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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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亲出,素为两宫爱重,实堪为皇太子之良配。”
栗蕙兰从案上拿起酒爵,举到嘴边掩一掩嘴角,状似无意地询问:“此乃……馆陶长公主之意?”
‘这话什么意思?涉及帝太子和帝太子妃,没长公主的授意,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擅自出头?’低头的一刹那,侯夫人黄氏两道疏淡的眉毛飞快地一蹙。
“然,然,夫人。”齐王主柔柔地回答,心中颇有点不是滋味:‘怨不得当初馆陶长公主回绝了齐王室的求亲,不肯将阿娇许配给自家长兄,原来是打算嫁给刘荣呀!也是,当皇后可比当一个齐王后威风多了。’
初春的风裹着梅花的香气涌进来……
原本低垂的纱帘东摇西荡,款款摆动;须臾间,争先恐后地飞舞起来。透过几幅轻纱的空隙,栗夫人包含惊喜地发现:庭院中央的梅树上,赫然立了‘两’只喜鹊。
新来者站在一根高枝上,对着先到的喜鹊展开翅膀来回扭动着身子,扬脖引吭高歌。婉转高昂的鸟鸣,声声入耳,声声舒心……
‘她想把女儿嫁给阿荣?她想把女儿嫁给阿荣!’僵僵跪坐在席上,栗蕙兰竭尽全力才能保持住外观的平静;内心,早已心潮澎湃:‘她求我了,她终于求我了……刘嫖求我了!’
那天,惊讶地发现太子夫君还有其她女人,一个又一个
244、栗姬的反击 。。。
,大姑引荐的女人;
那月,惊痛地发现引以为天的夫君有了新宠,真正意义上的新宠——贾姬;
那年,惊恐地见到程姬新生的长子;
……今年,貌不惊人的梁女喜获皇子,跳级晋升,赐居‘开襟阁’!
那些守在深宫一隅,于无奈中枯坐而过的一个个夜晚……
‘刘嫖呀……刘嫖!没想到吧,你终于也有求我的一天!’顺着宫室另一侧半扇打开的窗望出去,栗夫人幸福到忍不住叹息:
阳光是如此灿烂,
天空是如此湛蓝,
白云朵朵,何等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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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不知神游何处的皇太子生母,武陵侯夫人和齐王主姨甥俩困惑地互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轻唤:“夫人,栗夫人……”
栗夫人微微一动,如梦初醒般低低“噢”了两声。
武陵侯夫人再度蹙眉,斟酌着词句缓缓问道:“不知……夫人之意?”
该说的话,都说了。没说的,不用说!这桩婚事的好处,任何拥有哪怕最低平均值头脑的人都能算得出来。接下来就是听回复了。
风,撩起重重轻纱,起伏出一朵朵风浪……
“馆陶……长公主……”仿佛将主要精神都用于观赏纱帘的舞动,栗夫人扯开嘴角,用一种貌似极为平淡的口吻陈述:“恃胞弟至尊之位,挟母后东宫之势力,恃宠而骄。外朝内廷,多有参与焉……”
武陵侯夫人疑惑地挑高一条眉毛——栗夫人这是要说什么?
“长公主家教不严,纵子行凶,奸杀人命……”栗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像那个惨遭不幸的女孩是她家亲戚似的:“凶犯……竟脱罪焉!”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武陵侯的妻子抚一抚额,尽量和颜悦色地开解:“夫人,市井之流言,何足介意?”
刘若王主在一旁频频点头,深以为然。长安坊间的流言有多荒谬可笑和不着边际,刘若是亲身领教过的:
当年武陵侯萧系的嫡长子在春会上与民女有了私情,女方怀了身孕。武陵侯夫人黄氏只得行‘调虎离山’之计,请刘若的母亲齐王后出面,以一封家书将长子引去齐国。民女足月生下女婴,黄氏夫人将民女送回娘家,奉上一大笔钱做嫁妆请其母家为她改嫁。女婴则交给萧氏家族中膝下无女的富裕族人收养。
原以为圆满解决了,没想到不久之后坊间竟传出‘武陵侯家因不想要庶长子,遂杀子逐母’的可怕传言!后来甚至惊动宗正,亲自查问。当时也是好一番折腾,侯门几乎毁誉!待澄清后大家才发觉,却是萧氏一近支故意散布的谎言;起因是嫉妒
244、栗姬的反击 。。。
萧系获封侯爵——萧系家虽属嫡支,因前两代联姻多平民之故,在血统上不够高贵。
轻纱在风的鼓动下,不断地拂动着,拂动着……
“主收受贿赂,贪婪求索……”此时此刻,栗蕙兰胸口正义感喷涌,自觉快初凡入圣了——她绝没说谎!刘嫖这些年仗着特殊身份,仗着弟弟和母亲的权势,为这个求情,为那个求管,从中不知捞了多少好处!
