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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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贝勒的话，奴婢一上午都在打扫院子，什么都没瞧见，因此不知八贝勒此言何意，不知奴婢该怕什么。”
“姑姑倒是伶俐得很。”胤禩嗤嗤地笑了起来，像是他一贯的讥嘲笑声。突地单腿半曲蹲了下来，右手拇指和食指伸过来捏住了楚笑寒的下巴，一把拧住将她的头抬了起来，细细地端详着。那大拇指上的藕地翡翠扳指紧紧地压住了脸部的肌肤，实在有点生疼。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戴那烂扳指！楚笑寒心里忿忿地想着，疼死了啦。
“像姑姑这等的相貌人才，怎会呆在这儿呢。”胤禩似笑非笑地说着，“真叫我讶异了。倒是很想听听姑姑的名儿。”
楚笑寒闭紧了嘴巴，装聋作哑。
“姑姑不肯说？其实也好办，皇阿玛可是下了口谕的，让我在宫人里挑个可心的做庶福晋，我便点了姑姑如何？这样姑姑也不必担心我会不会为着刚才的事儿责罚于你，而我，也就知道姑姑的名讳了不是？”胤禩竟是明显地笑了起来，像是觉着此事极为有趣一般。
楚笑寒听了大惊蹙眉，赶紧嗫嚅着道：“奴婢钱佳氏，奴婢没有那样揣度过八爷，奴婢知八爷素来仁厚，必不致为这等小事为难奴婢的。”这样颤声求饶本还该配上磕磕头啦，带点哭腔，然后抱住对方大腿……楚笑寒自觉囧极地想起电视剧里求饶的样本，心里颇有一试的冲动，无奈下巴被固定在对方指间，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哦，钱姑姑啊……”胤禩笑了笑，又问，“名儿是什么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楚笑寒乖乖地回答：“贱名兰欣。”话一出口，忽而觉得不是很妥。这个名字是那死去的姑姑的名字，以胤禩的能耐稍稍一查便知自个儿绝非那钱氏姑姑。这后面立刻就牵扯出胤禛来了。虽然看起来胤禛和胤禩并不曾破面而对，但是，但是总是觉得有些糟糕。
当然啦，他要当皇帝，忙着和太子斗，应该没工夫来查她这个小小宫女吧？不过既然要当皇帝自然要做得周密一些，只怕还是会查一下底吧？楚笑寒想了半天，想不出个端倪来，只觉得头大无比。
“钱兰欣啊，挺好的名儿。真好，哈哈，真的很好。”胤禩竟而笑了起来。“目下在哪儿当差啊？”
楚笑寒心道，你前头也肯定猜着了，还要问我！但既然皇子阿哥要问，做奴婢的只能答：“奴婢被定为派往行宫的宫人一列。”
胤禩听罢，倒是思忖良久，最后终是放开了手，站了起来，却竟然又微微笑起来，但奇在什么也没说，就自个儿大步走开了。留下楚笑寒一个兀自跪在那儿发呆。
总觉得，胤禩的反应不太对头。
不过黄昏时分，胤禛就赶来了。楚笑寒正在床上发呆，却见福儿退了出去，闪入一个身影却是自己一直挂着的人，不禁真正懵住了。
“你没事吧？”面前的男子看去行色匆匆，确带着一些焦急担忧的神色，并不曾如往日隐藏不见，“他来找过我。不过你无须担心，原也不曾打算瞒藏。”
这事有这样严重吗？楚笑寒纳闷。
他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启了启嘴唇，终是没有说。竟然转身又走了。
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楚笑寒更加奇 怪｛炫；书；网了。他一出去，福儿就进来了，脸色颇为欣悦：“姑姑，爷特地来看您，怎么不见您开心点儿？”
“福儿，……”楚笑寒欲待开口回答，却自己也不知原委，无从说起。
转眼康熙皇帝就从塞外回来了。
楚笑寒见这养心殿内依然平静如初，胤禩再不曾来，只是胤禛自那日后也未再见过，虽然颇有点失落但倒是也渐渐放下心来。
有时候倚在纯佑门内，有时候坐在雕龙石阶上，也有时候依然靠在暖阁的案架下，默默地看着云淡风轻，等待日子慢慢微热起来。也许心底也在等待他偶尔出现。
当一个特殊的元青色盘金绣团龙翠蓝长纹褂衫的长身玉立的身影出现的时候，让楚笑寒心头微颤。待得定睛细看，却是胤禩，下意识地转身就走。
“兰欣。”身后男子带着隐隐笑意叫住了她。
“八贝勒吉祥。奴婢给八贝勒请安。”楚笑寒深深吸了口气，立刻转身跪了下去。
“干么一见我就跑。我会吃人么？”温和地调笑着，只是不知道话语背后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楚笑寒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说道：“奴婢无状失态，请八贝勒恕罪。”
“恕罪倒是不必了。帮我跑个腿就是了。”胤禩微微地笑着说，“我这里有个荷包，帮我送去给良妃娘娘。”
楚笑寒猛地抬头，跑腿？开玩笑……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的她，怎么帮人跑腿？良妃在哪儿都不知道的人怎么去送东西？
