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湿遍(江南恨 姐妹篇)-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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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声音缓缓响起:“对不起!”感情的事情若能让人做主就好了。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么一句对不起而已。她的心仿佛跌落到了崖底,痛得连血液都在叫疼,可是终于还是知道了答案。再抬头,只是几秒的时间,她已经可以若不其事的笑了:“段旭磊,再见。”
他朝她微微一笑,淡淡的,仿佛是初见那时候的那个笑容,庸懒而高贵。而她的眼睛就在那个瞬间仿佛被东西蛰了一下,一直痛到了现在。他淡而疏离地道:“再见。”
门在她面前合上了,她闭了眼睛,泪水汹涌而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她和她家里安排好了所有后路。她宁愿他什么也不做,将她休离。那么她可以大吵大闹,可以让他一辈子不好过,也让自己一辈子恨着他。可是他没有……她的所作所为,连大哥都警告她小心一点,如果换了别人,或许十个的她都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他究竟是对自己厚道呢?还是对自己不厚道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心中酸楚无比,除了落泪,她什么也做不了。
再见,对与他和她,也就是永不再相见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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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他一走,她就知道了。缓缓的睁开了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里也已经是朦胧一片了。她起身,来到了窗前,远远地看着他座的车子,慢慢,慢慢的远去。到后来,连后面跟着的侍从的车子的车灯也瞧不见了。
怔怔地站在窗口,外头除了园子里的几盏灯,清清照亮着园内的几滩花草和小路。灯光未至处,依旧黑压压一片。
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眸光扫到了电话,忽地想到了前几日大嫂说的要送孩子们去国外的事情。她拿起了电话,一圈一圈地拨了过去。
净薇正与孩子们在厅里,喜鹊听见电话声,已走过去了接了起来,一听声音,笑吟吟朝净薇道:“小姐,是靖琪小姐的电话。”她素来叫惯了,一直就唤净薇叫小姐,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改过。
姑嫂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净薇知道她挂电话来,定是想听听孩子们的声音,便唤了三个孩子过来,一个一个的跟她打招呼。赫连萱和赫连德之后便是赫连智,当孩子稚嫩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的时候,她又一如既往的想落泪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小智刚刚在玩什么呢?”赫连智嘟着小嘴,软软地跟她告状:“哥哥坏,刚刚在跟我抢小**。”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这位姑姑,每次只要姑姑打电话过来,他都要跟她说还一会儿的话。她打心底里甜甜的笑了出来,道:“那你就让让哥哥,先生有没有跟你讲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啊?”
赫连智继续嘟着小嘴巴道:“讲过。可哥哥最坏了,每次要跟我抢?”隔着电话,听着儿子撒娇似的娇嫩声音,开心又满足。聊了好一会儿,才满足的跟小智说:“要听爸爸妈妈的话。把话筒给妈妈吧………”小智在那头软软的说了声:“姑姑,再见。”说罢,又在听筒上亲了一下,“波”的一声通过电话了过来。她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他再可恶,再讨厌,却送给了她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宝贝。虽然小智不知道她是他亲生妈妈,可是只要听到他软软的声音,想到他可爱的笑容,她就满足的仿佛拥有了了全世界。她很庆幸当年大嫂和大哥阻止了自己愚蠢的行为,否则她真的不能原谅自己。
“前几日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净薇轻轻柔柔地声音传了过来。前几日,大嫂说起大哥要送孩子们去国外,跟赫连睿一起。说大哥希望她能陪同大嫂一块去。可大嫂又说她自己不想去,想让她带孩子们出国。
