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总在转身以后-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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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港务局的话,可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哪里晓得,一家人高兴了才没几天,就有人在外头散步谣言,说明忠与张韵文搞不清楚,是从老早就开始的,明忠的两个孩子桂芝和静江都不是霭芬生的,而是和张韵文生的。
张韵文气急败坏,可又无可奈何,只得向明忠和霭芬道歉,说这事儿她办不成了,说闲话的人太多,她赔不起这个脸面。
明忠和霭芬空欢喜一场,天天在家叹气。
而桂芝更是失落的无以复加。
方静江之所以今天会请那么多兄弟到沈家门来吃饭,其实是有目的的,一,为了找人帮帮忙,看谁能通通路子,把她姐弄进港务局去。尤其是请来的兄弟中,他们家对面的王廼国就是港务局工作的。
二,就是想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做小动作,胡说八道的。
于是他站起来道:“走,带我去见见这个纪菲菲。”
只是月茹对她妈的供词还是半信半疑的,她和纪菲菲是小学同学,家里就住的面对面,相信现在他们白家的这点儿风波,纪家正躲在窗帘后偷听偷看呢。不过纪菲菲认不认得静江是一个问题,就算静江来过很多次,纪菲菲认得了,也总不至于会获悉他的身世吧?
月茹揣着她的疑问随一行人来到纪家门前,德辉去敲得门,喊道:“菲菲,出来一下。”
纪父出来开门,从门缝里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用方言问道:“干,干什么?我们菲菲睡了。”
“有点事问她。”德辉道,“麻烦她起来一下。”
“她睡了。”纪父坚持这一句。
小四可没什么耐心和老头儿磨蹭,拿石头一下把纪家的窗户砸破了道:“我们现在找这个叫纪菲菲的,你叫她出来,他妈的,就是睡了也给我从被窝里挖起来听到没有!!!”
纪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的回去叫人了。
没多久,纪菲菲就缩着肩膀出来了。
一到门外见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她低着的脑袋就没敢抬起来过。
月茹怕他们几个大男人吓到人家,便上前蔼声道:“菲菲,你认识我男朋友吗?”
纪菲菲不说话。
月茹指着方静江道:“就是他,你认识他吗?”
纪菲菲点点头:“他来过很多次,都是来找你的,大家都晓得。”
“嗯。”月茹道,“听说…听说是你告诉我妈,说我男朋友不是她妈妈亲生的。”
“我——”纪菲菲闻言,一下子抬起头来,却是欲言又止,才说了一个‘我’字便顿住了,接着便低着脑袋用手死死抓住衬衫的边角。
方静江发现一个细节,纪菲菲正偷偷的用眼角打量菊苼。
“我,我也是听人说的。”纪菲菲深吸了一口气,吐出这么一句。
方静江哂笑道:“那请问是听谁说的?”
“我…我也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是老张老王还是老陈,是小美小丽还是小霞,还是一堆人一齐传的,总有一个源头,我现在请问你,到底是谁告知你这个消息的?”方静江追问,且问的条分缕析,铿锵分明。
纪菲菲咬住下唇,过了半晌,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真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妈的!不知道?!!!敢说不知道!!!”小四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就往外拉,同时骂道:“操、、你娘的,跟哥们儿装失忆对吧?”说着朝纪菲菲抽了几个耳光,“让你嘴贱,说话要负责任的,你敢说我三哥的闲话,你是找死呐!我方伯伯和方大妈那么老实的人,被你无端端中伤,我》操!”
接着,其他人也围住菲菲一顿拳打脚踢。
月茹在旁边怎么喊住手都没有用。
只好看向方静江寻求帮助,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住了,她蓦地一愣,自他认识静江以来,虽说早就知道静江是从彩虹老街出来的,但他从没流露出过什么流氓腔来,她想,方静江要是没让他们停手,一定是有他的用意。
于是也只能在一旁无奈的看着,又不忍心,只好不停地劝道:“你们轻点儿,轻点儿,女孩子家。”
最后纪菲菲的脸被打得五颜六色,实在是忍不住了,高声喊道:“不关我的事啊,月茹妈妈,你要替我说话啊,这事儿是你让我干的,不关我的事啊。”
“停——!”方静江听到了,终于发话。
“你给我说清楚。”
菊苼急了,一个箭步想要冲到纪菲菲那里,哪知小四他们全都挡在她跟前,菊苼一点也靠近不了菲菲。
方静江蹲在被打得爬不起来的纪菲菲面前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谁让你干的!”
