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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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有意冒犯,”又转头看看,怕他的跟班追过来,打量下百米开外的树中间露出来的围墙,低头向着灿宜耳朵边上说了声“多谢”,就飞快的跑过去。
等到他的小跟班因为不放心悄悄跟过来看,刚好只看见了他从墙头翻身而过的背影罢了。灿宜看着他在原地惊愕的站着,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叫着“少爷”往校门的方向跑。
后来灿宜自己又在花园里走了一小会,想起刚刚那个少年管自己叫“何小姐”就觉得好笑。一方面是笑自己因为戴着云宛的校牌而被认错,另一方面是笑他竟然想到利用自己躲开仆人逃学。
纨绔子弟大概就是这样。
云宛下课后在花园里找到了灿宜,不过灿宜并未把先前一段插曲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同她讲。后来又独自在学校里转了一堂课的功夫,云宛就放学了。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非(…提供下载…)常兴奋,云宛因为晚饭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就没有留在宁家,只是约好两人第二天一同上学。
【3】误识
清晨空气很新鲜,灿宜因为今天终于可以入学心里觉得很兴奋。吃过早饭,云宛却穿了一身连衣裙过来说已经跟老师请过假了。
“……因为昨天的客人邀请父母和我今天去他在郊区的田庄……”云宛显得一脸不情愿,“不能跟你一同去学校了……”
“不碍事,”灿宜笑着说,“昨天我已经摸熟了路的。”
“可我……”
“明天起再一起上学也是一样的,”灿宜看云宛还是一脸歉意,就推着她的肩膀向外走去,“我就要迟到了,你好好去玩罢!”
云宛给她一说也重新开朗起来,又嘱咐些“校长室在哪里哪里”、“校务室在哪里哪里”之类的话。
送走云宛,灿宜(炫书:。。)整 理好了书本,跟她父亲道了别就出门了。
好容易在学校里找到了校长室的门,却从旁边的窗户里看见两个算不得熟悉却也都有印象的身影。
一个是昨天逃学的那位少爷,另一位,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做路谦添。
校长也从窗户里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灿宜,招手让她进来。
灿宜走进屋子,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一同看过来,这才发现彼此并非完全陌生,于是不约而同起身冲她打招呼,嘴里称呼的却是一个“宁小姐”一个“何小姐”。
发觉了称呼上的差异,两人疑惑的看向彼此,校长却笑起来:“这位是宁灿宜,今天刚刚转校来,就安排在两位的班里,”转身又对灿宜说:“这两个是你的同学,这一位是路谦添,这一位,是祁佑森。”
“你不是何云宛小姐么?”听了校长的介绍,叫做祁佑森的那个少年走上前,“你的校牌上不是……”低头才看到灿宜根本没有校牌,“……那么昨天……”
“不好意思了,”灿宜冲他笑笑,“我其实是叫做宁灿宜。”
“祁少爷,”校长叹口气,“你倒还记得昨天的事!我也真是拿你没有法子了,令尊三番五次要我对你严加管教,我能用的办法也都用过了,你还是要逃学,难道要我雇来警察看住你么?”
“校长,”祁佑森刚准备开口,叫做路谦添的那位少年走到校长跟前,“我会劝说他,请校长放心。”
在校长室待了片刻,校长又嘱托灿宜一些学校的规定纪律,末了递给她书本校牌之类,就让三人离开了。
“宁小姐之前在哪里读书?”走出校长室,路谦添开口问道。
“教会的女中,”宁灿宜看了看身边一身藏蓝校服的少年,想起了前一天中午初见时他的那身白色西装打扮,“昨天见路少爷并没有穿校服,原来也是这里的学生。”
“……算是罢,”路谦添笑笑,“只是不太常来,总是跟着家里请的老师学习。”
“……你们又是几时认识的,”祁佑森跟上来走到灿宜身旁,开起玩笑来:“我昨天逃学出去,多半也是靠了何小姐的帮忙。”
灿宜听他刻意把“何小姐”三个字强调出来,昨天又多少已经见识到他的顽劣,知道他现在开自己的玩笑,于是没作什么回应,路谦添倒是在一旁温和的笑起来:“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可是你也真是,”他突然转到路谦添的一边,“我父亲请你来学校看着我,你就真的来么,我倒是向他保证以后会像你一样,在家跟着请来的老师好好读书,只是他老人家怕是再不信我了。”
“你算了罢,”路谦添听了这话更笑开了,“别说祁伯父,就是我也不信你,我一直在家过的好好的,统共才来过几回学校,哪次不是因为你,求你下次逃了学不要再往我家跑,让伯父误以为我成了祸首。”
“放心,”祁佑森拍拍他的肩膀,“他老人家最信得过的就是你路大少了,你也不要总是自己在家里逍遥,枉费我每次逃学都还惦记着去看看你,你也该常来学校体味体味我的日子,我长这么大,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以前没有跟着家里请来的老师正经读书,现在恳请父亲原谅,可是说什么也不能够了。”
灿宜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模样,又故意这样讲话,想起前一天的事情,不禁笑了出来。
“宁小姐,”路谦添听见灿宜笑他两个,转过脸说道:“昨天想必见识过他的厉害了罢?”
