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女[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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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用了这个就可以不生脓疮?”刘普成拿着小小的药瓶,在灯下仔细的看,眯起眼很是小心又好奇。
“是啊,这是抗生素。”齐悦说道,一面将针筒里的药打进酒瓶里。
“少……娘子,这些东西……”阿如过来请示,那些枕头剪子镊子她都已经煮过收好了,只是那些用过的手套棉布棉球手术巾等等东西堆在那里。
“挖个坑,烧了深埋。”齐悦说道。
“都烧了吗?这些还能用……”阿如有些舍不得,在她看来虽然占了血迹,还是能洗干净的,尤其是那些手套,都还好好的呢。
来时是满当当的急救箱已经空了一大半了,那些绷带无纺布到还是小事,关键是那些药,都已经彻底告罄了。
“手套留下吧,用酒泡一下然后找个锅大火蒸一下,也许还能派上用途,至于别的,烧了吧。”齐悦说道。
阿如点点头,转身去做了。
“我帮你,我帮你。”胡三忙说道。
“你别乱动,你不会。”阿如低声喝止他,低着头也不看他,“免得感染了,添乱。”
胡三讪讪的摸头。
“我帮你烧水。”他又说道,撒脚前面先行一步。
这边刘普成放下药,又来看伤者的包扎,所有的外伤消毒药棉齐悦都用上了,但创口太大,她还是有些忐忑。
“这些都是能阻止生脓疮的?”刘普成问道。
齐悦点点头。
刘普成又一手扶袖子弯身给伤者诊脉,面色浮现惊讶,又有些迷惑,但什么也没有说。
“老夫一直在旁边看,你是怎么用这个管子就把别人的血给他换入体内的?”他站起身问道。
齐悦给他简单的说了,但因为词汇交流困难,说者和听者越发的糊涂。
“也就是说,并不是任何人的血都能随便的给任何人输送?”刘普成问道。
齐悦点点头,这一点她可得好好的嘱咐,免得又出现胡三那样随便拿针就去给人缝伤口的。
“娘子的师承何人?”刘普成问道。
这话问的齐悦一愣,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这个,我的师傅很多,不……不也不是叫师傅……”她说道,话说完陡然想起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对“自己”熟悉的比自己还熟悉的人,舌头一转,“……说出来不怕刘大夫你笑,我原本是个乞儿……”
刘普成哦了声,面上并没有瞧不起,反而多了几分敬佩。
“所以呢,一路行来,遇到很多人,这个人教点,那个人教点,被狗咬了学怎么治,被人打了便学怎么治,拉肚子头疼,反正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也没个系统……”齐悦接着说道,一面笑,“还有,我奶奶会的更多,我都是跟她学的,这些东西也是她留给我的……”
她说这话,指了指已经收拾好的药箱。
齐月娘被接入定西侯府前就死了,作为一个流民老乞妇,微小的连尘埃都不如,没人知道她的一切,定西侯府见过她的人只有老侯夫人,而老侯夫人如今也不在了,死无对证任齐悦随意将那些无法解释的事都推到她的身上。
刘普成面上没有丝毫的怀疑,点点头。
“俗世多奇技,”他说道,一面伸手捻着胡须,带着几分追忆,“我们刘家祖上原本是做木匠的,给了一个上门的乞丐一个炊饼,那乞丐便留下一个能治蛇缠腰的方子,借着这个方子,我的先祖才一扬成名,开始走上这条路,所以至今祖上留下的规矩,子孙后代见了乞丐上门必不可慢待,每年还要专为乞儿施粥一次……”
真是神奇的传承,齐悦听得很好玩,不过她的确知道民间好多偏方治病的确用科学解释不清。
还有蛇缠腰这个病……
“你们怎么治这个急性疱疹的?那个方子真的特别管用?一般我们用阿昔洛韦片,也没什么好的办法……”齐悦带着几分好奇说道。
“疱疹?什么阿……起微?”刘普成听得一头雾水,不解的问道。
齐悦搓搓手讪讪笑了。
“娘子,时候不早了……”阿如从后边走出来低声说道,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夜色浓浓了,街上早已没了白日的喧哗。
“那这个伤者……”
齐悦有些迟疑。
“娘子放心,老夫会亲自看着,娘子白日再来。”刘普成说道。
阿如偷偷了看了眼一直坐在一边的世子,伸手扯齐悦的衣袖。
“那好吧,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尽人事听天命吧。”齐悦说道,“我明日一早就来,今晚这个点滴不要停。”
点滴……刘普成顺着她所指看那个倒挂的酒瓶。
“这里面的怎么熬制的,我已经让阿如告诉你的学生了……”齐悦说道。
她话音才落,就见刘普成肃然站直身子。
“是哪个?”他大声问道,“哪个知道娘子这个点……点滴怎么做的?”
