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清穿)-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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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康熙没有答应吧。有人说康熙是中国闭关锁国的罪魁祸首,其实一点不假,如果在康熙朝中国取消了海禁,相信一百多年之后,中国必不会是满目疮痍的样子。可是封建统治者,又怎么会想到那么远去……陈伦炯的无奈是害怕将来却无力改变现实,而我的无奈是明知将来却还要忍耐现实。
“可是,我还是要努力。”他笑起来,转过头看着我,“每个人心里都应该有希望,这样能时刻提醒自己肩负着怎样的责任。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为责任而生。”
像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照向大地,令我的心突然间一片明澈。
责任,我们都是有责任的人,我会好好生活,为了我的责任。
“谢谢你,次安。”他的脸上露出不解,我笑起来,望向那一片片飞舞的红叶,“谢谢你让我想通了。”
我们天南海北的聊着,顺便穿插一些小故事,小念都津津有味的听着,有时会一起笑起来。陈伦炯的身上有一种能让人放下重负开怀而笑的力量,他的坦荡与桀骜足以让一切狷介之子自惭形秽。
“回吧,天色不早了。”
我点点头,牵着小念转身欲走,却生生停住了脚步,笑容凝固在脸上。
胤禛,站在离我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看着我。
他的眼,幽暗如海。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目光掠过他的左手,光洁如初。
他旁边那个娇弱恬美的女子对着我微微一笑,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
松萝,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那天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胤禛,你真的是怜香惜玉啊;我们从相识到离别总共是四年两个月零九天,那样感人的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松萝,是不是很可笑,原来你还是不懂这个时代的规则。
“奴才陈伦炯给雍亲王请安,王爷吉祥。”陈伦炯见了礼,又道,“舍妹第一次进京,请王爷恕其无礼。”
我回过神来,垂下睑,福了福。然后拉着小念往陈伦炯身旁站了站。
“嗤”,那个女子微微冷笑了一声,望着胤禛道:“爷,那个女人好无礼。”
胤禛依然望着我,却忽然勾了勾唇角:“她一向如此。”然后向我走过来,站在我面前。
他的眼神有微微的迷离,手轻轻抬起,在快要触到我的脸颊时停了下来。
“我还在做梦吗?”他幽幽的道,却紧盯着我的双眸。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当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面颊的那一刻,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
一个梦中才有的温暖坚强的怀抱包围了我,紧紧地,如同别离的那晚。他把脸埋进我的颈,有滚烫的液体落下,灼痛了我的皮肤。
我环住他的腰,无声地流泪。
半晌,他轻轻放开我,为我拭去脸上的泪痕。看见他光洁的左手,我的心猛地收缩起来。
我别过脸,对陈伦炯道:“哥,我们走吧。”
陈伦炯最大的特点就是总能不问原因的信任并配合我,所以了然的行礼告辞。
我福了福,牵着小念就走。
胳膊被拉住,我转过头,就见他正皱眉看我。然后又露出恍惚得表情低头望去,我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小念把手正放在他的手腕上,对他怒目而视。而他的手还握着我的胳膊。
“放手!”小念说道。
那样严肃的小念,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的心“咯噔”一下,却说不出话来。
他认真的盯着小念,半晌,突然扬起唇。对着我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又对着小念道,“你不先放手,我怎么放?”