灿宜笑笑没有答话,发现已经到了教室,祁佑森也开口对灿宜说道:“这就是教室了。”
说完伸手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灿宜抬头看了看门口上面的牌子——中四年级(二)班,心想原来就在云宛的隔壁班,于是回了祁佑森一句“谢谢”,走进教室。
做过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算正式做了这个班里的学生,灿宜因为第一天上课,格外兴奋,时间倒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放学后,远远的看见校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车窗里露出两张年轻小姐的脸,看见她以后朝她笑着招起手来。正觉得诧异,却听见身后祁佑森的声音:“你可看见了罢,你一来学校,我也跟着受人待见,连思苏和希窕都来这里迎接了!”
原来并不是冲自己打招呼,想来是路祁两个的什么朋友了。灿宜因为与他们不相熟,于是便也没有回头,径直走出校门去。
【4】双姝
这边车里坐的,一位姓乔,叫做乔思苏,一位叫做路希窕。
祁佑森拉着路谦添快走两步赶到车前,对着离车窗稍远的乔思苏笑起来说:“我正说是托了谦添的福气,竟然也劳烦两位大小姐来接。”
“你就省省罢,”乔思苏也冲他笑道:“我就罢了,你说这话,却是伤了一个人的心,人家可是单为你才来的……”
她话还没说完,路希窕就急急忙忙推她道:“思苏姐姐!”
外面祁佑森却俯身凑上前,仍然挂着一脸的鬼笑:“原来希窕这样喜(…提供下载)欢我,”又转脸对身后的路谦添说:“看,我讨了你妹妹的喜(…提供下载)欢,你该吃醋了罢。”
路谦添刚要同他玩笑,他妹妹脸却红起来冲他喊:“哥哥!你看他两个!”
“罢了罢了,”乔思苏笑着摆摆手,“我们可惹不起路小姐,快让你两位哥哥上车罢,还要闹到几时?你倒也不必苦恼,我有个法子,去找祁伯父,下回你‘佑森哥哥’再要逃学,就喊你来督学才最好!”
几个人又玩笑一番,路谦添和祁佑森才都钻进车里离开。
刚刚灿宜本来因为彼此不大熟悉才避开路祁两人,谁知在拐过转角的当口,先前的汽车却放缓速度停在自己身边,里面摇下车窗,路谦添冲着她笑道:“宁小姐一起坐车子罢,顺路送你回家,跟她两个挤一挤也可以坐得下。”
闻声抬起头来,刚好对上车里两位小姐的眼睛。灿宜不属于喜(…提供下载)欢主动与人交流的类型,本来同两位少年就没什么认识,里面四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又相当亲密,倘或自己也进了这车子,不自在是肯定的了。于是婉言谢道:“不必了,谢谢几位的好意,我前面不远就到家的。”
“那么……”路谦添听灿宜这样说也就作罢,“烦劳你替我向宁先生问好,改日我再去拜访他。”
灿宜想起他原是父亲新收的学生,于是便又应承一句才各自离开。
“你怎么认得宁小姐的父亲的?”祁佑森之前听见路谦添同灿宜道别的话,感到奇(…提供下载…)怪。
“上次去表哥的大学听了几堂课,碰巧听到先生的一个讲座,学到不少东西,于是拜了老师。”
“那你又几时认得了宁小姐的?”祁佑森又问道。
“昨天同宁先生一起聊了聊,不知不觉就跟着去了他家里,在那里见到的。”
“原来我们都是同一天认得她的了,”听见他这样讲,祁佑森笑起来:“你比我早了几个钟头罢了,我是下午逃学的时候……”
“刚刚那位小姐是谁?”路希窕看见是她哥哥同祁佑森都认得的人,也掺进来:“倒是个好模样的。”
“你不认得,”祁佑森转脸对她笑笑,眼睛却瞟向另一位:“同班的同学罢了。”
他话是对着希窕讲,其实却是说给乔思苏听的。
说来路、祁今年都是十七岁,乔思苏小他两个一岁,三个人从七八岁上就玩在一起。祁佑森的脾气不用说,天生一副花花公子模样,自来喜(…提供下载)欢招惹丫头小姐的,可是算起来对乔思苏最是殷勤,倒也论不上喜(…提供下载)欢不喜(…提供下载)欢,从小讨她的开心,讨了这些年,成了习惯罢了。不过乔思苏却不一样,小时候不懂事还可以把他两个都当作玩伴,长大些,就渐渐知道什么是心事了。眼下的两个少年,她旁观着他们的轮廓渐渐变得挺拔和颀长的过程,同时却又讶异着,仿佛在她不曾注意的某个瞬间,他们都长成了不同以往的俊朗面孔。
只不过,她心里装的更深的那一个是路谦添罢了。
其实乔思苏自己倒也不能十分说清楚,更喜(…提供下载)欢路谦添是为他的哪一处,也许单单是因为他从没有表现过祁佑森对待自己那样的热情而已。他总是在一边安然的笑,对待任何人都是温和如一,从不过分讨厌谁,也从不曾过分喜(…提供下载)欢谁。然而乔思苏懊恼的正是这一点,她有她大小姐的矜持,因此无法直白的要求路谦添的关注,只是她因为他而产生的种种敏感的情绪,更容易在他同别的小姐搭话时令她不自在罢了。
刚刚灿宜同路谦添对话的时候,乔思苏故意避开视线看向另一边的车窗,后来却留心来听车内的问答,听见祁佑森说只是同班同学,多少放下心,转过脸来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知道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乔思苏看见祁佑森挑着眉毛冲自己笑,仿佛心里要被他看透,于是恼起来:“你为什么这样高兴?”
