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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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开门的人附耳说几句，那人就进去找人。
不消片刻，一个年逾四十的女人出来了，一身红绿金黄的百叠绫罗衣裳，捻着帕子，扭着水桶粗的腰嚷嚷着：“哟，是黄三儿，今儿怎么想起姐姐来啦？”
那人贩子黄三儿依偎过去，伸手就在那女人的腰上轻薄揩油：“何姐姐，好久不见，您这是越来越漂亮啦~”
“嘎嘎嘎……”那女人笑的十分刺耳，粉刷的惨白的脸上颧骨上的胭脂皱成一坨一坨地往下掉，“你这嘴啊，还是那么甜！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嘛！”这个何姐，明显看出这样客套的奉承，又十分受用这样的奉承。
“嘿嘿，自然是给您带新鲜货来的，”他伸手指着后面的四个女子“您看看那，可都是上品货色啊！”
花千陌看了一下，这条路虽然相对安静一点，但还是不时有人从路口走过，还能听见一些喧哗的声音，可是，他们居然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买卖人口——这、这应该就是这次的目的地——青楼吧？
那叫何姐的女人那精明的眼神扫了她们几个一圈，说道：“把头都抬起来！”
“听见没有？！把头抬起来给你们何妈妈看看！”那个人贩子恶声呵斥。
花千陌本来就在好奇的打量他们，小乞丐优歌则是不知道怕，文韵秋高昂着下巴，胆小的吟书发抖的几乎要站不住的样子，惨白着脸，欲抬头又不敢，不抬头也不敢的样子，惹得另一个冷脸的人贩子不耐烦地一步跨到她身后，狠狠往后一扯她的头发，“啊——”吟书痛的惨叫着被迫仰着脸，眼泪就啪啪滚下来。那女人细细审视了一下她的脸，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又皱着眉头看看小乞丐优歌，不动声色地扫过文韵秋，待看到花千陌时，眼睛一亮。那个油滑的人贩子黄三儿立刻察觉出来，嘻嘻笑着：“怎样，还满意吧，何姐，这个可是个绝色美人啊，连我自己都想留着呢！不过，最后还是拿来孝敬您了！”
绝色美人？花千陌心里忍不住满足，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夸自己呢！就是不知道这黄三儿是不是为了推销，有点可能夸大了事实……咳咳，打住，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整顿一下心神。
“嗯，是不错，那就要她一个吧。”何姐点头说道，
“一……一个？”黄三儿扯着脸“您在看看，这三个也是不错啊……”
“呸~什么不错！你少来糊弄老娘！一个不知道是从哪里捡回来的臭乞丐，还有一个是破鞋，还一个唯唯诺诺的样子，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就这样的你还敢拿来在老年面前充当上品，我看你是不想以后再在老娘这里做买卖了！”那叫何姐的女人眼神端的毒辣，口舌更是毒辣！句句扎人，直教那傲慢脾气的文韵秋几乎忍不住就要开口骂起来，花千陌拉住她的手臂，明显现在不是对抗的时候，虽然自己也几乎忍不住想动手打人了，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两个人贩子被呵斥的一愣一愣的，那黄三又贴着脸谄笑道：“何姐这是火眼金睛啊！不过，这次您可别走了眼神，咱平时也不是没做过良家妇女的买卖，按行情来就是。你再看看这几个的脸，那也算是不错的啦。甭管她什么样的性子，到了您的手里，一番调教下来，那也是能给您生金蛋的鸡，再说，这几个的年岁也不大，以后的时间长着呢！”
何姐敛目一想，也是，贵在年轻，正好最近有几个都老了要退下来，反正需要新人，不过……自然仍旧是要压价的。
“开个数吧。”她施恩一样说道。
那黄三儿一喜，伸出一只手掌翻了一翻，何姐眉一皱，却是伸出一根手指，却是不再明着说多少钱，皆是改用道上暗语了，害的花千陌竖起耳朵想听听自己能值多少钱都不行了。其实，花千陌对于青楼，目前来说，倒是没有多么恐怖——以前，她为了恶搞自己的哥哥花千寻也没少往青楼跑，再说，碧瞳还是自己从小倌馆买回来的呢！唉，当时买碧瞳的时候，小手一挥，厚厚的一打银票就出去了，九百两啊……而今，不知道自己又能值多少钱！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何姐跟黄三儿终于敲定买卖，两个人贩子拿着一袋银子，赶着马车走了，花千陌等四人都被领进了这家曦都最大、最豪华的青楼——桃花寨，从此准备开始另一种生活。
※※※
☆、第六十八章：任务
第六十八章