‘那又如何?谁人不如此?长公主所作所为,并无过分之处……换了你,会袖手什么都不做?骗谁呢!’黄氏夫人合上眼睛,很快张开,竭力压抑住自己反问的冲动:看来随着儿子的飞黄腾达,栗夫人扬眉吐气,更上一层楼了——其实太子宫的栗姬,以前就不是宽厚忍让的好性子。
‘有什么不对吗?如果你在皇帝陛下面前有长公主的影响力的话……’刘若吃惊地看了皇太子生母一眼,不明白她提这些干嘛?
拿干政说事的,那纯属笑话!追溯到夏商周三代,华夏贵女贵妇干政那是司空见惯。
窃符救赵的如姬能到手一国兵符,前面不知掺和了多少政事。否则,她连放虎符的房子都进不去!秦国的华阳夫人更是一手改变的秦王位的继承顺序。若无华阳夫人鼎力相助,秦始皇就当不上秦王,天下说不定至今依旧是六国争雄的格局。
‘大汉从开国之日始,上自高后吕雉到薄太后到现在的窦太后,哪个没干政过?’嫁入京师迄今,齐王主刘若第一次对栗夫人看不顺眼了:‘朝廷的公主,封国的王主,甚至官宦人家的女儿们……谁没有向父兄荐人求情的经历?帮忙之后收些礼物,合情合理。难道因为这些普遍行为,我们都成了祸国殃民的蛀虫?’
“堂邑侯女娇,年少,心性不定……尚不可知。皇太子妃之选……”栗夫人双眼做眯起状,沉吟不已,看上去颇为游移不定。
刘若还想说两句劝解,被姨母黄氏夫人在案下扯扯衣摆,制止了。
‘堂邑侯女?堂邑侯……女?!’侯夫人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逐渐深沉。她敢用丈夫得来不易的爵位担保:从出生之日开始,陈娇小贵女就没有被如此称呼过。
大汉公主的丈夫也会纳妾,妾会生孩子。
为了区分公主骨肉与庶出子女的贵贱,同时也是为了彰显皇家孙辈的高贵不凡,贵人们绝不会以父系称谓公主王主生的孩子。
馆陶翁主是什么!是大汉正式的女贵族封号,代表拥有毋庸置疑的皇帝血统,是不容冒犯的皇室孙辈。
相形之下,‘堂邑侯女’算什么东东?什么都不是!只要是陈午的女儿,妾生婢生乃至外面私生的,都是堂邑侯女。
和除非是出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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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或故意贬低,没人会叫秦始皇‘嬴政’一样;也没人会将一位公主的女儿称为‘某某侯女’,虽然其父亲必然是某侯。
侯夫人有点后悔了——这个所谓‘美’差,是否接错了?
‘阿娇如花似玉,活泼喜人。结成这门亲事,既巩固了皇太子的储君之位,又得个好媳妇好亲家……’齐王主晚一步咂摸出滋味,震惊不已,不相信地偷眼瞟瞟栗蕙兰:‘联姻所能得的所有好处都占全了,栗夫人还有什么可挑的?这女人真是不上道……’
“馆陶之女孱弱多病,行为乖僻,常效乃母之风……”栗夫人越说越高兴,惊人之语自牙缝间不停地溜出来:“‘跨龙’之说,才智之士所不取;逢凶而每每化吉,近乎‘妖孽’也!”
“嘶!”刘若听到这里,倒吸一口冷气。
黄氏夫人长长吐出口气,她现在彻底弄明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栗夫人是‘根本’不想结这门亲!
虽然匪夷所思,虽然令人奇怪,虽然完全不符合正常思维,同时还严重违反政治上的收益比及行事逻辑,可现实——往往就是如此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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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从未央宫通向长乐宫的复道,姨妈和侄女之间是长长的沉默。
塞上几块碎金挥挥衣袖,宫女宦官立刻识趣地拉下好远——让两位贵妇可以说些悄悄话。
遥遥地眼看就能瞅见长信宫殿宇顶的瑞兽了,刘若王主依然未能从栗夫人带来的一系列震撼中回神。
齐王主呐呐地向姨母讨主意:“从母,栗夫人所言……”
“阿若,如实回禀!”侯夫人眸光一闪,坚定地嘱咐道。
刘若犹疑着,好不为难:‘那些话,真的要转达给长公主吗?要不要润色一下?或者,说得委婉些?’
黄氏夫人朝侄女摇头。
‘她们一个是皇太子的生母,很可能成为新一任皇后;一个是当朝皇帝的亲姐姐,背后有窦太后的势力。无论哪边都是惹不得的人物。要争要打不是我们管得了的!先把自己摘出来才是上策!’武陵侯夫人加重了语气,严厉警告齐王主刘若:“一、字、不、改!”
