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总在转身以后-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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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华又道:“妈,您要做这事前也该跟我商量下,你以为姓岳的就真的很有前途?会比方静江好?”
“我虽然是时常看不起他的出生,但姓方的却未必比不过岳麒麟吧,你看这孬种刚才的样子——”
“对!”德成道,“他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傻x一个,还大学生呢,我看不如小方。”
“我说他不如方静江是有我的理由。”德华道,“妈,你知道他那是啥大学生吗?”
菊苼说:“就大学生呗!”
德华笑:“他那是夜大学进修的,懂吗?”
菊苼摇头:“反正就是财经大学嘛,我老听你说你要考财经,想那总归是个非一般的好学校。”
德华啧啧两声:“夜大学是夜大学,他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那种‘野鸡’,跟我说的哪是一回事!!!我参加的是正规的高考,我考的是财经大学的本科,要是录取了,那才是正宗的大学生。”
见菊苼还是有点茫然,德华总结道:“总之我要是考进了,我就是正宗的,他是冒牌的,你懂了吗?”
菊苼苦着脸:“唉,我哪里晓这里头这么多门道。”
“所以说你做什么事前要跟我们商量。”德辉埋怨她。
“妈您现在是为了捡芝麻而丢了西瓜懂吗?而且还是一颗烂芝麻!”德华瞟了她一眼。
只见菊苼气的往椅子后一倒,差点儿真昏过去。
那边厢月茹一直追着方静江到了临清路上。
方静江人高马大,走的飞快,月茹只能用跑的,还一直追不上。
“静江,静江,你慢点,你听我说好不好?”
方静江终于停下来,停在一间小报社门前,报社里还有员工在加班加点,开着灯,开着印刷的机器。
那机器轰隆轰隆的,却又不是太响,只是足够叫人不安乐的心越加鼓噪。
月茹拉住方静江的手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行吗?”
“不管是纪菲菲还是我妈,这件事因我而起,你都怪我头上吧。”白月茹说道这里有些哽咽,“但只求你别说什么算了之类的话,你…。你别说这话行吗?”
方静江看着她苍白的脸,可以看到她连嘴唇都微微有些发抖。
他心里不忍,但还是把手臂从她掌中抽出来:“我说的是认真的,我们的事算了。”
月茹突然一声呜咽之后哭了,大颗大颗的泪水涌出来。
方静江的声音很沉稳,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月茹,我们在一起也有一年了吧,这一年我怎么待你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为了你怎么忍着你妈的,你也清楚。大呼小喝,冷眼冷脸,这些我都忍了。全是为了你。”方静江道。
“可我也有我的底线。”他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姐在黑龙江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不知道。你从小过的那么富裕,你绝对没想过我姐人才那么丁点儿大就要离开父母的心情,她去了祖国最远最艰苦的地方,大兴安岭。一去就是八年。她都是为了我呀!那时候动员,如果她不去,等轮到我了,就是我去。她那是舍不得我,自己一个人把这事儿扛了。你知道那里多少人冻死吗,多少人病死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可我姐她回来了。她满怀希望的回来了,心心念念的盼着,就是为了能得到一份港务局的工作,从此以后稳定下来,可以双吉好好过日子。然而现在呢?”
方静江说道这里,眼底发潮,他用手挡住眼睛,半晌才继续道:“那时候我还在上学,学校上体育课要买线裤,十五块钱,我妈没有,我写了封信去黑龙江,第二天她就给我寄回来二十块。月茹,要说我其实有一半是我姐养大的,那可一点也不过分呐!”
“可她现在不能去港务局了。就因为你妈散播的谣言,我姐只能去帆布厂工作。那里的织布机用梭子,两面铁头。机器动起来,那声音响的吓死人。她大着肚子还要在车间里工作,每天的心跳都是120到140。夜里回家根本睡不着,天天得吃药啊!”
“为什么我姐苦了那么多年,还要得到这种下场,你告诉我,月茹?”
白月茹无言以对,只能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妈可以对我凶,可以对我吼,可以给我脸色看。可她不能侮辱我的爸爸妈妈,不能这样欺负我姐。月茹,我受够了,真的。”方静江显得很低落,“就当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分手吧。”
“不要——!”月茹大声的哭起来,上前一把抱住他,“我把宝宝都给打掉了,你不能不要我。你要是不要我,以后还有谁要我?”
