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第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鹿鸣审视地望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她好像很着急。”
“你呢?替她着急?”
谷雨未不回答,“她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呢?”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她找你有事吧?”
“你没事,所以不找我?”
谷雨未叹气,“鹿鸣,你饶了我吧。”
手上一紧,他的口气凛然,“什么意思?”
“这几个月,我想过了,正谷不该是我追的。”
他冷笑,“又是老一套。”
她凝视着他,“今天晚上,在我撞向树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如果我死了,正谷的纠纷可能就不会这么复杂了。”
他拧着眉,“你什么意思?”
“我原来一直心有不甘的,真的,随你信不信。”她望着他,“有谁在受了侮辱欺骗后,能安稳地坐着呢?更何况,我,也要强,很要强。”
她停了停,“谷维春今晚对我说,她原来恨我,因为我妈妈抢走了她的爸爸。现在也恨我。虽然我也没有爸爸,但在看到她的表情时,我想,其实她和我一样可怜。她在正谷、我在大学,我也并不羡慕她的生活。想一想,如果现在有人夺走我喜欢的教书、写字的生活,我会很不开心。而同样道理,如果有人夺走她的正谷,她也会很不开心。”
外面雨声滴答,他冷冷地问:“你想说什么?”
“是你夺走了我教书和写字的生活。”她不回避他的目光,“是你让我伤心、难过、生气和被侮辱。是你,不是谷维天,更不是谷维春。”
他的目光变冷,“这就是你想说的?”
“是的。”她望着他,“是你。是你把正谷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她继续看着他,语调平静,“如果不是你硬拉我进来,正谷不会有今天。最起码,年报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你从一开始拿正谷要挟我,现在,又拿我要挟正谷。是你。”
她的手依然让他拉着,他看着她的眼睛,手却在用力地揉着她被握住的手。
“我不是正谷,也不姓谷,我没有权力为正谷的年报做主。”鹿鸣的口气似乎是在雕琢什么,一个字一个字,放佛刻的一般,“我说过,那只是赌。不保证成功,也不保证真能为正谷好。”
谷雨未咬着嘴唇,“所以,我愿赌服输。谷维春和我,是——姐妹。”她说了这句,立刻咬住了嘴唇,泪就在眼眶里。
姐妹,能说出这个词语,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当这个词说出来后,她所想到的,不是温暖,而是战栗。
他看着她的眼睛,“我是该说,姐妹情深?”
她不答理他的话,“你说,我为什么不‘如果再见,必是拼命’。因为,因为我不想。”
她是不想。话可以说,但真要做,她不是报复心那么强的人。她不想。或者说,她曾千百次地想过,但真正要那样,她不想。因为是他,她不想。
“我应该觉得荣幸?”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愤怒压倒了一切。
她呢?她呢?
她的手猛然抽回,忽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刀沿划过茶几,发出清脆的响声。
鹿鸣坐着,不动,也不挡。
刀刺,血涌,地板上随着刀落下的,是血迹。
她不敢看那留下来的血,手里握着刀,手心沁湿。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你走吧。”
今晚的意外,让她原来的想法有所动摇。原来她想的是待正谷稳定后再回来折腾一下,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都给谷维春又如何呢?她有她的生活,自己有自己的生活。即便是两个人永再见,那又怎么样呢?
她只想做个了断。彻底的了断。
他没有理会被划破的手臂,“我这么晚,淋着雨,急着赶来,就是来受你这一刀的?”
谷雨未沉默。在他出现的时候,她心里有一丝惊喜,他毕竟还是在乎自己的。但是,又怎么样?终究是要有一刀。只有断了,她才不会再深陷下去,也不会扯着正谷再陷下去。还有,谷维春。
这一刀,终究是要下去的。
“正谷的事,请和谷维春进行下去。”
他瞳孔紧缩,“什么意思?”
“我要把遗嘱,卖给谷维春!”
【第二十一章转机】
鹿鸣不说话,脸色灰白,只看着她。那目光让谷雨未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一种负罪感,她不知道这种负罪感是从何而来,但是,她的确是让那目光照得抬不起头来。
鹿鸣的血一直在滴,滴到地板上,慢慢的,红色压着褐色。他不语,就那样看着她,终于,她先受不住压力,“你走吧。” 他依旧不语。
“你走吧。”
他坐着,像是没有听见,只是看着她。
他的血仍旧在滴,顺着他的前臂流到手腕上,然后再滴下来。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到底刺得有多深?