自大嫂说起后,她不是没有想过。其实应该答应大嫂的,毕竟她在国外这么多年,带孩子们去居住一段时间,等战争胜利了再回来………可是想到战事,就会想到他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大嫂,我………我再考虑一下。”净薇也听出她的犹豫,以为她担心段旭磊不肯放人,便道:“你是不是怕段旭磊不同意,你放心,你大哥跟他通过电话了,他没有反对。”
她应该高兴的,他都同意让她离去了。可当她从大嫂口里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心却不明所以的沉了下去。
静静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堵的难受。看了一下床头摆着的小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的位置了。看来他今晚应该在府邸就睡了。从北地来到这里,这次倒是第一个晚上她独自渡过的。以往他就算再晚,也都会赶回来。胡思乱想的,越是想越是睡不着。
正怔仲间,耳边竟然听到汽车的声音,在寂静的晚上,显得特别的清晰。她起了身,赤着足到窗边,将米色的丝绒帘子一掀,果然见不远处的路上,几辆车子正在蜿蜒而来。明亮的车灯在深冬的夜里,显得特别的突兀。
车子越来越近,到了门口,值哨的士兵纷纷行了军礼,有两个忙跑过去,拉开了铁制的大门。想不到这么晚,这么冷的天,他还依旧会赶回来。她的手缓缓地放下了帘子。
他蹑手蹑足的推门而进,房间漆黑一团,他闭了一下眼,这才适应房内黑暗的光线。只见她正背对着他,睡得似乎很香甜。他慢慢的弯下了腰,凑到她脸上,亲吻了一下,呓语般的呢喃道:“靖琪………”大概只有她睡着了,才不会那么排斥他。他无奈地苦笑了出来。不一会,又凑了上去,唇在她脸颊上辗转蠕动。
她觉得痒痒地,微微偏了一头,想躲开。可他却我行我素,唇趁机往她滑腻的脖子处移去。她懒懒地伸了一下腰,仿佛被他吵醒般,用手推了推他。他没有移动,她又推了推,迷糊地睁开眼,道:“走开,一身的酒气。”
他却不放,在她脖子上轻咬了一下,她“啊”一声微微呼痛了出来。他这才觉得满意似的,却还是不肯放。他身上又是烟又是酒的味道。心中恼了起来,手越发用力的推他,口气冷了起来:“走开,不要碰我。”
自重遇后,他一向顺着她。但今日在宴会喝了不少酒,本已经有些熏然然。此时与她一闹,他早已经情动,而她软滑如棉的身子在他怀里不停扭动,如兰的气息喷在他脸上,他脑中“嗡”一声响,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尽往一个地方冲去。手更加不规矩了起来,如同滑腻的小蛇,已经钻进了她的睡衣里………
她越发恼了起来,用手打他,用脚踢他:“走开啦……”他却越发情热了起来,湿热的嘴唇在她身上各处辗转吸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微微喘着气,看着那个罪魁祸首在边上,露着宠腻和满足的笑。只觉得无比的可恶,索性转过了身,不想见他。
他不以为意,无赖似的又靠近了些,热热的气息,喷到了她莹白如玉的肩膀上。又麻又痒,令她纤细柔弱的肩膀微微轻抖了一下。他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捉住了推开他的小手,放在嘴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轻吻。
空气里很静,她听见他的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她猛地回过头去,他知道蓝水婕跟她说过什么。只见他依旧把玩着自己的手,目光平静。她吃惊的微微张着嘴,怎么可能?要知道,让一个男的承认自己戴绿帽子,简直比杀他还难。更何况他在全国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他一手支着头看着她,一手继续握着她的小手,她的皮肤极好,羊脂白玉般的细腻温润。她眼神清清澈澈,眼波缓缓流转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道:“我一直没有碰过她,她怎么可能会怀上我的孩子?除非她是圣母玛利亚。”
他没有碰过蓝水婕!这么多年,他没有碰过她。不,她不相信。他说的如果只是一段时间的话,她也还能相信。但这么多年,不,不可能。
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明显的怀疑,仿佛对她的想法很了然,用力咬了她的手一口,如誓言般地道:“只要一个男人不想,他就可以做到。”她呆呆地看着他,不经意地摇了一下头。他微微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道:“如果我说的有任何一个字是骗你的话,就让我不得好………”
她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许他把那个“死”字说出来,淡淡地道:“我要睡了。”现在这种形势,他还胡说八道。清德随时会开战,他还把死字挂在嘴边。大战之前说这种话,多不吉利。
他怔怔地看着她地动作。这是相见后,她第一次表达她对他的在乎。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并不是他一再的强迫她……他一把拉下了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似的,仿佛要将她嵌入他的骨血里,这辈子再也不要分离了。