“你不能不要我!”她痛哭失声。
哭的方静江的心绞起来的疼。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她知道,他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她心里难过极了。
为什么呢?
明明是他们两个在恋爱,却要夹杂这么多人?
一会儿是她妈动辄这里有要求,那里不满意;一会儿又是她弟弟说话冷嘲热讽,加枪带棒;
她只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结婚,生儿育女,就这么简单一件事,至今无法完成,搞得比登天还复杂还难。
她真的不懂。
许久过去,方静江松开她。
白月茹还是不肯,死死的抓住他,哭道:“你是和我过日子,又不是和我妈过日子,你不要理她好不好?我保证,以后这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方静江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下一次了。我必须保护我的家庭,我的亲人。”
“那我呢?我不是你的人吗?”
方静江无语。
是的,差一点…只差一点,白月茹就要变成他的亲人。
他叹了口气,以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大约,是我们真的有缘无分。”
接着,便掰开她抓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一边说道:“我们都放手吧,真的。那五百块就当是我补偿你的,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
这一次说完,他是真的转身就走了。
走的极快。
把白月茹留在原地痛哭流涕。
她也没有再追上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样呢?
她连自尊都不要了。
突然几滴零星的雨水滴下来。
她记得天气预报说过,夜里会有一些小雨。她站在一棵梧桐树下,觉得冷风从四面八方贯穿而来,而她的肚子也越来越疼。
似乎……似乎有一些液体正沿着她的大腿根部流淌……
其实刚才她就有所感觉,但她一直没有留意,或者说没有当回事。
而如今方静江走了,疼痛就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她用手捂住肚子,再也站不住了,只好沿着梧桐树,缓缓地下滑。
一辆旅游大巴开过来,车子上陆续下来很多南京来的游客。一个个从车厢的肚子里将行李提出来。
他们个个兴高采烈,没人注意到白月茹。
而方静江去而复返,他走到临清宾馆的时候,终究是放心不下白月茹,回头看了一眼,却因为旅游大巴遮住了视线,而没有看到她昏倒在树下的身影。
第16章 谣言的始源
陈菊苼气哼哼的冲过来,一把拍掉白月茹的手,怒道:“你别求他,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他以为他是谁啊。我们这里可由不得他做主,这里又不是彩虹老街,给我叫警察!”
哪知德辉和德成赶忙上前一人拉住菊苼的一个臂膀,叠声道:“妈,妈!您别再闹事了行吗,好好跟姐夫说,别闹了。人家都在看笑话。”
“我呸!就他这个野种,你们还叫他姐夫,他配吗?”菊苼指着方静江,“他不是他妈生的,所以他们家的钱都不在他手里,我怎么能放心把月茹嫁给他,难道让她过去跟他受苦啊?!不行!坚决不行。我就不信他今天能在这里杀人放火!”
德华从小身体不好,有哮喘,一般见着吵架都直接走人,避免激动的场景,今天为了月茹倒是一直在场,可脸色阴沉沉的,从头至尾不表态。
德辉和德成却是都见过世面的,且当过兵,知道世面上的行情,他们快要被菊苼蛮横和莽撞给气死了,一齐吼道:“叫个屁的警察,您还嫌不够乱嘛!”
德成继续道:“老实告诉你,你叫警察来也没用,彩虹老街的人警察根本不敢管,到了他们的地头,警察的车子更是开都不敢开进彩虹老街。我说妈,爸今儿个不再,您能消停会儿吗?”