“呜呜——!”纪菲菲不停地哭着,徐徐道来,“我,我哪里会认识你,也不过就是你多来了月茹家几次才知道。月茹妈说你将来大概要做她家的女婿,你爹是在港务局的,我也顶替了我爹在港务局的职务,就让我到单位里去打听打听,你们家到底什么情况。”
“后来我一查,就回来告诉月茹妈,你爹不过就是在码头上扛大包的,干的是苦力活,月茹妈就不高兴了,说你又不是*,爹妈也不是港务局的干部,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还听说劳资科的张老师欠了你爹一个很大的人情,你姐插队落户回来就要到港务局来报道了,去的是人事科。”纪菲菲一边哭一边说,“我也想去人事科呀,我整天在码头上管集装箱晒得像个鬼。月茹妈妈就教我散布谣言,说你是你爹和张老师生的,这样一来,张老师为了避嫌一定不让你姐来港务局,我就能申请去人事科了。月茹妈说,这对我也有好处,我才答应了。呜呜呜——月茹妈妈你害死我了!”
第15章 偏东窗事发
“我卖女儿?”菊苼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世上哪有母亲舍得卖女儿的?实在是你们家穷的不成样子,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我们月茹要是嫁过去住哪里?”
“我们家怎么没房子?”方静江觉得莫名奇妙。
方家的房子固然不大,但肯定是有个着落的。
而且这个时候的房子不可以进行市场交易,所有的房子都要靠单位分配。方静江进单位虽然不久,但已经升做调度,相信不出三年,单位很快就会分一套新的房子给他。
菊苼却嗤之以鼻道:“就你们彩虹老街那套破房子算什么房子!再说你一个小调度将来能有多大的本事,和人家大学生怎么比!”
“妈!你不要再说了!”月茹无力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母亲的这番话每天轮番上演,她都听腻了。
菊苼伸出一个指头来戳着月茹的太阳穴,“你呀你呀!你个没出息的,你怎么千挑万选竟挑了这么一个穷鬼!”
她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妈你还要怎么样呢?小方已经尽力了呀!”月茹烦闷道,“再说我喜欢的人是他,你一个劲的折腾什么呢!”
正说着,岳家的母亲站在门外装腔作势的咳嗽一声,接着连门也不敲,一个跨步便径直冲了进来,开门见山道:“那个月茹妈妈,我们也那么多年邻居了,大家知根知底的,我相信你的为人才把事情托给你办。可你看现在月茹都和别人好了,我看不如……呵呵呵,就把我们的彩礼退给我们吧。这事情放到哪里去说,都没有同时收两家礼的道理。更何况我们小岳又不是没人要,不用那么的…热脸贴冷屁股。哼!”说完,轻蔑的瞥了白月茹一眼。
菊苼闻言,一脸的惋惜,也不管当着方静江的面,似乎还有意要挽回,上前热络的拉住岳家母亲的手道:“你看这…呵呵…多不好意思啊!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我呀…”
菊苼还欲表白她自己,月茹却是一脸反感的打断她:“妈,你收了人家多少钱,快把钱还给人家。”
“你给我闭嘴!”菊苼回头喝叱她。
岳家的母亲哪肯罢休,对着月茹抢白道:“你妈妈呀,都收了我的订快两个月了,当时跟我拍胸脯打包票说这件事一定办成……”
“你说什么!!!”月茹一怔,直起身子来。
“你再说一遍,我妈什么时候收的你的钱?”
“两个月前呀!”岳母想到此,仍是一脸的不甘。
菊苼没想到岳母会把什么都吐出来,顿时就像被人戳了脊梁骨一样,神情极为的狼狈。
月茹不可置信的盯着菊苼,目光一瞬也不瞬:“妈,你早就算好了是不是?”
菊苼一脸慌张,仍在努力掩饰:“算好什么呀!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妈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方静江本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月茹会对菊苼收订的时间反应如此巨大,但在她一再的追问下,他似乎也明白了,眼中顿时窜出一团怒火,盯着陈菊笙质问道:“两个月前!难怪当时非要月茹把孩子打掉,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静江说出了月茹心中所想,月茹的眼泪霎时簌簌的往下掉。
岳母却管不上这些,她只要听到‘打胎’二字就足够了,立刻跳起来,指着陈菊笙:“好啊!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竟然把二手货丢给我们家小岳,快快,快把钱给我还来,这亲我们不作数!”