小念想了想,放开了他。我看见他的手腕已经微微泛红。
他松开了我胳膊,揉了揉手腕,道:“小子,劲儿还不小。”
小念瞪了瞪他。
我拉过小念,挡住他。然后又同陈伦炯一起见了礼,告辞而去,经过那个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的女子的时候,我也只是看了一眼。
真相
家里大张旗鼓地设宴之后,城里的风言风语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九月二十,又一件事在家里掀起了千层浪,那就是康熙诏我进宫面圣。
陈伦炯这个时候已经返回广东了,准备和父亲出海去西洋。我独自一人在家人担忧的目光中登上了驰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在神武门外停了下来。我跟在小太监后面,往乾清宫走去。
御花园里的菊花开得一如往日的灿烂,只是这样的美景也掩盖不住紫禁城中越发阴霾的气氛。
终于到了乾清宫的暖阁外,李德全让我在外等等,自己进去传了一声,不一会儿出来对我点点头。
我今天是一身汉装,平底的布鞋踩在地板上不会发出那种“噔、噔”的令人紧张的突兀的声音。
我瞥见康熙正端坐在炕上批阅奏折,不敢乱看,忙低了头。
“民女陈氏叩见皇上,皇上万岁。”我跪下行礼。
半晌,听见一声叹息,“咳、咳、咳”又一阵咳嗽声传来。我心里一紧,微抬起头,就见康熙放下了笔,手有些颤抖。李德全忙端了茶来,又替康熙顺气儿。康熙喝了一口,摆了摆手,李德全就躬身退了出去。
我忙低了头。
“丫头啊,你还是回来了。”声音苍老了许多。
我心中一惊,握紧拳头,却不敢抬头。
“你现在是不是在纳闷儿,朕怎么知道的。哼,你也不想想,凭你一个黄毛丫头就想跟朕掉腰子了?朕是老了,可朕不糊涂。不过你这个丫头,倒真是让朕大吃一惊啊。”他顿了顿,又道,“朕早就看出来,你是个外柔内刚的孩子,表面上柔顺,其实心里从未服过软。朕的宁儿和你正好相反,她外表要强,可是内心脆弱……丫头啊,你过来。”
我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站定,望着他。
他已经憔悴了许多,脸显得越发的瘦削,双眼下有淡淡的阴影,头发也已经灰白。明亮的眼中又多了几分沧桑和释然。
他笑了笑,道:“你倒没怎么变。”说着下了炕,站起来,身体却晃了晃。
我吓得连忙过去扶住他。他用手抚着额头定了定神,拍了拍我的手背叹了口气:“朕老了……”
我的心莫名的一酸,哽咽道:“皇上不老,皇上还有好多事要做,怎么能老……”
他笑瞅了我一眼,“丫头啊,你果真一点没变……唉,朕怎么不老,现在右手连笔都握不住了……”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惊讶地看见对面的墙上挂着那幅巨大的《中秋夜宴图》。
“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看到你,就让朕想起宁儿,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朕就会想,是不是朕真的错了,朕害了宁儿。可是朕不光是一家之长也是一国之主,牺牲是必然的……宁儿如果怨,就怨不该生在这帝王之家……咳咳咳……”
我忙替他顺气儿,又把几上还是热的茶端来,康熙抿了一口。
“你敢抗旨,朕心里清楚,朕也生气,可是这么几年过来,朕也想明白了,这件事就这样吧,悦宁啊,到走的那天还在念叨你……”
“皇上……”我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悦宁,你为什么不等我。我跪下,顾不得擦眼泪,道:“民女谢皇上宽恕……”
“朕喜欢跟你这丫头说话,好多年没人陪朕说话了……起来吧。”
我谢了恩,站起来。
他转过身,走到炕桌旁坐下,又拿起折子,看了看我,道:“……你先跪安吧。”
我行了礼,低了头慢慢退出去,刚到门口,就听见康熙突然又说:“等一等……”
我抬起头。他拿了一块牌子,蹙紧了双眉,微叹了一声:“拿着这个,替朕去看看那个不孝子,想到他朕就心痛……”
心堵得万分难受,我走过去接过牌子,退了几步,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
他闭了闭眼,微点了点头。
出了乾清宫,看着手中的牌子,一阵踟蹰。康熙原本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爱,会最终演变成这样沉痛的伤害吧。胤礽,我该如何去见你……
咸安宫外,若不是有侍卫把守,完全就是一个冷宫。
我亮了牌子,侍卫仔细看过,点了点头,打开了门。
进了二进院,就听见正房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滚!都给我滚!”
帘子被掀开,太子妃石氏抹着眼泪走出来,下了台阶,忽然看见了我,愣在了那里。
我慢慢走到她面前,她的眼睛有点红肿,脸上犹带泪痕。
我暗叹一声,把一块绢子塞到她手里,没有说话,也没再看她呆愣的表情,慢慢走上台阶。
一掀开帘子走进去,就见胤礽撑着额头坐在椅里,地上乱七八糟。
“滚!你没听到吗?我让你——”他转过头,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恼怒的表情转为目瞪口呆的错愕。
我站在门口望着他,他很瘦,发丝凌乱。记忆中那个温和清俊的男人,已不见踪影。
我越过地上的障碍,来到他的面前。他的双眼深陷,眼中布有血丝,目光中早已没有从前的光彩。
我想起那个雪天,他把荷包递给我的时候腼腆的样子,又怕我不喜欢着急的样子;香山上目如朗星的样子;夕照中的湖边受伤的样子……
我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眼泪一涌而出,他却依然愣愣的看着我。
从前那如同轻云蔽月的胤礽,是什么让你成了今天的模样。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笑起来:“松萝,我又梦见你了,这一次的梦好真实,真实的我都不敢醒过来。松萝,是我害了你,可是你却不怨我……”
我闭上眼,轻轻将他搂在怀里。胤礽,我从来没有怨过你,是我负你……
他埋在我的怀里轻轻地低噎,然后紧搂住我大哭起来。
哭吧,把内心积压的苦闷都宣泄出来吧,这样心中的重负才能减轻一点,否则,总有一天会垮掉的。
“松萝……我没有做梦……呜呜呜……”
好半天,他终于止住了哭泣,轻轻放开了我。我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了。
他看着我,抓住我的手,眼中泪光闪烁,说:“松萝,你瘦了。”
我看着他:“你才瘦了。”
他的神色有些微的恍惚:“是皇阿玛让你来的?”