她有点慌。
“你走吧。”
她第三次催他,只是这一次,她的声调由原来的冷淡转带有一丝的焦虑和慌张。
她以为他还是不会再说话,正在慌张,他忽然开口,声调平稳,却不容质疑,“给我包扎下!”
她想反抗,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神,只好低下头,默默地拿了纱布和药棉。
她低头擦拭,听头顶上他浅淡的声音,“我让你伤过,这次,算我还你的。”
她手上一动,药棉上的血蹭到了他的衬衣上。
她半蹲着,离他很近,感受得到他因呼吸而略略起伏的身体。
她默默地擦着。伤口很长,看不出究竟有多么深,让她暗暗心惊,血不断地流出来,擦干后再流出,终于让她手发软。
“去医院吧。”她看着他,声调里带着点恳求。
他看着她,忽然拉起她的手,在她略略的惊呼中,连她的手带药棉按到伤口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哪里也不去。”
“你——”谷雨未的心里打着颤,“去吧,别赌气。”
“不去!”
“去吧。”她声调里恳求的声音越来越浓。
他看着她,按着她的手忽然一用力,把她拉到怀里,“给我道歉!”
她挣扎,“凭什么?”
“因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仍然在挣扎,“你放开我。”
“给我道歉!”他两只手搂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你放手啊!”她有点恼,本来是要决裂,怎么现在成了调情?
“不放!”鹿鸣很坚决,“给我道歉!”
她不理他,双手去推。他却越搂越紧,似乎要把她揉进胸膛。她推不动,改去掰他的手指。他微一松手,她摇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抓着他的胳膊,然后他用更紧的力道搂住了她。
“我想亲亲你。”他忽然说,然后他的唇就覆了下来。
鹿鸣的吻初始像蜻蜓点水,并不粗野,只在她的唇上点了又点,然后很耐心地启开她的牙齿。她的大脑空白了,两耳嗡嗡的响。她浑身僵硬,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吻,似乎已经忘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场合。他离了她的唇,向下吻到颈,然后回到她的耳边。
“在美国想我了没?”他的声音低无可低,如果不是在她的耳边,她真是听不见。
她不语。
他惩罚式地咬了下她的耳垂,她痛叫出声,却被他堵上。
谷雨未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她只觉得荒唐。刚才是多么坚决,转眼却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你去美国,和今晚跟踪谷维春,是不是都是因为生气?”他继续轻声问。
谷雨未很想推他,但手足无力。她反反复复只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生气就好。”他似宽慰地说,“虽然我也生气。”他继续喃喃自语。
她简直让他吻得要失去方寸。
“今晚,好不好?”他略带一点气喘,“行吗?”他像催眠一样地耳语,手却已经动了起来。
“好吧?可怜可怜我,嗯?”他的口气里带着恳求,让谷雨未失去了主意。
理智告诉她,必须要说“不”。但是,她似乎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不……”她吃力地挤出了半个字,他的唇又堵了上去,人一反身,把她压在了下面。
“不……不行。”她尽力保持一点清醒。
“乖,乖。”他的语气很轻柔。
沙发很窄,又很软,她动弹不得,上面那个人更让她完全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乖,乖。”他一直在催眠式的耳语,从颈吻了下来。
真是太荒谬了!谷雨未尽力地摇晃着头,她想清醒。但是,她只觉得浑身发软,耳边的小血管突突地跳着。一切表明,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不……”她第三次挤出这个字,他毫无征兆地扑了上来。她只觉得嘴唇一痛,又咸又腥的味道涌入喉间。她想说,你咬我?但她已经说不出来了。她失去了意志的主宰。
她只好再次试着伸手去推他,所触之处,却是黏糊糊的。她赶紧缩回来,那是他的伤口。他却得了机会,把她的胳膊压到头顶。
“别跑,我会把你抓回来的。”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用最温柔的语调说了一句最冷的话。
而后,谷雨未便彻底丧失了意志。
为什么男女要有别?
这天夜里,鹿鸣没有走,就在她身边呼呼的睡过去。谷雨未也很累,但她还是睡不着。外面雨声滴答,天在慢慢地转亮,雨天,灰白的亮。
这是怎样一个夜晚?从她开车去追谷维春,到她撞上了树,然后是谷维春把她载回来,再就是鹿鸣找上了门。一切像是走马灯似的。她经历过焦虑、悲愤、沮丧、失望、生气、发狂以及最后的混乱,这事怎么样的一个雨夜?