问询下去,立刻有一个小学徒诚惶诚恐的跑过来了。
“叩头。”刘普成肃容说道。
小学徒噗通就给齐悦跪下了叩头。
“这是干什么?”齐悦吓了一跳忙阻止。
“你向娘子发誓,自此后是娘子门下,绝不会欺师灭祖吐露半点秘方……”刘普成肃容说道。
那学徒看着刘普成,又看齐悦,一脸纠结。
“师傅,徒儿我……”他眼圈都红了。
“不是,这什么秘方啊,不是什么秘方,就是盐糖水而已……”齐悦笑道,忙制止刘普成的大惊小怪,古代医学很讲究传承,对于医术秘方更是严密的很,她心里一面对着这个老者很是敬佩,一面却不想让他如此生分,不待他拒绝就快速的说了。
“这不是什么稀罕的,大家都知道了,用起来不是能救很多人,再说,也没什么稀奇的,还不如你们的药管用,也就是快速补充体液用用而已,没有输液管子,没有静脉注射,照样没用。”齐悦说道。
刘普成这才稍微心安,但还是冲齐悦恭敬的施礼道谢。
“娘子,放心,我会好好看着这个伤者。”他再次说道。
齐悦点点头,冲阿如摆摆头。
“那我们走了。”她说道。
阿如忙拎起已经包好的药箱跟着,看着齐悦看也不看坐在一旁的世子,她忙又伸手拉住她。
“世子爷……”她低声唤道。
“我这就回去了,你们在这里看着江海。”定西侯世子站起身对黑大汉以及其他几个人说道。
“世子爷放心。”
“世子爷快回吧。”
“多谢常爷……”
乱乱的道谢告别声中定西侯世子迈出门。
门外早有侍从牵马等候,他也没有看齐悦和阿如,自己翻身上马拍马而去,留下又惊又恐的阿如。
“世子爷……”她不由追上几步,却哪里赶得上马儿的速度。
街道上得得马蹄声后人早已经不见了,就连那跑步跟随的侍从都远去了。
“少夫人,世子爷一定是生气了。”阿如转身哭道。
自己的妻子不守妇道抛头露面的竟然私底下出来给人治伤,只怕哪个丈夫也受不了,更何况还有定西侯府的脸面。
这下子完了……
没想到这夫妻二人分别三年竟然是这么个相见场景。
齐悦撇撇嘴,晃悠悠的慢行,没个男人气概,这大半夜的就把两个女人扔下跑了,更何况这个女人从法律上说还是他老婆……
齐月娘啊齐月娘,你说这是什么倒霉命啊,摊上这么个人。
“这个人就是那个常云成啊?”齐悦问道。
“是啊。”阿如一脸忧愁的答道。
长得倒比兵马俑强些,只不过这脾气真是……齐悦摇头。
“真是太过分了,竟然随意伤人,不把人当人看……”她愤愤说道。
“奴婢们在世子爷眼里算什么人……”阿如苦笑道,反而对她摇头。
齐悦还能说什么,普及一下人权概念?阿如只会当自己疯了,只能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去可怎么办啊?”阿如才没她那个心思,一路上焦躁不安,又是哭,“出来这么久,家里可怎么交待啊……”
说着抬手打自己,责怪是自己惹的祸,齐悦少不得安慰她,又是哭,又是说走到家门口。
“咱们从这边绕过去离角门近……”阿如哽咽说道,一面抬手擦泪,一面想着回去后怎么解释,忽的眼睛一亮,“世子爷……”
齐悦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就在定西侯府邸不远处,果然有几个人站着等候,她眯起眼,夜色中分辨出其中那个男人挺拔的身姿。
“那女人到现在都没回来?”谢氏冷面问道。
“是啊,夫人你看要不要去那个丫头家里找找……”苏妈妈低声说道。
“找?”谢氏笑了,旋即笑脸一沉,“堂堂一个侯府少夫人半夜不归,她还想留在这个家里,是万万不能了……”
那是自然,苏妈妈点头。
“夫人,我已经吩咐把角门插上……”她低声说道,脸上带着满满的笑。
第四十四章安慰
谢氏点点头亦是露出满意的笑。
“夫人,世子爷回来了。”有丫头在外说道。
谢氏顿时鲜活起来。
“不是说要在外住几天,怎么今日回来了?”她说道,一面忙忙的起身。
“还是记挂夫人您。”苏妈妈笑着扶着她,一面问小丫头,“快问世子爷吃过饭没?吃了酒没?谁跟着呢?接过去没?”