醒来时候已经很晚了,几乎到了午饭时间了。细细地将床上整理了一下,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她一出生,便有丫头婆子围着,过着所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自己动手。
用了午餐,小香笑吟吟地问她:“夫人今天准备出去吗?”她想了一下,方道:“也好,让人备车,我去城郊转一圈。”小香应了声“是”,便下去准备。城郊有一座弘华寺,香火鼎盛。
小香才跨出大厅,就马上折了回来,欣喜地道:“夫人,您看是谁来了啊?”她转头,只见沈冉清穿着一身暗红色织锦福字旗袍,亭亭地站在那里,旁边还站着双宝和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
她略有些吃惊的站了起来,喜道:“司令夫人,双宝…”沈冉清笑意盈盈地道:“靖琪小姐,好多年不见了。”
她来南部这么久,不是没有想过去看沈冉清。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他极少让她出去,仿佛就怕她跟以前一样,又会跑了。有时候就算出去了,也是侍从丫头的跟着好几个,更何况司令府邸有蓝水婕在,她怎么去?只偶尔与小香聊天的时候,问起一些沈冉清的状况。小香也知道的不多,只晓得前段司令被炸身亡后,沈冉清一度伤心欲绝。过了近半年才慢慢好起来。
丫头们端上了茶水,果脯,瓜子之类,靖琪亲捧了一杯茶递给了沈冉清,这才坐了下来,开心的浅笑着道:“司令夫人和双宝这几年都没有变。”沈冉清笑着道:“老了,已经是个老太婆了。你看,儿子都这么大了。”说着,朝儿子段瑞安道:“来,这是你婶婶。”段瑞安微微一笑,恭敬地叫了声:“三婶。”
她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沈冉清笑着跟她打趣:“我看啊,你才是这么多年一点也没有变呢。还是老样子,脸皮子依旧这么薄。”抬头朝双宝笑道:“双宝,你说是不是?”双宝挽嘴而笑,点头表示同意。靖琪啧道:“司令夫人………” 沈冉清不依,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司令夫人了。要叫大嫂了。”她的脸越发红了起来,话也接不下去。
说笑了一阵,这才正色的同靖琪道:“我这次来,一来是看你,二来也是跟你辞行的。后天有船开往美利坚,旭磊已经帮忙我们母子安排好了。难得他这些年来这么照顾我们孤儿寡母。瑞安一心想报效国家,一直央求旭磊答应他留下来。可我怎么舍得…”说着,也渐渐伤感了起来:“我们这个家,现在也就瑞安这一条血脉了。”
边上坐着的瑞安一看母亲的样子,忙安慰道:“娘,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后天与你一起去美利坚了。”沈冉清用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抬头道:“你跟双宝先出去一下。我与你三婶有一些体已话要说。”
遣退了垂手站着的丫头婆子们,沈冉清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清了一喉咙方才跟她开口道:“今日,我这个大嫂就倚老卖老了。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心里肯定是恨旭磊的。我只想跟你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啊,就这么短短的一辈子。昨天还好好的人,可能今天就不在了……就像旭仁一样…”说起段旭仁,沈冉清的眼眶随即又红了起来。靖琪忙轻声安慰。
她用手绢擦了一下眼泪,道:“当年的确是旭磊的不对,和你假意结婚,偷取情报。可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大哥。当年我公公去世的时候,旭仁和他弟弟旭德两人为了争夺南部的军权,闹得很厉害。当时旭德背后西部的曾大帅支持,势力比旭仁要大多了。当时若不是旭磊拿回了有用的情报,旭仁是做不了司令的。还有当年你哥哥被刺杀一事,旭仁当年也跟我提过,是因为当年你大哥部署了计划要攻打南部,旭磊是被他大哥逼的,万不得已才否则当年你怀着孩子,他决计不会……”
她停顿了一下,只见靖琪脸上亦呈现出痛苦之色,知道又勾起了她伤心的往事。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这些事情虽然是陈年旧事了。可按旭磊的性子,他是断断不会对你解释半个字的。长嫂如母,今日你就不要嫌我这个大嫂唠叨。”
“当年旭磊将你换了四座城池,却死也不肯派兵进去,弄得他大哥很火大。现在我有些了解了,他是一直不肯把你放下。若是派兵进驻了,就等于承认你在他心中只值四座城池了。他一直放不下你,所以一直不肯……你跟你大哥去了北地后,他每天喝的醉熏熏的,一直到成亲前天晚上还在喝……老夫人生气急了,派了四个侍从把他房间里拉了出来,让人拿着桶给他浇冷水,这才把他给弄醒。”
“他与水婕成亲后,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