命运,一切都拜托了!”他高拱双手。此刻突然有些遗憾自己不能亲自上阵杀敌。
    萧之言在马上还礼,“陈大人就在城头观战,看我大明将士如何击败清虏!”
    大队骑兵像踩着棉花团上,悄无声息的出城,每匹战马的铁蹄都有棉布包裹。四千骑兵在城墙的阴影下列阵,步卒不断涌出,冲向远处的清虏闪烁着灯光的兵营。精选出来的弓箭手和弩手走在走在最前面。
    骑兵没有动,他们在等候。
    杭州城就像开闸放水的大坝,士卒分八列不断从中涌出,好像永无止境。
    元启洲和李志安率先出发,逢勤留在最后。
    他没有骑马,不急不躁,在杭州城下绕着一个圆圈不停的踱步,一圈二十四不步,每一步的距离好像完全一致,丝毫不乱。他不是在度量距离,而是在测算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停了下来,朝一直紧张看着的他传令兵下令:“骑兵出击!”
    轻骑如风,萧之言的手指顺着战马的长鬃毛往下滑动。
    起起伏伏的马背就像是自家的床铺。
    道路很平,前些日子多铎为了方便攻城器械滚动,恨不得把杭州城外磨成青石板般光滑。
    萧之言知道清虏的炮兵阵地在哪里,杭州城的所有人都知道清虏的炮兵阵地在哪个方向。炮兵阵地前有镶蓝旗的兵营,多铎调走了不少女真人,但未曾动这里的兵马。
    战马纵蹄,亮着星星点点的光线的兵营越来越近,兵营后是一个阴暗的小山坡。
    “什么人!”不远处传来一声喝叫。
    萧之言指尖轻拨动,只在瞬间,喊叫变成惨呼。那是深浸入骨的熟练,他担心自己生疏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得到出手的机会。
    “突击!”轻骑骤然加速杀向亮着灯火的营寨大门。
    箭法高超的土默特蒙古人为先锋,骑射手盘旋在营门外射杀守门的士卒。
    “敌袭!”
    “敌袭!”
    几乎在同时,清虏左侧的大营和右侧大营外铳声如除夕夜的鞭炮此起彼伏,永无止境。
    呼喊声被掩盖在其中,骑兵的挥刀劈砍开。
    木制的大门缓缓打开,骑兵顶住塔楼上飞下的夺命羽箭,杀入营寨。轻骑撞飞帐篷,骑兵挥舞戚刀诛杀彷徨失措的女真人,他们的刀磨了很久,已足够锋利。
    “突击,突击!”萧之言大声呼喊。他的手指如熟练的乐师在弹奏琵琶,飞出的羽箭就是他的曲子。
    前列两千轻骑穿过营帐,杀向不远处笼罩在阴暗中的小山。
    车风率两千轻甲骑兵紧随而至。密集的枪骑兵队列纵横践踏,只两个来回,镶蓝旗的兵营变成鬼哭狼嚎的修罗地狱。有三四个甲士下马,攀上营寨门口的箭塔,等他们提着几个弓箭手的首级下来的时,眼前的兵营已成为一片废墟。
    骑士们没有喊叫,没有纳降,他们只在收割生命,发泄憋屈了两个月的怒火。
    突然。
    “嘭!”
    一声山崩地陷的声响。
    大地在震颤,有几匹战马受惊嘶鸣,骑士死死勒住缰绳,不然战马胡乱奔跑。
    车风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后山。闪耀的光亮中,一团黑色的烟雾腾空而起,山顶上有数百匹战马嘶鸣,正在胡乱奔走。
    那里正是清虏炮兵阵地。
    萧之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战马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看见一个蒙古人随意扔出一个火把,紧接着就是刚才那个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爆炸。
    “突击!突击!”
    他找不到自己的长弓,只能拔出腰刀呼喝。战场无论发生了什么,他只有一个目标。
    骑兵的队列完全乱了,骑士们下马杀向烟雾缭绕处。驻守在山顶的炮兵几乎全是汉人,他们从来只在遥远的地方轰击城池,哪里经历过面对面的厮杀。
    “汉人,投降不杀!”萧之言用刀背狠狠的劈砍在个胡乱奔跑的清虏身后,骂道:“跪在地上。”
    火把照亮阵地,射手们把四处狙杀尚在殊死抵抗的清兵,一刻钟之后,山顶平静下来。无数人蜂拥而下,逃向黑暗中追兵看不见的地方。
    萧之言走到平坦处,他看见这辈子再难忘记的场面。一百五十多门铁炮齐刷刷排列,炮口指向杭州城方向。就是这些利器折磨了城内的守军两个月,他右手搭在乌黑的炮管上,夜晚的炮管有些潮湿,一个清凉透肤而入。
    他转身下令:“把俘虏给我押过来。”
    两千骑兵挥戚刀押着三千多俘虏在炮阵中集中。
    萧之言指向混乱的清虏兵营,“掉过炮头,向那里轰击!”
    清虏的炮手们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动弹。
    山脚下厮杀声传过来,铁蹄撞击地面的声音传入萧之言的耳朵。汉骑发出粗重的呼喊声,车风正在率部与清虏激战,那是多铎派来想夺回炮阵的救兵。刚才那一声爆炸,让炮兵征地成为战场的关注点。
    站在山顶,四周都是火光,萧之言好像置身于修罗地狱。左右两翼元启洲和李志安突袭最快,已经杀破了三四冲营寨,两路中军尚在僵持中。
    他咬住嘴唇,挥手下令:“杀!”
    亲兵快步上前,挥刀一顿乱砍,首列一百多个首级滚在地面。
    “半刻钟,半刻钟之内,这些炮要是不能打响,你们都不要活了。”
    俘虏们在犹豫中动起来,搬运一些轻便的铁炮,调转方向对准自家兵营。最大的十几门炮都被多铎调走了,这座山就在兵营的东侧,居高临下,轰击近在咫尺的兵营用这些轻炮足矣。
    多铎像是呆了一般,站在大帐门口,长刀杵地,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
    六月时,他在杭州城下有十三万大军,攻城两个月,伤亡近两万人。张存仁率三万人马西上,博洛带走两万救兵,两日前又调集两万兵马向于潜,杭州城外只剩下四万人。
    他以一万女真人和一万汉八旗士卒为中军,左右两翼均是少量女真人监督一万多降兵。
    杭州兵马夜袭时,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杭州城竟然藏有如此强大的兵力,可笑我还想攻下此城。”他飞身上马,双目怒瞪喝叫:“翟哲,我知道你在这里,把我精锐士卒诱骗到于潜。即便如此,你也无法击败我。”
    他向上天祈祷,明军的野战像从前一张孱弱。
    “正白旗,正蓝旗,夺回炮兵阵地。”

第436章 卷残云(三)
    。5du
    再沸腾的战场也无法浇热逢勤的心,如果说左若是激情的天火,他就是冰冷的海水。
    无论这场战役多么重要,他都会采用最省力的办法夺取胜利。
    他骑在一片高头大马上,健壮的战马与他瘦小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但没人敢笑他。杭州守城两个半月,铸就了他在军中的威名,就连陈子龙见到他也要客气三分。
    逢勤之所以选择这样一匹战马,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更高的马上,他能看得更远,千里镜是他的最爱,几十里的战场一览无余。
    “中军左倾,支援李志安部,命其阻断清虏向炮兵阵地的救兵!”
    “右军三千率民夫及炮手上炮兵阵地,招纳降兵!”
    他毫不怀疑强攻也能击溃清虏,但何必在这里无谓的折损士卒。
    所以他策划用精锐的骑兵突袭,夺取清虏的炮兵阵地,再用清虏的利器轰翻坚固营寨。
    中军之所以在僵持不下,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全力出击。
    这场战事到目前为止进展的顺利超乎他的想象。也许是清虏没有防备,也许是清虏早已倦怠了,至少在逢勤看来,这些女真人已不是当年在草原遇见的女真人。骑兵顺利突袭过保护炮营前的防御营地,女真人溃不成军,这些人在战场的表现和汉人也没什么区别。
    “轰!”
    第一声炮响了,拳头大的铁球轰入清虏的中军,砸翻了两座帐篷,这里可没有坚固的城墙抵御。
    萧之言的目光随着铁球移动,直到那被夜色掩盖,最后再次显现在火把通明的营寨中。“打得好!”他舔着嘴唇回味了片刻,立刻转身喝叫:“再快一点!”这些还远远不够。
    山脚下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从战场火把的走势能看出,这座土坡已成为战场的焦点。
    “轰!”又是一声炮响。
    铁球落在距离多铎三十步外,两个掌旗的甲士被砸中,四周的兵丁目睹同伴筋骨俱裂的场景,各自露出惧色。他们离家已有一年了,从初攻下江南的欣喜,随后一个炎热的夏天磨灭了他们所有的****。但是他们还是不能回去,在杭州城下拿脆弱的头颅去触碰坚硬的石墙。
    在汉人眼里江南是天堂,但女真人的天堂在白山黑水。
    炮响声越来越频繁,其中夹杂着漫山遍野的呼叫:“汉人,投降不杀!”
    是的,只有汉人才投降不杀,这里的每个女真人在江南都犯下了滔天大罪。为了那些死在剃发令下的江南百姓,翟哲也无法宽恕他们。
    李志安率军突入右侧兵营后向后偏转,与车风的骑兵前后夹击首批想夺回炮兵阵地的女真援军。随后按照预先的布置,守御在山坡脚,以长枪兵夹杂铳手做出坚守的姿态。
    萧之言正在急的团团转时,三千步卒从中军驰援到山顶,后面紧跟着大批壮丁。
    数百人抬起最大的那门大炮,炮手健步如飞,指挥民夫布置位置。
    萧之言匆匆交接俘虏的炮手,率骑兵奔向山下,与车风的骑兵聚集。战马垂首喷着热气,骑兵下马轻轻抚弄最亲密的伙伴,他们在抓紧战斗的空隙时间休息,静候清虏大军在炮击中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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