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纪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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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的心揪了起来，首先想到的是她如何能接受眼下这种情况，心中对自己鲁莽的行为十分懊恼。
“你……，我……”杨菓微肿的嘴唇有些抖，慌乱的情绪还未理顺，这话不知该从何说起。
小龙胸口一紧，歉意道：“是我不好，都怪我。”
杨菓定了下神，默默拉好衣服，再将外衣穿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不，不能说怪谁。冲动不好……冲动是魔鬼……”
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踉跄起身：“回屋吧，夜里风凉。”
看着她慌张失措离去的背影，小龙像全身被冷水浸过又被针扎过一样的疼。
回想起刚才……心跳不受控制地再次疯狂加速。越想越有种惊喜之感在慢慢升起，脑子还十分疑惑想不清楚，但是喜悦却慢慢从脚背开始蔓延，直至淹没过他的头顶。
眼光落在身边的草垛，拾起那根白玉簪子，傻气地贴在唇上，他又笑了，温润的触感再次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反转还请亲们体谅，我是摸着女人的心情来写的。情感中要做到绝对的清醒太难，特别是难以割舍心中牵挂的人，心中的迷雾是不可能一下就能看穿的。
我家菓菓进入了迷茫期，请大家不要骂她，要给她时间来弄清内心。谁看懂自己都要经过很多折腾的是不？！更大的困境就要袭来，越困难越能看清世事，破茧成蝶。
亲人就真的亲么？
“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计，柯昀拍拍手，正准备上前开院门，却见俊美的白衣公子已抬步入内。眼睛盯着来人，呆立半晌，满是难以置信，良久，才回过神，喃喃道：“你是柯小龙？”
“大哥”，轻唤一声，随即眼睛看向男子身后另一个同样目瞪口呆的人：“二哥。”
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小龙此刻内心翻江倒海。自从上次偶然看见他们之后，他斗争了月余才前来相见。大火之后，柯家早已是树倒猢狲散。共居柯宅时他与他们并不熟识，但分开了再遇见，又始终有些牵挂。就像今天站在这里，其实他也不知道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在见与不见之间挣扎了许久后，他还是一时冲动地来了。
柯昀和柯冽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仅见过几面却从未交道过的“兄弟”，一身华服的俊美少年立于眼前，还是清冷如昔，只是以前是一潭死水的冰凉，而现在是清风拂面的清爽。
柯冽一向心高气傲，以前在柯家大宅备受瞩目的他，如今却粗布黄衫，境况有如天壤之别。而以前这个只能勉强算柯家少爷的人，却锦衣玉面英英玉立在他跟前。心中一阵不甘和刺痛，面色窘迫：“你来做什么？是来幸灾乐祸的么！”
柯昀拉拉自己的弟弟，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年纪相差不到半岁，又同是爹爹最重视的儿子，所以彼此间关系算是最好。如今，同吃同住了这么久，少了往日的争抢风头之心，兄弟情反而深了些。
“他也算是我们的弟弟，你别这样。”
柯冽一甩手，眼中全是鄙夷，重重地哼了一声。
柯昀上前一步，发现面前的少年也十分局促，全无高傲之态，心下便放松了些，也多了一点亲近之意。“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他们俩是小龙以前最羡慕的对象，是以小龙心中仍然带着些许卑微，小声嗫嚅道：“我……在谢家见过你。”
柯昀恍然大悟，自己是城南谢员外家小公子的夫子，原来他在那里碰见了自己啊。
“你现在在帮谢员外做事？”
“不，是……前阵子和他有些生意往来。”
闻言，柯昀和柯冽都怔住了，面面相觑。这个小自己不足两岁的弟弟从商了？以前那个孤僻的样子不像是从商的材料啊！
“你现在帮哪家做事？”
小龙尴尬地看了他们俩一眼，又抿了抿唇，才说道：“是自己做，若非要说个老板的话……是杨九。”
柯昀一震，怎么他们俩会搭上线？口中急切地问道：“你和九姑娘自火灾后就在一直一起？”
小龙点点头。
柯昀退了两步，扶着石桌在凳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柯冽也上前扶住他，一脸了然。
柯昀摇头苦笑，只能感叹世事弄人。