“没什么,”祁佑森撇撇嘴,跟她开起玩笑:“不兴我笑笑么?”
“你这话可奇(…提供下载…)怪,谁又管你笑不笑了,”知道自己问的不在理,乔思苏也不再接他的话,转而向另一边道:“谦添,你最近看的什么书?”
“莎翁的一本十四行诗,”路谦添笑笑,“只是不大喜(…提供下载)欢。”
“既然不喜(…提供下载)欢为什么又要看?”路希窕觉得她哥哥好笑。
“书有喜(…提供下载)欢不喜(…提供下载)欢之分,可是读书没有喜(…提供下载)欢读才读,不喜(…提供下载)欢读便不读的道理,”路谦添看着他妹妹,“况且,不读完又怎么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提供下载)欢。”
“那么眼下,你已经读完这本书了?”乔思苏又问。
“还差几首了。”
“那又是为什么不喜(…提供下载)欢的?”
“说不好,”路谦添笑了笑,“总觉得这诗很有些夸张。”
“我却不知,这世上竟然还有你不喜(…提供下载)欢的书,”祁佑森推推他的肩膀,“想必是我喜(…提供下载)欢读的了。”
“算了罢,”这回轮到路希窕笑起来,“我却不知,这世上竟然还有佑森哥哥喜(…提供下载)欢的书!”
几个人玩笑了一路,午饭去了祁家。
这里灿宜回家后发现她父亲并不在家,想起今天云宛也不在,觉得无事可做,于是铺开白纸准备画画,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到要画什么。其实很多人都赞叹过灿宜的工笔画,说她的花鸟格外细致有神,不过她自己最佩服的却是怎么也学不来的她父亲的写意山水。作画如做人,或许她真正学不来的是她父亲性格上的那份洒脱自如罢了。
正犹豫间,心里突然闪过一处风景,是她母亲以前最爱的一个山谷,青山绿水浑然天成,虽然狭小算不得开阔,但是半山上泄下来的一条银练却很显出一番精巧的大气。除了每年她母亲的祭日灿宜父女两个都要到那山谷去一趟外,以往她父亲也时常带她去的。其实灿宜对她母亲的认识多半是沈妈点点滴滴讲给她的,她父亲很少跟她提到她母亲,可是每次来这山谷里,她都看见父亲独自坐在山石上半天却什么也不说。她以前把这讲给沈妈听,沈妈竟然哭起来。再长大些,灿宜就也从这沉默里看懂了她父亲心底对她母亲深厚的爱情。
比沈妈讲给她的点滴更能让她感受到她母亲的存在感的,是她父亲山谷里的身影。
想到这里,灿宜提笔一挥而就,一张精巧的扇面就呈现出来。
落款的时候突然产生一个念头,想跟她父亲开个玩笑,于是拿着画走进书房,翻出她父亲的印章来,在扇面的下角上盖上了一枚“逸白”的印。
她自己欣赏着这作品,却不知不觉笑起来。
“什么事这样高兴?”她正笑着,她父亲回来了,看她自己在书房拿着一张画笑吟吟的,于是走进来问。
“爸爸你来,”灿宜听见她父亲的问话,收收表情,将他拉过来,“你觉得自己这画可好?”
宁逸白一打眼就知道是他女儿同他玩笑,可是眼前的画同灿宜以往的山水比起来确实要高明很多。比之他自己的笔墨虽说是潇洒不足,却是灵秀有余。他画过这山谷无数次,总觉得少些许精致的情怀,看不出他亡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