一只手伸了过来，宽大有力，指节上有很明显的握茧，一只青缎平金八宝荷包躺在手上，精致却相对皇家来说十分普通。
“你不愿意？”见她沉默不语，胤禩似语带讶异地问。
大概，很少遇见这样不识抬举的奴才。可能只要是这些皇子阿哥的开口，底下的人都是急巴巴地去办了，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其他的东西能办到的必然是扑了心肝小命般的前赴后继。
“我知道你是四哥的人，我怎会害你？”
抬眼看眼前的男子，曾经……楚笑寒打了个寒战，忽然忆起自己不想回顾的时光片段。他光裸的胸口有伤痕，淡淡的肉色，看来愈合已久，但形状依然狰狞。不知是何等情形何种缘由造成，只是此刻想起来更加觉得诡异异常。
“这样的小事都不肯做，看来果然被四哥宠坏了。”他的语气充满了淡淡的威胁，似乎风雨欲来之势一般，“只是兰欣啊，你可知道，但在宫中，事事难料。四哥怎么会送你进来，你可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楚笑寒壮着胆子伸手一把抓住了那青缎荷包，低头说道：“八贝勒想多了。奴婢不是不愿做，只是生怕僭越犯事。既然八贝勒不嫌弃奴婢为人笨拙办错事，那就交给奴婢吧。”急急说完便跪地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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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长夏初临芍药开，熏风拂席送香来
哭……良妃娘娘住在哪儿？
出了养心门后，这里是哪儿？
楚笑寒欲哭无泪，手里紧紧攥着那只青缎荷包，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回去问问福儿和王平。只是回头会不会再遇到胤禩呢？
不如在这附近稍微游荡一阵，等胤禩走了再回去问福儿？！这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胤禩也没说要她即刻、立时、马上送荷包给良妃娘娘。总觉得这隐隐是个不太好的事情，好像有陷阱一般。
忽然听到脚步声传来，楚笑寒大惊，赶紧从一个门转弯走了几转，躲了开去。闲逛着走到另一边，却看见一个非 常（炫…书…网）别致的镂空篱笆墙门，一个一个的钻孔颇有味道，门额上却无匾额，不知这里是哪处。内里却是参天古树，郁郁葱葱，非 常（炫…书…网）幽静。只是不知道该从哪儿回去。
心慌起来……
记得大一开学报到去那日，当天便在学校迷路了……走来走去找不着宿舍区。这……紫禁城只怕有很多很多个大学校园那么大吧？楚笑寒心里越来越惊慌，开始确信：自己必然是迷路了。却又不能像在校园里一样随处乱走，万一走到康熙皇帝那儿，算不算找死呢？
死了死了……
楚笑寒急得像那热锅上的蚂蚁。眼见时间必然是一分一秒过去，自己却依然苦无良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当转角那抹衣袂飘过，胤祥那温和俊美的容颜出现在楚笑寒的视角里的时候，她楚笑寒感激得要对老天爷跪下来了。
“十三爷……”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扑过去。
胤祥吃了一惊，他身边的侍监也吃了一惊，因为眼前冲过来这个一头汗水，面容纠结成一团的女子的气势看着令人害怕，所以居然忘了反应。
楚笑寒本以为总会有人拦一拦，结果居然这俩主子奴才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又收势不住，竟然一扑扑入了胤祥的怀里。吓得当场傻住了。
“啊……！”于是刚刚抱住了眼前星眸帅哥的楚笑寒立刻反应过来，用力一推，还好对方纹丝不动，自己则被反作用力一弹就啪嗒跌坐到在地上，想想不对，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只是她的体育太烂，鲤鱼打挺这种技巧太高的活动真的做不来，只能泥鳅打滚趴伏在地上：“十三爷吉祥，奴婢该死，奴婢给十三爷赔罪，奴婢给十三爷请安。”
“你这该死的……”那随侍的太监终于反应过来，踏上一步正待破口大骂，却被胤祥止住。
“你是哪个宫的宫人？这般莽撞？”胤祥问，似乎快要压不住笑意。
“奴婢是要配往热河行宫的宫人，……十三爷……我……”
“哦，是皇阿玛刚打算兴建的避暑山庄那边的啊？”胤祥笑问，“你这样着急拦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求我吗？”
“是……是的。”楚笑寒挣扎了半天，终于从地上匍匐起来。
胤祥瞧了她狼狈的样儿，实在撑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我瞧着方便，倒也可以考虑考虑。”
