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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缎面拎包,笑吟吟望着他们。如今他自己是早不见了先时那分拈花惹草的兴致的,因此随意的一笑道:“……我当是谁,这不是吴小姐。”
“祁少给谁挑料子呢?也不知是乔小姐,也不知是路小姐?再或者又是别家哪位小姐?”她语气亲昵,一口一个“祁少”,又句句揶揄,大有刻意亲近的意思。
“随便瞧瞧。”祁佑森仍是略略笑道。
“你看,你随便一瞧,不知又要瞧多少银两出去……”这位吴小姐仿佛一点不觉自己逾越礼数管的太宽,玩笑话讲过了头,然而凭她同祁佑森的那点子交情,着实也还到不了随她所欲点评他的地步。祁佑森还没开口,她便又笑吟吟道:“祁少挥金如土,并不把这些个小钱放在眼里的不是?不知今儿个又要讨谁的喜(…提供下载)欢了。”
这话听来着实惹人反感,福生先在一边皱了眉头,总觉得把他家少爷说的太不堪了些。站在他的角度上,他少爷并不是彻头彻尾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哥儿,至少仗义又正直,而且真心当兄弟待他。正准备要回她两句,祁佑森却不气不恼的,反而换颜作以往的神色,斜扬着眉头,扯了嘴角笑道:“这不,讨你的喜(…提供下载)欢呢。”
他是斜睨着眼,笑意凌人的英气少年,单肘撑了柜台,歪歪的靠着半边身子,侧脸同掌柜道:“随她喜(…提供下载)欢,挑两块上好的料子,把单子送去祁府,就说少爷的帐。”
吴小姐飞红了脸近前来,打着颤儿笑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了,不过是许久不见,问个好罢了……”
福生听了在一边撇撇嘴,祁佑森仍旧挑了眉笑着摆一摆手:“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也不过是许久不见,问个好,”说完略低一低头,凑上前的时候却语气却跟着减了热度,在她耳边道:“你千万别多心。”
他“千万”两个字吐的清楚,虽是低声,福生在一边听见,咬住嘴唇才没笑开。吴小姐会意过来,拧了眉头。
等出了店门,福生先哈哈笑起来,学人家小姐道:“‘祁少’,你看你随便一瞧,又瞧了多少银两出去……”
祁佑森无奈的皱一皱眉:“原为懒怠攀谈才躲她,谁知她反倒跟来的,今后还是同这些大小姐们划划清楚界限为妙……”
“怕什么,”福生笑道:“我们倒要躲她们!难不成个个都这样的!”
“不是这话,”祁佑森摇一摇头,叹口气:“总觉得见了她们便想起自己的不好处,见多了更加觉得处处不好了。倘若我对谁都是以前的脾气,这样下去,越发配不上……”
他讲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福生脑筋快,也知道他是“配不上灿宜”的意思,也不再玩笑,只道:“少爷现在,完全不像以往,放心罢。”
他俩一路踱回家里去,祁佑森进了房间,敲门进来一个丫头,容貌清秀名唤莲音,站在门边甜笑道:“少爷可是回来了,才安府里三少爷来了好几遍电话的。”
“安泽?”祁佑森抬手把一只茶杯翻过来,端起桌上的茶壶随便斟了一杯就要喝。
“看喝了冷茶闹肠胃!”莲音赶紧迎上来,抢了茶杯下来,一面换水新沏,一面道:“说几遍也不听,赶明儿再胃疼起来,又叫夫人白训我们一场。不说想着我们的好处罢,如何也该体谅体谅我们这一番用心,天天苦口婆心的劝,真真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别人跟了主子后面讨好些体面,我们倒净是赚上头的脸子了。”
祁佑森听了拍着手笑道:“真真我们音姐儿好口才,罢,罢,你是主子,我今后再不得罪姐姐们的,免得个个恼我,都恨不得快找个好婆家离了我们府上不是?”
莲音把头一遍的茶盛了一杯,往门外回廊地上一泚,咬着牙笑道:“少爷整日介拿我们说笑,见了别家小姐也还是这副脾性,往后一岁大似一岁的,也该知道收敛收敛,也没见日后当着少奶也这么由着性儿的玩笑。那些个小姐们也是,倒也越了性儿的不知道矜持……”
这一席话正中祁佑森下怀,他长这么大,近来才终于有些反省的意思。
莲音说完抬眼瞧一瞧,见祁佑森窝在一边不说话,也不知是厌烦还是当真听了进去,便把新茶端到他眼前去,仍旧笑道:“再不喝当心又冷了,”他接过杯子,讪讪的喝了两口,莲音又道:“可是又忘了!才说到安少的,他好几遍的催,叫我们回你,年十六的时候同安家二少、徐家两位少爷、顾家、白家的还有那端木家新近熟络上的少爷开个饭局,他做东。”
祁佑森一听,登时来了兴致,仰头一口喝干净茶水,扯开嘴笑道:“那可有些个热闹了!”