如此一闹,整个三十六弄的居民都醒了,家家户户都打开了灯,有的躲在窗帘后头偷看,有的则趴在墙壁上偷听。
岳母一边拍大腿一边嚎,“哎哟,我们差点就上当了喂!”
菊苼上前一把扶住岳母:“我说岳家姆妈,你别听他们胡说。”
“我不管,你快还钱,快还钱!”岳家母亲毫不顾忌的伸出手来催讨。
菊苼无法,只得让德成上去拿钱还给人家,可即使如此,岳母仍是不放弃嚎叫,一个劲的喊着:“真倒霉啊!怎么会这么倒霉,真是前世作孽哦!”
菊苼气的眼冒金星,干脆又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来一把塞进了岳母的手里,道:“好了吧,算我向你赔不是,您多担待。至于我女儿,确实是我没教育好。”说着,反手朝月茹一个耳光。
方静江见状,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当着我的面都这样,背地里还了得!!!”
声音很响,听的菊苼和岳母心脏怦怦直跳。
本来方静江的眼神就又大又黑又有神,一旦生起起来,就像一口古井,俯下身去好像能看见会吃人的深渊。
叫人不寒而栗。
这其实与他从小的生存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住在彩虹老街,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在这个法制尚未健全的年代,有时候不得不依靠武力来解决问题。
比如说,方家刚刚搬到彩虹老街去的时候,楼上的那户人家为了能多占用一些灶间的面积,就从二楼的窗台倒洗脚水下来,而下面方家正在煮一锅粥。肮脏的水自然全滚进锅里。方家二老是本分的老实人,不敢去找人算账,只有忍气吞声。
彼时方家姐弟,也就是方静江和方桂芝还太小,等到他俩大一些的时候,楼上的人家要是还敢欺负他们,静江就去打人家的儿子,桂芝就在旁边骂。见一次,打一次。一直打到楼上的人再也不敢欺负他们的爹妈为止。
方静江为此从小顶着一个皮大王的名声一直到如今,说到底也无非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
更何况方家的老大方润江实在不似一个老大的样子,按方家人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
至少在桂芝的记忆里,静江八岁的时候,桂英才四岁,还一天到晚吐血,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已经开始为母亲分担家务了。
每天早上两点,霭芬就把桂芝叫起来拣丝绵了。
黑色的丝绵成团成团的,先拉到门外去敲灰,敲干净了才拿到屋里一点点撕开,弄好之后每斤只能拿到1角6分钱。
就这样当一家人存满了3圆钱之后还被方润江给全部偷走了。
等到他正大光明的想带女朋友回家时,也因为母亲带着妹妹们拣丝绵而觉得丢脸,他让母亲把丝绵全部丢掉,霭芬不同意,说这是一家人的生计,之后他就没让女朋友到家里来过,也从不向女方透露自己家里的真实情况。
其实方润江要结婚的对象就是他师傅的女儿,叫做孔银妹。
师傅家里有钱,在海城开了至少两家饭店,所以师傅光是老婆就娶了两个,银妹是小老婆生的,自然什么都要争,素来是很凶悍的。
润江和银妹的婚事,霭芬是不同意的,于是润江就把户口本给偷了出去。
霭芬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由于孔家嫌弃方家太穷,门不当户不对,润江和银妹的婚礼时,竟然没有邀请方家的任何一个人到场。
方润江心里不是滋味,对银妹说:“总要带一个人吧,把我弟弟叫来吧。”
静江那时还小,八岁的孩子,兴高采烈的去了,结果却被孔银妹骂的狗血喷头,气的当场就离席了。一个人,从四川北路哭着走回了家,足足走了一夜。
那一夜,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自己是个男孩子,长大以后,必须要担负起家里的责任。
他想到父亲母亲以及姐姐妹妹所受的羞辱,他一定要出人头地。
而自那以后,方润江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来探望父母了,即使来了,也从不贴钱,霭芬和明忠似乎就跟没生过这个孩子一样。
只有方静江心里知道,他哥哥是贪图人家家里那几个臭钱,选择从此过好日子去了。要不然那么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