在桃花寨待了快十天了，倨傲的文韵秋被打的现在还躺着站不起来，胆小的吟书光被鞭子吓得哭的眼睛肿的没消去过，傻傻的、不知世事的优歌总是犯错误，教的东西也学不好，身上也被板尺打的青一道紫一道的，相对来说，只有花千陌目前还算没有负伤。她亲眼看到这里被调教的姑娘一个个被打的死去活来的，顿时就学的乖了很多，反正，就算被打死了，也证明不了自己什么气节——再说了，她一个小女子，要气节干什么用？又不能吃！说到吃，她立刻觉得肚子确实饿了！
由于花千陌天生极度的聪慧，所以，凡是教导的师傅稍微一点，不论是什么礼节啊，仪容啊，衣着啊，走路姿势啊，皆是一学就会，再加上，她表现的很是听话，不哭不闹的，倒是令这桃花寨的老鸨，也就是当初买买下她们的何姐——现在称呼为何妈妈的女人极度满意！这不，何妈妈附耳在教导师傅低声说了几句，教导师傅点点头，何妈妈又意味深沉地看了花千陌一眼，转身离开了。
教导的师傅基本上都是这桃花寨因为年老色衰、并且无家可归的的一些歌妓、舞妓，见惯了风月场所的声色犬马，有丰富的经历和经验，拿来教导这些刚刚被买来的姑娘正好顺手！今天教花千陌的是一个姓张的女人，脸上有细密的皱纹，但是五官可见当年也是个美人，据说，二三十年前还曾经是名动一时的花魁。她听了老鸨何妈妈的话后，朝花千陌点点头，说：“花娘，你跟我来。”花娘是花千陌到这里以后，老鸨何妈妈问了她几句话，兴口给她取的，并且笑的甚是开心，说花千陌一看就是要红透曦都的美人，连名字都这么有寓意！花千陌对此心中腹诽了无数次：花娘……花娘……唔……她怕花家的祖宗半夜来找她！
想归想，花千陌脚下不敢耽误地听话跟她走过去，“张妈妈，什么事情？”她依旧保持嘴甜的作风，问到，唉其实这作风一点都不好，她怎么感觉自己最近越来越没有骨气了，甚至可以说是越来越谄媚了呢？不好，不好……算了，等以后有机会逃出去再改吧。
“今天我教你的几个舞步都会了么？”
“嗯，会了！张妈妈辛苦了，谢谢张妈妈费心教导！”花千陌笑的眉眼弯弯。
“嗯，不错！”张妈妈甚是满意地点点头。这丫头当真是聪慧无比，那么复杂的‘凤凰台’的舞步，各个步伐、动作，不下几百种，自己当初可是苦苦练了半年才算勉强记住的，可她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居然全学会了！而且，动作优雅标准，那其中最难的“凤飞十二式”更是学的精妙！简直就是天才！其实她不知道，花千陌之前是有武功的，身体底子好，这也是占了优势。
“那，张妈妈，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我好饿……”她说的可怜兮兮的，皱着小脸。连比较严厉的张妈妈也不禁心中一软，说道：“再等一下就可以吃了。不过，要先学完今天何妈妈刚刚交代的任务。”
“什么任务？”花千陌一愣。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现在不要问，待会好好学就是！”张妈妈板起脸来教育到。
花千陌闭嘴不再说。
两人从后楼梯上了二楼。此时天色已晚，这桃花寨的灯火确实愈加明亮，各处粉色的八角琉璃灯照的人脸上都是一片嫣红，宛如桃花。
前面就是歌舞喧嚣的正堂，从楼梯的拐角处，花千陌看见那繁华的青楼里，无数莺歌燕舞的美人，各色寻欢作乐的客人，彼此调笑，一派旖旎风情——这，就是以后的青楼生活么？
不等花千陌在想什么，张妈妈已经领着她进了一个小房间，布置很是简洁，但是位置很好，从里面几乎能看见整个楼下场景。张妈妈关上了门，命两个下人守在门外，指着一侧靠墙摆放的一桌两椅说：“坐吧。”花千陌听话地坐下。
张妈妈自顾自倒了杯茶，微微垂下眼睛，优雅地喝着，若不是外面还有歌舞弹唱的声音，花千陌可能都以为这是某个大家贵妇，正在品茶闲话！似乎听人传闻，这个张妈妈当花魁那会，很受达官显贵的青睐，几度有人想收她做外室呢！张妈妈放下茶杯，懒得去想花千陌的心思，伸手推花千陌旁边墙上的一扇雕花格子，竟然是一个巴掌大的暗窗，从这，能纵观整个客厅，看到舞台上片片跳舞的舞姬，还有台下各桌的客人。
“你看一下，跟着学学别的姑娘是怎么待人接物的！怎么看客人的眼色行事，怎么样让客人开心，怎么样……让客人能心甘情愿地给你给你更多的钱……”那平淡无奇的语气，仍旧像是在饮一杯茶一样自然。
花千陌怔住。顺着她所指，朝场中看去，一瞬间，那些莺声燕语，似乎都变得不真实了，虚渺的像是被那个小窗口框起来的一幅画，或者说是一场电影，嗯，这是前世的说方法了，她都快忘了电影是啥形状了；用这辈子的话来形容，应该像是一场戏，而她则是被剥离在外面的，是不属于这场戏里的……脑袋都有点晕眩起来。
“当然了，这不是你今晚的主要任务，凭你的聪明，想要学会这些小伎俩不过是小事一桩。所以，你今天要学的是——接客。”说着张妈妈伸手推开花千陌旁另一边的一块雕花暗窗，从这里可以看见一个布置精美的房间，浅红色的拽地纱帐，晕黄的暖色烛光，里面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正在和一个男人调情说爱……