“可不是,”莲音接了杯子来,转过身又去倒一杯,“还有好的呢,他说了,叫你务必带个女伴来,别家少爷成双成对早就安排好了的,叫你随便找一位同行,只别到时候落了单就行了。”
她说完递了杯子来,祁佑森摆一摆手道:“安老三这小子,净是些馊主意,他又不是不知道思苏出门去了,叫我哪里找女伴去!只怕他自己新近有了朋友,非得带来炫耀一番,才提这话。”
“我也是这么说,”莲音自己喝了茶,把杯子放在桌上,捡了只凳子坐下来,笑道:“他说是图个氛围,又是什么格调的,讲了一车的话,临了还嘱咐说要女伴们都穿旗袍去,为的是大节下的也凸显凸显中国情调。”
“扯哪门子的中国情调,”祁佑森朗声笑起来,“我还不知道他,就他那一点半点的文化造诣,比我还不如,还情调!多半也还是为了凸显一番他那位的身材才是真话,看来他还真有信心,莫不是这次结交了什么厉害人物?”
莲音一听,也撑不住笑起来道:“要我说你们这几位,真真是闲得发慌,整日研讨别人的朋友,也真算做出学问来了,只亏没有这一门审美课,不然你们个个都必得是美学大师了!也没见人家路少爷像你们是的……”
“大师?这怎么敢当,”祁佑森嬉皮笑脸的跟道:“你以为谦添就不这样的?那可未必,只是伯父太严厉……”
“罢了,”莲音撇撇嘴道:“咱们老爷不是一样严厉?我也没见你自觉收敛,也作一篇好文章,或是画一幅好画儿出来的。”
再跟祁佑森玩笑片刻,因她还有别的活,便道:“我也没那们些功夫陪你这里玩笑了,若真如你猜的那样,那你趁早遂了人家安少的愿,即是乔小姐不在,也不必非得她那么好的人品,将就挑一位姑娘小姐的,好模好样儿的就行了,带了去大家说说话儿热闹热闹,回来也别真就纠缠起来,仍是各自珍重才好。”
祁佑森撇了嘴,摇着头笑一笑:“好姐姐,我知道了,你赶快忙去罢!”
莲音便抽身出了房门去,末了又回来补充道:“也别模样儿太好的,倒折了人家安少的面子……”
祁佑森使劲一点头,她才放了心出去了。
【31】赴宴
晚上乔父联络了几位同好,借其中一位崔先生的地方,小小的办了个宴会。往那里去的路上,路谦添同乔思苏在汽车后座里一人一边,脸向外扭着,一路也没人讲话。
到了崔先生府上,门边站着几个随从,躬身问好。乔思苏走在前面,脱了大衣下来递与那小厮,头也不回的进去了。路谦添本无心同她闹别扭,皆因熟知她往日脾气,爱使小性儿的,所以也就不放在心上,况且他此刻满心忧虑的是那封错寄的信。
宴会上气氛热烈,路谦添几次三番被乔父怂恿去邀乔思苏的舞,他每次耐着性子去了,乔思苏却仍旧坐在角厅里同各府家眷们热切的交谈,理也不理,仿佛下定决心要冷一冷他。路谦添是不觉惋惜的,每每被拒绝,仍旧从容的折回去,只有在座诸位女眷们,个个惋惜的拿手拢着嘴向乔思苏笑道:“瞧,你瞧,这样好的人,你怎么不理人家?”
这也算是乔思苏的小心机,一来为那封信,生了气,不搭理路谦添也为使他自己觉醒道歉的时机。二来是件顺便的事,单以路谦添的形容举止,借此也可让身边这几位新结识的女朋友敬仰她一番,她若连这样出色的人物也不放在心上,可见实力不凡了。
前一条的效果不好说,毕竟在路乔关系中,路谦添从来不曾被动过。然而后面那条倒是效果显著,明显身边几位小姐已经全然倾了心,如此一表人才的富贵公子,乔思苏若再拒绝,她们只恨不得就趁势向他自荐了。扫一扫今晚整个厅堂,有仪表的年轻少爷出奇的少,除却路谦添,还有两三位略说得过去的,也均有了订婚,不好交际。唯有个任搁在哪里都出类拔萃的路谦添,还被乔思苏牢牢霸占,既不出手也不松手。
其实年轻小姐面对别家小姐的异性朋友都是同一种心思,若遇人物委琐举止荒疏的,便口头上道好,暗地庆幸自己不曾落得此种孽缘。但若见着神采飘逸秀色夺人的,口头上却又不肯大加赞扬了,只在心里绞着劲,暗叹良缘可遇不可求。如此一来,路谦添三五不时的往这边露个面,或是望上一眼,在坐各家小姐便都挺了身姿,昂然端起淑女的架子,只盼乔思苏同他闹的再冷一点,或许他灰了心转而另寻佳人也未可知的。
反正宴会场虽说不比战场硝烟弥漫,着实却也差不许多,男人有男人的谈判,女人有女人的交际。能给七八双眼睛炯炯盯住的,一般也就是极品了。
“你瞧,你瞧,”身边一位小姐捅一捅乔思苏的臂肘,掩着嘴笑道:“周家二爷同你那位讲悄悄话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高,饶是翘了脚跟,也还够不上人家的耳朵呢!”