楚笑寒勉强赔笑着回答：“十三爷，您，您……能不能过来，奴婢求的事儿太丢人，我悄悄说给您一个人听，成不？”
旁边那太监立刻呵斥道：“这女人失心疯了。十三阿哥性子好，愿意屈尊听你陈述已经够开恩了，竟然还诸多要求，简直胡扯！”
胤祥倒是好奇起来，毕竟是个十**岁的男生，总是还有点小孩儿心性的，便摆摆手止住了那侍监。上前踏了一步，竟自蹲了下来和声问道：“到底何事，你说吧。”
楚笑寒见他倒是真真肯凑了过来，便撑起身子附耳说道：“十三爷，奴婢是四爷的人，刚才八爷让我去送东西去给良妃娘娘，可我刚进宫没多久，不认识良妃娘娘住在哪儿。而且我……我还迷路了。求求十三爷瞧在四爷的份上帮帮我。”
胤祥听罢倒是讶异了，不禁笑起来道：“本以为你是要求我免了你配去行宫的差事，却原来是……这个事情倒还真方便帮你。瞧在四哥的份上，还真非帮你不可了。”
楚笑寒听了大喜，立刻一骨碌爬了起来，也不顾胤祥身后的太监一直对着自己翻白眼。
胤祥笑了笑，转了转眼珠道：“可是，这位……姑姑，我瞧着你好生眼生，似乎从未见过一面的样儿。怎地你却好似同我非 常（炫…书…网）熟稔？”但见他星目流转，微微莞尔，语气温和，神态自然风流，确实令人不自觉心生好感。
“奴婢只是随着四爷偷偷瞧见过十三爷几次。十三爷没留意奴婢也是情理之中。”楚笑寒随口胡诌道，心下却是暗暗警惕，看来这位十三爷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只不过心里觉得不需防他，反正他是胤禛这派的吧。
胤祥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很不给面子地反驳，只说：“这位姑姑，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良妃那边。”
楚笑寒心下稍安，赶紧略带欣喜地跟在胤祥身后，同那侍监走在一块儿。见那侍监老大不高兴的样子，不禁偷偷笑了起来。那侍监见她笑得这样开心，更加不爽，整个脸都臭臭的拉了下来。
跟着胤祥倒是不用担心害怕了，只需随行便可。只是走过长长的宫墙街巷，一路都只是零落见着几个宫人，倒是觉得心慌起来。眼前可见的景物只有一条由两道高墙夹出来的巷道，在毫无变化的日头光线照耀下，静静地延伸到仿佛无尽头的远方，这样瞧着瞧着，竟然觉得有点窒息起来。似乎那墙后所有女子盼不尽的长日寂寂，望不穿的宫闱深深就这样简简单单被勾勒得赤…裸无余。那各朝各代后宫中许许多多悲伤的、凄惨的、寂寞的、或者无声的故事全部向自己涌了过来……心情顿时沉甸甸起来。
一道道红墙地行过去，呆呆地数着那墙上嵌着的镂空雕花砖，似乎有无数的压抑凄漠空气扑面而来。楚笑寒牢牢捏住手中的青缎荷包，仿佛神识无定，唯有手中之物能让自己安心。
“到了。”胤祥轻声在身前说话。
楚笑寒猛地从自己的冥想世界中惊醒，忽而考虑到一个现实问题，她脸色发白地赶紧强笑着扯住胤祥的箭袖，不顾这是相当无礼的举动，用极其低微的声音说道：“十三爷，我……我……我不认得回去的路。……等下……等下……可……可怎么……是好……”
胤祥哑然失笑道：“莫非你还要我在这儿等你回来，再送你回去？”
楚笑寒赶紧万分期待地看着胤祥，表示他说得极其英明。那胤祥随侍的太监一下子跳了起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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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蒙茸细草侵阶绿，浓艳夭桃映阁红
还没等那侍监破口大骂楚笑寒，胤祥却制止住了他：“你先去螽斯门那边等我。”那随从侍监听了似不相信，但抬头瞧见胤祥确是如此吩咐，便只好悻悻地低头应了就走，一歇歇工夫便消失在宫墙尽头。
待遣走了那太监后，胤祥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同时还颇为异样地呢喃沉吟着：“怎么……”却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
楚笑寒抬头看前面这斗拱的单檐歇山顶琉璃门上写着钟粹门，左右嵌有琉璃花饰照壁，门内有悬山卷棚顶倒座式垂花门，垂莲柱内置四扇可开合的屏门。此刻门口却站着好几个太监侍从。这情形非 常（炫…书…网）普通，有啥好奇 怪｛炫；书；网的？可为啥这十三阿哥的表情这样怪异？
“这位姑姑，刚才你说是八贝勒让你到良妃这里送荷包的？”胤祥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压低了声音问楚笑寒。
楚笑寒茫然地点点头，说：“是啊。是八贝勒没错，奴婢没认错人，也不敢欺瞒十三爷。”
难道有什么不对劲？
胤祥一把拉起楚笑寒的手，大踏步地急急而行。直至一处殿宇这才缓缓停下，楚笑寒记得方才就是从此�
