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有泪,沧海无忌-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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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伯伯和郭伯母他们……”小龙女道:“我们入房据守了一阵,黄女侠恰好生产,但才刚生下一对双胞胎那些蒙古人就冲进来了……黄女侠和郭大爷往北逃,他们便去追,无忌就是那时候被他们抓走的。当时一片混乱,黄女侠只交了这个女娃娃给我照顾。”
杨过满头冷汗,心急如焚,这比情花毒和金轮法王的掌力作用在他身上还痛千倍万倍!他突然间明白了忽必烈的计谋:郭靖武功高强,是他的心头大患,于是先栽赃无忌,再拖自己下水,先让我们自相残杀,末了他就收尽渔翁之利!歹毒,当真歹毒!!!却不知一直跟在无忌身边那的三个明教中人为何都不在?
小龙女用手抚上杨过后背,说:“过儿,收敛心神,不要太过担忧。”杨过喘着粗气,调息了半响,努力地安慰自己:“没事的,他们把无忌带走,肯定是交给忽必烈了,忽必烈手下能人异士众多,肯定有办法救他的!”这么想着,情花的毒渐渐地没那么厉害了,想:“郭伯伯受伤,郭伯母一人难撑大局,无忌生死未卜,襄阳城难道竟要不保?!造成如今这种局面,我……我真是……难辞其咎!”
正在杨过满心内疚的时候,窗户“咯嗤”一下被人撞破,竟然是金轮法王去而复返!杨过心里一紧:难道郭伯伯已经……但法王已经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迅猛地向他面门击去!
当忽必烈看到浑身鲜血的张无忌时,饶是他征战多年,浑身是胆,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是怎么回事?!”他抱过潇湘子手中的人,喝问:“不就是栽赃陷害吗?谁把他伤成这样的?!”潇湘子阴测测地道:“是郭靖、杨过,还有法王。”“杨过?”忽必烈一脸的不可置信,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说:“出去,给我叫军医!!!”
忽必烈抱着早已毫无知觉的张无忌快步走进帐中,将他放在床上,试了试他的鼻息——进气少出气多,脸色更是惨白得没有半分人色……
“无忌,无忌你不能死!”忽必烈扶起他,将掌心对准他后心,一股真气输入,张无忌眼珠子转了转,咳了两下,都是血。“无忌,无忌!”忽必烈不住地拍着他的脸道,“睁开眼看看我,不要睡!不许睡!”
张无忌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整个人犹如被人用绳子向四面八方拉扯般,一有知觉就恨不得马上死去!他不想睁开眼,他没有力气睁开眼……即使有一个声音不住地在他耳边大喊大叫,无数的脚步声、忙乱声、惊呼声在他身边响起,模模糊糊地,他听到有人战战兢兢地说:“……伤这么重……颠簸……气淤……”黑暗再次袭来,在彻底失去知觉之前,他只想到:“一切都结束了罢……”
三个月后。
蒙古大漠,孤烟直升,落日浑圆,在一片苍茫的暮色之中,突然低空里掠过一个黑色的影子。
“啊,大雕!好大一只雕!”军帐里跑出的士兵纷纷惊呼,那只大雕身形甚巨,形貌丑陋,全身羽毛都似被人拔去了一半,稀稀疏疏的。那些士兵指着它,用蒙古话叫道:“射下来,把它射下来!”十几个士兵弯弓搭箭,“嗖嗖嗖”地向那只大雕射去。
那只大雕双翅一展,呼呼地拂了几下,箭都被挡了回去,那些蒙古士兵“哎呦哎呦”叫唤着散开了,幸好没有人伤着。
大雕落在帅帐之上,蒙蒙暮色之中,一条灰色的人影从大雕背后走出,一足点在帐顶,冷眼看着帐下那些士兵。
“什么人?!”那些士兵叫喊,那灰衣人缺了一臂,年纪甚轻,容貌英俊,神情寂寥,似浑然没把那些士兵放在眼里,他开口用汉文问道:“忽必烈呢?叫他出来见我。”语气中的理所当然和冷到冰点的气势,竟令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整个军营寂静无声。
“杨过,你终于来了。”忽必烈从帐中走出,看到他时微微一诧:“你的手……”
杨过冷然道:“不碍事,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
忽必烈点点头:“进来说话吧。”杨过道:“不必了。无忌呢?我是来接他的。”
忽必烈脸色一变,杨过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神色,叫做——痛苦!心中一恸,眼瞳急剧收缩,喝问:“他在哪里?!快点叫他出来!!!”
忽必烈站在那里,夜色开始朦胧,朔风开始哀嚎。
“他死了。”他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形单影只
“死了?”杨过不是悲痛,反是嗤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忽必烈淡淡地说:“你随我进来,我带你看看。”
杨过盯着他走进帐篷,拍了拍大雕说:“雕兄,你在这里等我。”那雕儿竟似通人性般点点头,他蜻蜓点水般几个踩踏,落到地上,那些士兵还没看清楚,他就已经进到了帐篷里。
忽必烈从自己床头端来一个白玉坛子,递到杨过面前说:“这里面是,无忌的骨灰。”那坛子精致小巧,玉晕生辉,杨过看了它一眼,笑道:“忽必烈,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忽必烈深情地看着那只坛子,平静地说:“他真的死了。你该知道,郭靖的功力有多强,更何况,还有一剑刺在胸口上……”杨过出手如电,“啪”地一下扣住忽必烈的咽喉,把他下面的话都掐住了。这一下,就算是忽必烈早有防备,也不可能躲得过去。
“不要再跟我花言巧语,叫无忌出来见我!”杨过压低声音狠狠地说。忽必烈道:“对不起,我没能……唔……”杨过一收手,忽必烈顿时说不出话来。直到看到忽必烈双眼翻白,杨过才又松开了一点手指,说:“王爷,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了,只要你把无忌还给我,我们二话不说,马上走人。”“咳咳咳……”忽必烈缓过一口气,苦笑道:“无忌哪里会是受人胁迫的人?他武功那么高,要走的话,我拦得住吗?”杨过道:“你这么歹毒,难保不会趁他伤了的时候下点毒什么的,拖住他。”忽必烈问:“你觉得他是会留在这里还是宁可毒发身亡也要离开这里呢?”
不错,如果受人威胁,无忌宁愿死了算了罢……杨过的手开始颤抖,说:“难保你不会拿其他什么东西威胁他……”忽必烈凄然笑了,问:“其他东西?什么?你?明教?郭靖?黄蓉?”
杨过的手缓缓离开忽必烈的脖子,这下连身子也开始颤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三个月来,他受尽痛苦和折磨,却还是那么坚韧地活下来了,只是因为他还坚信:无忌活着!他还要去找他!可是现在……忽必烈给了他一坛子东西,告诉他这就是无忌……可笑,真可笑,无忌怎么会是这东西呢?他的无忌,会哭,会笑,会武功,会治人,会害羞,会脸红……什么都会,就不会是这东西!!!
三个月前,杨过和小龙女力抗金轮法王,保护黄蓉之女郭襄,岂料在混战中郭襄竟被李莫愁抢走,郭芙以为杨过故意弄丢自己妹子,一怒之下便斩掉了他一条臂膀。他独自昏昏沉沉地逃出襄阳,遇到神雕,在它的帮助下熬过了最难熬的日子,重新找到了姑姑,到绝情谷中解了情花之毒,这才恢复健康①,北上来寻张无忌。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无忌伤得这么重,或许已经……但真正得到的这样的消息他还是无法接受!叫他怎能不悲痛欲绝!?
“你为什么不救他?!你为什么不救他?!我杀了你!!!”杨过红了眼,狂啸着就要扑向忽必烈。忽必烈抱着那个玉坛冷笑:“是,我救不了他;但是,是你杀了他!”这话就如杀人不见血的刀子,一下子刺中了杨过的心脏!
他脸色大变,神情痛苦,闭上眼睛,满脑都是张无忌当时受伤时吐血的情景。“啊——”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反手一掌,向自己天灵盖打去。
“慢着!”忽必烈及时出声喝止。杨过睁开眼睛道:“我死了你不正好高兴了么?!”忽必烈冷冷地说:“是啊,你这么窝囊地死在我面前,我当然高兴得要死!可无论是为了什么自杀,都是懦夫,别怪我看不起你!”杨过怔怔地看着他,突然间觉得,这个人,能当上草原霸王,能将大半个中国都收入囊中,真的,不简单。
忽必烈将那坛子交到杨过手中,说:“拿走吧。我也……对不起你们。”杨过颤抖地捧住坛子,虎目含泪,唇色苍白若死。忽必烈挥挥手,叹了口气说:“你走吧。”
杨过呆呆地走出帐篷,举目望去,夜色浓重,寒风肃杀,神雕在帐上“嘎嘎”叫了两声,更添塞外的苍凉悲怆。杨过跃到帐上,神雕似是发现他情绪不对,侧着头疑惑地看了看他。杨过勉强笑了笑,趴到它背上说:“我们走吧。”神雕低鸣一声,“呼”地起飞了。
无忌,无忌……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伤害了你,如果有来生,我还要爱你!
杨过紧紧攥着那个坛子,耳畔风声凛凛,两行清泪划过脸颊,随风飘散。
神雕觉得这几天杨过很奇怪。
每天就这么坐着,看着一个坛子发呆,有时哭,有时笑,有时惆怅,更多的时候,是肝肠寸断。它用翅膀拍他,他不理;督促他练功,他不应;怒了,想踢翻那个坛子,杨过居然差点跟它翻脸!
有没有搞错?!我是神雕耶!就算是独孤求败也没给过我脸色看呢!神雕一怒之下,双翅一展,掀起了狂风巨浪,“呼”地一下把杨过掀翻在地。
杨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神雕一脚踏过去,竟似要将他踩死。杨过想:“你踩死我就最好了。”但神雕啾啾鸣叫,收脚展翅,“呼”地一下将他从地上扇起,杨过刚好站到崖边上,只觉生存早已了无生趣,毅然转身跳下了悬崖!
“嘎!”神雕飞下悬崖,双爪抓住他的衣领。杨过挣扎道:“雕兄,放开我!让我死吧!”神雕不理,带着他飞上了悬崖。杨过刚落地,又往悬崖下跳,神雕又飞下去把他救上来……如此反复几次,神雕丝毫不见不耐,杨过感动得泪眼模糊,抱住神雕放声痛哭。神雕用双翅拍打他的后背,啾啾低鸣,似是安慰。
杨过哭了好一阵,神雕放开他,指了指地上的剑,竟是要叫他练武。杨过此时哪还有心思练武,呆站在那里不动。神雕翅膀一扇,杨过跌了个狗啃泥,想:“这世上对我好的就只有无忌、姑姑,和这只雕儿了,我若是再寻死,不仅会辜负雕兄的美意,还会让忽必烈瞧不起!郭伯伯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何不练得一身好武功,将来报国杀敌?但是郭伯伯他……”又想到:“虽然傻姑说郭伯伯是我杀父仇人,但她疯疯癫癫的,她的话能信?就算是真,郭伯伯大仁大义,救过我又救过无忌,对大宋还如此重要,难道我还能下得手去杀他?我不如练好武功,去找金轮法王算账!”想到张无忌是被这个奸险小人给暗算才导致重伤不愈,杨过心中就燃起熊熊的烈火,“嗖”地拾起独孤求败的木剑与神雕相斗。
他不吃不喝地练了整整一天,晚上累坏了,倒头就睡。第二天天没亮,神雕采来野果和蛇胆,把他叫醒,吃过后又继续练习,比良师益友还有责任心。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杨过在神雕的督促下,于山洪中,于海潮中,日夜勤加练习。练完木剑练玄铁重剑,冰雪中练完就跑到悬崖绝壁上练。春去秋来,岁月如梭,屈指一算,已经六年有余。这时候杨过以木剑与神雕对招,它已接不住他三招两式,他还因感伤无忌之死,自创了黯然销魂掌。此时他才能体会独孤求败暮年时的心境:“以此剑术,天下谁还能敌?无怪乎独孤前辈自伤寂寞,埋剑穷谷。既然武功大成,就去找金轮法王算账吧!顺便做些好事,也让无忌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慰。姑姑也很久没见了呢……”
就这么想着,某一日风雨如晦,杨过心之所至,解下腰悬木剑,身披敝袍,一人一雕,悄然西去,自此足迹所至,踏遍中原江南之地。
一线希望
杨过行走江湖的第五年,“神雕侠”的大名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都说神雕侠任侠仗义,武功奇高,几乎没有办不到的事,没有杀不了的人。整治的那些贪官污吏、汉奸败类,真真令人拍手称快。可是,见过神雕侠的人都说,神雕侠与他的雕相貌丑陋,简直有些吓人,而且神雕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从来没有就真正开心地笑过。
元宵佳节,塞内彩灯连连,塞外却一片寂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虽然没有生机,却令有一份沉静人心的舒畅。
华丽的蒙古王爷帐内,灯火通明,但是空无一人。
“试问梅花何处好,与君藉草携壶。西园清夜片尘无。一天云破碎,两树玉扶疏。谁擎韶华吹古调?散花便满衣裙。只疑幽梦在清都。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帐篷后的空地上,一个高大雄伟的男子负手伫立,吟完一首张孝祥的《临江仙》,轻叹一声:“与君藉草,携壶……”似是心有所感,他突然高声道:“来人,备马!”“王爷,您又要出去?”“少废话,备马!”忽必烈不耐烦地道。
下人很快备好马,他翻身上了马,往北疾驰而去。
一条灰色的身影紧随其后,夜色朦胧,那条身影蹿的速度极快,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因为想找金轮法王报仇,杨过这五年来已经暗中来探访过忽必烈的军营很多次了,但当年忽必烈恼金轮法王伤了张无忌,早已遣他回西域,没有命令不得离开,因此杨过始终不得见。
此时杨过距忽必烈的马后约十丈,他的马是上好的草原宝马,杨过发尽全力奔跑方才能跟上。很久没有这么带劲地狂奔,杨过竟产生一股惬意来,心想:“本来趁着月色正好,撇下雕兄,想和故人见见面,但这忽必烈大半夜的不睡觉,又是吟诗,又是策马狂奔的,这是要到哪儿去?”
忽必烈一路向北,行了大概几百里,来到一处雪川脚下,飞雪蔽月,朔风怒号。杨过的心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很紧张,有些激动又有些好奇,仿佛就要见到一个惊天大秘密,但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忽必烈系好马,进入一个几乎被冰雪掩盖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