须知菊苼已经不是第一次骂方静江野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白月茹了解方静江,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了,于是死命的拉住静江的手臂道:“你别生气,我跟你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妈的嘴就这样。她对我爸也是这么胡说八道的。”
德成也赶紧拦在方静江和菊苼中间,唯恐方静江要动手。
而此时此刻,在外面的卓天明和一帮人早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东西点燃了火把,一个个站在三十六弄的弄堂里。每家人前站几个,像军队一样。
三十六弄的居民都快被吓死了,没有人敢出来管闲事。
就连岳母和岳麒麟都不吭声。
岳麒麟从地上找到破碎的眼镜之后,就戴到眼眶上,他的脸色沉郁沉郁的,他知道他这辈子已经完了,他永远不可能在白月茹面前树起一个男人的尊严,更别提逞什么威风了。
他耷拉着脑袋,挽着他妈的手,想要偷偷地溜回到自家去。
白家屋内的灯白的刺眼,照着每个人的脸色都尤为明显。
陈菊笙是蜡黄蜡黄的,她心虚又胆怯,却装出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白月茹是惨白惨白的,她无力,一边是她的母亲,一边是她的爱人,她在中间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德辉和德成的脸色是泛红的,他们担心出事,紧张的要命,一个劲的喊着姐夫,有事好商量。
德华的脸色灰气,冷眼旁观着,不开口就像一具死尸。
只有方静江的脸色是黑的,适才他把菊苼的每句话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他想知道,什么叫做他不是他妈生的,所以他们家的家财到不了他手上?
他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张椅子,坐在菊苼的对面,明明一场对话,却由于气势逼人而显得像在审问囚犯。方静江道:“我尊敬您是长辈,我还叫您一声妈,你要是觉得我不配叫您妈,您不乐意,我改口叫您伯母。那么伯母,请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不是我妈生的,我又是谁的野种?”
陈菊苼吞了吞口水,脸转向别处,似乎有意回避。
“妈,你倒是说呀?”德辉催促她。
德成还是打着圆场:“嘿,姐夫,估计就是我妈随口掐的,我妈骂人的本领都是跟外婆学的,唉,好的不传代,坏的代代传。外婆的切口她都学过去了。我外婆以前骂的更难听,我们四个都是打小就是骂到大的,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你刚来,呵呵…多包涵,多包涵。”
方静江摇头:“不是,你妈说的斩钉截铁,我今天非要听听她的说法。”
屋外小四他们的火把通亮通亮的,菊苼也开始怕了,撇着嘴道:“听说的嘛,菜场里听人胡说的。”
“胡说?您的说法很有意思。您既然都知道是胡说了,怎么还铁了心要拆散我们?铁了心的老早就安排月茹去打胎,然后找下家?妈,这作风可不是一句‘听来的胡说’就可以搪塞的。大家都是正常人,这里可没谁是弱智。您也别糊弄我。”
菊苼叹了口气,知道方静江是动真格的,她心里也是真矛盾,到底是说与不说?
万一…露馅了…
她心里一个劲的掂量,半晌,终于把心一横:“喏,就是对面老纪的女儿说的。”
“菲菲?”月茹诧异道:“妈,你是说纪菲菲?”
“纪菲菲?”方静江歪着头想了一下,“我不认识她。”
“你不认识她,可她认识你呀。”陈菊笙‘嗤’的一声,“你可出名了,我随便出去打听打听,人家就说方老三在彩虹老街就是一臭名昭著的流氓,是个野种,是他爹和外面的女人生的,然后抱回家来给她自己老婆养。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由不得我们外头的人不信吧?”
方静江抿着唇,开始觉得整件事情朝有意思的方向发展了。
首先,同样一段话最近也有人说过,但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他的二姐桂芝。
她的二姐桂芝黑龙江回来以后,本来可以到港务局工作。
这份工作的由来,说到底也是由于明忠老夫妇俩心善所得到的回报。
想当年,还在文%*&;*革的时候,当时的劳资科科长张韵文张女士被斗得很惨,关在牛棚里,凄凉的一塌糊涂,眼看就快要饿死了……
明忠是工宣队的,看她那样子委实可怜,就回家对霭芬说了,霭芬便煮了一些吃食,让明忠偷偷的带去给张韵文。
等到文#%革平反以后,不用说,张韵文自然又回到了老位子上,不但如此,比原来还更好了。
为了回报明忠和霭芬的‘一饭之恩’,张韵文说了,只要你女儿从黑龙江回来,就可以顶替到港务局来工作,工作由她来安排。
方家一家都很高兴,尤其是桂芝,因为就目前而言,她刚和双吉结婚,两个人两个好好地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双吉爹妈的家里后院用两块木板搭了个床,再铺上被褥,围上一圈钢丝,就算是‘床’了。而桂芝现在还怀着孕,要是能去港务局的话,可真算是守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