花千陌总算知道她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了！居然是学着做这些……她忽然间心里涌上一阵悲哀，无论自己是想倔强的文韵秋那样被打的遍体凌伤，还是像自己之前一样表现的乖巧顺从，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好，躲来躲去，还是一样的沦落红尘。这些人，不是自己家里宠爱自己的爹娘，自己表现的听话一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唉……到底是像文韵秋那样宁死不屈好一点，还是像自己这样‘狗腿’好一点？可是，自己表现的‘狗腿’了，虽然少挨打挨骂，却更早的就要被卖掉了啊……这样，又能拖多久？一时间心生起厌倦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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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跳楼
第六十九章
“花娘，你可要学好了，想要在青楼里立足，这个才是真正的看家本领。那些其他的什么歌舞礼节，仪容举止，不过就是表面上装装样子罢了，既然沦落到了这里，那就学会这里的生存规则。可以装的比大家闺秀更清高，但是，还要懂得怎么在男人面前放低自己，低到男人最喜欢的样子。”张妈妈严肃地教育花千陌。
可是这一次花千陌却没有像平常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领悟她的教导。
“张妈妈，我们为什么要讨别人的喜欢？”花千陌忽然问。
张妈妈不疑有他，回答说：“在这里，只有讨得别人喜欢了，才能挣到钱，才能让自己生存下去。”
“那么为什么要让自己生存下去？”
张妈妈眉头一皱，“活着是上天赐予的事情，你们只有努力才能让自己活的更好就行。”
“要是为了活下去，把自己扭曲的自己都厌恶了，这样就算有了金山银山，又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花千陌从未有过的怅然。她是嘴甜，是对人客气，但是，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想最近这样，有过那么多违心的讨好别人！她是觉得自己没几两傲骨，可是，也不能真的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啊。这样就算以后得救了，她也会觉得曾经留下的阴影是卑贱的。而人一旦卑贱过，卑贱到自己都不愿意想起来，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姿态多高贵，一旦揭开这个伤疤，会觉得自己所有高贵的姿态都是装出来的！会自己厌恶自己的吧……
张妈妈一愣，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事情。她终是察觉出此刻花千陌的异常，之前的伶俐劲和活泼劲似乎一瞬间消失的干净，完全不像她了！“在这里，生不是你自己选的，活着也由不得你任性，除非一死！可是，”张妈妈冷冷嗤笑一声“这么多年，光我看见的寻死不肯接客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死成了的，扔到乱葬岗喂了野狗，没死成的，折腾半天，也还不是照样乖乖地在这里迎来送往？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丫头，懂得识时务，懂得趋利避祸，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所有寻死过得人最终的结论吧。”她冷眼看着花千陌。
唉——花千陌长长叹息一口气，坐在桌边，也学着张妈妈的样子，优雅地给自己到杯水，少女纤柔白嫩的手，端着杯子，轻轻品一口半温的茶水，美丽的像是个在后花园赏花的富家小姐。令本来暗暗观察她的张妈妈心中一动，这通身的气质，浑然天成，没准本就是个大家小姐呢！就在这时，隔壁的状况已经渐渐正式开场，张妈妈压下心头的揣测，提醒花千陌：“别胡思乱想，现在听话点，以后你才可能有翻身出淤泥的机会，否则，就只有一辈子烂在泥里！好好学着！”
唉，花千陌又是叹口气。出淤泥而不染，多好听的一句话啊！可惜——她不是荷花，所以啊，若是陷在泥里了，估计就出不来了！她姓花，不姓荷！手中杯子轻轻往桌上一放，瞥了一眼隔壁已经华丽丽上演的活春宫，脚步轻抬，房间比较小，三步就走到了对面的墙边，学着张妈妈的样子，在一块雕花格子上猛地一推，果然，不负她的观察和猜测，这里是一扇通风的窗户，虽然不大，但是，足够她通过的了！桌边的张妈妈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花千陌竟然纵身从窗户跳了下去！啊——她惊呼一声：“来人，救命啊！”这里——是二楼。而由于楼下就是大厅，有舞台，雅座等，所以，这楼层建设的比一般的都要高出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