“奴婢没问,世子爷和少夫人一起回来的……”小丫头答道。
正外走的谢氏和苏妈妈顿时脚步一顿。
“什么?”谢氏一脸惊愕,“跟少夫人一起回来的?”
她转头看苏妈妈,苏妈妈也是一脸惊愕。
“不是说去丫头阿如家里了?怎么,怎么又跟世子一起?”她也结结巴巴的说道,瞪那小丫头,“你没看错吧?”
“奴婢没有……”小丫头忙忙的说道。
这边苏妈妈已经不问了,因为她看到在几盏灯的引路下,世子迈进了院门,而在世子身后,便是那个女人。
看着那一前一后走来的一对人,谢氏慢慢的收回手,转身又坐了里屋,脸色冰冷。
这是她第一次在外出的儿子进门而没有在堂屋或者门口迎接。
宫灯照耀下,齐悦那粉色交领上的金线刺绣莹莹发光,谢氏视线不自觉扫过时,便总觉得一阵气闷,于是听儿子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没想到他带着妻子过来,便让人请了……”常云成说到这里时打了个磕绊,不由看了一旁的齐悦一眼。
这个女人叫什么来着?
齐悦没有看他,低着头看上去很是恭敬,其实目光锐利的人还是能看到她偶尔打一下哈欠。
“……原本是打算吃过饭就回来,结果许久未见说着说着就晚了。”常云成干脆不再提名字,反正大家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也该派人说一声,大半夜的,吓得一家人不安生。”谢氏淡淡说道。
“是,母亲,媳妇错了。”齐悦略一施礼从善如流的说道,“当时媳妇正好出去了,回转进家门时遇到世子爷派人来请,说的挺急的,不敢耽搁便忙忙的去了。”
这也是事实,一切麻烦就是这个常云成惹出来的,反正我又没错,你们母子俩解释去吧。
室内略沉默一刻。
母子两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她的意思……
这个贱婢粗俗的令人恶心,从前是,如今更是,谢氏轻轻的握了下放在膝上的手。
“时候不早了,回去早点歇息吧。”谢氏说道。
“让母亲担忧了,母亲也早点歇息吧。”常云成起身说道,一面施礼。
谢氏看着儿子露出笑容。
“快去吧。”她笑道。
常云成这才转身,一直被当做透明人的齐悦自然跟着转身。
这边苏妈妈亲自送他们出去了看着走远了才转身回来。
“出了门,世子一句话也没说,看也没看她一眼。”她一面帮着谢氏卸去钗环,一面低声说道,“夫人,想来真是叫去陪郭小公爷的夫人而已,您看,方才世子爷连喊她一声名字都懒得,更是瞄都不瞄她一眼。”
谢氏也想起方才的场景,自己这个儿子性子直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藏着,方才的表现的确是跟这女人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她的面色这才稍微好点,散开头发倚在引枕上。
“也怪不得他。”她缓声说道,“那女人说到底是他的妻子,顶这个名,有些事还真非得她去不可。”
说到这里面色阴沉,“由不得咱们成哥儿愿意还是不愿意。”
这几个字说出来就有些咬牙切齿了。
苏妈妈也叹了口气,给她轻轻揉着腿脚。
这边主仆怎么怨愤,齐悦并不理会,她只觉得今天身心疲惫但还有一丝兴奋,因此离了荣安院就一路面容欢悦的走回去,至于那个世子,他走得快,自己走的也不慢,两个不同的方向井水不犯河水。
没有麻醉药完成一次大面积的外创缝合手术,虽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光这敢下手搁在现代就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在艰苦的抗战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