“嗯……”刘若咬咬下唇,徐徐地点头,最后决定采纳姨母的判断:“从母,唯,唯唯!”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忆起电视连续剧《汉武大帝》里的情节……
哎!怪不得人说胡玫的选角有问题,许多桥段荒唐至极,简直不像话
摊手╮(╯▽╰)╭
比如‘提亲’一场吧……
话说,馆陶长公主找谁也不可能找个做生意的婆子啊!
商人是被看不起的,再有钱也不登大雅之堂。一边是皇太子,一边是长公主的宝贝女儿,这种重量级的权贵联姻,怎么可能有商人介入?
找个商女去栗夫人那儿提亲,这种做法既不尊重男方,也贬低自家女儿的身份;甚至可说是直接冒犯,和当面扇耳光一样。
这不是想结亲,是想结仇!
更别提那个据说卖脂粉首饰的商婆子举止轻薄,言语粗俗,怎么看都更象是老鸨……巨汗!
这类女人能出入皇宫??
OMG!!
………
默念:多多休息,好好睡眠
245
245、伊基塔 。。。
如果可以,人们总喜欢拒绝。因为‘拒绝’代表——居高临下的权利。
说‘不’是很开心的,栗夫人意气飞扬,快乐到几乎飞起来了。
可等兴奋劲一过去,慢慢平静下来,栗蕙兰又惴惴不安起来:‘就这么回绝大姑子,能行吗?会不会有后续的问题。’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她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栗夫人使劲地使劲地安慰自己,可是效果熹微——和大姑子打了半辈子交道,栗夫人可不记得自己有哪次占了上风!
栗蕙兰越想越坐立不安,扬声招呼:“寺人,寺人……”
“夫人,夫人……”宦官急忙忙跑进来,候命。
“吾长嫂……”话出口,栗夫人才想到:她家表姐兼嫂嫂不在。糜氏前头急匆匆赶往太子宫,照顾怀孕的栗良娣去了。
挥挥袖子,栗夫人让内官重新退出去。
才一转眼,又把人叫回来:“寺人!”
宦官只得再进来,垂手恭候:“夫人……”
迟疑好一会儿,栗夫人终于下了决断:“天禄阁,往‘天禄阁’。”
这时候,皇太子刘荣的太子傅——魏其侯窦婴——应该正在天禄阁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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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是禁卫森严的长乐宫……
徒步走到停放车马的小街巷,刘若弃自己的马车和仆人不顾,一扭身上了姨母武陵侯夫人的安车。
车轮压在青条石的路上,发出不间断的‘粼粼’声;
姨母和姨甥女两个很久都没有言语……
“从母,”刘若毕竟年少耐不住,抢先打破了车厢中的宁静:“皇太后……长公主……”
齐王主对现在的情况十分迷惑:
向长公主转述栗夫人的话之后,姨侄俩又被引去拜见窦太后,将皇太子生母的回复一五一十又复述一遍。出乎齐国王主原先的意料,无论是窦太后还是长公主既没怒形于色也没暴跳如雷,这对大汉朝最尊贵的母女甚至连一个字的恶言恶语都未出口!
‘按理说,这结果非常不错;可,可是……’手按胸口,感受着掌下不停加速的心跳,齐王主刘若越思越想越忐忑:为何她总是有一种感觉,实际并不像表面显示的那样——平静?
觉察到姨侄女的紧张和不安,黄氏夫人只扔下句“吾子无忧”就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从母……从母,”虽然知道姨母不想多说,齐王主还是撒娇撒痴地挨上去,搂着亲亲姨母的胳膊轻轻摇:“长公主……皇太后……将何如?”
侯夫人黄氏由着侄女儿推搡:“阿若,从母不知。”
“从母?”刘若颇为怀疑。她这个姨母多精明啊!听母后说,姨夫萧系之所以能在萧氏众多子孙中脱颖而出一举封侯,和姨母多年的运筹大有关系呢!
“哎……阿若,”侯夫人无奈地点点侄女的额头:“从母固不知也!”
“阿若生于王宫,长于宫闱。”见刘若犹自不信,武陵侯夫人凉凉一句反问,堵上侄女的好奇心:“一日有女,齐王太子母拒婚,当何如?”
‘她敢?不识抬举,我找母后收拾她!’刘若一挑眉,张口欲言;豁然醒悟,张大一双秀目怔怔地怔怔地看向姨母武陵侯夫人:“从母,然……然皇太子贵不可言,其母……”
“但有人问,吾子谨记,回之‘不知’二字即可。”话毕,黄氏夫人闭紧双唇,再不肯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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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疑惑地看着栗夫人,太子太傅窦婴竭尽全力掩藏住满腔的不耐烦——这女人绕来绕去老是没个重点,怎么回事?谁有那么多时间陪她耗?
太子太傅是很忙的。
如今的政局,魏其侯窦婴和条侯周亚夫联手纵横于外朝,连丞相陶青都必须避其锋芒。而能让百忙的窦大人抽空来天禄阁,绝不是小事!
窦婴不能拒绝会见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