乔思苏听了这话自然高兴,她们关注路谦添也就于不知不觉间抬高了她,便略微一笑道:“我瞧着大爷三爷都好身形的,怎么周二爷反倒……”
另一位小姐听见了,也参与进来,悄声道:“你自然不知道,二爷是周老太爷正房嫡子,大爷三爷才是庶出,周家两房姨太都好个模样儿身条的,自然遗传的好……”
正说着,周家三少爷端着个杯子走过来,冲她们笑道:“你们也不凑凑热闹去,净是坐着,怪闷的。”
先前取笑他二哥的小姐道:“哟,说曹操,曹操到,敢是你有顺风耳不成?”
乔思苏因才来了十几日,同他们并不熟,不过是再住个几天就要回去了,没有深交的必要,因此也就不再开口,只附和着一笑。
那周三少算是当地活脱脱又一个祁佑森,见乔思苏身姿形容皆属难得,又举止大方,风情异于水乡闺秀,且不肯轻易同人熟络起来,头几日见了早就有意攀谈,只是没有机会。眼下双方得闲,气氛又好,料想当了这们些小姐的面,乔思苏也不好回绝的,即是婉拒了,他周三在众小姐里也算吃得开,到时笑一笑换邀别人就是了,也不算丢架。
想一想,便接了上面的话笑道:“我是不知你们点评我什么的,若说了坏话,不如趁早报给我知道。”他玩笑话讲给那几位小姐听,眼睛却把乔思苏盯住,喝了口洋酒,冲她笑道:“乔小姐玩的可还如意?”
乔思苏是什么人物,跟祁佑森并他那些个花花少爷朋友们处了十来年,打眼一瞧眼前这位公子的眼神,就知道他什么主意。对这位异乡周少爷,她是不放在眼里的,更别说他形容不及路祁,若按她的审美,他在她的几位朋友里完全排不进前三,故而也提不起什么交往的兴致。不过转眼一瞧路谦添,同别人聊的认真,似乎并不关怀她的情绪变化,因此咬一咬嘴唇,冲那周三少爷笑道:“多谢周少爷关心,我同几位姐妹们聊得很开心。”
周三又道:“不知可否请乔小姐赏脸,我们跳支舞?”
其实她倒也愿意借此吊一吊路谦添的兴趣,也可以一展自己的魅力,顺便赚足同性的敬仰,便抬了一只手,款款的站起身笑道:“荣幸之至。”
因这一支曲子才刚过半,那周少爷于是建议等下一轮,乔思苏答应了,站在边上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见一位眼生的小姐,也就路希窕的年纪,朝着路谦添走过去,直接擎了手问道:“这可是你的东西?”
路谦添回眼一瞧,不是别的,正是他为灿宜雕的那一枚桃花,赶紧摸一摸口袋,确是不见了。便温和的笑起来,伸了手道:“是我的,不知落在哪里的,谢谢你了。”
乔思苏见了那桃花,才隐约猜到他指尖上的伤口是怎么个来历,不过隔了一段距离,看不仔细,也就没往别处想。她正瞧着,那周三却兀然拢了她的肩,凑上来笑道:“这是个深情的曲子,巧的很。”
乔思苏正要脱开他的手,却见那小姐不客气的说道:“你同我跳舞,我便还你。”
这一句话惹得她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哪家的丫头片子,这样轻的年纪,交际手段竟然如此强硬。她便立刻抽回被周少爷挽住的手,径直走过去,从那小姐手里一把拿了那桃花,递给路谦添,一句话也不说,挽着他的手便进了舞池。
这一出,着实把路谦添逗乐了,跳起舞来的时候,直冲乔思苏笑道:“你可真厉害。”
“这有什么,”乔思苏也开了心,笑道:“我还没使更厉害的呢。”
那小姐原是崔家的小女儿,从小娇生惯养长的,把谁也不放在眼睛里,不巧的是此番出师叫她遇上了乔思苏,还没使出手腕来,就败了阵。
晚上散场的时候,崔先生一家出门来送,才知道是这么个关系。
元宵晚上,吃过了饭,祁佑森懒懒的在屋里歪着,福生想起次日安家少爷开的饭局,便踮着脚乐嘻嘻的往这边来。进了屋,凑上去笑道:“爷,明儿可怎么办?”
祁佑森把手枕了脑袋下面道:“什么怎么办?”
“安家三爷的饭局啊,”福生靠前凑一凑,一脸深意的笑起来:“……女伴……”
“听他吹,”祁佑森睨他一眼,“老三那眼光,我放心的很,随他找到天上去,又能瞧上什么样的?”
福生呵呵一乐,道:“保不准三爷也向他两位嫂嫂看齐,提高了档次呢……”
祁佑森听了抬手往他脑袋上一拍,道:“烂了嘴的,什么瞎话也敢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