我点头:“皇上其实也很伤心。他让我来看你。”
他的面色沉了下来,“他会伤心?他伤心为什么还要把我囚禁在这里?这里跟大牢有什么区别!”
“你到现在难道还没有醒悟?你做了多少让你皇阿玛伤心的事你想过没有?你的皇阿玛对待哪个阿哥像对你一样,你是他亲手养大,你能想象他现在的痛苦和失望吗?他是恨铁不成钢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他沉静了半晌,低着头,过了好一阵,才微微迟疑的问:“皇阿玛,他……还好吗?”
“不好。皇上的身体差了许多。”
我扫了一眼整个屋子,地上什么东西都有。我又看了胤礽一眼,见他仍然颓丧着脸,像个无精打采的泄气的孩子,我发现这个人每次都有令人觉得好气又好笑的本事。
我拉了拉他的手,他困惑抬头看我。
“起来。陪我收拾。”
他愣了愣,还没回过神来:“一会儿有人会收拾。”
“你自己把屋子弄成这样,怎么总想着别人来替你收拾。”
见他还愣愣的不动。我顿时没好气,干脆几下把他的袖子挽起来。又自己挽了袖子,拉他站起来:“你到底听见没?收拾屋子,我一人做不来!”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不理他,自己挨个儿整理起来。
一会儿,他蹲在我旁边,也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那个放那边,不对,不是那儿……受不了了。”我翻了个白眼,抢过他手里的东西摆好。转过头,见他还笨拙的样子,就道,“愣着干什么,继续啊。”
他挠挠头:“噢。”
半天之后,屋子基本算是整齐了。我笑道:“好有成就感。”一转头,就见他也一边抹汗一边笑着,脸上都抹上了污浊。
我“噗哧”一声笑出来。
“怎么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呵呵呵,”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走过去,干脆在他额头也抹了一下,他整个一大花脸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哪里来的唱戏的。”
他反应过来,走到我面前,忽然出手,在我的额头和脸上抹了两下。我一愣,他指着我的脸也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瞧瞧你自己,哪里来的唱戏的,还是张飞呢,哈哈哈……”
我用手背摸了摸,一看,那个脏啊,气道:“你过分!你瞧瞧我脸,明显欺负人!”
他已经笑弯了腰:“别再抹了,再抹就成李逵了,哈哈哈……”
我一跺脚,掀帘子出去,正好同一个想进屋的小太监撞在了一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松萝!”胤礽冲过来,看了看自己的手,站着急道,“撞疼了没?”又转向已经吓傻了的小太监喝道,“没眼色的狗奴才,还不快扶起来!”
我忙摆手,自己爬起来,一边呲牙一边对胤礽道:“你别怨他,他又不是故意的。”又对着那个小太监笑道,“你去帮忙打一盆水来吧。”那个小太监如蒙大赦一般跑了。一会儿就端了一大盆水来。
我看了胤礽一眼,笑道:“你现在看看你的脸。”
他也消了气,往水里一照,呵呵的笑出来,道:“你再看看你自己。”
我一照,吓了一跳,可不是快成李逵了么。瞪了旁边还幸灾乐祸的某人一眼,“笑什么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行了,赶紧洗了吧。”
他还乐着:“你先洗吧。”
我也不推辞,连忙洗干净了。见他看着我有点发愣的样子,道:“该你了,换一盆水吧。”
他反应过来,忙说:“不用,将就着能用。”说着自己洗起来。
那个小太监却又端了一盆水来,见他洗完了,忙把脏水端走了。
于是两人又洗了一遍。
“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我看着他说。
他点点头,眸中有了淡淡的光芒。
“你如果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