她扭头,看着那张熟睡的脸。没有灯,他的脸轮廓模糊。她凝视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轻轻地吻了下那个唇。
在去美国、追谷维春时,除了因为正谷,还有没有别的?
她承认,那个时候,她的感觉里有些伤心。
她继续凝视着他。有时她很怕,怕这背后的真相是她无法承受的,所以,她只能选择躲。
正谷这湾水,真的很深。已经把她的一切都裹了进去,他,到底信得过吗?
她只觉得脑袋里边一片混沌,如一团乱麻,失去了主意。
天,终于亮了,她仿佛才合上眼,就觉得神经在叫醒她。她睁开眼,鹿鸣正曲臂枕在头下,望着她。
她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顺着胳膊摸下去,握住了她的手。
她动了下,“别动,我胳膊疼。”他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让被子捂得有些软。
“我对你没恶意,对正谷也没有。”她望着天花板,但知道,他望着她,“年报的事,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确实如此。”他依旧望着她,慢慢地说,“所以,现在我也不敢和你再说什么。否则,我不知道,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承认,”他顿了顿,“之前我是有些自负了。”
谷雨未一动,他的手加力握了一下,“谷维春不容易,我不想说她什么。只能说,请你相信我。我敢拿任何你希望的东西发誓,除了你,我没和第二个女人上过床。”
听了这句话,她倏地拉上被子,把头裹上,热热的泪流了下来。他的胳膊伸过来,揽在她的腰上,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能不能抱抱我?”隔着被子,还是能听到他轻轻的语调。
谷雨未不动。
他没有再问,虽然隔着被子,但她仿佛听到他的心跳声。她咬着牙流了会儿泪,忽然伸出胳膊,抱紧他,“鹿鸣,别害我!”
这一天两人没有出房子,她在厨房里忙,他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偶尔走过去,发现他在看军事频道,“你喜欢军事?”
“奇怪?”他躺在沙发里,脚蹬着沙发扶手,衬衣都压出了褶子。
“以为你会更喜欢看经济节目。”
“平日不得不看那些东西,玩儿的时候就不必了。”他随意地说,拿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她看了看他的伤口,虽然已经有些结痂,但她还是担心。
“去医院看看吧?”
“不,不去。”他断然否定。
“去吧。”
“不去,我说过不去。”他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
“不用去。”
“怎么不用去?都这样子了?”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说实话?”
她不解,他很正经地说:“我就是要让你心疼。”
她大窘,伸手捶了他一下,让他给拽住手,“你心机真浅,真笨。”
她推了他一下,红着脸走了,客厅里是他的笑声。
尽管如此,她还是给他上了点药。药是普通的消炎药,她磨成粉,给他清洗了伤口,慢慢地捋上去。他平伸着胳膊,仍然在看着军事节目,腿还放到了茶几上,悠闲自在,似乎很享受。
她不平衡,末了伸手拍了一下。他回头笑,“扯平了。你受伤时,我也给你上过药。谁弄受伤的谁上药。”
她辩解,“我当时可不像你这么自得!”
他笑,“你要自得,我也不是不让,谁让你弄得那副受苦的模样?”
“还不是你?”
“我怎么了?”
她垂下头,眼前这相安无事会是真的吗?
“你还坚持你现在的做法?”
他的表情一僵,有些迟疑最终点了点头。
“可我想退出。”她直截了当地说。
他抿了抿嘴,“这事以后再说,我慢慢考虑。”
“可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在杉城立足了……”她不自觉的声调又高了起来。
“我会赔你的,好不好?”他心平气和地望着她,“我保证,事情结束之后,我会赔给你想要的生活。不就是教书写字吗?行,我会把破坏掉的,都还给你,行不行?”他望着她,眼神里没有一点遮拦。
她垂下头,感觉像是一个孩子看着另一个孩子破坏自己的玩具,那个孩子理直气壮地说:“没什么,我再赔给你。”
“哪有这么简单?”她甩开手。
“本来就怎么简单。”他收了笑,“我都会赔给你的,只要你乖,啊,乖。”他的语气让她觉得有点肉麻。但她也发不起火来。虽然她心里有一个声音说,我怎么能相信你,但是,她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