杨九比柯昀大月份，这个女子长得不怎么样，可是却有副极其罕见的七巧玲珑心。她那种穷苦人家的孩子哪儿会什么诗书，但是她却有胆子夸下海口说自己满腹经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柯昀见过好几次她秉烛通宵看书习字，也就是看见了她的努力和奋进，他才会对她有了好感。
大家都以为是九姑娘教导了他们，其实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她也就能磨墨、铺纸、洗笔、挑书。但是她很努力，比他们都勤奋，在人前又懂得显示自己，即使现学现卖大家也看不出错漏，所以大家对她的才名再无猜疑。
柯昀对她暗生倾慕之心，可九姑娘除了有着异于常人的吃苦耐劳之心，也有着对名利地位异常坚决的追求。所以，柯昀的情谊她看在眼里，并未拒绝但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然而，对于柯家老爷，她十分亲近，下人皆说九姑娘和老爷之间有暧昧，就连长房、妾室都如是说，于是柯昀的愁苦只能生生吞进自己肚里。
大火之后，柯家财产被各房争夺，或被下人偷走，地契也烧成了灰，好不容易抢了些值钱物才能和娘、三娘、二弟安定下来。柯昀知道娘打走了杨九，也曾在娘面前试着提起过想找她，结果惹来一通教训。再后来，为了生计奔波，也无暇顾及了。
现在，猛然听到这个牵起一串串过往云烟的名字，心中除了震动，就是百感交集。
“有机会，让九姑娘过来坐坐吧。”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想到自己的娘对杨九那副深恶痛绝的脸，再抬眼看看不过四五丈的天地，苦笑摇头：“算了，还是有空我去看看她吧。”
如今再想起她仿若已经数年，但那一颦一笑却那么清晰的浮现在脑中，既熟悉又陌生。
小龙半垂眼帘没有说话，心中滋味甚怪，摸摸袖中，拿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今天过来看你们，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些聊表心意，请哥……，请你们收下。”
哥哥两字如此陌生，以前没有叫过，现在叫来更是别扭，而且看样子，他们对于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将手中银票放在石桌上，小龙反剪左手说道：“那我先告辞了，有机会再见。”
小龙忽然对今日的见面感到有些后悔，想见亲人，可是见了人却没有亲的感觉，其实自己在那个家确实没有留下什么印记，是自己奢望了啊。
“小龙，”柯昀唤住他：“你别怪大娘，大宅子中的事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小龙微顿脚步，答非所问：“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到城南玫瑰园来找我。”
“你自己也要保重。”
小龙往外走去，柯昀的一声叮嘱让他心中一暖，方才的失落渐渐平复。
这日的晚膳因杨九晚回，小龙又执意要等她而推迟了一个时辰。
杨菓满脸甜蜜的跨进门，看见桌前正蹙眉沉思的小龙，赶忙一整神色。自那日水塘边的意外后，他们已经两天未同桌而食了，她在避忌，他也未强迫，今日却为何要苦等她？
杨菓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坐下来，生怕小龙又是要表白，她这厢拒绝得都不好意思了，而且心里怪怪地。一边喝水等着上菜，一边偷瞄他。天边云彩似火，从门窗照了进来，将他的玉面映得红彤彤的，睫毛和直挺的鼻子投下些许阴影，整张脸就像绚烂的油画，逼真、美好。
感觉到视线，小龙忽然抬起头看了过来，直直对上她那双晶亮的眼眸。杨菓就那么突然地被口中含着的茶水一呛，剧烈咳嗽起来。
小龙赶忙起身，走过来给她敲着背：“怎么喝个水都那么不小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杨菓一边使劲咳嗽着，一边心里也纳闷，被他看一眼怎么就急得呛着了？以前看着他都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啊。
咳了好久才缓过气来，杨菓一边抹着胸口，一边说：“今天怎么非要等我？”
小龙并不知道她问话时的忐忑，他今天等她只是觉得不想一个人吃饭，想有个人能让自己觉得亲近。
“我今天去看柯昀他们了。”
“哦？”杨菓完全不知道他说的谁，一脸茫然。
小龙看看她，再补充到：“还有柯冽。”
她还是茫然……
小龙皱眉：“你不记得了？不可能吧。”
杨菓心中一紧，赶忙掩饰，说道：“他们怎么了？”
小龙叹了口气：“现在他们四个人挤在一个和我以前住的小院一样大的房子里。柯昀在做教书先生，柯冽好象也是。今天去没有见到大夫人和三夫人。看他们的样子，现在过得不是很好。”
杨菓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以前柯家的人，还有那个被自己暴打的大夫人。“他们以前对你也不好啊，现在他们吃点苦头也是正该的。”事不关己，总是说的轻巧。
小龙看向她的眼神有点讶异，她和大哥、二哥相处的那么久，怎么那么没有感情，她不像是狠心的人啊。
“我是幸运，遇到了阿九，可是他们就没那么好运了。以后，我想能帮的就帮帮他们。”
杨菓无所谓地点点头，小龙从小孤独，但内心对亲情非常渴望，看他对着他那个死鬼老爹的态度就知道了。
小龙接着又说道：“有空的话，你也和我一起去探望下他们吧。”
杨菓皱眉，想起那个讨厌的大夫人就没兴趣。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看她那记仇的样子显得十分可爱，小龙微微笑起来：“你不是教我没有永远的敌人嘛，他们现在窘迫，有旧人去探望，他们也高兴些。再说，没有你一路去，我一个人也不想去了。”
这帽子扣大了，感情自己不去就是阻碍他寻找亲情了？！杨菓对天翻了个白眼：“那到时候再说吧。先吃饭！”
小龙笑笑，拿起筷子，先给她夹了一箸彩椒鸡丝，又夹了好几样放到她盘里，开心地说道：“我就知道，阿九最善良了。”
杨菓也忍不住哼哼笑道：“越大越长心眼儿了！”猛扒拉了几口米饭，含糊开口：“对了，明天我们一起陪雅儿去月湖，早饭后就出发，马车直接过来接我们。”
小龙正端着汤碗在帮她盛汤，拿着汤匙的右手微不可觉地顿了一下，脸上的阴影遮住了他全部的表情，声音冷淡：“好啊。”
性格各异
一大早起身，外面鸟语花香，晴空万里……，亮堂的日头照得人心情也十分好。门房通报，薛公子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叫小姐和公子可以出门了。
杨菓勾起唇角，再稍事整理了一下便向外走去。
小龙已经长身玉立的站在了马车前，正和车里人在说话，见她出来了便扬起笑容。
顿时，清晨凉爽的风便像温柔的手指一般拂过了她的脸颊。
小龙伸出手扶她上车，杨菓满心雀跃，连身形都轻快不少，一蹬地就轻快地跃上了马车，小龙也随后跟了上来。
萧雅已经微笑着从里面为他们撩开了车帘，杨菓钻了进去，小龙紧随其后。
“你和萧雅一起坐吧，方便你们女子闲话家常。”薛七坐在正位，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垫子，不同的是左边萧雅身旁空了一个位置，而右边，空了两个……
杨菓岂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不就是不喜欢她和小龙坐一块儿嘛。眼睛瞅着薛七微微有些不自然的脸，奸笑着在萧雅身旁落了座。小龙也自然地在空着的那边坐了下来。
萧雅的杏眼从甫一见面就没离开过对面的那张俊容，她此刻是娇颜粉若桃花，眼光柔的都化成了水，眼中满满的情谊看得旁人都被甜腻住了。
杨菓一双精光眼则不停地在两个男人身上扫来扫去，听说过女人比美的，这男人比美还是头一回见，稀奇！养眼！
今天这两人显然都精心打扮过。薛七一袭暗绯遥郏浜屯范ザ荚叛阕旱拇亢诙写惶滓坏屯分洌嗨科梭鼗湓诹撑雍图缤罚詈诘纳钔谡獍云愕陌电成吵南孪缘檬盅欤破热恕�
如果说薛七是星夜罂粟，那小龙就是明月清泉。一袭月白长袍，干净清爽，头顶是好久未带的那块翡翠冠玉，碧色沁人。一吸一呼之间，明亮清澈的大眼轻扇，如花瓣般地唇微抿，俊美无暇，让人如沐春风，似感白兰吐蕊。
面前的两个男人真是赏心悦目，大多数人都是视觉动物，看到美好的事物心情也会更好，此刻，杨菓和萧雅更是深有体会。
薛七眼光扫了一圈，瞧见萧雅正直勾勾地望着小龙，小龙则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袍角，而他的九姑娘此刻正檀口微张，看向自己的那双眼流露出痴迷的神色。坏心肠地将嘴角斜斜勾起，玉扇似挡非挡，抬起纤长的手指放在自己红润的唇瓣上，拇指和食指有意无意的在下唇上辗转轻揉。
果然，她立刻就呛到了，大声咳嗽着，薛七狭长的眼睛愉快的弯了起来。
去月湖前大家先去集市用早点，这一路十分平坦好走，车内气氛也难得的融洽。
“萧家最近生意如何？”薛七客套地交谈。今日主要是陪萧雅游玩，所以自然是不能冷落她。
萧雅收回落在对面的视线，看向薛七，有礼地回到：“现在生意比前一阵子好。”接着叹了一声：“可是，这并非好事啊。”
闻言，杨菓侧着头看向她，眉头一挑：“哦？此话怎讲？”
萧雅脸上浮现出悲悯的神色：“萧家以囤积原材料和初装制造为主，现在生意好也是因为虞国和皇朝要开战，求购材料和配件的订单蜂拥而来。萧家是赚钱了，但也预示着又有很多人要吃这战乱之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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